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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魏王心中被夏侯世廷占尽了风头的气儿也消了大半。
正这时,景阳王已从掏出尘封多年的轴卷,站在中间,开始宣念宁熙帝的秘旨:
“人终难辞一死,朕亦不例外,惟望身后社稷安宁,族内平顺,奈何皇家纷争太盛,大宣亦是终不能免俗。待朕宾天后,若皇位有异数,储君有变,为免江山风雨飘扬,尔等可择皇子中的一人,为新帝——”
念到此处,景阳王脸上一变,不敢置信,抬起头,目光环视一群,最后落到云锦重身上,似是不知道该不该念下去。
夏侯世廷只舒展了修指,轻敲案面,声音蓦然加重:“念。”
云锦重也像是没看到景阳王的目光,仍一手背在腰后,站立挺挺。
燕王身边,沂嗣王眸子一动。
景阳王见皇上发了旨,喉咙一动:“任新帝者,为云氏锦重。云氏乃朕亲子,生母许氏青瑶,为朕一生倾心红颜。一旦可行,景阳王代朕公布云氏皇子身份于天下,务必倾力辅助云氏——”
魏王唇角一勾,景阳王也是愣住,有些措手不及,不单惊讶这云锦重竟是先帝爷的私生皇子,更料不到这秘旨竟是先帝爷将皇位交由云锦重的旨意——
却见云锦重笑了起来,少年笑声清朗而脆亮,将几人笑得振聋发聩,措手不及,云里雾里,还没反应过来,见云锦重一把抢过那秘旨,扯下头冠上的一柄笄,用尖利的勾头“嘶”一声,勾住云绸圣旨,瞬间就撕成了几条,末了还将余下的残骸放到附近的牛油高烛上,霎时,云绸被火苗吞噬,熊熊燃烧起来,哪里抢救得了。
“大胆!”魏王气急,赶紧去踩熄火,靴子底儿都快烧穿了,却已经无力回天了,顿气得甩袖指着云锦重:“你竟敢摧毁先帝爷的遗旨!”
“先帝爷的遗旨是防止有人乱朝,现在风调雨顺,天下无须更换君主,有人却拿着这秘旨兴风作浪,与先帝的意思背道而驰!先帝爷若有在天之灵,一定会准许我这么做。”云锦重振振有词。
“你——!”魏王被他讽刺一通,凭自己比云锦重虚长几岁,扬起手就要去打。
“你敢!我也是先帝爷的皇子,你有什么资格!”少年朗声掷地。
魏王没想道反倒给这小子长了能耐,气道:“本王是亲王!你是是什么?私生子!”
“亲王?无权无势无官无职,被软禁了多年的亲王。”少年一笑。
却听皇上哈哈大笑起来。
魏王再不跟云锦重争,只气汹汹地面朝景阳王:“景阳王是督管这秘旨的,如今被这小子毁了,你看着办吧!”
这小子?这小子可是先帝爷的龙子。难道将他绑了杀了?何况还是皇上的小舅子,皇贵妃的手足。
景阳王就算再大公无私,铁面无情,这点儿人情世故还是知道通融的,再说了,这云少爷说得也对,难道还真将这秘旨公布出去?
政事成熟的皇上下台,一个没有当过一天皇子、没有任何背景基础的少年上位,对于朝廷是好是坏,不言而喻。
隆昌帝一事刚尘埃落定,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景阳王瞥了一眼魏王,并没做声。
魏王见景阳王不搭理,气急败坏,却也知道没戏唱了,只听上座声音传来,马上又挺直身子。
“那秘旨,放了这么多年,咱们都忘记了,惟独魏王心心念着,今日还特意进宫提醒朕和各位卿家,足可见魏王对先帝实在是孝感动天,也难怪先帝爷在诸多儿子中最是疼爱你。”夏侯世廷不紧不慢。
魏王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怕他的打击报复,真是小题大做了,那旨又不是自己写的,他能给自己定什么罪!只嘟嚷了几句,想尽快告退:“谢皇上夸赞。”
“既如此,齐怀恩,替朕拟旨,酌令魏王阖府去万寿山献陵,终生为先帝爷守陵,也算是满足你跟父皇两人父子情深,每日相对的心愿。”男子声若洪钟,袖子一挥。
魏王一惊,是叫自己一辈子守墓么,燕王已吩咐下去:“来人,请魏王出宫,择日出京,去往献陵。”
魏王还未求情,已经被两名禁卫进来,强行搀了出去,在燕王的眼色暗示下,还望魏王嘴巴里塞了个布条。
在外面等候的臣子听闻里头的动静,纷纷进来:“怎么了皇上?”
