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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已经深陷其中,成者王侯败者寇了吗?
钱广进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耸耸肩膀,对顾雅妍说:“姐姐,这件事情,我希望你就到我这里结束了,不要去劝姨父,他不会应允的,也答应不了。”
“为何?”顾雅妍问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带了些尖刻的语气,她不得不承认,她身边的人似乎也都认为她这个做女儿的,对于他的父亲有些过去无理取闹了吗?
“表姐,你不要激动,听我说。”钱广进的声音很平静,道,“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可是事物往往知易行难,这条道路向来都是不归路,走了半道再折回,更是和自寻死路没有区别。况且有些时候,不是你想独善其身就能够办到的,我既已选择就从未想过要回头,而且,也是回不了头的。”
顾雅妍后背贴着澄翠阁舒服的靠椅,却觉得有些颓然,是的,其实她当然也明白。夺嫡之战,只要选了一边,就不可能脱身。如果你在中途选择退出,更加是两边都给得罪了。若是押对了宝,也不一定有好的结果,须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当然,懂得低调,韬光养晦,还是不用愁的。若是不幸押错了宝,敌方阵营的人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已经和前“主子”撇清了关系,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最多的事情就是斩草除根,到时候你即使是隐姓埋名也要一辈子提心吊胆,害怕现任的皇帝会不会哪天心情不好想起了你这个给他碍过事的出气筒,冷不丁就降下来无妄之灾。
在夺嫡中,确实是存在所谓的中间派,可是这些中间派,要不然就是本身就有极高的能力和威望,要不就是有强硬的背景,简而言之,就是你要有足够的资本,百年世家,面对改朝换代也能够屹立不倒。古往今来,多少站错队落魄收场的官场小角色,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而是形势所迫,不得不选边站。
因此,按照顾父的情况来看,他的根基尚浅,之前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进入夺嫡之路的倒计时,营生和其他的纠葛,等于顾父一条腿事实上早已经踏入了这趟浑水,这样一来,他实质上已经选在了四皇子这边,这一步一旦踏出,从三年前在京城和钱广进四皇子的那次酒宴,就已经把整个顾家拖进了这场战争中,这条不归路了。
不对!一个灵光闪过顾雅妍的脑际,钱广进作为商人,官商官商,和达官贵人打好关系是必然的,大商人通常都是和好几股势力有扯不断的联系,可是这几年,在京城里的钱广进,似乎就只和四皇子关系特别热络。
“我果然是个傻瓜,”顾雅妍苦笑,“你当初投靠四皇子是父亲授意的吧,他因为背景特殊不适合和四皇子有过多的私交,所以才派你去和那边牵上线。”
“是姨父的意思,不过,我自己也会这么做。”钱广进大方地承认,他说:“姐姐,你虽然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有想法见识的,可是,你毕竟还是一个女子,有些男人的心思,你无法体会。
姐姐,我是一个生意人,这其中的得失我难道不清楚么?可是,很多时候,有些事情,绝不是一把算盘就算得清的。君不见,古往今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起义夺权之事最是凶险万分,为何陈涉吴广,振臂一呼,百应千响,为何?君不见,多少开国功臣,大事已成之后,拒绝封侯裂土,选择激流勇退,为何?
男儿志在四方,如花美眷,吾愿,良田千亩,吾亦愿。然,吾不愿年老之时,手握美眷良田,回首过去,却是‘无为’二字。姐姐,吾钱广进别无所长,无非就是算盘打得响,不像许将军谢元帅之类可以上场杀敌威震四方,然而,虽然吾终日与账本铜臭为伍,顾姨父一介书生,手仅执笔之力,架起我们身躯的仍然是铮铮铁骨,我们内里流淌的仍然是热血沸腾。
我们不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可是仍要试一试凭自己手中的算盘,手中的豪笔,去改一改这乾坤。这份热血之心,不言败,不言弃,此次助四皇子登大位,乃是寻常人难遇之机遇,驻足不前,悔之终身矣!”
第一六一章 平生
顾雅妍听着表弟长长的独白,恍惚觉得,自己这个老实笑眯眯一脸算计的表弟,已经是真正的长大成人了。不是那个将终生理想定位为赚得盆满钵满的小弟弟了,他想要到更加宽广的平台去展现自己。
这种无所畏惧、热血沸腾的想法,就是所谓的青春期躁动么?欲逐平生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男人啊,注定就是要去征服这个世界的。她必须承认,钱广进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了她的心里。连进表弟都这么想,何况她那饱读圣贤书的父亲呢!
“我明白了,进表弟,”她说,“你真是只不怕死的嫩猴子。”
“姐姐!”钱广进明显对这个比喻十分不满。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说话的时间里,顾雅妍的心里已经转过了千万个念头。“前几年在那个浑浊的圈子里被搅疲惫了,我自己都没发现,居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呢!”顾雅妍这么在心里问自己。是啊,当初的顾雅妍,【。52dzs。】那个从现代世界来这里的顾雅妍,不是也曾经,信誓旦旦要在这个男权的世界里活出一个人样么!小时候和姐姐母亲彻夜打结子,画样子,做那些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怎么忘了,那时候的自己,是如此努力在奋斗啊!
父亲和钱广进在做的事情,自己认为无非是为了或许是权力或许是利益,却从没有想过,他们也只是单纯地在为自己的人生抱负而奋斗啊!
