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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这些东西,并不是非你不可……”清秋垂眸苦笑,“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桩亲事,若是别人可以来,你就不会来。”
陶晟面上一红,忐忑地绞紧了双手:“我……我没有敌视任何人的意思!白大哥是好人,你也没有错,我只是……替大师兄难受……”
“我明白!”低低一叹,清秋敛去戚容,拉着陶晟坐下,“好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提那些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陶晟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才道:“我……见过大师兄了。”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清秋娇躯剧震,沉寂无澜的眸中蓦地掠过一星异彩,却又在瞬息间被强行压制下去。
“他在哪里?他还……好吗?”
她竭力平静地说出这几句话,但语声的颤抖和死死扣在座椅扶手上的指节泛出的青白却无从掩饰地泄露了她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在哪里,我不能说,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至于……他好不好,你猜也能猜得到……”
陶晟低下头,双手再度无意识地绞起:“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他已经……答应师祖接下掌门之位了,不过只是暂代……他说,要等你成完亲之后再回来,也许……是怕扰乱你的心境,也怕自己情绪失控吧。”
瞥了眼清秋微震的神情,他抿抿唇,又吃力地说了下去:“你知道,他从来不是热衷权势之人,经历他父亲之事以后,更是无心于江湖纷争,这次,他之所以答应,全都是……为了你……”
“因为我没能满足师祖的心愿,心中定然惭愧异常,所以,他替我去做,好让我再无后顾之忧?”清秋哽然打断他的话,勉强扯开了一抹酸楚的笑。
春暮香残(二)
陶晟一愕,神色几度变易,最终逸出唇边的是一声似有又些惶惑又似有些欣慰的叹息:“冷师姐,你……就要嫁人了,或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可我实在忍不住……还好,你明白大师兄的心意,他独自忍受那么多苦楚,也总算是……不枉了。”
清秋没再接话,只是无力地合上了眼眸。心窝深处,那仿佛生生被撕裂骨血的剧痛慢慢扩散,直至麻木了她所有的感官,让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 * * * *
出云谷外的一处山壁前,蔺宇涵默然而立,烟云笼罩的黑眸带着梦幻般的痴迷凝锁在那让他永生眷恋,却是已远隔蓬山几万重的地方。
陶晟并不知道他来,他是悄悄跟来的。明知此刻不该也不能见她,明知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车车妆奁被运送进去,带给他的只会是腐心蚀骨的痛,可他还是自讨苦吃地站在了这里。
颤抖地攥紧手中的佩剑——那把依旧没有抹去“斩情”二字的剑,他忽然笑了,笑得凄厉,笑得苦涩。曾有千万次机会做的事,却终究没有做成,如今却已是无须再做。什么叫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或许他的命运就是这两句俗语的最好写照吧。
他忽然掩口轻咳起来,起初只是缓慢稀落的几声,可渐渐地却越咳越猛,那撕扯着胸腔的疼痛和随之而起的昏眩感让他身不由己地倚在山壁上,虚弱地弯下腰去。
“蔺公子?”
身后,一声惊讶而疼惜的低唤蓦然响起。他怔了怔,带着一丝茫然撑起身子回头望去,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眼波朦胧的小翠。
“小翠姑娘……”努力稳住气息,他勉强笑了笑,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替宫主去采办些东西,刚刚回来……”抚了抚手中的篮子,小翠的心悄然起了一阵痉挛。
他们分别的时间并不长,他却已憔悴消瘦得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那绺许是因无心打理而滑出束带垂落额边的乱发使平素总显得沉稳干练的他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孱弱,只是,今时今日,又有谁来怜他爱他,关注他的存在和感受?
“哦,是这样……”也不知是否察觉到小翠的复杂心情,蔺宇涵只是淡淡颔首,话音未落,便又带出了几声压抑的低咳。
“你怎么了?身子不好吗?”小翠心焦地拧眉,上前伸手欲扶,“我陪你去找扁堂主……”
“不!”蔺宇涵立即慌张地退身闪开,“别去,我不想……让秋妹知道我来!”
“可你……”
“不碍事,不碍事的!”他仍旧咳着,却是一味摇头,“就是因为前阵子……中的那点毒,吃了药,会有些反应,过会儿就好了。”
小翠神情一顿,樱唇缓缓抿紧。
她当然知道,那是他替白天武吸出毒血时所中的毒,虽说不会致命,但服药治疗也需要一段时间。那毒力强性烈,在没有对症解药的情况下,服用一般药物排毒会有相当大的反应,一开始因为有扁盛才适时地帮他调理,所以情况还好,但他后来一声不响地失踪了,孤身在外无人照料,再加上情感的折磨,内心的煎熬,会是如此状况自然难免了。
“你这是……何苦?”看着他隐忍痛苦勉力支撑的样子,小翠终于控制不住满腔郁结之气,顿足嚷道,“我看得出来,其实宫主真正喜欢的人还是你,她只是觉得对不起白护法……如果白护法知道她的真实心意,也绝对不会愿意她为了报恩断送自己一生幸福的!”
说着,她再次伸手,实实拽住了他:“走,我们去找宫主,他们的婚礼要明晚才办,你现在去留住她还来得及!”
“不,不可以!”虽然身体不适,但蔺宇涵还是轻易挣脱了小翠的拉扯,见她微恼地红着脸瞪住自己,他的唇边缓缓漾开了一抹苦笑,“你的好意,我很感激,可我真的不能去!”
暗哑一叹,他把目光移向苍穹深处,出神地呢喃道:“她心里一直有我,我都知道!但若因此负了恩义,她势必悔疚终身,这样和我在一起,难道便会快活了吗?欠人良心情义之债,那是什么滋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她这一生可以活得坦荡,仰俯无愧!”
