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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太后叫臣妾来有什么事吗？”夏霓裳进来之后，太后就将屋里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她们两个。
夏霓裳也不怕，虽然自己看不见，可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能对自己做什么呢。
便是不顾尔岚的阻拦，将她也撵了出去。
“哀家输了，输给你这么一个贱、人，你很高兴吧。”太后语气轻轻，好像喘不过气来一般，停停顿顿的。夏霓裳却也不急，只是等着她。
“太后，你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给了你的好儿子呢！”夏霓裳唇瓣微扬，即使她看不到太后脸上的神情，却还是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抢了别人的儿子，终究是有报应的。”
“你说什么？”太后突然坐起身子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夏霓裳。她竟然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太后娘娘很好奇吧，我是怎么知道的？”夏霓裳不用看都知道，太后如今的脸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她更是觉得很是兴奋。“太后忘记了一个人。”
“什么人？”太后不解的问道，她狠狠的盯着夏霓裳的脸，恨不得剜个洞出来。
“慕容亦柠！”夏霓裳语气柔和，轻轻的吐出了四个字，好像是在谈天一般，却是没有看到对面的太后已经是满脸的惊讶。“臣妾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杯毒酒下肚的时候，臣妾是多么的无助，臣妾只不过是无意之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太后，你的心，真狠啊。”
“你是什么妖怪！”太后吓了一跳，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再看向夏霓裳的目光，也是有些颤抖。
“我不是妖怪，我只是慕容亦柠的转世罢了！太后，你知道吗？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到那杯苦涩的毒酒，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为什么？”
“若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居然还会有借尸还魂的事情。”夏霓裳顿了一下。“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所以让我来报仇的！”
夏霓裳的眸子滴血一般的红，她当时死的有多么的凄惨，现在的恨意，就有多么的浓烈。
“妖怪！你是妖怪！”太后哪里肯信，却是连看都不敢再看夏霓裳一眼，生怕她会变成吃人的怪物，一下子就吞噬了自己。
“臣妾只是来告诉你，太后，欠我的山河帝王，你总要奉还。”说完，夏霓裳便是站起身子来，摸索着朝着门口走去。
尔岚一直守在门口，生怕夏霓裳出事，见她一脸释然的走了出来，便是连忙上前查看。
“本宫很好。”夏霓裳轻轻的拂过尔岚的手，告诉她自己没有事情，这才是由着她搀扶着回了大殿之上。
“舞儿。”冷夜轩一见到，便是迎了上去。“怎么样了，太后有没有为难你？”
“皇上，臣妾无事。”夏霓裳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她没有办法告诉冷夜轩。
冷夜轩见状，也就不再多加询问，刚要转身扶着她坐下，里面的小宫女就冲了出来。
“皇上，太后娘娘薨了。”
第151章 国孝
冷夜轩听到这个消息，本来扶着夏霓裳的手臂不由得一抖，脚下也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一般。
倒是夏霓裳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扶住了冷夜轩。
“皇上。”夏霓裳轻轻的在冷夜轩的耳边唤着，却是心下觉得有些不好。
她才刚刚离开，太后就薨逝了，只怕要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了。
“太医。”冷夜轩大声喊道，只是，他的声音中微微的有些颤抖，好像很是不能相信一般。
“皇上，太后娘娘已经薨了。”太医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他刚刚已经进去把过脉了，也确认了这个消息。“太后娘娘面色和缓，没有受到什么痛苦。”
大殿之上顿时想起了一阵阵的悲戚之声。站在众人前面的兰贵妃尹汐，更是一反常态，走上前来。
“皇上，请容许臣妾进去，送太后娘娘一程吧。”兰贵妃的面上还挂着泪痕，很是悲痛欲绝的模样。
“嗯。”冷夜轩怔怔的站在那里，只是挥了挥手，让她进去。目光却是不知停留在什么地方，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皇上，太后娘娘已经去了，您要节哀啊。”夏霓裳扶着冷夜轩，只觉得他的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不由得有些难受，那毕竟是养了他这么多年的人，就算是恨，也因为死亡而冲刷的差不多了吧。
“舞儿，你先回去吧。”冷夜轩愣了一会儿，才是慢慢的缓过神来。“这里有朕在呢，你别跟着熬了。”
冷夜轩其实是好心，毕竟，夏霓裳如今双目失明，在这里也是徒惹是非罢了。
只是，太后乃是一国的国母，如今她薨逝了，身为妃嫔皆是有责任为她哭丧的，夏霓裳自然是逃不脱的。
更何况，她心下一凛，太后在她离开之后就殁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嚼什么舌根子，夏霓裳在这个时候，更是不能离开的了。
“皇上莫要担心臣妾了，臣妾有尔岚陪着呢。”夏霓裳硬是挤了一抹笑容出来。
冷夜轩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夏霓裳日后会是他的皇后，连太后国丧之时都壁而不出，如何能够服众呢？
他深深的看了夏霓裳一眼，又是嘱咐了尔岚和染恬，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了夏霓裳，这才是大步踏了出去，还有很多的事情，等待着冷夜轩处理呢。
宫里很快就响起了丧钟，都城内外皆是知晓了太后薨逝的消息。
