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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道:“这个何氏跟太子妃很熟?”
苏养直说:“臣也查了,何氏为了观音像之事,跟太子妃娘娘在前段时间里走得很近。”
世宗说:“曲水人,你觉得她会是谁的手下?”
苏养直摇头道:“圣上,后宫的娘娘们没有出身曲水的人,臣一时还没能查出她是谁的手下。圣上,是不是把这个何氏抓起来审?”
吉和在一旁听着这对君臣之间的对话,紧张地手心冒汗。
世宗摇头道:“你现在抓了何氏,她的主子不就被惊动了?”
苏养直忙道:“圣上英明。”
世宗看向了吉和,道:“全福犯了大错,贬去他慎刑司总管之职,把他调到内廷司去,让他看着这个何氏。”
吉和忙就道:“奴才遵旨。”
“告诉全福这个奴才,这是朕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奴才遵旨。”
“还有,”世宗道:“那个敬太妃,空棺入陵,尸首么,埋到荒山去吧。”
吉和又领了旨。
在吉和和苏养直看来,世宗这一回没把算计他子嗣的敬太妃扔去喂狗,就已经是这位老太妃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换来的运气了。
吉和壮着胆子问世宗道:“圣上,那太子妃娘娘那里?”
“她的事以后再说,”世宗冷道:“把她的院子给朕封住了,再让她见到外人,朕就要你这奴才的命!”
吉和忙就磕头道:“奴才遵旨,奴才再让太子妃娘娘见到外人,就提头来见圣上!”
世宗随即就又跟苏养直道:“你再去查,曲水的查不到,就查跟曲水相邻的地方,把这些人都查出来。”
苏养直忙也领旨道:“臣遵旨。”
“宫里的奴才有曲水出身的,”世宗跟吉和道:“都给朕盯上。”
“是,”吉和说:“奴才遵旨。”
一个太监的声音这时从门外传了进来,说:“圣上,四殿下求见。”
“宣,”世宗说了一声。
白承允来了,这对父子一定是有政事要谈了,苏养直和吉和都给世宗行礼告退。
白承允手里捧着一叠奏折走进了御书房,行完礼后开口就问世宗道:“父皇,九弟他还好吗?”
世宗招手让白承允近前,道:“小孩子忘性大,他没事了。”
白承允道:“大哥他们想进宫来看看九弟。”
“不必了,”世宗道:“云妍出嫁那天,他们不就见到承意这个幼弟了?”
白承允说:“父皇,宫里出了这样的事,云妍的婚事还要如期举行吗?”
“不能为了小九儿,耽误云妍的婚期吧?”世宗小声道:“你当你的这个妹妹年纪还小吗?要不是因为江南的战事,朕早把她嫁出去了。”
白承允愁道:“云妍的年纪是不小了,只是万一那天再出事呢?闯进千秋殿的那个剌客还没有抓到啊。”
世宗冷笑了一声,说:“越是这种时候,朕就越要将云妍的婚事办好,朕不能被一个剌客吓到。你啊,万事求稳,却不知道这样患得患失,只会让你自己和你周围的人,更加心慌吗?朝中这么多的兵将,都是摆件?”
白承允低声道:“儿臣受教了。”
安锦绣得知全福被贬到内廷司当值的消息,是半个时辰之后。
袁章在一旁咂舌,爬到慎刑司的总管太监,这是多难的一件事,只做错了一件事,一下子就又成了下等的太监,袁章就在想,不知道这个全福能不能受的住。
安锦绣和袁义却都心中有数,全福是被世宗派去内廷司看着那个何氏了。
“你去看看九殿下醒了没有,”袁义赶自己的小徒弟道。
袁章听话地走了。
袁义看着袁章走了,回过头就跟安锦绣说:“看来圣上也在查这事。”
“圣上怎么可能不查呢?”安锦绣小声道:“九殿下可是他的儿子。”
“圣上会查到蒋妃,何炎,康春浅的头上去吗?”袁义也小声问安锦绣道。
“我们不要管圣上那边的事,”安锦绣道:“也许我们双管齐下,蒋妃会更沉不住气,这个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那五殿下呢?”袁义问道:“康春浅是他的女人,他对这个女人做的事,一点也不知情?”
