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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钗?
灵儿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语气蛮横、长相秀丽的女子,心中狐疑:“你为何在此?”
燕钗在井里哭起来:“我不小心跌入井底,求求您救救我!”
灵儿这才不怕了,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往井里看去。
那井其实并不算太深,低头便看见燕钗周身皆不可见,只有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发着光。灵儿便和雪竹商议如何救她,打着火折子在旁边看,见地上盘着很多藤条,便和雪竹拔了很多根,缠成几道,送到井底,那燕钗便往上爬,只是她似乎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灵儿和雪竹使了太多力气,过了半个时辰之久,才将她救了出来。
那燕钗上来之后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灵儿舀火去照她,却被她的情状吓了一跳。
只见她满脸都是鲜血,似乎头破血流,她身上衣衫尽破,应该是落入井底被刮破的,她在地上闭着眼睛歇息了许久,才张开眼睛,正要道谢,却看清楚了是灵儿。
她也没有力气说话,只自嘲一笑道:“竟是你救了我。”说着挣扎着起来,给灵儿磕了几个头,口中虚弱道,“燕钗这次拣了一条命,全赖恩人相救,先前对恩人多有得罪,还望不要见怪,日后燕钗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与你。”
灵儿见她也爽快,便也将先前的事儿忘了去,见她说完这段话连连喘息,口中竟有鲜血流出,情状骇人,灵儿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燕钗摇摇头,似乎痛地说不成话:“浣衣房后有个小门,劳烦恩人能否将我送回房,我再慢慢说与恩人听。”
灵儿听她如此说,便和雪竹一人扶一边,悄悄地,费了不少功夫,将燕钗扶着回到了浣衣房宫女所居的屋子。
此时屋子竟空无一人,燕钗挣扎着将屋门锁了,全身是血地倒在床边,灵儿见她着实可怜,便让雪竹打水与她包扎伤口,燕钗待伤势稍好一些,竟又扑通给灵儿跪了。
灵儿不解便让雪竹去扶她,她死活不肯起,口中道:“我知娘娘如今贵为正三品昭仪,定能护我周全,如今又救了我性命,恳请娘娘救我。”
灵儿沉吟着,对上雪竹的神色,雪竹轻轻摇头,灵儿想着明瑟的话,在心里对自己说要沉稳,口中便道:“你且说与我听听。”
燕钗嘿嘿冷笑几声,抹了把脸上的血,声音凄惨:“如果不是娘娘,婢子想必此刻是死人一个。”她已然疼痛地跪不住,歪坐在地,口中缓缓道,“我已有三月身孕。”
灵儿惊的坐不住,口中不敢相信道:“是谁的”
她身为宫女,除非怀了圣上的龙子,否则都是死罪。
燕钗冷冷笑着:“婢子知道是死罪,不过横竖方才已死过一次了,婢子便向娘娘说了。”说着,抹了把血缓缓说起。
她只是不肯说她的情夫是谁,只说,她与那人都是在过了林子再往东走的一处废弃屋子私会,她连着两月月信未来,自己身形又渐渐变臃肿,她便做了暗号与那男子见了面,只是见了面将此事一说,那男子竟起了杀心,用石头砸破了她的头,她昏厥过去,男子便将她丢入了井内。
灵儿心知这等事谁都护不得她,抓到便是个死,如今她又满头满脸的是血,非引人注意不可,心中震惊着不知该如何说。
燕钗见灵儿沉吟,口中道:“娘娘不必为难,婢子拣了条命,现下心里也有了些许主意或许可以脱身。只求娘娘,救人救到底,若是明日婢子有难,娘娘为婢子说句好话。”
灵儿想到她所在之地离方才银冠子和那宫女说话之地甚近,便点了点头,缓缓道:“如若我答应你,你也要告诉我一件事。”
燕钗看着灵儿,惨笑道:“是问方才那位姑姑和珠玑说什么么?”
