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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谄笑不止,都说些体己话,林齐自进了这扇门之后,自觉几辈子的体面可都丢光了,便是有人提起自己为林英之之子,心中也觉愧对先父,本想今日来个痛快了断,不想竟得了这样吹捧,便是王保也客气得不像话。
他心中只犯嘀咕,原想将怀中辞呈递与王保,但细一想,昨儿个自己是当着陆荣泽的面说出这话儿来的,今日便是有这样心,也该只与陆荣泽面谈,便留下了,也不理睬王保,只将自己书桌东西收拾妥当,正欲出门,只见曾浩打外头出来,一见了林齐,便拱手笑道:“林主事今天这一去,他日御前争光、名垂青史指日可待矣!”
林齐不知所云,只愣愣地看了一眼,曾昊便笑道:“怎么?咱们兄弟一场,到这时候你还瞒着咱们不成?”
林齐心中本想狠狠说他两句,但一想今日一去便再无瓜葛,也犯不上与他们计较,因也不说话,只低头收拾。
谁知曾昊见了,心想他必是攀上了高枝儿才这样,又想到王保先前在这小子面前作威作福,无所不用其极,自己也保了他两次,心里头一时有些害怕,便干咳了两声,对身后的王保道:“还不快过去帮林主事收拾东西。”
王保忙不跌应了,昨儿个还一脸恶相,今儿个就变了一脸奴才相,林齐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自己不过怀揣辞呈,还未交上去,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又是因何要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正思虑,便听到外头传了圣旨来,众人忙上前跪下接旨。
他做梦也不曾想到,竟将他调入翰林院中任侍读学士,主要职责便是辅助院士编撰明实录。
谢了恩,他仍有些恍惚,那院士卢宝良便是自己的启蒙恩师,自己不仅得以升任从五品,还得意在老师麾下办事,朝廷这些年均无史官,翰林院修撰皇上实录,颇得皇上喜欢,难怪方才曾浩与王保见了自己便是另一番嘴脸。
只是,这好事是如何落在自己头上的?难道是老是提挈?
众人皆上来与他道喜,曾浩与王保说罢便自去了,众人也就跟着渐渐散去,唯一个素日与他交好的主事悄悄儿地推了他一下,笑道:“林兄此番定是花费不菲吧?想来今后再有这样的好事,也记着咱们一处的兄弟。”
林齐便摊开手笑道:“不曾花费分毫!”
对方冷笑了两声,便摇头道:“林大人此番不愿提挈也就罢了,何苦在兄弟面前装模作样?谁不知道你此番得以入去翰林院,全仗陆大人全力举荐,小阁老今儿个一早内阁会上拟票,呈上去皇上瞧了,又想起你先前的几篇文章来,还赞内阁知人善用呢!当谁不知道呢!”
林齐惊呼出声,正欲说话,对方已拂袖而去。
满腹心事,林齐来到翰林院,正碰上卢宝良,将方才心里头到疑惑对他说了,卢宝良便告诉他,他所以能到这里来,的确是陆荣泽的举荐。
林齐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看着下人将自己的东西从清吏司衙门都搬过来,始终觉着不对付,因知道内阁刚议事罢了,严世蕃定然要找陆荣泽说话,虽坐立不安,便勉强忍耐了一日,至晚间才来到陆荣泽府上拜候。
又在陆府吃了两盏茶,才听到外头有脚步声,门口的小厮忙转身对他道:“大人,我们家爷回来了。”
林齐只抬头看时,陆荣泽面色红润,浑身酒气打外头进来,大跨步走进正堂,坐下接过茶来便吃了两口,随后才轻笑道:“林大人今日荣升,不家去同家人欢庆,找我作甚?”
林齐未语先红了脸,嗫嗫嚅嚅才道:“我虽到这里来了,却不知该如何谢大人提携之恩,却是有话要讲,我林齐虽然一届匹夫,但却也是个堂堂男子汉,家中已有娇妻,并不是那一流人物!只怕要扫了大人雅兴!若大人有事要我去办,万死不辞,倘或大人要与我分桃而食,我便甘愿死也不会从命!一则为我心里头只有家中秋荷,二则真辱没了先父英名!他日父子泉下相聚,我以何脸面跪拜?”
