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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鸳说:“小姐不是坏人,我们怎么就做不到好人了?”
这会儿身边也没个信得过的人能将紫鸳护送离京,安锦绣就只能将紫鸳带在身边,那么昨夜发生的事情,她就得让紫鸳知道。
紫鸳把安锦绣的话听了一半后,手里的梳子就掉在了地上,惊得魂飞天外,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她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安锦绣为自己上着妆,等着紫鸳自己安静下来。
紫鸳六神无主地念叨了一会儿,把安锦绣正在上妆的手一拉,说:“小姐,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嗯,”安锦绣说:“是不能就这么算了。把梳子拿起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不比从前了,你的性子也不能再毛糙了。”
紫鸳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梳子捡起来,拿在手上却不知道要为安锦绣梳头了,说:“小姐,我们昨天就不该来这里的。”
安锦绣苦笑一下,说:“不来,我们就跟平安他们死在一起了。事情都发生了,你说这话又有何用?别愣着了,替我把头发梳了。”
紫鸳死死地咬着嘴唇,替安锦绣梳头的手一直颤抖着。
安锦绣却狠心地将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了紫鸳听,最后问紫鸳道:“你现在还想跟我进宫去吗?”
“去,”紫鸳抹一下眼睛,带着哭音跟安锦绣说:“紫鸳说过要报仇的。”
主仆二人一时间都默然无语了,一个画着妆容,一个帮忙盘着发髻,看着专心,其实都是心不在焉。
安太师是在大理寺被吉利手下的小太监找到的,一听说要他去家庵,安太师是本能地就摇头。
来传人的小太监也不跟安太师废话,只是说:“太师大人,这是圣上的意思。”
再不想见安锦绣,安太师此时也不能说不去了。
坐在一旁的韦希圣倒是奇怪道:“圣上叫太师去你们安家自己的庵堂?”
安太师只能对韦希圣笑道:“昨夜圣上在我安氏的庵堂里过了一夜,想是对于我们安氏的这座庵堂有话要对老夫说。”
这种话在韦希圣听来就是骗鬼的,圣上有什么话不能把你宣进宫去说,非要把你宣进庵堂里去说?“既然圣意如此,下官也不敢多留太师了,”韦希圣笑着站起身,冲太师一拱手道:“太师路上小心。”
安太师从大理寺出来,上了轿便直往家庵赶。坐在轿中,安太师就在想,他一会儿面对安锦绣时要怎么办?安氏选择了安锦颜,安锦绣这个女儿其实是被他们安氏放弃了。可是当着刚刚家破人亡还丧了母的安锦绣的面说,以后家里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了?安太师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听着轿外此起彼伏的人声,安太师一阵心烦,几次开口想叫轿夫回头,可是世宗的话太师又不敢不从。如坐针毡一般地坐在轿中,安太师真恨不得这会儿有哪个宫里来的太监能追上他,跟他说不用去庵堂了。只是等轿子落了地,自家的庵堂就在眼前了,安太师也没能等到这个太监。
在庵堂门前站了一会儿后,安太师才对随从道:“我进去一下,你们在这里等着。”
安府的下人们看庵堂门前站上了带刀的侍卫,都是暗自心惊,也不知道主人家的庵堂里这是又出了什么事。昨天到今天,安府出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虽说还不至于让他们心惊肉跳,但也是头晕目眩了。
安太师走上了台阶,有一个带刀的侍卫替他推开了门。这侍卫安太师在世宗的身边见过,是世宗自己的近身侍卫,让这些人来看着庵堂,是为了保证安锦绣的安全?安太师想不出答案,也不能开口去问,只能是满心狐疑地进了庵堂。
☆、66父女
安太师先见到的是紫鸳,小丫头洗过了脸,但是脸上的泪痕还是很明显,板着一张小脸跟他说,安锦绣在花园里等他,叫安太师跟她走。
庵堂里是有一个花园,占地还很大,因为老太君爱竹子,所以二十几年前,安太师就命人在花园里种了近三亩地的竹林。安太师跟着紫鸳走进这竹林的时候,林中清风徐徐,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林外已是初夏的时节。
紫鸳带着安太师在林中走了一会儿后,便指着不远处的石亭一角,跟安太师说:“太师,小姐就在那里等你。”
安太师独自走到了石亭前,看到坐在亭中的安锦绣后,便有些紧张,此时此刻,他这个为人父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这个女儿。
安锦绣听到了脚步声,回过身来看见是安太师到了后,起身冲安太师笑道:“父亲来了?”
安锦绣脸上的笑容平平淡淡,一如平常,让安太师看得呆立当场。这个时候,安锦绣还能笑得出来?
安锦绣说:“父亲怎么这么看着我?”
“锦绣,”安太师道:“你还好吗?”
安锦绣站在石亭里没有动,这里是这片竹林地势最高的地方,她站在这里,可以将整片竹林尽收眼底。吉利就是想安排人偷听他们父女说话,也没这个机会。
安太师看安锦绣不回答他的问话,只能几步走进了石亭里,又开口问道:“圣上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安锦绣也不看安太师,背对着安太师道:“我听去传父亲的公公说,他是在大理寺找到你的。”
安太师说:”没错,为父去大理寺有事。”
“家里有丧事,父亲去大理寺做什么?难不成如今大理寺还管官员家中的丧葬事宜吗?”
安锦绣话中嘲讽的语气太重,让安太师面上挂不住地道:“你这是想与为父说什么?”
“是为了太子妃娘娘吧?”安锦绣说:“是她让父亲去大理寺找杀我全家的凶手的?”
“锦绣?”安太师往后退了一步,安锦绣怎么会知道这事?
