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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马车那时差点翻了过去,阿奴当时脸儿就白了。”香儿接茬道,坐在萧远枫身旁,看到儿子眼圈红红的、小脸白白的、皮肤上还挂着金豆儿,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哪能不心疼,便对阿奴道,“孩儿,瞧,爷爷给你摆了这一溜的糖果,挑些你喜欢的先吃着,别再想那马车了——今儿是爹爹的生日,一会儿还要给爹爹祝酒呢,可不许再哭哦。”
阿奴懂事的点点头,拿手背又抹了抹脸蛋儿上的眼泪,萧远枫便拿了块芙蓉玫瑰团子给他。阿奴一边向爷爷道了谢,接了点心,一边可怜兮兮抬起眼,看着萧远枫跟前的雪夜——雪夜见儿子这模样,心里一阵紧一阵的疼,如今众人里也只有他知道阿奴为什么哭,他叹了一声,伸出手对阿奴道:“爷爷抱你也累了,下来,到水边看看吧。”
阿奴应了一声,从萧远枫怀里下到地上,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拉着雪夜,与他一起到了碧云榭回廊外的桥上。
雪夜蹲下身来,与阿奴平视着,对儿子一笑,柔声道:“爹方才去看了,你那叔叔只是生病罢了,等过几日,我便带你去看看他。”
“真的是生病吗?”阿奴撅着嘴问,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又是惊喜、又是疑惑,“可……青姐姐说他要死了……”
“她只是吓唬你罢了,难道爹的话也不信了么?”雪夜问,见阿奴咧嘴笑了,他也微微一笑,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复又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日后不论遇到何事,再不可像今日这般哭鼻子,听到没?”
生日宴之后,萧远枫见雪夜只字不提艳阳之事,又听闻他已活了过来,但儿子不开口,也不好多问,便请鬼手药师留了符疗伤固本的药膳方子让人交给青青。香儿到底是个有心人,她见这父子二人都绕开此事,虽不会惹矛盾,但这样互不沟通只怕最后出点什么事,更让人烦神。
因此入夜之后,她便寻了个空挡来到萧远枫的屋里,先聊了会儿白日的生日宴,随后便把话引到了艳阳与青青身上,只对萧远枫笑着道:“我们回了府里才十多天,咱们家怎么就出了桩喜事——父亲怎么舍得把大丫鬟嫁给了艳阳呢?”
萧远枫闻言,叹了一声,对香儿道:“我本想以此使艳阳招供实情,怎料这该死奴畜……竟应允了,我身为王爷,一言既出岂能儿戏?况青青与他也……”他说到此处,摆了摆手,不愿提及详情,只道,“罢了,他二人既已有夫妻之实,我权当成全他们,给青青一条路走。”
“正是呢,凭他艳阳是贱奴还是什么,到底也是个男人,如今年纪这样大,再给他个家,也算是以德感化他一场吧。”香儿对萧远枫道,话锋一转,复又说,“只是……雪夜今日见了艳阳,心里想必难过,只怕要误会父亲了。”
“说得正是,今日我见他脸色不好,想必对我已有了成见。”萧远枫叹了一声,“他是个忠厚善良的孩子,岂能知艳阳的险恶用心?我今日不想坏他兴致,你倒要替我多劝他几句,切莫‘农夫救蛇’,到了害了自己!”
香儿与萧远枫心中想得自然是一致的,当夜她回了屋里,便想与雪夜聊聊此事。只可惜雪夜没有要聊的意思,只以太累为由,背对香儿沉沉睡了,并不与她多说丝毫,有史以来第一次,夫妻二人睡前竟一句话都没有。
话说又过了四五日,艳阳已恢复了许多。
这天中午刚过,艳阳正躺在炕上,让青青喂他喝鬼手药师留的药膳。药膳刚吃到一半,就见帘子被掀起,紧接着,雪夜便出现在他二人面前。
青青见状,慌忙起身行礼。艳阳怔了片刻,随后赶忙撑着身子要下炕跪地行礼。
“不必行礼,”雪夜见他挣扎着要下炕,赶忙对他道,今日复看艳阳,他的手伤虽未愈,但气色已恢复了许多。他见艳阳神色尴尬,心中也颇不自在,只抿嘴浅笑了一下,对艳阳道,“你看是谁来了?”
