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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姒慢慢的走过来，冲着明戈福福身，“父亲。”
明戈深沉的眼眸看了明姒一眼，而后道：“先等会儿。”
明姒点点头，而后转身走向一旁。靠在窗边，明姒看着明戈与那男子，眉目淡漠。
“连夜出城，待得明日中午再进城。太子那里，你不用去了。”明戈的右手叩击着桌面，那上面有封信，他神色冷然，淡淡道。
“是，相爷。”站着的男子一拱手，动作有力。
“退下吧，注意风声小心行事。”过了半晌，明戈起身，拿起书案上的信，转手扔进了书案旁的熏香炉中。盖上盖子，一股白烟从熏香炉盖子的缝隙中飞出，淡淡的几缕火苗过后，一切燃为灰烬。
男子低头，退后两步，随后转身大步离开，未曾看明姒一眼。
书房的门从外关上，明姒走过来，看着明戈无表情的脸，垂下眼帘，“父亲，唤姒儿来，有什么吩咐？”
明戈双手负后，神色如水，看着明姒的发顶，淡淡道：“敏贵妃邀你入宫了。”
“是。娘娘赠送了姒儿一只玉簪，还有一个玉南梨木盒。”明姒一五一十道。
明戈微微颌首，“敏贵妃对你很满意，日后多进宫看看她。”
“是。”明姒恭恭敬敬，遵从明戈的每一句话。
“明霜与九王爷之前的瓜葛你都知道？”明戈坐下，面无表情，却是不怒自威。
明姒抬头，看着明戈的眼睛，慢慢的点头，“是，姒儿都知道。”既然他这么问了，那么他心里必定都有数，她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明戈动了动唇角，眼角间却是升腾起一抹笑，“姒儿，你没有任何不满么？”
明姒扯了扯唇角，那弧度与明戈如此相似，“姒儿没有任何不满，那是他们的事儿，与我无关。以前无关，现在无关，将来更无关。”
明戈的眼神发了些变化，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明姒面前。明姒也看着他，某一瞬，他们俩眉目间的淡漠凉薄如出一辙。
“这四个孩子里，你最像我。”许久，明戈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这句话和着叹息而出，又像是在感慨什么。
明姒眉梢微挑，“父亲是高兴还是失望呢？”
明戈闻言收回视线看着她，“喜忧参半。”
明姒笑笑，边点点头，“父亲可以相信，暂时您不会有忧的。”
明戈听到这话自是笑出声，那笑声好似自胸腔而出，铮铮而沉闷。
“既然姒儿都做了保证，为父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回去吧，养足了精神，未来光明无限，等你一步步的向上走，看到的风景越多，相信为父，你会感激今天这一切的。”明戈走回书案后坐下，没有再看明姒，可那些话，却是足够的暗示了。
明姒舒展开眉目，垂下眼帘福福身，“姒儿告退，父亲早些休息。”一抹讥诮自眼角一闪而逝，明姒转身离开。
从书房出来，天色渐暗。沿着甬长又幽静的长廊往回走，寂静的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荡漾出回声来。
“姒儿。”一道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姒停下脚步，回身，略微昏暗的长廊尽头，一个魁梧的身影快速的走过来。
“哥。”在那身影马上走至眼前时，明姒开口道。
那身影在面前停下，魁梧的身姿，棱角分明的脸庞，略微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煞是俊朗。
他低头看着明姒，眼底深处涌出丝丝喜悦。刚刚在书房的那个男子，就是他。
“姒儿，你过得好么？”他看着明姒，神色柔和，关心自眼眸深处而出。
明姒也弯唇笑笑，“还好。哥，你还要走么？”
他摇摇头，“相爷举荐我做御前带刀侍卫，我这次就是收到了诏书，才回来的，以后都不会走了。”说道这里时，他明显很开心。
