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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对沈翼成,她也从没有想到过接吻这种事情。那是屏幕上的,照片上的,别人做的事情,要怎么……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陶西萌的思维仿佛停顿了,又好像随波飘荡的浮萍。恍惚听见他又叫了一声,于是茫然地看向他的眼睛。他要说什么呢?
别理他们。谢天桦本来想这么说。
可是她往前走了一步。仰着脸,一双眼睛迷蒙着,好像受了蛊惑的小鹿,那么无辜,又那么无助,在夜的微光里,却又好像静默的精灵,蛊惑了他的心。他听见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声音,擂鼓一样的,那么响,会不会吓着她呢?
“我说你们打算站到什么时候啊?”
罗密欧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两人都像被解除了魔咒,猛醒过来。谢天桦后退了一步,看见她已经低下头去。
“算了,”他说,“我放弃。就算她已经完成了吧。”
“啊,怎么可以这样啊!”杨沁头一个叫起来。
“对啊,没这种说法嘛……”大奇也附和了一句,被谢天桦冷冷地扫了一眼,就住了口。那边罗密欧忽然跳过来:“哎,你放弃的话,这机会应该顺延嘛,离她第二近的人是我……”
话没说完,他就被谢天桦一手卡住脖子推到一边。
“天黑了,今天到此为止。”谢天桦说,像是意识到这话太生硬,又微微放缓了口气,“明天我们还要早起赶路呢。”丢下这句他就转身走了上去,海滩上的人都呆立着,只有罗密欧捂着脖子夸张地叫起来。
“我说你玩过火了吧。”韩深小声对杨沁说了一句。
“喂,你生气了?”站在旅馆房间门口,韩深问。
谢天桦在收拾箱子,头也不抬:“没有。”
“我猜你也不会……不过你要不要那么假正经啊,她不主动你可以主动的嘛。”看他不说话,韩深走过去,“斑比也是好心,你们俩都磨磨唧唧……唉,女孩子嘛,你有时候得胆子大点,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谢天桦斜他一眼:“怎么,你的经验之谈?”
“嘿嘿。”韩深抓抓头发,“别扯我啊,现在说你呢。我敢说,刚才放过大好机会,你今晚一准后悔得睡不着。”
谢天桦看看他,转身拿了衣服去浴室。韩深笑嘻嘻上去扳他的肩:“喂,我没说错吧?是不是这会儿就开始后悔了?”
谢天桦抬脚踹他:“出去!”
水龙头哗哗直响,还是能听见那家伙在外面哈哈大笑。
他在温暖的水流里闭了眼睛。
还不是时候。
他等得起。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真正爱上他。
第二天回T城。陶西萌上车就戴着耳机坐进后排,杨沁很识趣地没来打扰她。归途总是兴奋不起来,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慢慢都在重又阴沉下来的天色里昏昏欲睡了。一车的颠簸中,陶西萌禁不住去望谢天桦的背影,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她想起很多事情。到德国的第一天,把生着病来接机的他当成恐怖分子。在熄火的小破车里聊天,聊得那么投机。再遇见的时候,刮掉胡子的他那么帅,她几乎没认出来。
他还那么热心。在这陌生的国家,遇见一个友好热情的同胞,难道不是最幸运的事么?因为有他,初到异国的种种困难都迎刃而解,更重要的是,心底的不安消失了。似乎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他是朋友,那么诚恳的,处处为她着想的朋友。即使在表明心意之后,他的姿态,仍然是静静微笑的,不想给她任何的困扰。
陶西萌记起昨夜的情景,在眼前好像电影一般回放——他后退了一步,说算了,今天到此为止。他转身走上堤岸。那一刻,他T恤外的衬衫敞开着,仿佛夜色里浸了海风的白帆。微蹙的眉,紧抿的唇,眼里闪过一星光亮。印象里,似乎他从没有那么的俊朗,好像一个坚毅隐忍的王子。
其实他一直都是如此吧,只是她刚刚才开始用这样的眼光去看他。
原来,他也可以是她的王子。
为着这个念头,陶西萌竟然禁不住轻轻颤抖。
难道不是因为快乐吗?
