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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才是笨蛋,妈妈也要好好读书。”七岁的南风潇洒的昂头走开,去落地扇旁吹他湿哒哒的头发,顺便拿了小人书认字。
乔汀笑了笑,也没有辩驳,继续去忙自己的了。
二十六岁的乔汀将迎来她全新的生活,在附近的W大读研究生。十八岁的那个暑假因为南风而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一直到南风一岁时,她才重新捡起课本参加高考,可是时间过的太久,她只能考了末流的本科。原本早早的就想工作,可是两年前,南风突然说希望妈妈也多多读书,不要因为南风而放弃学习。她知道南风翻到了她之前的录取通知书,于是一番深思之后,决定继续考没有机会去读的W大。
虽然是拿了最高的奖学金,不用操心学费问题,可是因为带着南风,每个月的房租水电,吃喝打发和他上学的钱,她都得事事操心。乔父偷偷接济过她许多次,就连这次南风将要去上的这个小学,借读费也是拿了父亲的钱。
她也想过不要再去凑这个热闹,可是她已经注定要漂泊生活,与其拿着不甚好看的毕业证四处求稳,还不如直接进入学校,先读研再看看能不能留校,这样南风就有机会进入学校的附小或者附中,这是该市最好的。只要他足够好学,成绩很好的孩子学校也不会拒绝。
她对他将要去的学校太不放心,那是一个镇上的小学,孩子们鱼龙混杂,大都是附近底层人民的子女。她不是嫌弃他们,只是怕没有自制力的孩子受到不好的影响,这些事情说不清,好像做父母的总是怕别人带坏自己的孩子,而不怕自己的孩子本质就不好。
她当然不信南风会是不好的孩子,因为他有那人的基因。他聪明上进,他的儿子也会。
南风写了几个字后眼皮就明显的开始打架,头一直点,就快要磕到床脚,乔汀赶紧将他的书收起来,喊他去睡。念一个小孩子都爱看的故事后,南风已经沉沉的睡了。
她关掉房内的大灯,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电脑是大二那年买的,那时候的南风还在父母家,一日父亲打来电话,说南风好几个月没见她了,每天的情绪都很低落。那时候她每天打几份工,为了给自己和南风赚一份保障,根本忘记了三岁多又没有父亲的孩子离开了世上唯一的母亲有多难过。
破天荒的,她第一次向奶茶店的老板请了假,一个人在不属于自己的城市乱转。城市的夜晚包容宽大,可以为他们这群没有保障的流浪人提供遮羞的场所。她沿着公交线一路走,四站路走了生生两个小时。她不停的哭,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什么不拼了命的找到那个人,说你就算不要我也带走南风,他是你的孩子,你应该养他。可你却平白无故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到学校附近,她猛然看到一个学生摸样的腼腆男生在昏黄的路灯下摆售电脑,六月的蚊虫洪水一样肆虐,他跳脚躲着蚊子,看上去焦急又狼狈。
“同学,要不要电脑,毕业了带不走,低价处理。”看到她停在附近注视许久,那个男孩子怯怯的开口。
一组破旧的台式机,又被不甚爱惜东西的男生蹂躏了四年,可见那电脑有多么的差。可是鬼使神差的,她问了价钱。
她的双眼因为长达两个小时顾影自怜的哭泣而高高的肿起,问价钱时也带着明显而忧郁的哭腔。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去翻钱包要买了那东西,可是不久后她才发现身上只有今日刚领的薪水。那个腼腆的男生显然受了惊吓,看到她这般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诚惶诚恐,慌乱中拿了她手里的六百块钱匆匆逃离,留下她一地的主机显示器。
她一个人抱着所有的东西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不再哭了。
她的父母只是中产的一员,养了两个女儿本就勉勉强强。可是她又突然的出现状况。当父母示弱时,母亲就严厉的警告过她,这个孩子今后所有的花销都只能她自己负担,他们给她正常孩子该有的一切,学费生活费,养到她大学毕业该有的程度,那之后的一切,都只能自己去闯。
