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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夫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让夏景臣心中的疑惑更深,他一个习武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受了寒凉?他就没干过会受寒凉的事。
林兆不明就里,命人陪杜大夫出帐去开药后,就跟夏景臣说:“这是王爷找的京城里有名的大夫。”
夏景臣这会儿卧床不起,看着林兆道:“王府里不是有大夫吗?”
林兆一愣,想到白承泽在书房那会儿的反常,马上就又跟夏景臣道:“这时候,太后在盯着王爷呢,王爷哪还敢跟少将军你在明面上交好?这大夫还是王爷暗地里吩咐的。”
夏景臣把眼眸一垂,低声道:“是我拖累王爷了。”
林兆说:“少将军没事就好了,王爷那里反正麻烦事一大堆,债多了不愁,少将军就不必担心王爷了。”
夏景臣把眼一闭。
“我出去给你看看药去,”林兆只当夏景臣撑不住想休息,跟夏景臣低声交待了一句去向后,就走出了帐去。
林兆出帐之后,夏景臣复又睁眼,冷冷地看着犹在晃动的帐帘。像夏景臣这种一直都在艰难求生的人来说,自己是不是处在险境里,他会有一种本能的预感。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夏景臣能感觉的到,只是这个人是谁?
林兆不久之后,给夏景臣送了药来。
看着碗中的汤药,夏景臣犹豫了一下。
林兆好笑道:“少将军,你不会是还怕喝药吧?那末将再去给你拿些蜜饯来?”
“大夫呢?”夏景臣问道。
林兆说:“大夫已经走了,他得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城里去,不然就得在我们这军营里过夜了。”
“给他诊金了?”夏景臣又问。
林兆说:“诊金王爷会给他的,只要他治好了少将军的病,王爷还会赏他呢。快喝药吧,凉了再喝不好。”
夏景臣狠了狠心,林兆是白承泽的人,他不喝这药就是在疑白承泽了,这个时候他只能赌白承泽不会杀他。
眼看着药碗的碗边就要碰到夏景臣的嘴了,一只飞镖从帐门那里被人掷了过来,正打在夏景臣手里的药碗上,一下子将这药碗打碎成了三瓣,药水泼在夏景臣的手上,将夏景臣伤势刚好的这只右手又烫红了一大片。
“什么人?!”林兆暴吼了一声。
帐门那里,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林兆看一眼夏景臣,转身就追了出去。
帐外响起了吵杂的,呼喝抓剌客的声音,夏景臣看看自己的右手,一下子将手上还沾着的汤药甩到了床下。
☆、1006各凭本事
席家军营里灯火通明,大动干戈了一夜,最后那个剌客人影全无,席家军中没人在这天晚上睡一个好觉。
等林兆再说要给夏景臣熬药的时候,夏景臣的脸色看起来却比先前要好了很多,说:“我好多了,药就不用喝了。”
“不喝了?”林兆还要劝。
夏景臣还是以一张冷脸跟林兆说:“我不喜欢喝药。”
没人喜欢喝药,只是你一个大人不知道生病得喝药?林兆看着夏景臣,这人说什么话都是这张脸,看不出真假,林兆突然就没了劝夏景臣的心思。
就在这时,夏景臣身边的一个亲兵走进了帐中来,看到林兆也在后,还愣了一下。
林兆说:“怎么了?”
这亲兵就看夏景臣。
夏景臣说:“林将军又不是外人,有话就说吧。”
这亲兵说:“少将军,林将军,城里又出事了。”
林兆忙就说:“又出什么事了?”
亲兵把昨天杜大夫被白承泽接到了王府,随后杜大夫家人找上贤王府要人的事,绘声绘色地跟夏景臣和林兆说了一遍。
林兆骂了一声,然后问这亲兵:“你看到这事了?说的跟真的是的。”
亲兵说:“小的也是在伙房那里听说的,这事京都城里都传遍了。”
“退下吧,”夏景臣让这亲兵退下。
亲兵哎了一声,退了下去。
林兆说:“他就是来告诉你这事的?”
夏景臣说:“王爷一定是想问我的病情,才请杜大夫去王府的。”
林兆说:“这还用说吗?一定是这样啊。”
“林将军替我去一趟王府吧,”夏景臣跟林兆说:“跟王爷说,我好多了,又给他添麻烦,景臣惭愧。”
林兆不用夏景臣说,也得再去贤王府一趟看看情况,当下就点了头,说:“王爷知道少将军没事了,一定高兴。”
眼见着林兆出了帐,方才进帐来的那个亲兵又跑进了夏景臣的帐中。
“找大夫看过了?”夏景臣看见这亲兵进帐后,就问道。
亲兵小声道:“少将军,药里有毒。”
夏景臣听了这亲兵的话后,心里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好像这事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亲兵却没有夏景臣的泰然自若,看着夏景臣道:“少将军,这军里我们还能再待了吗?”
夏景臣说:“有人想我死,也有人想我活着,不是吗?”
“昨天那个人?”亲兵忙说:“少将军,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啊。”
“不用找了,”夏景臣抬手摇了一下,跟自己的这个亲兵说:“你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林兆到了贤王府,只见到了白登。
“王爷进宫去了,”白登跟林兆说:“林将军,夏将军怎么样了?”
林兆说:“他好多了。”
“唉,”白登愁眉苦脸地叹气,说:“我家王爷为了夏将军这是又惹了一身的是非。”
林兆说:“那大夫的家人吃了豹子胆了?敢上王府来闹事?”
白登摇头,说:“背后没人撑腰,再借这家人两个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啊。”
林兆下意识地就问:“是谁跟王爷过不去?”