雪夜一面说了,一面退了一步,从他身后闪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同时伴随着脆生生的一声喊:“叔叔!”
艳阳目瞪口呆,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便觉得脖子被一双小胳膊紧紧的搂在一起,阿奴那粉嫩嫩的小脸蛋蹭着他的脸颊,那小小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身上一股股的奶香气,扑面而来。
骤然的,艳阳眼前便升起一层水雾,模糊了他的视线。这……这一切,都是真的吗?阿奴,他最疼爱的孩子,他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见的小家伙,又回到他身边了吗?还……还这样亲密、这样热情、这样紧的搂着他,还一声声的叫着他,想念他——艳阳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就掉了下来,一边落着泪,一边笑,一边忍着疼抬起手也搂了搂阿奴的小肩膀。
雪夜见状,便先从里屋走了出来。艳阳见他走了,心里除了感激,到底也自在了许多,此时阿奴已松开了他,他笑盈盈的打量着阿奴,越是看,心里越是喜爱,若非自己身子不净,如今,他倒真想在这孩子的脑门上吻一记。
青青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自她与艳阳相识以来,从未见他有过如此温暖、喜悦、开朗、彻底的笑容。这笑容,让他那本就俊美的面容愈发明媚好看——她看着看着,眼眶不觉湿润,她第一次深深感到,原来,“艳阳”的名字用在他身上,竟如此贴切;原来,那个少有笑意、沉默寡言的男人,也有如此阳光的笑容——是阿奴、也唯有阿奴,能拨开艳阳身上压着的沉沉雾霭,让他由衷的开心,由衷的笑。
“叔叔,你怎么哭了?”阿奴问,伸出小手,一面替艳阳擦去脸上的泪,一面歪着头对他道,“爹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不能掉眼泪的。”
艳阳一边笑着,一边也抬手擦了泪,一边又对阿奴道:“你爹说得对,男子汉得顶天立地,万不可掉泪——只是,叔叔不曾想到你能来,太高兴了,笑得过头,连泪也笑出来了。”
艳阳这一抬手擦泪,阿奴此刻才看到他手上那血迹斑斑的绷带,小脸猛的一沉,眼睛瞪大了,带着关切和惶恐,急急问道:“你的手还疼吗?是不是我把你碰伤了?”
“不,不是,”艳阳见阿奴小大人一样的关切,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感动、又是疼痛,赶忙笑着对他道,“叔叔……不疼了,见到你,伤也不疼了、病也全好了……你,就是叔叔最好的良药。”
“真的?”阿奴问,“那我一会儿就求爹爹,让他带你一起到柱国府去,从此后我一直陪在叔叔身边,你就不会再生病了,是不是?”
艳阳见他童言无忌,哪里知道大人们的恩怨,孩子的一片好心他又如何舍得驳回?当下只为哄着阿奴开心,并不解释,也没反驳,只顺着他道:“好,叔叔也愿日日陪伴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艳阳本是哄着阿奴随口应承,但帘子外的雪夜却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听着屋内那一大一小的言语,眉头不由深锁,抬眼看着门外院落萧瑟秋景,怔怔的出了神。
许是鬼手药师的药膳果真能药到病除,又或是阿奴那日的探望竟似天然的开心果一般起奇效,这些日子以来,艳阳的身体一日好似一日,又喝了两三次药膳后,竟能下炕走路了。
这日早起,他便来到院门口,望着门外寂静无人的这条青石小路,眉头轻簇,心事重重。青青见他大病初愈,晚秋的风又极为清冷,怕他在这风口上站着再受风寒,屋里也找不到其他衣物,便上前对他道:“你……今日是等什么人吗?”
