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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翼成来那两天的表现,简直是给陶西萌打了一阵强心剂。虽然他没有什么明白的表示,可是那种事无巨细关心她的感觉,是以前没有过的。一想到那天他看见她买了卫生巾就叮嘱她不要吃冰淇淋,她的脸就发热。不过沈翼成为什么知道这些呢,这个问题她倒没怎么去想。
语言班开课以来,陶西萌的日子过得并不平淡,刚开始是因为杨沁。高中同学居然同在T大语言班读书,让人不得不感叹世界真小。偶然在教学楼遇见的那天,杨沁扯住她兴奋得大叫。陶西萌也高高兴兴回去打电话给沈翼成,没想到他语气淡淡:“哦,杨沁啊。”
“哎,你忘了?那次我们高中排球赛,她跟我一队扭了脚嘛,我们一起送她看校医,后来你还骑车送她回家呢!”
“我记得啊。”他笑了一声,却像是没兴趣聊这个,很快转移了话题。
陶西萌没有太在意。他乡遇故交嘛,她和杨沁很快就成了好朋友。这女孩黑皮肤大眼睛,不算顶美,可是总有种生动的神气。大概是一直打排球的缘故,她看起来很精神,脚下像踩了弹簧,马尾辫一甩一甩。陶西萌叫她小鹿纯子,她很得意。
开始两人常常一块儿逛街聊天,可杨沁没几天就认识了学生公寓的一帮中国学生,便叫她一起去打牌。陶西萌去了一回才知道,原来杨沁的邻居就是韩深。
看见韩深,她不免想起谢天桦来,然后就想起他那句冷冰冰的话。
——你可以跟我说德语。嘿。当时她差点以为他讨厌她,不想理她了呢。还是沈翼成看她一脸不高兴,开解了几句:他说得没错啊,你是要少说中文。现在学德语比较重要,这段时间我们也尽量少打电话吧。
哎,这可不是她想听到的。当时她就嘟起了嘴,沈翼成笑着揉她头发:傻瓜。你早点通过DSH,不是可以早点到M城来了?
M城。嘿嘿。沈翼成不知道,就是他这句话,让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沈翼成和蛋糕。唉。陶西萌不知道,就是在图书馆跟她聊的这几句话,让谢天桦失眠了半夜。
第二天是复活节,陶西萌本来想去柏林玩,可T大中国学生会组织的这活动早就满员了,倒是韩深来约她去附近的小镇爬山。说舒茄和谢天桦也去,陶西萌便答应了。
谁知她一大早到火车站等了半天,最先见到的人居然是杨沁。她不是报了名要去柏林么?一问才知道,这人睡懒觉,把发车时间给错过了。
陶西萌大笑,杨沁作势要打她,眼光却直接跳到她身后:“嘿,怎么一放假,大家都出动了?”
一转脸就看见远远走来的俩高个男生。戴帽子黑衬衫的是谢天桦,韩深穿蓝条纹T恤戴墨镜走在旁边,两人在人群里竟然十分醒目。
“这家伙总算不戴那副黑框了,难看得要命,这会儿又想演黑客帝国么?”杨沁咕哝一句。
陶西萌抿嘴笑。自打认识韩深,杨沁似乎就一直看他不顺眼——“那个自恋狂!”提起来她就一脸不屑,“长得奶油也就算啦,说话还像牛皮糖,软嗒嗒粘唧唧,一点不男人!哪里像谢帅……”
由于谢天桦给陶西萌看的布拉格照片里,有几张他自己的留影,被杨沁偶然间看见,立马激动得拉住陶西萌大发花痴:哇,好酷的哥哥,眼睛好深邃——笑的样子倒有点点孩子气……哎,有主了没?
陶西萌挠头发:不知道,不过他跟舒茄很要好呢。
舒茄?杨沁撇嘴,美女我也不怕!
你当然不怕,你也是美女。陶西萌笑。昨天杨沁第一次见到谢天桦本人,晚上足足跟她打了一个小时电话,连说谢帅虽然在意大利晒得黑了点,可是果然比照片上更酷帅有型啊,说话声音也清清朗朗地好听,而且彬彬有礼绅士风度,卷衬衫袖子的动作好帅气……
陶西萌听得困了,眼镜都差点掉下来。一边想,她好像都没有注意过,沈翼成卷衬衫袖子是什么样儿呢……
“什么?”杨沁一听他们要去爬山就急了,“你们约好出去玩,居然不叫我啊,好过分!”