一直沉浸在丧母之痛中的顾雅妍,这段日子中,经历各种悲欢,对那些挥之不去的芥蒂,此时就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虽然,你是一个不管不顾的嫩猴子。可是,你说得对,既然你觉得自己不参与就会终生后悔。就尽全力去做吧!不过你要记住,你的后面还有你的父母和亲人,为了他们。你一定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之上。战兢行事,不可以像今天这么张扬就好。”
“姐姐,你的提醒我记得。”钱广进看出顾雅妍已经想通,他保证,“你放心,不管如何,我和姨父。一定会给你们留一条出路的。这是我们的底线!”
顾雅妍没有搭腔,她举起手中的酒杯,敬了钱广进,一饮而尽!
阿其格从头到尾,静静地看着这对表亲你来我往,看着顾雅妍的表情由阴郁变得坚定,看出她心中必然是有所感悟,心中没来由的突然有一丝失落。
仿佛看到当年,自己一样,一夕之间。亲人变陌路,从此再不复天真。
曾经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么?
晚上,别了那对姐弟。阿其格独自一人站在房前的庭院里看着空中高悬的明月,突然想起一些久远的往事。
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和苍茫的天空,自己家的帐子就这么在天地一线的地方立着,夕阳下,部落里燃起袅袅炊烟升上天,青色的烟映着绚烂的红烧云,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美。还有阿妈,这个世界上自己眼中最美丽的女人,穿着花色的衣服,被晒得微黑的脸上露出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笑容。晚上,部落里架起火红的篝火,自己的父亲举着酒杯说着豪迈的话,男人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男女老少都围着篝火跳起了舞,自己也被阿妈牵进了队伍,自己合着拍子学着族人手舞足蹈,多么地单纯而快乐。虽然那是母亲人生最后的日子,她知道娘亲一直受着病痛的折磨,可那笑颜却是发自内心,她从没有见过母亲那么幸福过的样子。
冷风拂过阿其格的脸,一些湿润的液体浸满了这个外族男子的双眼。那些以为已经模糊的过往,其实,早已深刻在心际,岁月苁蓉,一如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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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食祭扫冢一堆,风吹旷野纸钱飞。
黄泉不知生人泪;暮雨萧萧惆怅归。
————唐《祭扫》
一转眼,就是初九。这一天,下了薄雨,打湿清晨的街道,天阴沉。
顾家姐妹还有现在名义上的姐夫王瑞琪等一行人,来到李氏的坟前祭拜。李氏是有朝廷诰命的夫人,顾家现在的财力丰厚,扶柩回蜀中,顾家祖坟,是一块山清水秀,风水极佳的地方,离泸州镇也不远,李氏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这里,远远凝视自己的故里,自己的家。
今天,庄重的白色大理石墓前,燃起一小堆火焰,只有顾家和李家以及常往来的好友前来,怀念亲人,实质重于形式。
“女儿啊,这一年,我们都过得很好,我和你爹的身体也都还硬朗着……”杨氏含着泪和已逝的女儿话家常。
“娘,小麒和小麟都很乖乖的上书院,先生都夸我们呢!”双胞胎在一旁低语。
“夫人,这些年我们过的很好,都是亏了你当年的恩惠……”木匠和木匠媳妇这几年都在顾家手下做活,生活好了很多,还有很多像他们这样受过顾家恩惠的人,也前来吊唁。
顾雅婧看了一眼身边不发一语的王瑞琪,坚定地对着墓碑说:“母亲,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要和王瑞琪分开了。不过,母亲,你相信我,我没有冲动,我会活得很好。剩下的话,顾雅婧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相信母亲会支持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闻讯来吊唁,不过总的来说祭扫进行得很平和,生者不愿打搅死者的安宁。大家立在李氏的墓前,无语相对凝噎。之前来祭祀,痛哭流涕或是长歌当哭都是免不了的,如今,面对着这山头上的千里孤坟,又联想时局动荡,来人只觉得心中更多的是怀念和难说的哀思,还有对于未来的不确定。当然三年守孝,本也有着生者能够借此走出哀痛的意义在里面,时间是冲淡一切伤口的最好良药。
这其中,顾雅妍更是安静地有些过分。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看着母亲的灵柩,痛哭不止,几近昏厥,而今天,却是出奇平静,只有眼底的深色泄露了她的悲哀。
顾雅婧看出妹妹的反常,她轻轻拍了拍顾雅妍的肩膀,柔声说:“妹妹,过去的都过去了。当初,母亲过世,我确实偏激了些,母亲的死,其实和你无关。富贵在天,人各有命。如今逝者已矣,你也要看开些,快快乐乐的,母亲才会高兴,你是母亲最疼的女儿了,一定要活得快快乐乐的。”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顾雅妍苦笑着地安慰着本来是打算安慰自己的姐姐,顾雅婧这么一带头,杨氏和一些女眷,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无声的眼泪。
黄泉不知生人泪;暮雨萧萧惆怅归。
最后,顾雅妍表示想在这里多留一阵子,大家对她劝阻无果,也只好随她去,留下阿其格做她的护卫。
阿其格知道顾雅妍心中千头万绪,也不催促,只是隔了些距离,远远看着她。
顾雅妍站在李氏的墓前,看着墓前的那一堆火焰渐渐熄灭,看着黑色的烟尘印着白色的墓碑,飘散在天际。一种无处话凄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母亲这一生,在很多女人眼中看来,是幸福的。夫君中了状元,自己又被封为诰命夫人,子女众多,母慈子孝,夫妻恩爱。可是,最终,不过也是化为这么一方小小的土地,这一座孤寂的白色坟冢而已。
没有人知道,顾雅妍今天站在坟前,看着亲友们在母亲的坟前垂泪,心中想到的,却是远在京城的父亲。那个曾经自己一度以为恋上权势的父亲,最后用郡主的不孕来表达出自己对于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