由于堵车,到达T城已经是深夜。谢天桦送他们回家,陶西萌是最后一个。下车前她说谢谢,他从驾驶座上回过头来微笑:“谢什么。这次玩得还开心么?”
“嗯,很开心。”陶西萌看着他,“我回去整理照片,到时候发给你好吗?”
“好。”他眉毛一扬,“你拍了我的照片?”
“有一些……”
“不会都是红眼睛孙猴子吧?”
陶西萌嘟嘴:“才没有呢,那是偶尔技术失误嘛。再说你也没那么像猴子……”
她说着就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抠手指,没想起来自己是要开门下车的。
“明天开始我要做三天的地陪,在S城的,”静了片刻,谢天桦轻轻开口,“等我回来给你电话好吗?”
“你又要接旅游团了?”陶西萌有些惊讶,“那……那不是很辛苦……啊,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下车了。”
“西萌。”他连忙叫。
“啊,我知道啦,”她微微脸红,“……我等你电话。”
忙了整个周日。天气很好,陶西萌打扫房间洗衣服,和房东老太太聊聊天,又整理了照片,给家里和沈翼成都发了邮件,把这次旅行汇报一番。又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了,不知怎么她总有种感觉,仿佛这次外出旅行了很久,而生活的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了。
周一发生了两件事。第一是她收到了大学寄来的成绩单。看着全部九十分以上的成绩,她兴奋得差点叫出来。第二是中介公司来电话,说可能明天就有工作。
在中介公司居然见到杨沁,原来她也接到了通知。杨沁和她说话,像往常一样眉花眼笑的,看来她已经忘了她那玩得过火的游戏了。陶西萌也没在意。因为后来想想,她觉得自己并不是真的生杨沁的气。那个惩罚并不讨厌,或者说,并不因为对象而变得讨厌了。陶西萌想到这一点时,直在窗前呆了半天,脸也热起来。
安排给她们的工作,是在T城附近小镇的一家酒厂做帮工。
“早上七点就要上班啊。”杨沁出了公司就开始咕哝,“那五点半就得起床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嘛。”这么快就找到工作,陶西萌很有点兴奋。小时工资虽然只有七欧元,做满一个月也有一千多欧,够三个月生活费呢。下学期要到九月份才开学,她至少也可以在这个夏天赚出半年生活费来。陶西萌一路盘算着回去,觉得阳光格外的明亮。
第二天去了才知道,原来那就是她们上次去摘樱桃的小镇!杨沁说八成这酒厂也是谢天桦原来干过的那家。她们被带到了酒厂的仓库里,每人发了一双粗麻手套,一双笨重的安全鞋。仓库的顶足有五层楼那么高,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成堆的酒箱,她们的工作是把酒一瓶瓶从酒箱里拿出来,码放到陈列架上,所谓陈列架也是要用特定的硬纸板折出来的。
非常简单的工作,换句话说,纯粹的体力活。一共有十个人一起干,全是附近大学的外国学生。工头则是一位阴沉着脸的瘦高女人,德语说得急促混乱,陶西萌一开始根本不明白她在讲什么。活算不上重,可是整整四个小时都在搬酒瓶、折纸盒,还真是挺累人的。中午休息半小时,杨沁一坐下就说她不想干了。
“那纸盒子也太硬了吧,我的手都疼死了!再干下去不抽筋才怪!”她把手臂伸过来,“你看你看,这里还划了两道口子!”
“那边有个药箱的,我去看看有没有创可贴……”陶西萌还没站起来就被她拉住:“哎呀算了,不要紧的。我说你真打算干下去啊?”