“先帝爷那秘旨可曾宣念了?”
“是啊,是什么旨意?”
景阳王看一眼皇上,正欲随便找个由头,却听夏侯世廷起了身,亲自下阶几步,拉起云锦重的手,道:“先帝秘旨,提及云家嫡子为遗流在外面的骨肉。”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却听皇上继续:“——意即是说,云锦重虽出身臣宦,却是不折不扣的先帝爷的皇子。今日,朕顺先帝的意思,将锦重身份公告于外,”顿了一顿,道:“赐封郡王爵,诸位卿家有什么异议么。”
惊讶过后,臣子们倒也不稀奇了,先帝爷本就是个风流的,在外面留下一点儿半点血脉算得了什么,只没料到是原来是皇贵妃的娘家弟弟。
这般一说,最后得益的还是皇贵妃,本来那皇贵妃就不算世家出身,云玄昶又致仕回乡,京城门户都空了,这会儿娘家一下子多了个郡王,势头瞬间壮大,且这郡王还是当今皇上的异母兄弟!
云锦重并不稀罕爵位,就算前儿皇上和姐姐召自己偷偷进宫,知道了自己身世后,虽然一惊,却也并没想得到什么。
当皇上?开玩笑。
他没这本事,也不想,只说若是有人拿这秘旨危害帝位,到时自己会随机应变,此刻听了皇上的宣布,一时也没料到,可他也知道,皇上是为了姐姐,让姐姐在后宫底气足,而自己若是成了郡王,也能替姐姐撑腰。
姐姐照料自己这么久,自己也该保护姐姐了。
想着,云锦重撩了袍子,跪下来,并不拒绝。
沂嗣王面色微微一黯,仍是不发一言。
景阳王心内一轻松,这样也算是完成了那秘旨交托的任务,并没忤逆先帝爷,第一个附议:“臣没任何意见,既秘旨上先帝爷已经承认了云少爷是落在外面的皇子,那么封郡王爵位,也是应该!”
臣子们见监管秘旨的景阳王都开口,也都拱手:“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事情落定,臣子们都告辞离开,殿内,只留齐怀恩一人伴着,夏侯世廷望着一人的背影,却开口:“沂嗣王留下。”
沂嗣王停住了步子,转过身,待门扇嘎吱关上,拱手:“不知皇上留臣下来,还有什么差遣。”
夏侯世廷并未与他多绕圈子,声音清冷:“沂嗣王与朕的交易,完了。从此,无军令,不得入京城,回你的江北城。”
沂嗣王沉默良久,蓦然笑了起来:“早知道皇上是个爽快的,没料果真是不拐弯。如今皇上这可算是卸磨杀驴?”
御案后,男子声音噙了笑:“你若是想非要当那头被杀的驴,朕也能成全你。”
沂嗣王笑意顿弭,心头一冷:“臣在京城,可帮皇上巩固皇位,维护皇权,皇上赶臣走并没好处。”
“噢,阿轸原来这般维护朕?”夏侯世廷恢复亲昵旧称,令人听得反倒脊骨发凉,“你早就知道了秘旨的内容,故意派人放话给魏王,利用他进宫闹着宣念秘旨,这样,也叫维护朕?”
