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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座惊哗中,太子简练地总结:“……戏楼一事,正是,母后要致孩儿于死地。”
宁熙帝喉结一动:“姚福寿,你去凤藻宫,将余下的黑火药带过来。朕要亲自看看!”他不想就这么将蒋氏交给宗人府,既是他的皇后,他便要亲自审这事。
到现在,他仍不敢完全相信。
蒋皇后身子宛如秋苇,簌簌着,素来冷静的脸庞已有些轻微扭曲。
半刻,姚福寿从凤藻宫回来,手上捧着一个红木制的妆奁匣,给了皇上。
看上去,就是闺房梳妆台上装珠钗首饰的盒子。
宁熙帝没料到她将这么重要的铁证雄心胆十足地丢在梳妆台上,呼吸浓重,打开,一讶,什么都没有,只听座下,秦王妃声音传来,友情提示:“皇上可以注意一下匣子的内壁。”
宁熙帝摸了摸匣壁,摸到一处,指腹下有些异样,手指一勾,抠了一抠,那匣子的内壁居然松动起来,拿到长烛下一看,才隐约看见,匣子的上下左右四面内壁的边缘有缝隙!
他心头一惊,沿着缝隙,将内壁拆了下来,外面竟只是薄薄一层!
原来四面内壁全部都被凿空了。
红木厚实,内壁足有一寸多宽,容积并不小,再将黑火药填塞进去,最后再盖上一层削得轻薄的红木皮。
看似就跟一个空荡荡的普通红木妆奁匣一样。
宁熙帝手一抖,压得扁扁实实的黑色颗粒纷纷破壁出来,匣子一倒过来,大殿的红毯上积高了半寸!
“是——是黑火药!”有熟悉军火的人叫起来。
喧哗过后,是死一样的沉默。
“将皇后先带进思罚殿。”宁熙帝极力压抑着心绪,却让殿内的皇室宗亲们,感受到天子之怒。
蒋皇后摇摇站立着,脸上没有惧怕,也没有愤慨,只余下莫名的虚空,进殿时的荣耀,刚才皇上的偏袒,这一瞬,全都没了。
可更让她从头凉到脚的是,男人看此刻着自己的眼神!
以前至少是敬重,宽容,礼让,温和,现在,只有陌生和厌恶!
她身子打着晃儿中,被宫人强行搀出嘉禧殿。
姚福寿忙宣:“今儿宴散,请各位贵人们出宫!”
团圆安宁小年夜的皇室家宴,一声传唱中,潦草而叫人震动地收场。
**
蒋氏进思罚殿的五天,宫内鸦雀无声,暗下却是一片感慨。
证据确凿,无从抵赖,第三天,皇后身边的心腹太监就已经认下,那次国舅难得回京,在宫里居住,一次皇后去看望,正巧在炼丹房看见有未使用的黑火药,吩咐他借着为国舅清洗炉鼎,偷拿走了大量。
部分用来戏楼灭储,因为没有成事,余下不舍扔掉,留了下来,以备后用。
“以备后用”四个字一出,宁熙帝听得越发怒火冲天,她这是杀皇子杀上瘾了!
除了蒋氏因为身份贵重,暂时在思罚殿等待发落,其他一干近旁侍从,全都锒铛下狱。
太子趁着这火头,怎么会让蒋皇后有一线喘气的机会,将袁妃生前被蒋皇后暗中加害后夺子,又被风水阵葬在皇家陵园一事,禀报给皇上,控诉皇后心思歹毒。
宁熙帝派人去妃陵开棺,棺木中的白骨,面朝下,头朝天,披头散发,嘴里还含着大米,模样骇人,叫派去的宫人惊悚无比。
袁妃之死,时隔多年,已经无从考证蒋氏当年是如何具体残害她,可光看对待袁妃尸体的手法,也能叫开棺的人猜到,一定是惨不忍睹、灭绝人性的办法!
否则,蒋皇后绝不会镇住袁妃,害怕袁妃鬼魂回来或者投胎报复!