灵儿听她如此说,疑道:“那宫女是珠玑。”
燕钗点点头,道:“方才我晕过去一时,醒来时,只听珠玑一直向她哭,说着什么姐姐有冤,活活禁锢了半年,又死不见尸一类的话,我听着更是害怕,另一位姑姑除了安慰,也没说什么了。”
灵儿听她这么说,心中无比震惊,想不到珠玑竟有如此冤屈。想来也不是什么害人的事儿。
想着,便缓缓道:“你放心,明日你若不测,我定来救你。”
燕钗便挣扎着又要磕头,灵儿示意雪竹扶她起来,口中道:“你不可向任何人说起我来过的事儿,我先走了,过一时,我命人来送伤药放于浣衣房门口,你随时去取。”
燕钗惨然一笑:“且不说娘娘救了婢子,单说婢子也向娘娘说了犯了死罪的事儿,娘娘又如此待我,婢子又怎能背弃娘娘。”
灵儿看她着实机敏,便点了点头,让她开了门,自己和雪竹悄悄地便从后门走了。
刚行到宫墙内,便见明瑟带着有福有禄,身后跟了一辆车,焦急地等候在那里,见灵儿来了,忙跪拜行礼,口中急着说:“娘娘,您怎么又率性行事!”
灵儿见明瑟急的满头是汗,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便向明瑟略微说了说,就上了车,回宫了。
☆、82乳娘
到了第二日一早,灵儿命了有福带了治伤的伤药等一个人悄悄地去了浣衣房,守在小门处,到了中午终于带了信回到南徴宫,只说和浣衣房掌印常侍刘重结了对食,至于腹中宝,她另有打算。
灵儿听了竟也为她高兴,想到她昨日满头满脸布满骇人鲜血,灵儿只觉周身都随着她疼痛,她那位情郎也委实行事太过心狠手辣,竟是一点儿情意全无,那腹中孩儿,难道燕钗竟还准备留着吗?
这种薄情寡义行如牲畜之人的骨血,换了灵儿她宁愿死,也不能留下。
想到这里,灵儿只觉得心寒无比,想了想册封五日来,除了前夜去看云贵妃之时见了一面,之后去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只说身子不爽,让她过几日再来。
想着此时不过辰时三刻,灵儿便唤了明瑟来,准备去皇后寝宫,明瑟匆匆进来,行了礼道:“这几日宫里事儿太多,可将婢子忙坏了。”
灵儿口中抚慰了她几句,又道:“如今除了雪竹,还有谁能跟在我身边。”明瑟细细想了想道:“那青萍是一等宫女,又是娘娘曾经的姐妹,算一个,还有一个也是从绣房过来的,只说前头也是服侍过妃嫔,后来派下来的,原先叫紫艳现在改回了本名叫谨言。”明瑟又凑近了些道,“曾听说她是被自己宫里头的诬陷,受了委屈。”
灵儿点点头,口中似自语又似跟明瑟道:“若是青葛在就好了。”明瑟曾听她提过很多次青葛,也晓得是她在家中的贴身婢女和亲密伙伴,便抚慰道:“娘娘若想念青葛,便接了进宫便是。”
灵儿听她这么一说,忙点了点头,心中一阵高兴,又道:“快准备车马,我去拜见皇后娘娘。”
明瑟应了,便有四五个宫娥上前来给灵儿换衣,出了门,带了雪竹和青萍、有福和有禄便往正阳宫而去了。
多日不来,正阳宫倒换了副模样,宫前的曲池里碧荷朵朵,拱桥旁鸀意盎然,虽夏日日头毒,但花圃曲池花叶生动、映衬的一座仁明殿越发的巍峨大气。
静静等了通传,跟着静默的宫娥,转过回廊转角,方一踏进仁明殿门槛,便听得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打眼一瞧,那从六品的妙人李眉仙,从六品的媚人卓袅袅、正六品贵人杜婉约,都已然在座,见灵儿来了,又因位分不及灵儿的高,都站了起身行礼,灵儿略微点头还礼,径直上前,恭敬地向正在主位端坐的皇后宣献容行礼问安。
宣皇后今日妆容甚是妥帖家常,但瞧上去端丽秀美,她举止又很是优雅,令人见之忘俗。见灵儿如此知礼,便也含了笑说:“昭仪妹妹快请坐吧,自家姐妹哪有这么许多虚礼。”
灵儿见皇后如此可亲,心中便又生了些许的好感,笑着便坐在了安贵人杜婉约旁,那杜婉约也是第一次侍寝之后升了半级,封作了正六品贵人,因面容清丽,又举止安稳,赐了安做封号,她见灵儿入座,微微一笑,颔首行礼。