一时之间，无论是宫中，还是宫外，皆是一片白衣素裹。大家纷纷都是将门外的大红灯笼拿下，换上了白色的罩灯。
又是换上了素衣素服，明日里，那些外命妇们，还要进来哭丧。
皇城内外，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看着都觉得心惊。
冷夜轩回了睿宇殿，呆坐了片刻，才是提笔拟旨。
“太后尹氏，乃是先帝一朝宁婕妤，朕之生母。自朕登基以来，尊称为皇太后。朕登基十二余载，太后一直心系天下，每年皆是造册佛经，以享万民。今太后薨逝，朕大感悲恸，思及太后多年教诲，更是垂泪不已。上谥徽号：敦德惠淑皇太后，同先帝合葬与皇陵。太后薨逝，乃是国之大丧，责守孝一年，一年之内不得鸣乐，喜事，娶亲，挂红。钦此。”
皇太后薨逝，全国人民都要为之守孝的。冷夜轩也算近了人情，只是一年之内不得娶亲，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只不过，敦德惠淑，夏霓裳听到了这个谥号的时候，不由得是冷笑连连。
温人忠厚为敦，勤恤民隐为德，宽裕慈人为惠，虑善从宜为淑。
冷夜轩可是将许多好的字眼都放到了太后的身上，不过，夏霓裳可是没有发现太后的身上有这么多美好的潜质呢。
人死于灯灭，即使得到这多的尊崇又能如何，就算是死后享万民祭奠，也不会是最终化作了一抔黄土罢了。
夏霓裳心有戚戚，却又不好说什么。
太后薨逝，是国家的大事，不管之前她们有过什么的恩恩怨怨，如今，都消逝在了时光里。
因着天气逐渐转暖，冷夜轩着令停期七七四十九天，期间由麓谷寺的高僧在偏殿做法事，一刻不停。
夏霓裳如今没有位分，本就身份尴尬，便是在哭丧之时，跪在了众位妃嫔之后。后、宫诸人，皆有兰贵妃尹汐引领着。
外命妇的接待以及丧礼的事宜，冷夜轩也是交给了兰贵妃去办。
毕竟，当初，她协办过娴嘉皇后逝世的丧礼，又是皇太后的嫡亲侄女，宫中位分最高者，由她来主持，是再好不过的了。
夏霓裳并不在乎这些虚名，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哪里能做得了那些事情，便是主动向冷夜轩请辞，这才是交到了兰贵妃的手上。
不过，因为太后薨逝，冷夜月芜的婚事，到底还是搁置了下来。
宫里的人也都是着了素衣素服，哪里还有往日的娇俏艳丽。
七七四十九天很快就过去了，天气也是转暖了，进入了六月间。
敦德淑惠皇太后终于在一个吉日的时候，下葬了皇陵，同先帝和寝。
生同寝，死同穴，或许，太后在先帝一朝，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宠爱。可是，最后的最后，却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永远的陪在了先帝的身边。这也算是，全了他们的一场情分吧。
太后下葬之后，天气就渐渐的热了起来。
宫里早早的就用上了冰，虽然一年的国孝没有过去，可是众人好像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丧事。每日里，多是走动，也多是清爽。
夏霓裳的栖凤宫里，是最后用上冰的。她自从中毒以来，身子就一直不好，时常会觉得半边身子都是凉的，哪里敢用着冰。
“娘娘，喝点水吧。”尔岚端来一大荷花托盘，上面有着一盏茶盅。
夏霓裳这些日子，身子很是不爽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毒素一直未清的原因，还是每日里思量的事情太多了，总是觉得倦倦的，又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放下吧。”夏霓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喝。
“娘娘，上官太医来了。”染恬掀开帘子，冲着夏霓裳说道。
“快请进来。”
上官逸尘是来给夏霓裳把平安脉的，她的身子一直都是上官逸尘在照顾着，自然是了解的清楚。
“娘娘，你是思虑过深，才会一直倦怠。”上官逸尘号了脉之后便是说道。
夏霓裳蹙了蹙眉头，却是闭口不言。
她的眼睛，已经失明了四个多月了，一直都是看不见东西，来看的太医郎中不计其数，吃了多少的苦药，快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让夏霓裳如何不担心。
“娘娘，您这样对眼睛也是不好的。”上官逸尘仿佛看出来夏霓裳的心神，缓缓的开口说道。
“上官大人也是知道，如今这双目看不到的滋味实在是难受。”夏霓裳满脸的苦笑，她试过了很多种法子，可是还是看不见，不由得也是有些无力之感的。
“娘娘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不妨放宽心态，或许会有意外之喜。”上官逸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夏霓裳的身子调理的其实不错，身体里的毒素早就清干净了。按理说，她的眼睛也应该恢复正常了，只是却是迟迟的没有起色。
上官逸尘不由得叹息，觉得或许是夏霓裳太过着急的缘故，若是放轻松，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冷夜轩为了夏霓裳的眼睛让人去宫外悬赏，只要是能治好夏霓裳的，皆是赏金万两。可是，冒名揭皇榜的人很多，真正能够治好夏霓裳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冷夜轩也是不止一次的提起过，他并不在乎夏霓裳能否看见，可是，夏霓裳却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言之，若是眼睛一天看不到，她就一天不会同意冷夜轩的旨意的。
冷夜轩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到处寻医而不得。
可是，夏霓裳还是没有办法过了自己的那一关。
她如今双目失明，哪里配做一国的皇后娘娘。她的出身本就遭人诟病，若是再是个瞎子，只怕朝中会有人造反了。
夏霓裳觉得，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冷夜轩陷入左右为难之地。
便是说什么都不肯同意冷夜轩要复立她为皇后的想法。只是，那些个苦药法子真真是用了不少，却还是没有起色，让夏霓裳也是有些心灰意冷的。
“尔岚，你说本宫是不是以后都看不到了。”上官逸尘离开之后，夏霓裳摸着自己的脸颊，轻声的问道。
她的脸，一如既往的光滑细嫩，可是，她的眼睛，却是永远的失去了光明。
“娘娘，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可不能自暴自弃啊。”尔岚见夏霓裳满脸的悲伤，在一旁劝慰的说道。
她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