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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湘湘的余光瞥了门口,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他会出现在门槛外,一时之间,应该起身告辞,却又恋恋不舍,好像有什么扯住自己,叫自己动弹不得。
一个悠闲自在,不徐不疾,等着她主动告辞,并没强迫。
一个矛盾至极,如火上烤,等门口能出现盼了多时的人影,又盼着座上的女子能多留自己两刻。
再不找些由头,也没理由多留。韩湘湘低道:“今儿一早,姚公公在宫里的养心殿外宣了旨,代皇上给我爹与秦王下了赐婚的旨意。”声音如蚊呐,却叫室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晰。
倒也不意外,赫连氏提过,这道旨就是这几天得下了,云菀沁偏过头,望了一眼章德海。
章德海点点头。
韩湘湘说完这话,就像挑战过了第一关,后背一阵冷汗,脆生生抬起头,咬唇望住面前的女子。
云菀沁知道,她这话也不是挑衅示威,只是暗示木已成舟,迟早是一家人,又何必针锋相对。
不但不是挑衅,反倒还是在弱弱的示好。
她这类型的女子,怕还是主母大妇比较欢迎的妾室对象,是真正的妾心如水,感情至上,只巴望分得男人一羹雨露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顾。
家中妾室若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对于许多正室,只怕得笑醒了。
可玩感情的人,却也是最难打发的。
这么一想,还是吕七儿好应付,谈感情太伤钱了,形势不对,赶紧换人掉头,天下又不是只你一家权贵。
韩湘湘提着一口心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云菀沁的回话:“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待嫁。”
女子口气如初,既没有刻意装得欣悦,也谈不上冷漠刁钻,但对于韩湘湘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惠,原本当她就算不将自己赶出去,也得翻脸变色。
皇命在上,谁还能有异心,终会妥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她吁了一口气。
正这时,下人端着托盘回来了,给娘娘端上去了。
初夏将茶盅捧起来,揭开盖子瞧了瞧,鹿茸削片,红枣大粒,用银勺搅动了一下:“娘娘,今儿这鹿茸泡发得不错,红枣也饱满,趁热了喝。”
云菀沁接过来,并没马上喝,只抬起螓首,朝端茶的下人道:“我这后来的人茶都上了,客人的茶还没续上来。”
初夏马上顺着话训诫:“娘娘教导的礼仪规矩,不能因为娘娘不在家就都丢了,今后再这么失行忘矩,受了家法可别叫屈。”
下人忙弯下腰:“是,娘娘,小的谨记在心了。”说罢先出去了。
韩湘湘见她展现主子威仪,令行禁止,刚刚的松弛又紧绷起来,慌乱:“娘娘不用责怪下人,是我初次登门,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主动叫他们续水。”
不好意思?还没出阁的闺女家都已经跑来了未来夫家,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初夏心中不悦。
云菀沁目色柔缓:“韩小姐是个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可是家有家规,不能惯了他们,既然进了王府,就都得按着主子的一套规矩来,决不能朝令夕改,没做到,受罚也是理所当然。”
韩湘湘听得一个咯噔,这是借着训诫下人来警告自己,王府不是那么好待的?再见她一双明灼美目望向自己,心里莫名紧张。
可是,既然已经拿定主意进这王府,那么,就得适应她的性情和作风,她不管是个仙子,还是个魔头,自己都得习惯。
