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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她跪倒在地,虔诚地对着奶娘磕了一个头,轻声道:“奶娘教养之恩,旋儿此生难报,从此后只愿你老人家身体康健,若有余力,定当让你长随身边。”奶娘听了已是老泪纵横,忙扶起林旋儿,泣不成声。
紫菱不解为何奶娘哭得如此伤心,只是生怕手中的东西被赵嬷嬷这老妖抢了去,双手就是放在身后,见到你连林旋儿也流下泪来,也忍不住哭了。
也得说些话给赵嬷嬷听,林旋儿转头看到身后的赵嬷嬷,拉着她的手,轻笑道:“嬷嬷可是疼得我紧,我会一直念着嬷嬷的好,我素来知道嬷嬷是个好人,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奶娘和紫菱到二哥哥屋里当差吧!”
那赵嬷嬷忙应好。
她这才放心。
林齐宅心仁厚,定然不会亏待他们,二嫂子秋荷虽然为人小心谨慎,只自私一些,平日里也不刻薄。奶娘性子烈,这赵嬷嬷虽然恶,但却也不敢轻易惹她,两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但如今奶娘与她起了冲撞,紫菱年纪太小,又不谙世事,只怕是自己这一走,指不定会被如何打压,常言说得好,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这赵嬷嬷就是小人中的小人,她此刻仅是望着她那张满是皱褶的老脸,就像往她脸上啐一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但她知道,如今不能,她要的,不只是一个老奴的命,她要整个云夫人填命!要林家所有的逼着母亲去殉葬的人全都填命!
昨夜舅舅要带她走,她何尝不心动,这林家没有了父亲也没有了母亲,不过是冷冰冰的高墙围起四方天空,那些人都是各自肚肠,不过做了云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然而她不能走,那弑母的仇恨深入骨髓,只如同千万把刀子在她身上剜下肉来,痛得她不能安生,这比亲眼望着雪薇将尖刀刺入她的胸膛还要痛,让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那日在坟冢之中听了那小丫头的话,心中便打定主意,若云夫人打定主意要将她送入宫中,那她便索性利用这个契机,只要能在宫中站稳了脚跟,何愁没有机会收拾那毒妇?
主意已定,便遂了云夫人的心愿,假意乖巧顺从,暗下决心要让她为自己泯灭人性的自私和残酷付出代价!即便看到奶娘忧心忡忡,恨铁不成钢,林旋儿也不多做解释,她性子太烈,只怕是会坏了大事。
奶娘愈发伤心,又大声道:“紫菱,和姑娘说两句话,她这一走,只怕是我们再不能见她了!”
回头再看,却不见了紫菱,只是高声喊她。
不一会儿方才见了紫菱从自个儿的屋子里跑出来,口中应着,忙不迭跑到林旋儿跟前,才道:“姑娘!”
于是奶娘又将刚刚说的话对她说了一遍。
这紫菱想了半日,才凑到林旋儿耳边,小声道:“姑娘,打死莫为妾!”
林旋儿听了,只觉浑身一阵寒凉,便是从头到脚都如同被冰封住一般,半日方才回过神来,思量了良久,才苦笑着点头。
这一入宫,虽有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也不过姬妾而已,如今皇上年事已高,若封了姬妾却无所出,将来皇上崩殂,也难免蹈了母亲殉葬去的覆辙,生为女子,又当此事事,谁能遗世而独立?
这话听了进去,心中却已是明镜一般了,只是,胸中恨怨难平,莫道是为妾为奴,就算是做猪做狗也不会放弃,把心一横,就往外走。
奶娘见她义无反顾也不解释半句,更是悲痛难当,放声大哭起来。
正巧林齐从外面进来,兴冲冲的样子,一看她盛装打扮要出门去,就问:“旋儿要去哪里?”
今日可算是赶得紧了,所有需要告别的人都来了。
林齐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正欲将林旋儿送入宫中为他谋个前程,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妹妹,虽然隔母,却比亲妹更加合得来,于是笑道:“今日赶巧几个朋友送了一些点心来,我见这水晶藕粉糖糕实在好看,就送些来给你!不急,放着吧!等你回来了再吃!”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洋漆小食盒来,放在紫菱手中,又再说:“紫菱若是馋了,也可以吃两块儿,我带得多,只留着给她一些便好了!”