陆荣泽方才吃酒,正口干舌燥,里头的茶并不合他的心意,赶着家里来吃茶,只吃了两口,便听得他这样一本正经过来说这话,又好气又好笑,险些呛了,一旁云岩忙上前递过帕子来擦拭,又轻声喝道:“难怪人都说你是愣子,果然名不虚传,你既得了那好差事就好生去办便是了,又没让你做什么,无端端跑到这里撒野来了!”
林齐见了,也有些发怵,却还坚持道:“说我愣子,我便愣了,昨儿个晚上我得罪了大人,今儿个便赏了我个好差事,我不怕才怪!”
“你还会害怕?”陆荣泽放下茶碗,将气喘匀了,笑着摇头道:“正该你怕的你几时怕过?如今去了便罢,横竖卢老头子也跟你一个秉性,你们俩人倒凑合了!”
这让林齐听得面红耳赤,才又道:“他们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我身为朝廷命官,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那样罔顾法纪,鱼肉百姓么?我参他有什么不对?”
云岩叹了一口气,才笑着对陆荣泽道:“爷,这厮给您磕几百个响头都该的,便是我这下人也知道的,他这话您听见也就罢了,倘或小阁老听了。”说罢啧啧了两声,后头的话没再说。
陆荣泽见他是真急了,便才笑着道:“好了,你走吧!放心,我既不是垂涎你的美色,也没有打算让你将我在实录中将我写成一代贤良,从今而后,守着你的本分过日子便成了!”说罢,便褪去身上氅衣,露出里头官服来,外头小丫头子忙端水进来,洗了手又洗了脸,只见他仍站在,便叹了一声才道:“罢了!只怕今日我不说明白了,你不会罢休,你听好了,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可记得一人名唤柳玄。他与我有些交情,只道你是他旧相识,托我照顾照顾。”
“柳玄?”林齐疑惑,他何时认识这样一个人?
思来想去,猛地一拍额头,也顾不上什么,只走到陆荣泽前头便抓住他的手臂大叫道:“陆大人口中的柳玄,可是这般高一个玉貌花容、粉妆玉琢的姑娘?”他伸出手在陆荣泽肩旁比划了一下。
这下换做陆荣泽和云岩都愣住了。
林齐从书斋回来才得知林旋儿已死的消息,一个活生生的妹妹,不过几日,只见到一个小土堆儿,他因此怨责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倘或自己不走,她只怕也不会如此早逝,便是真的汤药无方了,好歹也能见上最后一面。
乍一听柳玄,确不知是谁,但细细一想,柳姨娘便姓柳,旋儿?
他兴奋得手舞足蹈,踱来踱去,又是笑又是哭,十足疯傻了一般,只弄得后头陆荣泽和云岩呆若木鸡。
只见他一时自言自语,一时拍手叫好,一时愁眉紧蹙,一时径自疑惑,半晌之后,便又走到陆荣泽面前,大笑道:“一定是她!一定是旋儿!除了她!谁还会对我这样好!”
先前在陆荣泽面前束手缚脚的林齐,内心的狂喜实在无法隐藏,他在旋儿“死了”之后方才进入工部为官,旋儿托陆荣泽照顾自己,也就是说,她还活着!
旋儿?
陆荣泽心中大震,却不形于色,只看着林齐,待他平静之后才疑惑道:“想来并不是一人,你口中的旋儿,可是你那早已仙逝的妹妹林旋儿?我倒是有所耳闻,可柳玄却是个貌胜潘安的男人!”
林齐见他又疑惑之色,又听他这样说,便想了一想,见前头案上放着笔墨,即刻走过去,提笔挥毫,不过寥寥数笔,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便跃然于纸上,他也不待墨迹稍干,便忙提起那画像给陆荣泽看,口中只道:“这就是舍妹林旋儿,真人比这还好看些!你们可曾见过。”
卷一 昔日又复来 152。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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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则已,一看陆荣泽只觉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后头的云岩早已长大了嘴巴,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林齐心下也十分着急,便忙道:“敢问大人可曾见过舍妹?若她还活着,可否告知我她如今所在何处?”