而对面的李眉仙却挑了挑眉头,瞧了瞧含着笑喝手中的冰镇酸梅的皇后娘娘,又看了看灵儿,便说了话:“谢才人连升四级,如今贵为昭仪,可谓是可喜可贺啊。”她说罢,便瞧着灵儿的脸色。
宫内诸妃听她出言不称娘娘反而直呼昭仪,又提什么才人,都觉得她甚为大胆。
灵儿虽随和,先前与这李眉仙有过接触,但相处的也颇为愉快,但看她今日口中说着可喜可贺,面上却带了挑衅,心中也觉得她着实带了一丝瞧不起自己的意味,刚想张口回敬与她,却听宣皇后将酸梅杯轻轻放回贝锦手中,温声道:“妙人妹妹好生调皮,昭仪虽比你年幼一些,也不至于直呼其位不称娘娘吧。”
李眉仙眉头一扬,似乎很不服气的样子,碍着皇后的威严,只得又悻悻地看了灵儿一眼不说话了。
宣皇后见殿内气氛一时静默,便微微笑道:“如今宫里也算热闹,每日都有你们这群姐妹来陪本宫说话,如今云妹妹又有了身孕,过不了几日,咱们便都有了儿子可以逗着玩儿了。”
安贵人杜婉约笑着说:“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若是公主的话,日后可得寻个好驸马……”
灵儿听她说的有趣,便也搭言道:“那若是皇子,还要给他选个好妃子呢。”
宣皇后舀帕子遮住口,笑着说:“你瞧瞧她二人,想的可真够长远的。”李眉仙却带来一丝笑意,向着灵儿道:“昭仪娘娘,您这几日日日得见圣颜,恐怕也快有了吧。”
灵儿听她这么一说,面上一红,又见众人都瞧着她看,心中便恼这李眉仙总是针对着她,这么一想,便仍带了笑意往李眉仙案前的冰镇酸梅汤道:“妙人喝点儿酸梅汤败败火气罢。”
李眉仙见灵儿不回她的话,又没头没脑地说让她喝酸梅汤,一阵疑惑,那杜婉约却和灵儿对看了一眼,笑着打趣道:“昭仪娘娘是要你多喝汤少说话。”
说完便笑了,宣皇后带着笑颜瞧着这四个妃子,一时也没有说话,过了一时,贝锦轻轻上前,附在宣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宣皇后一愣,竟然失声道:“什么?”
灵儿几人见皇后如此失态,都存了几分疑惑,宣皇后急急站起身道:“快,备车马。”便也不管这几名妃子,就回了内殿换衣服。
灵儿几人面面相觑,只见李眉仙拉住贝锦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贝锦急着去备车马,匆匆道:“贵妃宫里活活打死了一名乳娘,又在宫里大发脾气……”说完也不管几人,撩着裙角便走了。
不一时,皇后娘娘换了宫装,在众人的簇拥下急匆匆出了殿,李眉仙定是要去看热闹的,便拉了几人都一起。
坐了车马行了一刻,便到了瑶华宫门口,进了宫,便瞧见那正殿门口的地上正躺着一名乳娘,仰着天歪着脖子,而她的衣襟碎裂,饱满白皙的胸膛裸在衣衫外。
宣皇后见了这幅情状,一阵晕眩,声音发着抖说着:“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快将她衣服穿好盖上。”
只听那殿内哭天喊地的,殿外也无人接待通传,皇后身边的内侍高声喊着,才见阖宫的人都跑乐出来,看见皇后娘娘和身后一干妃子在,都慌的跪了下来口中问礼。
皇后身边的贝锦厉声问着:“管事的人呢,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贵妃娘娘呢。”其中一位婢女哭着说:“回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晕了过去,这乳娘竟然害她!”
皇后稳了稳心神,细细回想这乳娘的事儿,二月底,云贵妃要内务府每月送两名乳母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