“你不是跟了大部队要去柏林玩?”韩深已经走近了,摘了墨镜答一句。
“……改主意了不行啊。”杨沁眨眼睛,“你们要去哪里?多我一个不多吧?”
“你这么喜欢凑热闹啊。”韩深打个呵欠,被杨沁白一眼:“切,本姑娘又不是想跟你一起玩,冲着西西我才要去的……”
杨沁总喜欢叫她西西,呃,陶西萌一开始有点哭笑不得,后来习惯了,也应得顺口:“我们去附近的小镇,哪,地图上标了朵小花的,有山也有河……你穿皮鞋,行不行啊?”
“连你也不想让我去啊?”杨沁捂了脸装哭,“呜呜呜……”
“你想去就一起来吧,”一直没说话的谢天桦开了口,“舒茄早上电话说不舒服,不来了,我们还是四个人,准备的中饭也正好。”
“哇,还是谢大帅哥最够意思!”杨沁跳过去扯扯他袖子,“有什么好吃的?”
“三明治。”韩深在一边翻眼睛,把手里的矿泉水袋子塞过去,“既然要去,那就分担一下行李的重量吧!”
“让女生拎东西?好无耻啊!”
“女生?女生会一顿饭吃五个鸡腿?上次去肯德基,你把我的那份都吃掉了……”
“那你是不是男生啊?好小气!”
……
上火车前韩深和杨沁一直在斗嘴。这两个人吵吵闹闹惯了,陶西萌每次看他们俩在一起都想笑。她转头看谢天桦,却见他斜靠在站台边的栏杆上,两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背包带把他黑卡其衬衫的领口压得有些歪斜,看起来倒有种随意不羁的味道。可是那张掩在棒球帽下的脸,却分明是倦怠的,甚至有些憔悴。
虽然杨沁猛夸他帅,可陶西萌觉得,他似乎有些变了,不像她最初认识的那样神采奕奕……
“怎么了?”觉察到她的眼光,谢天桦朝她抬抬下巴。
“啊,没什么。”陶西萌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听韩深说你在准备考试呢,是不是很难?看你很累的样子。”
她是在关心他吗?谢天桦心里有一点暖,可是更多的是难过,只应一声:“嗯。累死了。”全英文的专业考试,能不难吗?可是再难也好过心里的挣扎。她又怎么会知道呢,见到她满心欢喜提起沈翼成的样子,听她说要做蛋糕给那人惊喜,那种煎熬和痛苦,只恨不能从来没有认识她——
“哎,这个给你。”陶西萌却走过来了,右手握着拳,掌心向下,“手伸出来啊。”
她白皙的小拳头在他掌上松开了,谢天桦只觉手心一暖,低头看去,却是一只彩色的鸡蛋。红的黄的绿的紫的,一张皱鼻子的可爱脸谱正对着他笑呢。
“是我帮老太太做的复活节彩蛋,费了好大劲儿画的呢,本来想自己留着玩……送给你吧,也许可以给你复活的力量?哈哈。”
谢天桦抬起头,看见她站在阳光里笑着。站台上人影纷乱,有列车进进出出,嘈杂和粉尘都漂浮在空气里。她的白色外套被风吹起来了,露出里面蓝色的T恤,印了只胖狗懒懒地吐舌头。明亮的光芒,好像一只温暖的手,拂在她柔软的短发上,还有她细白的脸庞。这是他的小天使啊,那一瞬间,谢天桦竟差点湿了眼睛,连忙转开了脸。
坐在木偶店窗台上的小丑,是不是也是这样望着它身边的小天使的呢?即使它知道,它和天使永远都有那样的距离,却也还是要待在她身边,望着她,怀着最温柔的心思希望她快乐……
快乐。
他想起最初动心的那一天,在湖边公园跑步时,看见她坐在长椅上画画。小孩子们在沙堆里玩闹,她穿一件白衣,就那样盘腿支着画夹,画一会儿,用铅笔挠挠短发,歪着头笑。那个神情,天真的生动的,好像一支纯净清新的小小花苞,在阳光里,那么明亮地落进他的眼。