艳阳轻轻摇了摇头,回过眸子看青青,对她淡淡道:“我只是……看看。”
“若只看看,几时不能看呢?如今正是早起最冷时,当心吹了心口儿,就又要病了。”青青对艳阳道,伸出手来拉了一下他的手腕,“回屋里来吧。”
艳阳一怔,看了眼青青拉着他的手,垂下眼去,将手从她手里委婉抽走,浅浅应了声,转身先回了屋里。
青青的手僵在半空,心中骤然多了几分尴尬。她自知艳阳是有心病的,便也想开了许多,随他一面进了屋,一面端来方才热好的药膳,拿起羹匙正要喂他,却被艳阳拒绝了。
“我的手已好了许多,今早让我自己试着,”他说,继而从青青手中接过那羹匙,忍着痛握了,又怕她看出自己还痛着,连眉也不敢蹙,只得暗自咬牙,复又强作镇定的对青青道,“你照顾我多日,自己都未曾好好吃过一顿,今早也多吃些。”
青青见那缠着绷带的手指拿起羹匙极为费力,可又不敢再做争执,唯恐又碰疼了他,只得点头应了,端起自己的那碗米粥,就着小碟里的几根粗盐泡得咸菜丝吃起来。
艳阳在一旁看着,只见这些日子以来,青青日夜照顾他,操心憔悴,而王府家丁也未曾送过些像样的饭菜给她,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大圈,本就体若杨柳,如今更是纤细可怜。他这几日一直在等,等萧远枫冷静下来,等雪夜或香儿劝他,等他取消这段闹剧婚姻——可是,日复一日的等,却迟迟等不来这段闹剧的结束,难道,青青真的就要和他受这冤枉罪么?他甚而希望青青嫌弃他,希望她厌恶他的卖身下、贱,希望她向老萧提出离开,然而,这愿望也落空了。
这傻姑娘,足不出户的照顾他,连琥珀叫她出去聊聊,竟都拒绝……她越是对他好,他越是心中难安……他配不上这婚姻啊,配不上这女孩啊,为何老天要这样捉弄他,让他一个人受尽所有的罪、吃所有的苦还不够,还要让一个无辜的人来陪,让他心中日夜煎熬,方才罢休么?
青青知道艳阳在看她,如今他虽已是她的夫君,可到底还只是挂名夫妻罢了,这样被怔怔的看着,叫她的脸色渐渐绯红了起来。她低下头,摆弄着碗里的米粥,低声道:“快些吃吧,药膳要冷了。”
艳阳见她羞涩,也不自在起来,对她道:“这药膳分你些吧,我今早吃不下。”
他正说着,忽见门口闪了一个人影,随即进来一个陌生的家丁。这家丁也不自报家门,更未费口舌解释,只对艳阳与青青大声道:“刘艳阳,带着你老婆,与我到柱国府去。”
艳阳闻言,知他是柱国府的家丁了,边起身边问:“请问……下奴为何要去柱国府?是此刻就动身么?”
“好啰嗦,世子要你到柱国府去服侍他,立即便动身!”家丁道,看他神态焦急,恨不能一把拉着他们二人走,只得一遍遍大声催促道,“快些个!”
艳阳看向青青,见她也是一脸错愕茫然,可见也并不知情。他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阿奴那不懂事的孩子,果真向雪夜提出要了他?不,若是如此,这家丁也不会如此催促,这般异常的突然要带他二人走——况且,就算香儿已不恨他,萧远枫焉能原谅他?带他走,能这么容易么?难道,艳阳想到此处,瞳孔一缩……难道这事谁也不知道,雪夜是先斩后奏不成?
“快动弹啊!”家丁又催了一遍,眼睛四处扫视,见这屋里空空荡荡,艳阳与青青皆穿着结婚的喜服,可见他二人并无替换衣服,便再不给时间收拾行李,索性一把拽着艳阳的胳膊,拖着他就往院外的马车上走。
“放手,”艳阳大声道,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想要甩开那家丁,拒不出门,“没有王爷的话,下奴断不会走!”
“那就莫要怪我了!”家丁边说边动起手来,要点了艳阳的穴道,强行带他走。
艳阳也看出这家丁欲意何为,哪里肯让他点了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