“我觉得还好,第一天不太习惯吧。”陶西萌揉了揉发酸的手臂。
杨沁嘟了嘴:“反正这不是我想干的活儿。一点儿也不好玩!看见工头那张脸就倒胃口啦。韩深说得对,有钱就不要打工了,真没什么意思!”
“我没钱啊,总不能老问家里要吧。”
“没钱?你跟我一样刚来,钱总应该还够花啊……”
陶西萌顿了一下,笑起来:“反正,就当体验生活嘛,在国内,我们可没机会干这种活儿……”
杨沁歪头看她:“你的想法还真奇特……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了。”
她很突兀地冒出这句话来,陶西萌正啃面包,差点咬到舌头:“什么?”
“好像他也在这干了挺长时间吧。这下你们俩有共同语言了。”
我们本来就有。这句话几乎冲口而出,陶西萌想了想,忍住了。
下班回到T城,韩深已经等在车站上。杨沁见了他就是一通哭诉,韩深忙安慰她说不要干了,又说要陪她去逛街。陶西萌在旁边抿嘴笑,不知怎么想起谢天桦来。他今天应该回来了吧?
“对了,西西,”趁杨沁接手机,韩深忽然叫她,“我上午给天桦打过电话,他好像生病了。”
“生……生病了?”陶西萌呆住。
“对,说是头疼躺在床上呢。估计是累着了,从法国回来就没休息,连着十来天都在外面开车,怎么都辛苦的吧……我正打算过去看看,顺便把这几张碟还给他,不过你看……”他一脸为难指指杨沁,“要不,你帮我拿过去?”
陶西萌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坐车到谢天桦家里只要十分钟。大门没关,陶西萌直接跑上楼去,记得他的房间是走廊右手第三间——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
正站在门口发愣,忽听背后有人叫:“西萌?”
回头就看见谢天桦扎了围裙,一脸欣喜的神情:“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他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陶西萌忽然明白过来,多半被韩深骗了,不由得有点着恼。把那几张碟往他手里一塞:“韩深给你的。”转身就要下楼。
“怎么了?”谢天桦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我正做饭呢,从S城买到点新鲜材料……一起吃吧?”
陶西萌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劳动了一天,中午的小面包还被杨沁分去一半……她转身走进厨房去:“有什么好吃的?”
“蚝油牛肉,棒棒鸡,茭白肉片,冬瓜汤,还有这个!”谢天桦拿起一只绛红的东西,朝她眨眨眼睛。
“糖藕!”陶西萌几乎要冲上去,“在哪里买的?”
“S城的亚洲店,东西比这边的多多了。”厨房里光线比较明亮,陶西萌注意到他的脸色的确有些疲惫,可是笑得很开心,“茭白和冬瓜也很新鲜。我记得你说想吃……”
是啊,德国的蔬菜品种太有限,以前她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怀念国内的蔬菜们。
看谢天桦转身去灶台前忙碌了,陶西萌犹豫一会,走过去:“韩深跟我说,你生病了。”
“我回来的时候有点头疼,不过睡一会就好了。”他切着菜没抬头,可是嘴边弯起一个笑来,“你……嗯,专门来看我?”
“……没有啊。”陶西萌低着头绕手指,“我来蹭吃的。”
谢天桦轻笑:“本来就打算叫你来吃的,我一个人可不会做这么多。去我房间坐会儿吧?看看片子什么的,开饭的时候我来叫你。”
他的口气里有种亲昵宠爱的味道。那一瞬间,她想起似乎不久前,沈翼成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陶西萌呆了呆,应了一声:“好。”
谢天桦的房间和上次一样整洁。陶西萌把自己窝进那张小沙发里,胡乱选了张碟片放着,什么也没看进去。眼皮越来越重。因为打工,早晨五点半就起床了……
仿佛走在一个很黑的小巷里。眼前有一团蒙蒙的光亮,她迟疑着走过去。身后却有个声音在喊:别走。
回头,看见一朵白玫瑰,在风里瑟瑟抖动。
为什么不让我走?她轻轻问它。是你说的,要快乐。
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