他怎么会后悔遇见她呢?那么美好的女孩,简单明朗又生机勃勃,哪怕只是看着她,心底也会有一种安宁无邪的快乐,慢慢漫漫地满上来。
这感觉,赶不走,放不下,也忘不掉了罢。
坐上火车,窗外的风景像流动的画。谢天桦看见陶西萌兴奋地跳起来,趴在窗玻璃上小声叫着,笑着。柳叶正擦过车窗,铁轨边的溪水在阳光里闪耀奔涌,火车轰响着穿过油菜花盛开的田野,在山间打了一个弯。刹那间,眼前仿佛豁然开朗,山坳里恣意铺展的绿色,还有蓝天尽头轻快的流云,就这样扑面而来了。
谢天桦把棒球帽沿转到了脑后。阳光落下来,他眯起眼睛。
爱是一种快乐吧。无关拥有,无论结果。
所以,只要爱就好了。
只要她快乐。
“看来你体力不错呢。”率先登上了山顶,谢天桦笑着回身来扶陶西萌。
为了跟他比脚力,陶西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腿长,不公平。”
他哈哈笑了:“算你赢好吧?”递给她一瓶水。
陶西萌一口气喝掉半瓶,捋一把已经被汗水粘在额上的头发。谢天桦正站在一块大石边,摸出那只彩蛋来抛一抛。两人对望一眼,忽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复活啦,现在又跟以前一样精神了,看来我的彩蛋有用哦。”她笑得甚至有些得意,“哎,你怎么不去小湖边跑步啦?我每天早晨都去呢,你也要去啊。”
我是每天下午跑步啊。谢天桦目不转睛地看她,嘴角扬起一个笑来。不过,以后改到早晨,和你一起跑就是了。
“好啊,你要督促我的。”他笑着应一声。
“嗯!”陶西萌挥一下手里的瓶子,眼光落到远处,“啊,他们来了!”
山顶有风猎猎吹过。韩深拉着穿皮鞋的排球小女将登上最高处的时候,天空碧蓝如洗,青山在视野里层峦叠嶂,红砖小屋星星落落点缀其间。四人击掌欢呼。不知哪里传来的教堂钟声,在山坳间悠长回响。
直到下山,谢天桦都把那只彩蛋握在手心里。
他知道,复活节的彩蛋,意味着重生和希望。
爱你。不管是不是握得住希望。
第十三章 白森林
白色奶油,像绵软的雪雾,在抹刀下一点点覆住蛋糕坯金黄的原色。
好了。陶西萌抹平最后一下,已经是满头的汗。
下午四点多,窗外大雨滂沱,光线不够好。她打开了灯。房东老太太的厨房里一片明亮,眼前那块如同经历了一夜落雪后的八寸圆盘,正在蛋糕纸的花边里静谧着。
拿过刨刀和白巧克力块,陶西萌做了个深呼吸。
跟老太太学做蛋糕以来,这种似乎难度最高。她已经试过五次,总不是很完美。目前这个似乎不错,还剩最后一道工序,可不能搞砸了——
白色的碎屑在手中一点点落下,仿佛翻飞的白色叶片,渐渐覆满静雪的原野。陶西萌屏住呼吸,心忽然怦怦狂跳。
就是它吧。看到它的瞬间,时间也已静止,就像它的名字,白森林,美得如梦如幻……
“It is…… brilliant。”房东老太太的称赞,在身后慢慢响起。陶西萌转身,看她拄着拐杖走过来。她很少笑,这回却是明显惊喜的神情。
是,我成功了!陶西萌只想大声欢呼。终于在他生日前一天,做成了这个完美的生日礼物!
“姑娘,去院子里采朵白玫瑰吧。”老太太端详着蛋糕,忽然说了一句。
陶西萌一愣,随即明白了,给她一个感激的笑,跑了出去。
当那朵带着水滴的白色芬芳放在梦一般的森林边时,雨势已然转小,阳光扑进来,她的杰作好像在发光。陶西萌说不出话。
“这样,白森林里就会有骑白马的王子走出来找你了。”老太太微笑着。她的德语口音仍然很重,可是陶西萌已经习惯了,此刻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