安锦绣转身,脸上的笑容不见后,这张在世宗眼中倾城的脸上,一脸的寒霜,“不过就是母亲不同,我也是你的女儿!安锦颜要母仪天下,要一世的富贵荣华,我可跟你要过这些?”
安太师跌坐在了亭栏上,惊疑道:“你是谁?”
“我是安锦绣,我还能是谁?”安锦绣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世人皆道太师庶出的次女已死就是了。”
“锦绣不是你这样的,”安太师摇头不信道:“她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
“父亲,”安锦绣冷笑道:“你又不是女子,何必做这种姿态?你找大理寺卿,商量出要把谁定罪为灭我上官一家的凶手了吗?”
安太师突然就羞恼起来,他是对不起安锦绣,可是他也不能容忍安锦绣这样跟他说话,居高临下,就好像她这个当女儿的是君,而他这个当父亲的是臣一样。“我是你父亲!”安太师对安锦绣道:“你当你在跟谁说话?”
“父亲?”安锦绣嘴角一撇,“我安锦绣还有父亲?你认了我这个女儿,东宫里的那位又要怎么办?”
“你!”
“安锦颜想我死,那父亲你呢?是不是也觉得我该死?”安锦绣问安太师道。
安太师不知道自己该回答安锦绣什么,从内心来说,他真的觉得安锦绣不应该再活着,这个女儿再活着,对他浔阳安氏来说,就是一个耻辱。
安锦绣坐在了亭上的石凳上,望着安太师一笑,说:“安锦颜……”
“她是太子妃娘娘,你不该直呼她的姓名,”安太师打断安锦绣的话道。
“太子妃?”安锦绣笑道:“她不过就是一个贱人。”
“你这丫头!”安太师腾地站起身来,抬手就要打安锦绣的耳光。
安锦绣却道:“如今我是圣上的女人,父亲要打,最好先想想后果。”
“圣上的女人?”安太师急道:“那上官勇呢?与你拜堂成亲,你为他生下平安的上官勇又是你的什么人?”
“平安现在在哪里?”安锦绣却反问安太师道:“你直接说我不守妇道,**无耻不是更好?你还跟我提什么上官勇?”
安太师再次无言以对。
“安锦颜想我死,不过我既然活过了昨天,那么我就会一直活下去,”安锦绣说道:“不让我活,那么就大家一起死。”
“锦绣!”安太师突然就慌了神,说:“你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跟老太君都看不上我跟元志,不过一个得圣宠的女儿和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母仪天下的女儿相比,父亲你觉得谁更能让安氏代代富贵?”
“得圣宠?”安太师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帮我去做一件事,”安锦绣说道:“事成之后,我会暂时忘了安锦颜的事。”
“帮你?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宫里的下奴院有一个叫夭桃的女奴,父亲把她弄到我的身边来伺候。”
“下奴院?”安太师被安锦绣弄得莫名其妙道:“你是不是已经疯了?”
“东宫里藏着一件龙袍,”安锦绣说:“这事安锦颜跟父亲你说过吗?”
“你,你疯了,”安太师起身就要走。
“那父亲跟我赌一回好了,”安锦绣道:“我会把这事跟圣上说,圣上若是对太子恩宠正盛,她安锦颜也不会害我,所以我想圣上一定会去搜,到时候真搜出了龙袍,父亲就不要怪我不念跟安锦颜那个贱人的姐妹情。”
安太师没能再迈步往前走。
“王圆是怎么死的,父亲有机会不如去问问太子,”安锦绣又道:“都说安家满门的富贵,其实王家在亡族之前,谁又敢说那一家没有享过富贵荣华?”
安太师转身看向安锦绣,这个女儿他竟然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安锦绣这时也起身,道:“我给父亲五日的时间,到时候我见不到那个夭桃,那么父亲就等着看东宫的好戏吧。”
望着安锦绣往亭下走去,安太师叫住了安锦绣道:“你为何要这个夭桃?”
“这个父亲你没必要知道。”
“你以为从下奴院弄出一个女人是很容易的事?”
“不容易,不过父亲有办法不是吗?这些年您也没少往宫里塞钱,该用那些人的时候,父亲不如就用上吧。”
“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很多事,就比如东宫里的那件龙袍,”安锦绣道:“父亲可以跟我赌这一回,我们都拿命来赌,看看最后是谁的命比较硬。”
“你真的是安锦绣?”
“我娘死了,父亲你可伤心过?”安锦绣回头看着安太师笑道:“没有吧?我是你的女儿,所以你觉得我会是多良善的一个人?嫁给上官勇,我是被逼无奈,现在安锦颜那个贱人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圣上是我这辈子可以攀上的,最好的男人了。”
安太师望着安锦绣目露了杀意。
“现在想杀我已经来不及了,”安锦绣转身就走,“记住五日,我只给父亲五日的时间。”
安太师深吸了一口气,追上了安锦绣,问道:“我为你弄来夭桃,之后呢?你要做什么?”
“我跟安锦颜一样,我一样可以保安家的富贵。”
“宫中佳丽如云,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得到圣宠?”
“这也是一个赌啊,”安锦绣从安太师的身边走过,“你对安锦颜还不是一个赌?赌太子有朝一日能坐上那把龙椅?既然父亲愿意在安锦颜身上赌一回,不如在我身上也赌一回好了。”
“你就没想过上官勇回来?”安太师问安锦绣道。
“上官安氏已经死了,他日后会再娶,会有另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不是吗?”
安太师站在石亭前,看着安锦绣慢慢地走远。竹林中的风轻柔,将安锦绣的裙角吹得微微翻起,光看背影,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初夏的时节,天气最是怡人,安太师却如同身在数九寒冬。两个女儿,从小小一团的婴儿到花容月貌的少女,他看着她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