宫人从妃陵回来,将细节告诉了皇上。
宁熙帝听说,大受打击,半天醒不过神。
宫人们素来与宁熙帝一样,印象中,这位中宫娘娘温雅无争,什么都看得极淡,像是成了佛一般的人,却怎么会想到加害妃嫔和皇子的事儿,她一样没漏。
横七竖八,皇后这么多年的旧账全部翻出来,众人才真正瞧清楚这位中宫的面目。
宫人们又听说,皇上已经下了旨,两天后就将皇后送往宗人府,由大理寺官员配合堂审。
就算十多年前的运毒杀害秦王一事苦无铁证,单凭今次戏楼爆炸一事,只怕蒋皇后凤冠难保。
那日皇上要给秦王赐亲事的事,因为宴会上这么一出更大的事,暂时搁浅了下来。
小年夜晚上,潘氏出宫前,安慰过云菀沁,说韩氏的事,大半是皇后一厢情愿提出,如今皇后既东窗事发,惹了天子震怒,只怕就不了了之了,叫她放心,又拍拍她手,蹙了蹙眉:“倒是可惜,太后本来已有意今儿就赦了你,不过皇后这事太大,太后他们估计最近无暇分心,恐怕又得委屈你多在佛堂待些日子了,不过应该也快了,别急。”
云菀沁并不急,蒋氏这事尘埃落定,在长青观多待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唯一的不甘心,就是让皇后脱了十多年戕害秦王的罪责,秦王当年被毒害的冤屈,始终不能大白天下。
听说蒋氏牙关咬得紧,万采戏楼的事没法子,只得认了,可毒害秦王的事,证据已经烟消云散,死活就是不认。
毕竟,害一个皇子和害两个皇子,还是有区别的,能少一份罪自然是好的。
——
蒋氏去宗人府的前一天,云菀沁正在大堂与其他姑子做早课。
长青观中来了人。
打头的太监叫主事尼姑将云菀沁喊出来,道:“太子请秦王妃过去一趟。”
云菀沁眼皮一动,话里藏话:“该办的差事都办完了,太子还有什么吩咐,找别人吧。”
太监笑道:“秦王妃这话说的,难道太子请您过去就只为了叫秦王妃做事儿干活么,还有别的重要事,您就随小人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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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结干亲
东宫,后院花园。
梅林间,花蕊清美,枝桠傲骨。
新春一过,天气也跟着暖下来,廊下阶上走动的宫人们穿着轻便了许多,风吹在脸上也温和了。
太子看见人来了,笑眸弯弯:“沁儿,过来。”
女子站在几步开外,并没上前:“太子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太子见她保持着些距离,眼眉一宕,有少许的失望。
之前尚算与她有亲近的理由,蒋氏一事过后,机会再难得了,他凝着她:“没有事孤就不能找沁儿?”
“宫里的嘴巴太多,太子也得顾惜些名声。”
太子俊眉微动,并没表态,折一枝梅桠,在宽大的掌心摩挲着,慵懒把玩:“来啊。”
话一出口,梅林粉墙的转角下,一名宫装美妇人怀抱着金色的绵绸襁褓翩翩过来,对着太子楚楚一拜:“殿下。”又转身面朝云菀沁,真心的感激写在脸上:“秦王妃有礼了。”
是兰昭训。
云菀沁目光落在兰氏怀里的襁褓上,还礼:“昭训。”
太子将她看小皇孙的神情尽收眼底,看了一眼兰昭训。
兰昭训会意,轻移莲步,将襁褓朝前稍稍倾斜,露出孝儿小半张白嫩小脸蛋。
婴儿正吮着手指头,瞪着乌溜溜的眼,完全没有那夜的一点病态了。
云菀沁忍不住俯下脸,问了句:“病好了?”