“这个女人应该会跟五殿下说一些事,”安锦绣说道:“否则她怎么让五殿下知道她的好处?不过,她也不会把事情都跟五殿下说,我想她会说一半,留一半吧。”
“为什么?”袁义问道。
安锦绣冷道:“她自然要为自己留些后路,一下子都说了,难保五殿下会觉得她这个女人用心险恶,不再留她了啊。”
☆、573惊马
蒋妃这个时候,在芳草殿里看着白承瑜练字。白承瑜这时已经没有了那日当着许兴面大哭的稚气,一张小脸板着,透着一股与年纪不符的老成,笔下的字写得工整,一丝不苟。
一个宫人放轻脚步走进了这间宫室,走到了蒋妃的身边,附身耳语道:“娘娘,何嬷嬷那边把敬太妃娘娘的遗物都烧干净了。何嬷嬷说安妃娘娘看了敬太妃娘娘的屋子后,还发了一顿脾气,最后空手而回了。”
蒋妃轻声道:“她没有拿走敬太妃娘娘的什么遗物吧?”
“没有,”这宫人道:“娘娘,何嬷嬷说她两眼都盯着安妃娘娘呢,没有看到安妃娘娘拿走什么。”
蒋妃这才一笑,直接从头上拔了一支翡翠的头簪来,放到了这宫人的手上,道:“拿上百两纹银,加上这个,送与何嬷嬷去,告诉她,我很感激她。”
这宫人接了头簪,退了出去。
白承瑜歪头看蒋妃。
蒋妃摸一下白承瑜的头,道:“母妃是怎么跟你说的?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白承瑜点一下头,低头继续练自己的字。
“这笔用的还顺手吗?”蒋妃问儿子道。
“这笔是湖笔,”白承瑜道:“这是何叔父送进来的?”
“是啊,”蒋妃小声道:“这字帖也是他为七殿下找的,说是现在祈顺的士人大夫推崇这种字帖,这种颜体字也是你父皇喜欢的字体。”
白承瑜噘了噘嘴,道:“父皇都不想看到我,我练这些字有用吗?”
蒋妃的脸色一沉,说:“七殿下,你在说什么?”
白承瑜道:“母妃,承瑜练字只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父皇。”
听了儿子这话,蒋妃半天无言,最后摸着白承瑜的头,道:“也好,为自己练,只为自己就好了。”
白承瑜看着面前的字帖,跟蒋妃道:“但我还是要谢谢何叔父,下次有机会,母妃替承瑜跟何叔父说一声谢吧。”
“好,”蒋妃答应道。
正被蒋妃母子二人谈论着的何炎,这时从家门里出来,上了马,带着自己的一队亲兵,往朱雀大营走去。
大衘上行人如织,一如往常的热闹繁华。
一行人走到街心之时,跟在何炎身后的一个亲兵突然开口问何炎道:“将军,我们直接回大营去吗?”
何炎回头看一眼这个亲兵,说:“怎么?你这小子还想我带着你去青楼,让你睡一回女人?小兔崽子,天天都在想美事呢,嗯?”
这个亲兵年纪也不大,低头呵呵地笑了两声。
何炎说:“别让女人把你的身子掏空了知道吗?女人这东西,玩多了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看看你小子,天天钻女人的裤裆,你小子日后啊,有出息也吓不死人!”
