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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上下都很高兴。东氏夫妇曾问过花信卿,是不是可以考虑解除东年的禁足,让她偶尔也出来散散心了。不过这个提议被花信卿拒绝了。照他看来,虽然东年现在病情减轻,但毕竟仍是带病之身,若是平时不注意,还会传染给其他人。
东氏夫妇听了这话,也便作罢。倒是东华,仍旧时时去东年墙外和她聊天说话,只是每次她去之前,都会问过院门处的小厮,此时花公子有没有在。如果小厮说在,她定会立刻转身离开,毫不停留。
对于这些,东年都不怎么清楚。她只知道,在经过父母同意之后,花信卿开始为自己治病。而且花信卿也曾对她说过,两人的婚约一事,他必会得到她的亲口承认才会让父母上门提亲,不会强迫她。这让她安心了不少。
在病情减轻之后,东年甚至主动提出帮花信卿背书,她一直没忘了他之所以肯再次来到这个小地方见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有着超强的记忆力。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花信卿居然拒绝了。他说,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他不想她太勉强,反正师门之事虽急,但三两个月总还等得到,他亦不愿她再误以为自己是因为有所求才如此对她。
在这大半个月里,东年与花信卿的感情也突飞猛进。东年自病后就很少出现的笑容再一次挂在脸上,虽然脸上因为病态而略带憔悴之色,但看起来仍旧清秀可人。
直到有一天,东华笑着隔墙对自己的姐姐说:“姐,你这么好,花公子也这般好。你们两个,真真般配,一定会幸福的。”
东年只以为这是妹妹对自己的祝福,笑着接受。
那边东华说出这话后,却是含笑带泪。她也喜欢花信卿,虽然这段时间已经尽量避开他,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喜欢的感觉却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减。但想想姐姐这段时间的开心,想想姐姐脸上重新出现的笑容,想想姐姐对自己的好,想想这些年浓厚的姐妹情谊,东华觉得,她这样做,值了。
大半个月之后,花信卿对东年说:“从这几日开始,你的药方要有改变,并且要配合内力治疗。”
东年很惊讶,之前花信卿与东氏夫妇说过的话,她并不清楚,所以一直以为,自己只要按他所说,每天走动一段时间,再按时喝药就可以了。现在听他这样说,居然还要用到内力,不由心下踌蹰:“可是我只是和我爹学了些最粗浅的拳脚功夫,扎扎马步之类的,哪里有什么内力啊?”
花信卿失笑道:“年儿没有内力,怎么忘了你身边还站着一个武林高手呢?”
他这段时间和东年相处日熟,称呼早从“东姑娘”换成了“年儿”,而东年经过最初的羞涩以后,也慢慢习惯了他的这种称呼。
“你?”东年意外道,“可是,用内力治疗……会不会对你有什么损伤啊?”
花信卿听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心下一暖,笑道:“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我的内力打入你体内,在你体内穴道处游走,同时压制住病情,助药力散发,将药效提高到最大。你只要顺着我内力的走向时时引导它们过每个我告诉过你的穴位就好。”
东年迟疑道:“可是,……我哪里认得穴道?又怎么知道如何让它们从一个穴道流转另一个穴道?”
花信卿道:“所以当初我才说,这个办法只适用于同性或者夫妻之间。因为认穴道一事……若是无关联的异性来做,着实是会损伤姑娘的清誉。这回你当知道我是真心想治你的病,而不是用亲事来要胁了吧?”
他这样一说,东年脸上一红,喃喃道:“你又提那事做甚?……当时你那样说,又不说明白,我哪里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就算换个人来听,也只以为你是存心想以物换物罢了。”
花信卿一笑,道:“我知道,这事不怪年儿,只怪我情急没说清楚。以后我会吸取这个教训,不论有什么事,我都会记得要静下心来,要从头到尾解说分明才对。”
东年脸又一红,身子一扭道:“又来耍贫嘴了。”
花信卿笑笑,扳过东年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但是,年儿你可有想清楚?若我教了你认穴,你以后就真的只能嫁我,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我不想你日后后悔,所以今日定要你明白这件事,我才能做。”
东年眼睛不与他对视,却只看着他前胸,低声道:“时到今日,你还问什么?难道相处的这大半个月,你以为我说的做的全是假的不成?”