她没有怨过谁,所以她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打工,奶茶店、快餐店,甚至通宵营业的超市,而她一母同胞的姐姐,早已潇潇洒洒的考上外国语大学,读着她向往许久的专业,拿着奖学金交朋友买衣服,活的让众人羡慕。
因为这台电脑,她决心将南风接回自己身边,不管她的生活多么粗糙,自己的孩子总是最不嫌弃的一个。
她偷偷在校外租了房子,瞒着学校将南风藏了起来。大学所在的地方远没有这里发达,是偏僻的三四线城市,没有严格的入学审核,没人会关心为什么南风会被自己年轻的表姨一直带着,那时起,南风就学会了在外面只叫她表姨,绝不喊妈妈。
当年孩子生时,她不到法定的年纪、又是非婚生子,没有户口可以上,所以借着乡下一个远房表姐的名字,更改了记录,于是南风就和他们晚三个月出生的男孩上了双胞胎的户口。
可是南风渐渐的大了,若是以前她可以说孩子送去幼儿园只是去和同龄人一起嬉笑打闹,现在的她必须考虑为他找到一个良好的环境。
她所有的一切,不是关于他,就是关于南风。哦不,南风也是他的儿子。
有时候,她真是恨他。
、chapter3:遇见
记下了接下来代办的事项,包括南风上学要用的文具书包,又翻看了网上前几天自己投发的代课广告,看着时间还早,她便打算出门去给南风多买些他喜欢吃的果冻和饼干。
这家小公司的老板好心给原本是临时工的她正式员工的钱,她也只能扎扎实实做只低头饮水、不抬头望天的老牛,死命的做事。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加班是不能避免的,只求老板给的加班费能抵上南风的小零食,临近开学太多东西要添置,日子必须要紧巴巴的磕着。
从住的地方走到附近的大超市花了她将近四十分钟。这个平民窟的对岸是该市最繁华的商业区,通宵不灭的十色灯盏将她们这对岸的景色照的越发阴暗,钟楼顶不时有散放的强光灯闪进乔汀的眼睛。而这里的景象却是楼下卖烧饼油条的手推车随意的停在路边,脚下的路也是许多年前村民自发铺起的,早已不见完整的摸样。
这些才是属于她的生活。可是偏偏却有一条破旧的石桥横跨两边,将这里和那流光溢彩搭在一起,一步步走过去的乔汀总会想,走向那边的一路算不算是去光明?再回来的时候又像不像是打回原形?
这些都不该是生为人母的女人该有的想法。可是她才二十六岁,平常人家的姑娘享受恋爱或者沉溺工作的年纪。她却要整日为了南风的吃穿、南风的教育、南风、南风、南风的一切一切将自己折磨成低龄的欧巴桑。
被他们这里的人都称为“对岸”的那里有大型的量贩式超市,里面总有些打折促销的产品。她得去看看有什么必备品,那边有些东西比这里小卖部卖的便宜许多。
进去的时候,超市已经临近关门,偌大的货架旁鲜少见到人,偶尔见到的穿着鲜红色马甲的店员也都靠在一起闲谈,守着钟点下班,而不像从前那样跟在人身后亦步亦趋的推销产品。她乐得清闲的在食品区转了许久,每样食品罐上配料成分都细细看过,再和同类的副食比对价格,好容易才挑足了南风两个星期的量。
结了帐走出来,忽然就飘起了雨。朦朦的雨丝密织在漆黑如盖的天空,打在人身上痒痒的,像是被谁温柔的抚摸。路上没有人打伞,三三两两的行人行走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享受着炎炎夏天难得的清凉。
她拎着超市巨大的塑料袋,沿着街道缓步朝回走。路过一家打烊的药店,精力旺盛的小姑娘们围着正在阖上的卷闸门嘻嘻哈哈的打闹,一个年轻些的圆脸姑娘受不了另外两人的围攻,捂着自己被咯吱的很痒的腰后退了一大步,一脚踩上了经过的乔汀。她一个闪身,往外迈了一步,一只脚踏上了车行道。
“嗤”的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从身后响起,一辆车子猛的向左转向,来不及甩尾的后车门扫过她的手臂,手中拎着的袋子被划破,盛着的东西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车子是崭新的SUV,黑色的曲线流畅大气,有着连在黑暗中都散发光芒的贵族气质。那标志她也是认得的,“越野车中的劳斯莱斯”——路虎。
她觉得自己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臭骂一顿。在她愣神的瞬间车子已经停在她一步开外的地方,随即门下锁的声音响起,驾驶座一个男人高大的阴影大踏步的走近,直到影子的头顶到达她的脚边。那人开口,轻声缓语的问道:“小姐,有没有伤到哪里?”