这下子其余的十来个亲兵都笑了起来。
“走吧,”何炎骑马走在行人如织的大街上,没办法让跨下的马放开了跑,看看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各色各样的行人,何炎心烦不已地摇了一下头。
“前面有新娘子过来了!”这时,几个小孩子欢叫着从何炎一行人的身边跑了过去。
何炎再往前走了一段路,隐隐听到前边有喜乐声传了过来,便跟手下的亲兵们说了一句:“还真是有新娘子过来了。”
“将军,”一个亲兵在后面又喊了何炎一声。
何炎回头看向这亲兵。
一串鞭炮这时不知道被谁扔到了何炎的马前,突如其来的噼啪声,让何炎的马猛地长嘶一声,前蹄离地,整个马身几乎要立了起来。
何炎惊觉不好,忙回身,嘴里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座骑,一边双臂用力,死死地勒着缰绳,不让这马大动,伤人伤己。
何炎的亲兵也纷纷滚鞍下马,围住了何炎的坐骑,帮着何炎安抚这匹上等的战马。
“马惊了!”就在此时,从何炎一行人的后方,又响起了一个男子的惊叫声。
“真是马惊了!”
“快跑啊!”
……
那一声男子的惊叫声响起之后,不到片刻的工夫,这条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就乱成了一团,行人纷纷奔走呼号,避让那匹大多数人还没有亲眼看到的惊马。
何炎想翻身下马,身为一个从军多年,真刀真枪从沙场上拼下功名来的将军,从惊马上全身而下的本事,何炎还是有的。只是就在何炎的左脚将将离了马蹬,在他身边大约十来步的人群里,有人打了一声呼哨,何炎的马顿时疯了一般,拼命原地挣跳了起来,丝毫也不管勒在它口鼻上的缰绳,已经深深勒进了肉中,将血都勒了出来。
“马惊了!”
何炎身边的人群里,也有人高声惊叫了起来。
围着何炎坐骑,护卫着何炎的亲兵们,被在慌乱中夺路而逃的行人们一冲,顿时冲离了何炎这里。
何炎被自己的坐骑掀到了地上,右脚却还牢牢地扣在马蹬里。何炎被这马在地上拖行了几步,抽出腰刀想砍断马蹬的时候,一匹惊马直着冲到了何炎的这匹惊马前。
“将军!”何炎能听到自己亲兵们的惊呼声,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胸口这里像是被什么人重重地击了一掌,头也撞到了地上,随后何炎就失去了知觉。
“完事了,”街旁的一家商铺里,袁白跟袁威说道。
袁威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庆楠这时带一队朱雀大营的人马从街西头那边跑了过来。
何炎的亲兵们远远地看到庆楠过来了,虽然平日里,他们的将军都在防着这位庆将军,不过这时候,何炎的亲兵们管不了这么多了,纷纷大声喊庆楠道:“庆将军!”
庆楠带着人跑到了跟前,也没说话,直接策马到了何炎的马前,挥刀砍了几下,将何炎战马的马头斩断到了地上,大声命令自己的手下道:“去追那匹惊马!”
军士们快步往已经跑远的,另一匹惊马那里追了过去。
何炎的战马失了头颅之后,倒在了地上,马血在地上淌成了河。这马倒的位置也不好,直接将何炎压在了它的身下。
庆楠滚鞍下马,几步就到了何炎和死马的跟前,看了一眼被马压在身下的何炎后,就跟何炎的亲兵们大喊:“还愣着看戏吗?过来把这马搬开!找个大夫来!”
何炎在马身下,口鼻出血,对于众人的呼喊全无反应。
街上的行人里有大胆的,凑到跟前来看了一眼,地上全是血,光看也分不出这是马血还是人血,这行人叫了一声:“死人了!”
“滚开!”庆楠跟这位喊了一声。
几个何炎的亲兵使尽了全力,才把死马搬开。
庆楠在马身离开何炎的那一刹那,手急眼快地按往了何炎的胸膛。上过沙场的人都清楚,被重物压过之后,突然将重物离身,被压伤之人,一定出血致死。庆楠试了一下何炎的鼻息,然后就大喊:“大夫呢?这条街上没有医馆?!”
袁威和袁白从藏身的商铺里走了出来,看了看淌了一地的血,闪身进了人群里。
一个大夫被何炎的亲兵连拉带拽地,拉着跑了来。
“快给何将军看看!”庆楠大声跟这大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