花信卿听了东年的话,虽然是意料之中,却仍旧松一口气,忍不住把她拥进怀里,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我定会对你好好的。我们花家的祖训,一生一世只能娶一个女子为妻,不可纳妾,不可眠花宿柳,不可三心二意,更不可与妻子之外的女子有染甚至生下后代,不然必定家法处置。若是风流成性拒不悔改的,便是直接打死在祖宗牌位前面都可以。我现在将这情况说给你听,就是想你知道,日后我花信卿,必不会负你。此生此世,都陪着你一个。如果你觉得我变心了,可以亲自手执家法将我打死在堂前,花家其余人都不会怪你。”
东年身子不安地扭了一下,轻声道:“怎么就说得这么吓人了。我若是不信你,便不会嫁你。”
花信卿道:“我知道你心里自然信我。但我将此事告诉你,便是想你知道,我花信卿一样喜欢你,敬重你,必不负你。”
东年将脸埋到花信卿胸前,半晌突然身子抖了一下,反手推开了他。
花信卿正感受着东年的体温,只觉得她的体香混着药香,让人不知不觉便有些陶醉。不及防她会推人,这一下便松了开来,向后退了几步。
东年支吾道:“我病还没好,你这样做小心把病气过了给你。”
花信卿怔了下。他当然知道这病极易传染,平时与东年相处也注意保持距离,像此次这般拥抱于两人间还是头一回。见东年重新提起病的事,他笑道:“那现在便放过你,不过等你病好了,记得一定要补回才行。”
东年脸一红,道:“处得熟了,就变得不正经了,什么话都说。”
花信卿一笑,也不再逗她。自此以后,便认真教她认穴位一事。
东年知道此事对自己的病情关系重大,学得也相当认真。最开始她对于在花信卿面前解衣还相当尴尬,花信卿也知她心中忐忑,便解了自己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指点各种穴道给她看。饶是如此,一个未婚少女面对一个男人的半裸身体,仍旧羞不可抑。幸好时间长了,东年虽仍旧羞涩,倒也学了进去。
这样过了十来日,东年总算将自己身体几处内力要经过的穴道记得熟了。最后一天,她含羞在花信卿面前解了衣,在自己的身上将那几处大穴的位置都指给他看。花信卿见到她指得无误,心里才放了心。只是少女胴体,他初次见到,再加上面前之人是自己倾慕已久的女子,免不了脸红心跳,心猿意马。
而东年的一脸羞涩更加剧了他心中那种陌生的情绪,一时间,他居然怔怔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在东年半裸的身体上。
东年身子一震,脸上既茫然又无措,花信卿正要将她搂进怀里,忽然听到院外有个声音叫道:“师兄,你在不在里面?!”
师妹上门被骗
花信卿和东年全都一震,花信卿那些绮念登时消了,东年也背转了身子,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
师妹听不到花信卿的回话,索性直接进了院子,隔着窗户又叫了一遍:“师兄,你在不在里面?”
花信卿眼看东年此时已经整好了衣衫,便对她指了指脸。她现在脸色绯红,明显在说刚刚有些什么。
东年会意,便躲到了里间。花信卿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道:“师妹,什么事?”
他师妹见花信卿果真在里面,不由醋意大发,道:“你果真在这里。哼,爹说得没错。”
花信卿见她提起师父,想起自己此次是背着师父下山,心里多少有点紧张,问道:“璐儿师妹,师父有没有生气?”
他师妹一嘟嘴,嗔道:“你还是没变啊。有事问我时就璐儿师妹,没事时就师妹师妹的。你只叫我璐儿不可以吗?”
花信卿见师妹还有余暇计较这个,显见师父并没有对她说别的,也放下心来,道:“师妹怎么会找到了这里?”
璐儿见花信卿问起,心里有些委屈,道:“师兄,你何时这里有户亲戚都没和我提起过?上次我们一起来这里,你从未对我说过此事,难道把我当外人不成?”
花信卿微微一怔:“亲戚?”
“我在山上等不到你,就去问爹。爹说你可能来这里了,还说这边有你认得的人。我还以为是谁,结果进城来才听别人说起你居然是这户人家的远房侄子。”说着她四周看看,又道,“不过既然是远房的,不提也在情理之中。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花信卿抚额,不知道该和这个刁蛮的小师妹说些什么才好。按说他自己有了心上人,定要回禀师门才对,更何况他已对姚氏保证过,若是娶了东年,便会退出江湖。但这个小师妹一向独占性极强,平时若有女子对自己稍稍亲近一点,她便立刻横眉立目地将那些人从自己身边赶开。此时若是知道他要因为成亲而远离师门一众,会不会心里恨死自己?会不会为难年儿?
他正想着,忽听门里东年道:“表哥,有客人来么?”
璐儿一听房内女孩子的声音,差点跳了起来:“师兄,你你你,你居然和个女孩子单独在一起?!”
此时东年已走了出来,璐儿抬头见是个相当秀气的少女,心下更加酸涩恼怒,哪还顾得上东年话里的那声“表哥”?她直直指着东年对花信卿大声道:“师兄,她是谁?!”
师妹的表现着实让花信卿不喜。若说当年他对璐儿驱赶自己身边的女子并不干涉,只是因为他对那些女子也并未动心,所以也由得璐儿去了。但现在东年将来要成为他的妻子,他自然容不得师妹对这个未来师嫂无礼。
他正要喝止时,忽听东年柔声道:“这位姑娘就是表哥刚刚还提起的那个活泼漂亮的小师妹吧?”
东年的话如同清泉一般,霎时熄了璐儿的火气,她结结巴巴道:“师兄真的这样说?……他,他刚刚还提到我?”
东年微笑看着璐儿道:“姑娘果然长得漂亮性格也直率,难怪我表哥一直对姑娘念念不忘。”
东年这话让璐儿更羞,自然也就无暇去注意东年递给花信卿的脸色,更没察觉这个少女细看起来或许有些眼熟。
“不过,姑娘既然听我们这里人说过表哥是我家远房亲戚,也应该听到一些有关于我家的别的传言吧?”东年道。
璐儿道:“什么传……。”话未说完,忽地想起县里人对她说这东家的大姐似乎得了不治之症,而且还极易传染,所以被锁了起来。
她刚刚进来之时,确实这院门口守着两个小厮。虽然她仗着武力将那两个小厮都打倒在地闯了进来,但就算她是江湖中人,少了很多世人眼中的规矩,至少还知道,后院这种女孩儿的院子,怎么可能出现小厮?
除非……
璐儿的脸登时就白了。
她再细看看东年的脸色,虽然还算有血色,但明显带着病容,脸上也现出几分不正常的苍白。她在打量时,似乎东年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一般,咳了起来,咳声撕心裂肺的,之后堵在嘴上的帕子拿下来,那上面分明有血。
咯血?
璐儿的脸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