明姒点点头，“在御前也不好做，你自己小心点。”视线从他的脸上挪下来，在他的脖颈处，一道疤痕露在衣领外。
他一笑，面容爽朗，“你不用担心我。对了，西园那边张灯结彩的，府里有什么事儿么？”
明姒眼睛动动，笑笑，转身走到长廊边，“皇上下了圣旨，下月初六我与九王爷完婚。”
明姒的话音落下去很久，身后都没有动静。叹口气，她转过身，看着已经完全呆掉的雷振，心头有丝不忍，“哥，娘当年说的话怕是不能实现了。自从进了这相府的大门，我就知道，以前的一切都与我无干系了。他调开你远离帝都，一是担心坏了他的大事，二来，也是为了培养你。现今他圆满收尾，你成了他的得意干将，我也顺利做了这个完美的筹码。”走上前，明姒抬手拉住雷振的手。他与明姒从小一起长大，是明姒母亲的义子，甚至他们还有婚约，只是，随着明戈的再次出现，那一切都不复返了。
雷振许久没说话，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姒儿，你只要告诉我，你心甘情愿么？”
明姒叹口气，慢慢的松开他的手，“我只能告诉你，我向往自由。”只是，如今，她又能做什么呢？
第一卷 012。一个人的大婚
雷振自那天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相府，他说明戈已经举荐他做了御前带刀侍卫，估计现在已经入宫了。舒葑窳鹳缳
明姒其实对雷振是有感情的，她能感觉的到。她看着明姒长大，也同样看着雷振长大，对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她还在是一抹空气一抹意识的时候，每天都会看着他们在那风尘之地玩耍。给那散金地销魂窟，带来一隅纯清之气。
那青楼里有个喜好喝酒的武师，等同于那个楼子里的护卫。他有一身好武功，却不知何因落魄。每日醉醺醺，鲜少有清醒之时。
明姒的母亲总给他买些酒喝，他便教导雷振习武。后来在雷振十八岁那年参加了当地的武试，一举夺魁。
后来他就离开了那里，一年之后回去，意气风发，已经做了林州城的校尉。
她依稀记得，明姒的母亲很高兴，喝了很多酒。雷振打算为她赎身，将她们母女都接走，不再在这个烟花之地生活下去。
可明姒的母亲却不同意，要他只要把明姒带走就行了，她说她要等人。
那时的雷振与明姒都不知道她要等谁，可她却知道，她要等的，就是那个十六年一直没有再出现的男人，明戈。
一切如同昨日之事，依旧清晰的浮现在眼前，现在她是明姒，那么，就应该代她继续走下去。
初六，这是一个大日子，当今九王爷大婚之日，相府与九王府之间的路段被彻底的清出来，禁卫军出动保持秩序，但是却仍旧引来无数百姓站在个个街口看热闹。
几乎是凌晨，明姒就起来了。数个丫鬟嬷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外面灯火通明，整个相府如同白昼。
与明姒鲜少有瓜葛的大夫人与二夫人也都到了，均一身的雍容华贵，只是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色晦暗难明，一丝喜色也看不出来。
坐在梳妆镜前，明姒表情淡然。几个丫鬟忙弄着她如瀑的长发，轻挽盘起，一顶分量十足的凤冠最后戴到头上，垂坠下来的珍珠流苏垂在脸颊两侧，使得她的脸看起来更小。
起身，张开双臂，穿上那大红色的喜服，颜色刺眼。
一层层，这一身衣服不下十斤。
最后一件广袖拖地长服穿上，几个时辰的忙碌画下了句号。
大夫人与二夫人坐在对面，没有任何的表示。
天边隐现鱼肚白，天亮了。
坐在床边，明姒静静的等待。一旁，棠心也换上了新衣，而她的身边，也同样站着三个和她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丫鬟，这是陪嫁。
相府的陪嫁很丰富，金银珠宝不在话下，而且不止是四个丫鬟，还有四个护卫。