林旋儿眼中尽是泪,只低头往外走,小厮们已经抬了大轿站在门口,待她上了轿,这才抬起来晃晃悠悠往外走,走了不多时,便来到大门口,下轿上车,小厮们才将轿拖出来,套上驯马赶出门去。
车上只有赵嬷嬷服侍着,前面一辆红幄大车在前里面坐的是云夫人,后面林旋儿坐的是翠幄清油小车,这车有个小小的帘子,悠悠地灌进风来,赵嬷嬷笑了忙将绳结系了,才道:“姑娘身子弱,刚刚才恢复,这会子断不能吹风!”
那日她打伤小厮的事情,云夫人定然早就知晓,只对众人说她是魔怔了,便自此绝口不提,林府上下谁也不敢再提起,恐怕也是为了如今这一遭。
她沉思了一会儿,方看到云夫人的车子在前面停了下来,赵嬷嬷忙跳车车,小声道:“到了,姑娘!”
卷一 昔日又复来 24。空忙
林旋儿在赵嬷嬷的搀扶下,踩了垫脚凳,从车上下来,只见这处确有宫门,亦是红墙黄瓦,气派却远不足,又往前看,只见云夫人一人独从辇车中出来,笑吟吟地走过来,执起她的手,轻声道:“旋儿,跟我来!”
这并非紫禁城。
疑窦丛生的林旋儿再仔细辨认,忽恍然大悟,此处的确并非皇宫正门,却是西苑。
云夫人果然精明过人,从这西苑中先引荐了林旋儿,让皇上高兴,才在后日皇上亲见之时提及林英之尚有一子林齐,则事半功倍。
林旋儿冷笑,她一心要将自己扶上枝头当凤凰,若她知道林旋儿此刻心中的主意,只不知还能不能走得如此轻盈?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入了其中,便见一群太监站在门口,两顶红锦小轿放在门口,甚是朴实,那为首的一个公公娇柔过来,见了云夫人先行礼,又打量林旋儿,赵嬷嬷忙上前打发了些银裸子,才赔笑道:“有劳公公。”
那公公会心一笑,轻轻招手,自有两个年纪稍小一些的公公搀了两人上轿,这才摇摇晃晃走了。
云夫人在前,林旋儿在后,赵嬷嬷只跟着轿子走。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两顶小轿便绕过湖边大路,往一条石子小径慢慢走来。
说是小径,仍能让赵嬷嬷并随行小太监与轿同行,又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停了下来。
弯轿,林旋儿从此处下来,只见大门上题着“翔鸾阁”三字,身后便是汉白玉石阶,石阶下方一株百年老槐树,枝繁叶茂,峥嵘而生,根深蒂固,很是茂盛,面前便是二层的翔鸾阁,曾听闻着阁中藏书不少,身临其境还是头一遭,林旋儿心中忐忑,如今她与那街市之中摆卖货物并无异,只等人挑选,任人亵玩,这实在不是自己的心愿的,但只要一想起母亲的惨死,心中不由生出愤恨来,连带着着心中刚刚生出的那一丝丝恐惧也燃烧殆尽了。
剩下的,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若能让眼前这个女人为自己的冷血自私付出代价,她这区区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那公公将她们带过穿堂,进入一个中规中矩的房间,陈设布置极为简朴,那公公和颜悦色,并不觉客气,只是道:“等着吧!”
第一次看到云夫人在那公公面前毕恭毕敬,全无平日孤高清傲、傲视睥睨的姿态,林旋儿心中暗自欢喜,这路子走对了!连奴才她也怕成这样,那主子来了,她还不肝胆俱裂,越想越是爽快。
这屋子极清净,周围连走动的宫婢都无一人,更不要提有人看茶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才听到一阵脚步声慢慢走来。
林夫人忙站了起来,迎到门口。
赵嬷嬷见了,也忙伸手去扶林旋儿:“姑娘,快起来!”