他眼中那含着几分忧伤,几分了然的无限深情让小翠心弦悸动,柔肠百转。虽知这份令人心碎的温柔并不属于她,但她还是忍不住眼眶灼热,仿佛那隐隐的疼痛和辛酸也同时在她的胸臆间扩散开来。
樱唇微颤,她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由远及近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蔺宇涵眉心一紧,急声道:“我得走了,拜托,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曾在此处见我之事。”
见他转过身便欲离去,小翠忙喊道:“等等,能告诉我,你如今在何处落脚吗?”见他背影一僵,她赶紧解释道,“我不会告诉宫主的,我只是……自己想去找你,可以吗?”
蔺宇涵呼吸一窒,动容地顿住了脚步。瞬间的犹豫后,他抑下心头的一丝不忍,背对着那两道热切的目光以疏离的语气肃然道:“小翠姑娘若想以朋友的身份前来,可以去问陶师弟。若为其他,就大可不必了,蔺某顽石一块,难以点化,不值得姑娘浪费时间!”
说罢,他不再迟疑,迈开大步疾行而去。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后,身后隐约传来了小翠委屈受创的哭泣声,他眸色微黯,但终究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决然的身影如风而逝,顷刻间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 * * * *
抱膝坐于地上,小翠埋首臂间失声痛哭,破碎的泪水如决堤般狂涌而出。
曾听别人说过多少声“不可能”,自己嘴上倔强回应,内心却虚弱不已,但至少还着存着那么点虚无缥缈的希望,如今,心仪之人那一声斩钉截铁的拒绝,终于彻底摧毁了她可笑的幻想。
他宁愿守着那份已无处安放的情意孤独终老,也不肯退而求其次接受她的爱慕吗?说到底,她终究是那样的卑微而一无是处,不值得他分出万分之一的心神回首一顾。酸楚地想着,她心底纠结的寒意慢慢扩大,那沁入骨髓的冷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无论我怎样对你好,你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心里早已有了人,而那个人,就是我师兄……”
身后忽然飘来透着疲惫与自嘲的黯然低语,小翠吃了一惊,跳起来抹着眼泪慌乱回头,却见陶晟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神色迷离地瞧着她。
反应不过来地愣怔了片刻,她蓦地清醒,无地自容的羞恼顿时排山倒海而来。
“你敢偷听我们说话?你这个猪头,你这个死人,你这个混蛋!”“凶相毕露”地冲上去,她照着他就是一通手捶脚踹。陶晟没有动,只那么默默地看着她,雾气氤氲的眸中有着哀伤,有着无奈,也有着怜惜和纵容。
也许是如此“欺负”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使她感到羞愧,又或者是……那无限伤心却仍蕴着情意的目光击垮了她心底的愤怒,小翠的动作一点点变轻,变慢,最后颓然敛手,停下来叉着腰,喘着气瞪他。
“够了吗?”没理会身上被揪乱踢脏的衣衫,陶晟清冷地扯了扯唇,淡淡道,“看来,当你的出气筒,好像是我对你来说唯一的一点价值了吧?”
小翠自知理亏,但仍是嘴硬地强词夺理道:“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每次都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识时务地凑过来?怕的话以后就离我远点……”
话音未落,那原本隔着一段距离的人影骤然贴近,右手扬起朝她脸上招呼了过来。她吓得一颤,本能地偏了偏头,只是似已躲得迟了些。
然而,疼痛并未如预想中那样降临,拂上她面颊的是柔软的衣袖,腮边的残泪瞬间消失在那略显笨拙却极尽温柔的拂拭之下。她窘然地眨眨眼,困惑地看着他,却觉他的气息暖暖袭来,占满视线的是他纯如清泉的目光。
春暮香残(三)
“我从头到脚都比不上师兄,这我承认,但有一点,我自信比他强,那就是……对你的在乎!我永远不会远离你,直到有一天彻底征服你的心,或者干脆让你讨厌到底,一脚踹烂我的脑袋,叫我没办法再想你!”
脸红脖子粗地抛出有生以来最嚣张的言辞,陶晟带着狂乱的心跳飞奔而去,却是没有勇气再去了解自己的“挑衅”究竟炮制出了什么成果。身后,小翠呆若木鸡地望着他急速远去的背影,横眉怒目的表情渐渐裂出一丝缝隙,随之而起的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幽幽叹息……
* * * * *
午间,野花的清香随着微风丝丝缕缕地飘入窗口,和煦的阳光柔暖地洒了满屋,一切都是那么舒适宜人,然而,靠坐在床头的白天武脸上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的心意,你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可是你逃了三年,躲了三年,我不相信,你会在一夜之间突然爱上我!”
昨日,面对送走师弟后回到房间的清秋,他依旧固执地追问着这过于突然的亲事的来由。她沉默不语地注视他,盈盈的眉眼间凝着难解的愁绪,眼波却又是格外地温柔。
“宫主?”
看着她深邃的眼,他无端心悸地缩了缩身子,遂见她嫣然而笑,抬手轻抚上他的脸,温热的指腹在他的面颊和唇瓣上柔柔滑过。
“叫我清秋!谁说不可能了?我就是突然爱上了你,在我以为自己将要失去你的那一刻……所以我再也不会放手,如果你不信,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证明!”
“你……”
话音未落,一弯骤然袭向他的馨软与甜美便温柔地吞噬了他未及出口的疑问,那怜惜而执着的缠绵让他天旋地转,瞬间沉沦在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