白登光摇头不说话。
林兆随即自个儿就想明白了,跟白承泽过不去的人,除了当朝的那位太后娘娘,还能有谁?
“将军看好夏将军,”白登小声跟林兆道:“别让他听了别人的挑拨。”
林兆一脑子官司地离开了贤王府。
这时的千秋殿小花厅里,白承泽正坐着喝茶,茶也不是新茶,茶色不好,还带着一股陈年的旧味。
安锦绣坐在坐榻上看着白承泽,笑道:“王爷来哀家这里,就是为了讨一杯茶喝?”
白承泽道:“我知道你不喝茶,只是出于待客之道,你也应该在殿中备些好茶才是。”
安锦绣说:“我一个不喝茶的人,何必管你们这些喝茶人的心情?”
白承泽马上就道:“那你不从军,又何必管军中事?”
安锦绣眉头一挑,说:“原来是为了夏景臣。”
白承泽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说:“你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安锦绣说:“那王爷愿望让席家军回西北去吗?”
白承泽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说:“其实咄咄逼人的是王爷啊。”
“他们留在京城这里,威胁不到圣上和你,”白承泽说道:“这支席军家只是我自保之用。”
“你无心做错事,又何必想着自保?”
“我不做错事,你就会放过我吗?”
安锦绣看着白承泽一笑。
“我其实不想与你争斗,”白承泽说道:“这话不是假话。”
安锦绣道:“有些事身不由己,我其实很可怜这个夏将军,被王爷当成棋子的人,下场都不好,这个席家的二少爷能成例外吗?”
白承泽笑道:“你会可怜他?”
安锦绣说:“是人就有同情心,我为何不能同情他?”
“他到了你的手上,还不是棋子?”白承泽说道:“锦绣,如今是你在逼我。”
“各凭本事吧,”安锦绣低声道:“输的人,愿赌服输。”
白承泽站起了身,看着安锦绣道:“好,我们各凭本事吧。”
安锦绣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白承泽盯着安锦绣的这张脸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外走。
袁义送了白承泽回来,跟安锦绣说:“他看上去还是跟没事人一样。”
“他去见圣上了?”安锦绣问道。
袁义点头,说:“他说进宫不去给圣上请安,与礼不合。主子,让他天天这么见圣上,这事行吗?”
“这事不好,可我现在不能拦着他见圣上,”安锦绣小声道:“让四九看好了圣上,若是白承泽跟圣上说了什么,让他一定要告诉我。”
袁义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现在想杀他不是难事,”安锦绣叹气,“只是他死之后,留下来的这摊子事,我没办法收拾。”
袁义忙就道:“不过就是他手下的一帮子官员。”
安锦绣摇摇头,“白承泽现在不能死,他若是死了,他的死一定会被人说成是我在迫害皇族。”
“那又怎样?”
“天下大乱,”安锦绣说:“能把将军活活累死。”
“你是说造反?”袁义问道。
安锦绣说:“江山这东西谁不想要呢?”
袁义一屁股坐下了,有些泄气地道:“没想到他白承泽的命还值钱了。”
“事情就是这样,”安锦绣倒是还能笑得出来,说:“这就是此一时,彼一时。”
袁义笑不出来,板着脸,他已经快要愁死了。
白承泽在御书房给白承意行礼之后,抬头看白承意,发现小皇帝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就问道:“圣上这是怎么了?”
白承意说:“没什么,五哥没事就回府去吧。”
白承泽看一眼还站在一旁的两位帝师,笑道:“圣上这是在烦恼读书的事?”
“朕背不下来啊!”白承意突然就喊了起来。
白承泽说:“圣上,臣小时候背书也不行,不过书只要多读就一定能背得下来。”
“母后一会儿还要查朕的功课,”白承意把脸皱成了一个带十八个褶子的包子,说:“朕要是背不出来,母后一定又要生气。”
白承泽笑道:“太后娘娘也是为了圣上好。”
白承意叹气,“当皇帝跟背书有什么关系?”
“七弟现在也在跟着老师读书,”白承泽说道:“圣上,人总要读书才能明理,圣上日后要治理我祈顺的江山,所以圣上一定要比天下人懂得都多才行。”
“七弟?”白承意没在意白承泽后面的话,问白承泽道:“是那个叫白承什么来着的?”
“圣上,”白承泽说:“圣上的七哥名承瑜。”
“他也在读书?”
“是。”
“那他现在在哪儿?”
白承泽微摇一下头,道:“圣上,他现在住在四王府里。”
“住在四哥那里?”白承意想起白承允来,突然就一阵难过,白承允虽然对他严厉,可小皇帝也知道,他四哥那是真心为了他好。
“是啊,”白承泽看来也是难过的样子,道:“现在四哥不在了,他住在四王府里多少有些不便。”
“那怎么办?”
白承泽突然又往地上一跪,说:“圣上,臣想把七弟接到臣的府里,让四皇嫂再照顾他不合适。”
“这个,”白承意犹豫了一下。
白承泽说:“圣上担心太后娘娘不会答应?”
“朕要问过母后才行,”白承意说:“五哥你平身吧,等朕问过母后之后,再说吧。”
白承泽从地上站起了身来。
“七哥要是喜欢,”白承意手托着下巴,想了想,又跟白承泽说:“你可以让他去你府里住几天。”
“臣遵旨,”白承泽忙就领旨。
“嗯?”白承意说:“朕没下旨啊。”
白承泽笑道:“圣上,圣上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
白承意看自己的两个老师,他就这么一句话,就是圣旨了?
白承泽也不等两位帝师开口说话,跟白承意说:“圣上,臣不打扰圣上了,臣告退。”
白承意点一下头。
白承泽退出了御书房。
白承意问自己的两个老师:“朕方才让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