门被推开了,几个小太监鱼贯而入,林旋儿心中紧张,只管跟着云夫人,也不抬头,躬身立在原地。
“夫人,你们可不赶巧儿!皇上今儿个一早进丹之时,忽觉身心自在,临时起意,闭关七七四十九日修行!害得您白跑了一趟!”那声音轻柔,听来像是一位公公,林旋儿便悄悄打量起他来。
只见这人约莫五十岁年纪,虽为宦官,看来却也十分收敛,并未有张扬跋扈之气,气定神闲中带着一丝自若,只见他望着云夫人,笑容可掬地道:“夫人且不必担心,回去吧!皇上入关之前,已经着人拟旨,贵府大公子林敖袭官,明日一早便过去宣旨了。”
这太监便是黄锦,当今皇上跟前的红人。
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夫人与那公公又聊了两句,这才又坐了小轿回到西苑门口。
云夫人的失落可想而知,林旋儿心中也不好受,一路无话。
话说这奶娘哭得天昏地暗,半日仍旧止不住,却见林旋儿由两个婆子陪着,回到院中来,她这才擦净眼泪,忙跑过去牵着她的手。
林旋儿也跟着落泪,那婆子脸色呆板刻薄,不似带人时那样和蔼,但看到奶娘怒目圆睁,却也不敢再计较什么,悻悻而去。
林旋儿心中已是万念俱灰,如今只是入宫不成,皇上闭关修炼,四十九日之后,这头子的热乎过去了,林敖又刚刚袭官,虽然有外祖父、舅父扶持,但想要马上变有所建树,难。
云夫人虽也有些势力,不知何日方能扰得皇上清修,如今他已然不问政事,不上朝堂,专心修道去了,即便自己打扮得出水芙蓉,沉鱼落雁,不能面见圣颜,又有何用?
奶娘见她安然回来,自是欣喜若狂,拉住她的手问长问短,直说好事,好事。
她何尝不知道,那是好事,如今圣上已经年逾五十,林英之今年亦是不过四十,况且虽不曾深交过道人,也未了解道义,但圣上素喜炼金丹,修仙道,一心只求羽化飞仙,这丹药多用矿石提炼,有时亦是含有金银,医家历来反对此道,对人身大害,记忆中曾听魏书谣的父亲魏纪说过一次,太医院有个叫李时珍的太医,便是因为反对皇上进丹,便丢官弃爵。
再者,也听闻当今皇上妃嫔众多,创下本朝之最,“沟水空流恨,霓裳与断肠。何如泽畔草,犹得睡鸳鸯。”这种诗句也听过不少,世间女子苦,宫中尤甚,便是连那河边的野草也羡慕,孤独清寂可见一二。
但大仇未报,这也是她能想得出唯一的法子,如今也算希望渺茫,即便下得了狠心入那皇城中去,以命相搏,一生凄苦来换,却也苦无桥梁,一时间也愁眉不展起来。
紫菱自外边回来,见她回来了,喜不自胜,忙跑到自家房中,将明瑞家的交与她的包袱拿出来,又将明瑞家的说那话又讲了一遍。
林旋儿这才惊觉,早晨分别之时,紫菱在耳边讲得那句“打死莫为妾”竟是母亲遗言,又翻看那包,果然是母亲手工,上面绣着鸳鸯戏水图案,母亲绣的鸳鸯远近驰名,她曾问她要过,她只笑道,该给的时候就给你,如今不是,往事仍历历在目,只是母亲已再也不能回来,心中
大悲不已,遂打开来细细查看。
卷一 昔日又复来 25。心机
那包中竟然是二百两的银票连同一些钗环首饰,连带着一些散碎银子,不过双手轻而易举捧起的小小一个包。
母亲月银不过二两,且平日里云夫人做寿,赵姨娘生辰,哥儿们娶亲,姑娘们成人,家下大小事务,少不得随礼送人,那云夫人管家自有一手,就连姑娘太太们的用度亦是不再发银子,只是由买办买了送入府中,各房按月发放,多少自调,因而母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