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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入世轮回
念薇在这边疑惑着前世记忆的偏差，李昱修那儿却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回春堂的老大夫一天之内两次被请到项府，但这次却远没有第一次那么轻松。
“大夫，他怎么样？”琴依守在一旁，见老大夫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淡定到把脉后的凝重，问道。
“嗯……”老大夫长长的出了口气，一手摸着胡子道，“情况不妙啊，这孩子之前有撞伤过头部，积了淤血在颅内，若是立即施救再好好将养也还无碍，可他却又经过了剧烈活动，导致淤血扩散，恐怕……”老大夫又叹了口气，才接着说，“老夫先开两付药，再配上针灸施为或可一试，但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若不然，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琴依没料到李昱修情况这么严重，这已经不是她这样的小丫鬟能做主的了，只得道：“大夫，请您尽力医治，其他的待我先回禀主人后再做决定。”
“好，那老夫权且一试。”老大夫点点头，开药方去了。
琴依不敢耽搁，立即回了廖惠蓉的厢房将李昱修的情况禀报。
“什么？小修有生命危险？！”念薇一听琴依转述的李昱修的现况，惊得立即跳了起来，“怎么可能，那个时候小修明明说没有不舒服的，怎么会这样？”念薇急得团团转，虽说她一开始靠近李昱修的目的并不十分单纯，可她也仅仅是想借着李昱修的东风为自己护护航，绝对没有把他也拉下水的意图，以后会有那样成就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想去毁掉。
“念薇，别着急，你的小朋友不会有事的。”廖惠蓉见女儿急得不行，连忙出声安慰道，“回春堂的许大夫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的。”
“治好，治好……”念薇急得脑子已经打结了，重复了好几遍廖惠蓉最后的话，才又理出一句来，“琴依，那个许老大夫怎么说，他有多大的把握治好小修？”
琴依道：“大夫说他只能尽力一试。恕奴婢斗胆，奴婢看着那许大夫好像并不是很有信心的样子，而且他还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其他大夫来看看为好。”
“把握不大啊，那怎么办？！”念薇急得冷汗都快出来了，原本已经包好的头仿佛也重新疼了起来，绞着手又转了好几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前世她知道的项家的关系网理了个遍，终于想到一个人或许能够救回李昱修，“爹爹呢，爹爹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静秀从外面跑进来，因为速度有点快微微喘着气。
那一刻，念薇只觉得，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话能比得上这一句让她开心。
项云纲本是出门去联系着继续寻找李昱修的，可才布置下去，家里就谴人来寻他回去，而且带来的消息还是他要寻找的李昱修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着孙少爷回来了。后一个消息让项云纲如坠入云里雾里，辰毅不是之前就已经回来了，怎么现在又被带回来了？可惜府里来的小厮也只是听了静秀的传话，对真实情况也是一无所知。
等项云纲马不停蹄的赶回府里，迎接他的无疑是念薇最急切的一扑：“爹爹，小修受伤了，大夫说治不好，你去请卜叔叔来看看他好不好？”
卜宏平这个名字，在几年后将会名满天下，世人见到他，哪怕是各国权贵也得恭敬的称一声卜神医，而目前的他还只是东原太医院一名小小的候补御医。项云纲和他相识是因为在一次值班时遇见落水的卜宏平而项云纲救了他，后来又遇上一次卜宏平被同为御医候补的医者欺负而项云纲为他解了围，之后两人就慢慢的熟悉起来并且逐渐成为好友。念薇前世是在临终前才知道她一直喊着卜叔叔的人居然就是天下闻名的神医卜宏平，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被折磨得身心俱毁，任是大罗金仙也无计可施。
“念薇别着急，先告诉爹爹小修现在怎么样了？”项云纲自是知道卜宏平是个大夫，但目前他和卜宏平虽然相交甚好，但隔行如隔山，卜宏平目前又是个内敛谦逊的性子，故而项云纲并不知道自己这好友的医术其实远胜太医院首席。
“大夫说小修快要死了！爹爹，你不是说卜叔叔是因为木秀于林才被其他人嫉妒欺负的吗，那卜叔叔的医术应该很好啊，你快请他来救救小修吧好不好？”念薇这次可没放过和卜宏平相熟的机会，早在他第一次受项云纲之邀到项府来做客时，当时年仅两岁的念薇就已经对他表现出了超高的热情和喜爱。
看女儿急得快哭了，廖惠蓉道：“相公，念薇说的是真的，回春堂的许大夫说他只可一试但把握不大，让我们最好另请高明，卜先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太医院候补了，医术应该很好才是啊。”
项云纲一听廖惠蓉这话在理，再加上时间紧迫，也没多想，立即就派人去请卜宏平过府一趟，吩咐完又询问了一下李之柏目前的状况，得知老先生依然昏迷不醒之后，便让人继续守着，若是醒来也先瞒着李昱修目前性命垂危的消息，免得老先生受不住刺激有个好歹。
项府的小厮急急忙忙的赶往卜宏平的住处，只是再急也不够时间与阎罗王抢人。回春堂许大夫给李昱修施针完毕后把了脉，发现情况虽未恶化但也并无好转，只得叹了口气起身收拾东西离开，负责伺候的丫鬟也只是很尽责的守着李昱修，并没有发现本来已经呼吸很微弱的他在一刹那没了气息。
“司命大人，小的就先走一步了。”黑无常对司命一拱手，他身边站着的就是已经成为新魂的李昱修，人在初死成为新魂的一小段时间内，都将是神情恍惚呆呆傻傻的，进入轮回殿后就会恢复正常状态，这也是为了避免初死之人无法接受现实挣扎逃跑，也就是说，像念薇那种死后立即清醒的情况完全就是BUG。