“那日回了东宫,殿下请几名御医来给孝儿会诊,用太医院的好药调养了几日,这会儿已是痊愈了,御医说可以适当地抱出来走动,接接地气儿。”兰昭训笑着说。
云菀沁禁不住望一眼太子,现在对待小皇孙宛如慈父,当初却也是他故意让蒋妤抱走小皇孙,听任不管。
孝儿若是真的熬不过去,一命呜呼,也是他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眼前男子紫氅白袍,气态悠闲,五官温和,俊逸如仙,可云菀沁看着,一刹那,又有些陌生。
兰昭训笑着开声:“秦王妃要不要抱抱孝儿?你看,孝儿一直盯着秦王妃呢,只怕知道王妃是他的救命恩人。”
云菀沁收回心绪,目光又挪到襁褓上,正好对上孝儿的脸,将他抱到了怀里,婴儿的指头拔出嘴巴,样子呆呆,乖乖的,一点不认生。
“孝儿平日除了乳娘和妾身,从来不愿意叫别人抱,一抱就哭,秦王妃一抱,小家伙声儿都不吭。”兰昭训道。
救了这个孩子,好像跟他也有了特殊感情,云菀沁贴了贴他充满奶香的脸蛋,轻轻挨了一下,孝儿很给面子地笑得咯咯响起来。
兰昭训见状,笑道:“看来不仅孝儿黏秦王妃,秦王妃也很喜欢孝儿。”
云菀沁没有否认,抱着孝儿逗弄着,兰昭训也在旁边看着,却听太子噙着笑:
“秦王妃跟孝儿这么有缘分,还救过孝儿的命,今天不如结个干亲吧。”
结干亲?云菀沁抬起头。
兰昭训马上拉了她的袖子,恳切:“孝儿的命是秦王妃救回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报答,只有让这孩子认你做义母,好好侍奉和孝顺你。孝儿多个干娘,也能多一份福气,何况还是秦王妃这么个能干人儿,求之不得,就请秦王妃收了孝儿这义子吧!”
干娘?义子?云菀沁哑然失笑:“这怎么行?孝儿是储君的子嗣,又不是随随便便谁家的孩子,我怎么能收他当义子?再说了,按辈分,我该是孝儿的伯娘,再认干亲,又成了他的干娘,这……不是乱了套?”
“伯娘哪里有干娘亲,”太子轻声道,“你放心,孤跟太后提过这事,太后很高兴,咱们皇家也很时兴认干亲,孤有个小皇弟年幼专门生病,说是龙子光芒盛,遭魑魅魍魉的觊觎,认过九皇叔当干爹,图好养,太后说既然有这个缘分,私下认干亲也不错,她老人家既答应了,父皇也不会说什么。”
“是啊,秦王妃不是也喜欢孝儿么?就认下这孩子吧。”兰昭训哀求:“到时候秦王妃自己有了孩子,也能与孝儿有更深的关系,今后兄弟之间,还能彼此照应呢。”
与这小婴儿的缘分确实不浅,也真的是很喜欢。
云菀沁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一团软兮兮的肉,心里有些痒。
孩子始终是她从前世到今生的一个缺憾。
“秦王妃是不是嫌弃妾身这生母地位低下……”兰昭训有些忧虑。
云菀沁再没什么犹豫了,抓起孝儿肉呼呼的指头,轻轻摇了摇。
孝儿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怎的,反手将她的手指一抱,不放。
她笑了起来。
兰昭训吁了口气,娇柔的面庞松缓下来。
太子尽收眼底,轻笑:“来人,设案,摆酒。”
短短一会功夫,东宫下人将铺了红毛织毯的长案抬到梅树下,开了一坛泡好了的梅子酒,倒入两钵瓷盏中。
兰昭训将孝儿抱了回来,暂且退到一边。
太子拾起一盏,递给云菀沁,笑意盈眸:“民间结干亲,都是要大摆筵席,换帖行礼,招呼亲戚六眷上门。今日一时兴起,仪式简便,只有昭训和几个宫人观礼作证,秦王妃不会嫌弃吧?”
云菀沁也没认过干亲,更没想过这么年纪还能认个干儿子,倒是新鲜,接过梅酒:“怎么会?心意到了就好。”
太子拿起另一盏梅酒,示意她随自己走到梅树下,面朝天地,双手举盏。
云菀沁跟他并排而站,捧着杯子对着天地,有些说不出的怪,颦眉:“是这样吗?”
身边男子低下头:“孝儿年幼,自然由孤这当父亲的来替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