况且,韩湘湘知道,云菀沁并不是个坏人,否则在秋狩路上也不会扶持自己这个弱小。
现在她对自己有敌意,全是因为还没想通,不怪她。
等日子久了,她就会明白,自己真的不会跟她争什么,最多,处处伏小做低,叫她满意。
说不定,在她的诚心打动下,两人还能恢复旧日的关系,和和美美地共侍一夫。
鹿茸气味大,幽幽飘到鼻下,韩湘湘扯开话题,顺便也能多拖拖时辰,温婉道:“邺京鹿茸稀缺,除了贡品,大半都是出自德兴斋,圣上也曾经赐了我爹一些,我爹当做宝贝,封在酒罐里泡酒,平时碰都不让人碰,逢年过节才拿出来呡几口。原来娘娘平日也是拿这个养生。”
初夏亮出个大拇指:“韩小姐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有见识,这鹿茸确实是德兴斋从北边老林采集,连夜调来京城的,我家娘娘年纪轻轻,本来还没到养生的年纪,只是三爷瞧着我家娘娘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大舒服,非逼着娘娘喝,原先总是用鹿茸搭配上海马,炖成羹,娘娘嫌鹿茸腥,不爱喝,三爷瞧娘娘每次像喝药似的,换成了鹿茸枸杞冰糖茶,最近又变了花样,叫人用川东的大枣炖茶,枣子甘甜,能压住腥气……反正就是换着花样儿弄,免得娘娘吃厌了。”
“初夏。”云菀沁轻轻一喝。
阻止来不及。韩湘湘已经小小变了脸,捏在手心的绣帕快要掐烂,才手一松,站起身:“时辰不早,湘湘就先告辞了。”
“高长史,送韩小姐和章公公。”云菀沁也没客气,站起来。
韩湘湘与章德海隔着几步路,并排走出花厅,在高长史的带领下,沿着小径,朝正门走去。
章德海见身边女子走得迟缓,还一步三回头,知道今儿好容易来一趟,没见着人,于心不死,快走到大门的影壁,却听她轻轻“啊”一声。
这一声,引得高长史也回颈来望。
“怎么了,韩小姐?”章德海停步问道。
韩湘湘手拢袖中,面上有几分难为情:“我绣帕落在王府花厅了。”
高长史还当她什么事儿,正要叫个下人去取,却见韩湘湘轻声阻了:“不妨,我自己去拿吧。”
高长史只当她不愿意叫女子的私人物品被外人碰着,倒也没多想:“韩小姐快去快回。”
韩湘湘来了花厅,已是人去楼空,惟独门前两个王府家奴守着,说了几句,进去拣了帕子,转身照原路返回,走了一半,却转了向儿,朝西北处走去。
刚刚在花厅里听到那高长史说秦王跟燕王在府上的翰墨阁议事,她有意无意地问了两句章德海翰墨阁在哪里,章德海常来王府,跟她说了。
她脚下如飞,玉颈却薄汗阵阵,浸湿了袄子。
终于,无人烟的临水处,一间飞檐大屋坐落眼前,门匾上书着翰墨阁三字。
遥遥望进去,书房大窗支起几寸,堪堪露出里面人的身影轮廓。
高挺鼻梁如峦,浓俊眉峰似墨,恁的清俊尊贵,比起婚前,似乎又多了点些说不出的味道。
男子此刻坐在书案后的高椅中,头颈弧度下垂,凝视手中除去了引黄的臣子奏章,神态专注,如无人之境,叫韩湘湘呼吸不畅。
今天来了他府上,一路走在他的居所,就已经浑身躁动,现在只差几步就跟他对上,韩湘湘心跳急遽加快,藏在月门后的身子板儿也轻微颤抖起来。
她从来想过自己竟有胆子做出这种羞于启齿的事儿,偷窥男人,还是在别人府上,一边想着偷偷看几眼就走,一边却又脚掌生了根一样,迟迟走不动,纵容自己,再多看一下下。
一眼,一眼就好……
一眼加两眼,看得上了瘾。
书房内。
燕王从案上抬起头,天气回暖,室内暖炉烧得太旺,年纪轻火气本就大,有些难耐,站起身一边嘀咕着:“这天气,一说热就马上热了……”走到窗户边,将支窗棍往上一顶,手却在半空一滞,诡谲道:“三哥,你看外面是谁。”
“你皇嫂来了?”案后人身型一直。
“三哥就记着皇嫂,快过来。”
夏侯世廷一听不是她,兴致减半,丢下卷宗,慢慢走到窗前,顺着八弟目光视去,正见月门口露出一抹女儿家粉色裙角儿,虽然躲得快,却仍猜得出来是谁。
“这韩家小姐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倒,胆子不小啊,竟敢偷偷跑来窥视。”燕王啧啧,一转头,见三哥已经回到圈椅内坐下,神色若有所思,爽快地道:“需要我帮三哥把未来侧妃轰走吗?”