沂嗣王不语。
夏侯世廷见他默认,倒也不怒:“说吧,朕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那秘旨内容的。”
半晌,沂嗣王道:“打从先帝驾崩后,姚福寿被遣返回乡,不巧,姚公公的祖籍恰是江北。曾是天子身边的红人,臣自然将他迎到府上,好生的款待,原先是皇帝近侍,一下子成了平头百姓,姚公公也吃了不少苦,臣对他将他当亲老子一般的养着。人心都是肉作的,时日长了,姚公公告诉臣一些宫闱秘事,也不出奇。”
齐怀恩心道,果然,那秘旨除了皇上,也就只有姚福寿看过了。不是姚福寿,又还有谁。
“好了,朕知道了。”夏侯世廷似是并不意外,“出去吧。”
沂嗣王见夏侯世廷仍是执意驱逐自己,腮一紧,道:“臣只能说,臣此次的举动,并非针对皇上。臣与皇上一块征战多时,怎会不清楚皇上的能耐,区区一道秘旨,就凭魏王进宫吵两句,怎可能对皇位有影响,臣要是真的有心忤逆皇上,压根不会用这种伤不到皇上的小手段。”
齐怀恩一愣,那是为什么?
夏侯世廷眼眸渐深,微抬起轮廓分明的下颌,凝住沂嗣王:“你若针对朕,倒是好办。正是因为你想害的是朕身边的人,你才不得不走。”
齐怀恩正是迷糊,一听皇上这话,却豁然开朗。
魏王利用秘旨来找皇上的茬儿,是不服气皇上坐上了龙椅。
而沂嗣王利用魏王,却是为了给皇贵妃还一击。
皇贵妃毁了那唐氏,也相当于是挑战了沂嗣王的尊严。
沂嗣王伐北多年的沙场上勇将,怎能吞下女人的气?
秘旨上,先帝让云锦重继任天子,这就是损害了皇上的权利,皇上为保权位,不管于公于私,都有可能会对云锦重下狠手,皇贵妃又能逃得了什么好下场?
就算皇上不让皇贵妃牵连在内,皇上若真杀害了她唯一的胞弟,这事也成了横亘在两人中间的结,怎可能还有相见欢的时候?
沂嗣王见皇上一语点破自己的目的,噤了声。
夏侯世廷不欲多说:“朕不想再看到你,成了婚,就出京吧。”
“皇上为了个女人,便要赶走一个功臣?就算是惹了皇上的一时不快,这么多功劳,还抵不过一个后宫妃嫔?”沂嗣王冷了声。
请旨隆昌帝御驾亲征,隆昌帝前线征战中埋伏,他故意拖延解救时间,令其人被俘,带兵进京助阵劝谏他登基……面前男子能上皇位,他居功甚伟。
夏侯世廷眼皮一动,眸子中两束濯濯幽光有些好笑的意味:“功臣,朕若是想扶植,可以扶大把。阿轸,你不应该自傲你是朕的功臣,而是应该庆幸朕当初挑了你。”
沂嗣王温雅的脸庞一黑,只听他喝一声:“进来。”
殿门开启,一具高大身影跨门进来。
沂嗣王循着一看,竟是宫中的侍卫总长沈肇。
沈肇看了一眼沂嗣王,拱手:“臣愿携身沈家军与沂嗣王共赴北方城池,从此与沂嗣王共同对抗蒙奴!”
沂嗣王牙关一紧,皇上这是要这沈肇分自己在北方的权,这还算说得好听些,再说难听点儿,就是要沈肇监管自己,压制自己,从此边境不再是自己一家独大!
夏侯世廷瞳仁微浓:“沈大人将门虎子,原就有镇压内乱的经验,又当过指挥使同知,更在宫里做过大内官员,有你压境,朕十分放心,今后,江北城邻近的玉龙城地界,交由你看管。”
一转颈,目光飘至沂嗣王身上:“阿轸,是你主动提出离京,还是朕下旨,你自己拿主意。”
语气玩味,又充满着冷肃告诫。
沂嗣王喉结一紧,若自己赖着不走,沈肇独自去往北地,岂不是由着他无拘无束地坐大,占了自己的资源?
心不甘情不愿,他拱手,垂下头颈:“是,皇上。”
待沂嗣王离开,夏侯世廷方才道:“沈大人真的决定好了?”
弄个人过去制肘沂嗣王,让他产生压力,他才能乖乖离开。这个人选,夏侯世廷一开始并没考虑到沈肇的头上,毕竟边关不是什么好地方,沈家兄妹与云菀沁的关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