“小姐，您累么？”这一屋子，丫鬟嬷嬷不下二十几个，却是死气沉沉一点声音也没有。对面，大夫人二夫人没有一丝表情，这哪像是成亲，倒像是办丧。
明姒摇摇头，未说话。薄施粉黛，明眸如水，朱唇一点，加上此时她没有任何的表情，冷艳的模样煞是动人。
“那，奴婢给您倒点水喝？”从半夜一直折腾到现在，棠心的肚子都在咕咕叫，小姐更不用想，肯定也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大喜之日，新娘不能吃喝任何东西。”棠心的话刚落下，大夫人身边的苏嬷嬷突然说道，吓了棠心一跳。
明姒抬眼看了她一眼，眉目凉薄。
苏嬷嬷躲开明姒的视线，低头看向身边的大夫人。
大夫人却是没有任何表示，好似连说话的兴趣也没有。
金色的阳光自窗棂照射进房间，太阳出来了，迎亲的队伍也快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外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棠心暗暗的嘘口气，估摸着九王爷到了。
然而，门从外打开之后，出现在大家眼前的人却是出乎意料，明戈居然来了。
一身玄色的官袍，身材伟岸，不怒自威。
看到他来了，大夫人二夫人均站起身，“老爷。”“老爷。”
明戈微微颌首，“夫人先到主厅等候吧，迎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
大夫人点点头，而后扭头看了一眼二夫人，仅仅一个眼色，二夫人就明白什么意思。冲着明戈福福身，“妾身也退下了。”
而后大夫人二夫人连带着一众丫鬟一同退了出去。
明姒看着明戈，站起身，扫了棠心一眼，“你们也退下吧。”
棠心眨巴眨巴眼，福福身，“是，奴婢退下了。”几个丫鬟也一并随着棠心离开，房门被从外关上，这屋子里，仅剩父女二人。
明戈走过来，脚步沉稳，“九王爷连夜出城赶赴磷阳，十五个学子在赶往帝都的路上遇害，此事九王爷承办，所以，今日的大婚，他不会在场。”
明姒静静的听完，在明戈的话音落下去许久之后，她点点头，唇角微微翘起，“所以，父亲是来告诉姒儿，这场婚礼，得由我唱独角戏是么？”
明戈眸色深沉的看着她，而后点头，“没错。”
明姒笑笑，眉目生花，“今天，姒儿就要由名不经传，变成大街小巷妇孺皆知的人物了。”
“未尝不是好事，如此识大体，在这皇家，也少见。”明戈却甚是满意，不觉得大婚当日，新郎不在场，只由他女儿一人完成有何不妥。
明姒撩开脸颊旁的珍珠流苏，勾唇一笑，“那么尽如父亲所愿，今天，全城的人都会知道，明相有一个顾全大局识大体的女儿。”
“好。迎亲的队伍此时应该到了，准备一下吧。”明戈满意一笑，随后转身离开。
明姒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渐消，清透的阳光自窗棂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却不见暖色。
大婚的主角不在，本以为来的只会是迎亲的队伍，可没想到，居然还有代替云天翊的人。
身后随行四个丫鬟四个护卫，以及抬着各种陪嫁的下人，明姒步伐平稳，只是头上身上的东西有些重。
阳光打在脸上，使得她看着前方得微微眯起眼睛，那走过来的人穿着一件红色的外衫，而里面却是一件黑色的劲装。
明戈走在明姒身边，大夫人二夫人均伴在身后。那人迎面走来时，明戈低声提醒道：“这是九王爷的得力干将，禁卫军都统龙崎。”
明姒的步伐保持原态，看着那代替新郎前来迎亲的人，器宇轩昂面容镇静，那一双眼睛有着面临千军万马而不改色的沉定。
在明姒看他的同时，他也看过来，视线相对，他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瞬，下一刻他便移开了视线，同时也停下了脚步，拱手抱拳，“明相，属下奉九王爷之命前来迎接王妃。”声音恢弘柔韧，独具一种穿透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