沉思片刻,夏侯世廷眸中渐浮笑光:“是要你帮忙,不过不是轰人。”
“嗯?”燕王从没见过他对自己笑得这么诡异,有些心上心下。
“你帮本王,拿下她。”一字一顿。
燕王酝了半会儿,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推搪:“那可是三哥的侧妃,父皇的旨都下了,若不是国丧期,这会儿都进了你府上的门了,我这当弟弟的,怎么能给哥哥戴绿帽!不行,我不干这种没有道德的事情!”
笑意一凝,男子厉色复添:“这不是跟你打商量,是命令。”
燕王又找借口:“谁不知道她为了你要死要活,连亲事都不要了,还大病一场,在她心里,三哥就是个完人,我怎么能动摇三哥神一般的地位。”
“准许你在她面前尽情抹黑本王。”
燕王倒吸一口气:“三哥,你太无情了!为了皇嫂舒坦,连你皇弟色相都要牺牲,偏心!”
一个卷宗啪的都过去,正砸燕王怀里,夏侯世廷并没否认:“明白就好。”
燕王气急,将卷宗拿起来,还在穷磨蹭,却见他脸色一沉:“还坐着干什么?免了你公务,开始,就现在。”
还真是说做就做啊?燕王将卷宗啪地拍在案上,站起身:“到时那韩女死乞白赖要跟我,三哥可别嫌没面子。”说着昂首大步出去。
却说韩湘湘在院子门外,隐约见到两具身影走近窗前,赶紧缩藏起来,等没了声响,才慢慢探出头,正想观望窗台还有没人,从门口伸出纤颈,眼前阴影一降,一名紫衣金冠的清俊少年站在眼前,上下端详自己。
少年虽然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但因为生得手长脚长,个子比同龄人高挑不少。
是燕王。韩湘湘秋狩时看过他,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来,吓了一跳,退后几步,自己偷窥只怕被里面人瞧得一清二楚了,脸又涨得通红,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解释什么,一时支支吾吾,怕被秦王觉得自己行举太轻浮,眼眶一红。
燕王有些郁卒,拿下她?还没说话就把她吓哭了。
他叹了口气,任务总得完成,掏出手绢递给她:“你别哭了,明明是三哥欺负了你,叫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本王欺负你了。”
韩湘湘大半时光是谨守闺秀礼仪的人,虽知道收受男子手绢不好,可偷窥情郎的事儿都做了,还在乎什么别的,被燕王看到了糗事,也不敢不接,只得拿过来,泪水一哽:“秦王没有欺负我。”
“你堂堂个官宦千金,为了他,什么形象都不要了,他却连个照面都不跟你打,这还不叫欺负你?”
韩湘湘被说得心酸:“秦王他还没识得我的好。”
燕王呵呵一笑:“你的意思是等你嫁进王府,他就会识得你的好了?”
韩湘湘略一犹豫,却汲了汲泪:“就算一时半会儿不行,我大不了等,一年不行,我等三年,三年五载不行,十年八年还等不到他心意么?人心都是肉作的,时日久了,就算看一只狗都有感情了,我总归是他的妻妾,秦王待我再怎么也不会薄幸到哪里,总会慢慢知道我的好处。”
燕王背着手,点头附议:“嗯,待秦王终于意识到你的存在,愿意跟你谈谈感情,你已经是个人老珠黄的侧妃,——当然,这还是在你之后,再没有其他妾室进门的前提下,不然,三哥哪里忙得过来。”
韩湘湘怔然,自己素来沉浸在梦幻中,觉得只要耐心等待,默默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