虽只是几笔勾勒,画中人也雾鬓风鬟,簪以玉钗,身姿袅娜,衣抉飘飘,嫣然女子之态,但眉目之间却与林旋儿极为神似,陆荣泽尚未开腔,后头的云岩早忍不住叹道:“这不就是咱们小爷么?”
林齐本就猜到几分,如今又听了云岩这话,哪里肯就放手,便只一个劲儿央告着要陆荣泽带他前去辨认。
此刻林齐只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只不知,陆荣泽比他还要心焦,甚至是大喜过望。
他早该想到的,若不是个姑娘,哪里就能有那样轻柔,怎么能就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即便再不露声色,也难免笑容掬在脸上,便命身后云岩带林齐出去,找两件儿衣裳给他换下官服,自己也赶着换了便服,在门口坐了马车,向东大街赶来。
陆荣泽心中称愿,但车子走了一道儿,才有些打紧,如此行事,实在过于莽撞了些个,如今旋儿是个姑娘已无差了,他自然心里头明白,方才狂喜过望,一时冲动才带了林齐过来,如今冷静下来细想,林旋儿在外头办事,她自是不愿让林齐知道,才隐瞒住身份,林齐这一去,便少不得嚷嚷开了,倘或坏了大事便不好了。
想了一想,便向身后的云岩使了个眼色。
云岩会意,便忙喊着要小解,急命将车子停下来,自己也就跳下车去,陆荣泽便借口溜出来,唯有林齐不明所以,一心焦虑。
两人拐过大道,在后头隐秘处说话。
陆荣泽这般这般交代了两句,云岩会意便自去了,陆荣泽复又上车,只见林齐已双手是汗,焦灼不堪,见了陆荣泽便忙道:“大人,咱们快些儿走吧!”
车子飞奔到一处房舍,外头小厮轻声道:“大人,到了。”
林齐险些撞在板子上,忙扎挣这站起来,扶住门框儿朝里头看,只见一个小小的门户,大门紧闭,街上冷清静寂,里头隐隐传来唱戏之声,他皱了皱眉头。
车夫在前头走,抓住门环儿轻轻敲门,不过一会儿,只听到里头咯吱一声响,一个有油头粉面的小子赶来开门,一身长衫,见了陆荣泽便道:“大哥过来了?”
陆荣泽见云岩早已打点妥当,便点头笑道:“四弟,今儿个可好些了?瞧我带了谁来?”
错愕难当的林齐只看着眼前之人,万念俱灰,瘫软着靠在门板儿上头,愣愣地摇了摇头,口中只自言自语道:“早该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死而复生,死里逃生,正该是十死无生!”
再说那开门的小伶便是那日云岩所见与林旋儿面容有几分相似之人,今儿个陆荣泽想出这条李代桃僵之计,便找来他冒充柳玄其人。
林齐对此深信不疑,绝望而去。
陆荣泽才对月长叹一声,复又带了云岩家去。
林旋儿对此毫不知情,她满心想的,便只有报仇。
赶着往里头出来,确实因魏纪那头百草堂出了纰漏,近日边疆战事频繁,便常有将士受伤之事,前头魏纪深谋远虑,坑蒙拐骗一批军医入军帐之中,倒也包得一时之安,谁想这节骨眼儿上,便是如何自吹自擂亦是无法搪塞过去,百草堂所供给止血药,连被数位将领上书参告,都异口同声道此药毫无药效,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亏得魏纪未曾泄露身份,否则只怕早已经人头不保,这头里下来,那头便悄悄儿地将办事的人狠狠怒斥了一顿。
那人也无奈,便只得回道:“早先因库里头尚且还有些个存货,不曾催补,如今已向各地药商传信,只无人能供应得上,那头又赶着要的,不得已才调低了分量,只想着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