上了锁的回忆翻江倒海的破土而出,挖掘出她深埋于底,手脚连心的痛楚。为什么偏偏会再遇见?这世界六十亿的人口,一亿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八年三千个日夜的光阴都未曾遇见。地方那样大,他去哪里不好,为何要来与她争这一平米落脚的地方?她曾以为那一次就是永别。
注意到她一直垂着头,那人也觉异样,低头又唤了一句:“小姐?”
细碎的高跟鞋碰撞石板路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一阵香馨顺势飘来,伴着一阵清亮的女声:“邵逸,出什么事了?”
邵逸,南邵逸。她曾经不顾一切去爱也拼命守护的人,手臂已经被一双涂着鲜艳丹寇的手环的紧紧。
一旁撞上她的姑娘少不经事,看着她这般低头不语的样子,早已吓得白了脸。她们互相搀扶的站着,互相交换着不明所以的眼神。
压抑许久后,她吞下打结的舌头,缓缓开口:“我没有撞到你的车,但是你弄坏了我的东西。按理说,你该赔我。”
抬起头的瞬间被经过一辆车的远光灯闪到眼睛。她眯着眼不能适应明亮。等了好久,才分辨出眼前这人的脸。
八年的时光足以让小树苗长成参天蔽阴的大树,也可以让青涩的大男孩变做成熟的男子。他衣着简单随意,银灰衬衫卡其长裤,却早已不是曾经穿着纯色T恤,干净明朗的样子。
眉角锋利了许多,五官也比原先立体肃刻,一切的一切俨然符合乔汀心中对他未来样貌的臆想。他果然是沿着自己光明的前途毫无偏差的行走,这是她曾经热切期盼的。
“乔汀?”许久后,他终于认出了她,语气里难掩极度的诧异。眼前这女子穿着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头发随意挽起,面色有明显的菜黄,身形也单薄如纸。他花了许久才将这举止异常的女子与记忆对上号。
曾几何时,他会这样唤她?乔汀乔汀,那明明是曾经他生气时才会脱出口的两个字,如今也明显又深藏隔阂的被提起。乔汀心里闪过这样一段话,不过显然她自制力极好,心中虽然颇有想法,面色却依旧如常。
“是,是我。”她点头承认,随即又去看地上这撒了一地的东西。大部分的包装盒都被卷进车轮下,碎成裂片,香甜的果香弥漫了满地。没有卷进去的,也都被雨水打湿,今日真是损失巨大,她烦躁的想。
“你们认识吗?以前的朋友?”南邵逸身旁的女子不明所以,茫然的开口问。
“路人而已,没有认不认识。”乔汀随即对身旁那些站了许久的小姑娘们说,“不怪你们,快回家吧。”
得到指示的三人交换一个明了的眼神,想着既然这些人是认识的,她们也没必要来趟这趟浑水。她们道一句抱歉,甚至连推辞都没说,便匆匆跑开。
得到这个回答的女子很显然不愿意相信,她疑惑的视线从乔汀身上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