司命微笑着点头道：“小黑慢走，这孩子和我也算有缘，在路上还请小黑多多照顾。”
“那当然，司命大人客气了。”黑无常蓦然想起不久前李昱修那一抓一拽之威，双腿下意识的绷紧，心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不敢对他不客气啊。
司命目送黑无常和李昱修的魂魄离开，然后转身看着床上已经成为一具躯壳的小小身体，浅浅叹了口气，正要迈步上前时，文曲冷冷淡淡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你真的要这么做？一旦入世轮回，这几十年你可只是个普通人了。”
司命回头，挑眉笑道：“怎么，文曲你突然想通了要和你的慕子南师傅再续前缘？”
“不，我是来祝你一路顺风的。”
“……”司命被这话哽到，沉默着忽然一扬手，一片淡淡的白光便将李昱修小小的身体笼罩住。
“你……”这下子轮到文曲无言了，看着司命的眼神带着一种虽然很淡但也很明显的恼意。
司命却还担心文曲不够生气似的故意道：“哎呀差点忘了我要是就这么进去可就没记忆了，还好你提醒了我，谢了啊文曲。”
“你！”文曲果然被惹得火大，不复一开始的淡定，怒道，“司宗粟你不要太过分！”
“没办法，谁让我是此届司命呢，身在其位不谋点小利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啊。”司命笑得灿烂，道，“不过文曲你就是记心好，连我几万年前用的名字都还记得，不错不错！不过时间不多了，我就不和你聊了，先走了。”
司命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迈步进了李昱修的身体。
“不过你个头！司宗粟你这混蛋，枉我和你几万年好友，你居然当初在我入世轮回时都不肯给我留个记忆，你自己倒是用得这么爽快，真是气死我了！”文曲气得跳脚，可司命已经入魂李昱修的身体，是听不见他的话了。
“文，文文，文曲大人……司命，司命大人呢？”已经正式成为司命助理的鬼戍突然出现，看起来似乎飞得很急，说话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文曲火气未消，瞟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道：“呐，在哪儿躺着呢！”
“啊？！不是吧！！”鬼戍惨叫一声，差点没眼一翻晕过去。
文曲没好气道：“叫什么，那厮已有上万年未曾入世轮回了，现在去走一遭正好可以抵消劫数，怎么，你有意见？”
鬼戍还是惨兮兮道：“不是啊，司命大人入世轮回我没意见，可是他不能让我来全权代理他啊，我哪有那个本事啊！”今早一起来就觉得眼皮直跳，果然没好事，轮回司那么多前辈，哪里轮得上他一个菜鸟当代理总务长！
“让你当就当，升官还不好？”文曲心情总算好点了，“你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这话果然很有道理。
“可是，可是可是我根本不行啊！”鬼戍继续惨叫，就差把头发扯下来了，“要不我去求司命大人收回成命吧！”
“未得允许擅自和凡人接触可是要扣一千年修为的，你以为你是司命啊，有数万年的修为可以随便扣？”文曲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的待着吧你，反正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忍忍能忍到他回来了。”
“哦……好吧。”鬼戍总共才一千二百多年的修为，一听顿时老实了，不过却对另一件事升起了好奇心，“那个，文曲大人……”
014 抽丝剥茧
“有话就说。”作为几万年的好友，文曲对司命看人的眼光还是挺有信心的，不过眼前这个看起来楞楞的还有些莽撞的小鬼差有何过人之处，他目前倒还真没看出来。
鬼戍有些胆怯，但挡不住好奇心的强大：“我就是想问一下，昨天我有在轮回司律则上看到说是职为司命之神者有权更改已亡之人的来世命运，但不能更改未亡人的，若是强行施为必当重罚，那司命大人他……他怎么样了？”鬼戍发誓他就算以后做人都不会忘记那天司命大人突然让他去拘取一个阳寿未尽之人的魂魄，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他的苦难日子彻底来临，现在想来，司命大人这是强行更改了当时还是未亡人的项念薇的命运吧？
“怎么样了？”文曲哼了一声，道，“知道今年晋上仙的四位先君吧？”
“知道啊，难道……”鬼戍一开始不解文曲为何会说这个，可转念一想突然就明白过来了，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不，不是吧？司命大人怎么想的啊！”
文曲道：“不是难道，是已经是现实了。我还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不过是一世恩情而已，他竟然这么舍得，现在居然还为了那个女人入世轮回去了，真是，真是鬼迷心窍了！”
鬼戍恍然大悟：“啊，原来项念薇曾经对司命大人有恩啊，我说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呢，居然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替她更改被称为不可逆的世世凄苦早逝之命。”
“世世凄苦？”文曲动容，据他所知，就算是十恶不赦该入十八层地狱的人轮回转世也不过十世苦难，这世世凄苦之命在凡人中那更是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率才会出现……难道这项念薇并不是普通凡人，而是受罚的仙灵妖魅？
鬼戍没发现文曲的变化，点头道：“是啊，也不知曾经犯过什么错才会有这样的命运，难道是背了黑锅替人受过？”
“你当天律不存在啊，还背黑锅，少胡思乱想，好好当差去。”文曲觉得自己可能应该去查查万年前的事情，遂打发鬼戍道，“友情提醒你一下，别看司命平时笑眯眯的很好相处的样子，要是你弄砸了他给的差事，哼哼……”
哼哼后面是什么，鬼戍已经不想听了，转身跑得比什么都快，哪里还有心情去猜什么是背黑锅还是替人受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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