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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还没享够福呢。
再看见老爷紫红交织的脸色和捂着胃不舒服的样子,怜娘又心思一动,悟德明明说自己孕期不远,一两个月又一晃,仍是没点儿动静。
她暗中揪了一揪袍子角儿,眼中光泽一闪,自己绝对不可能不能生养,莫非是老爷的原因?
老爷虽然不至于老得不能生,但毕竟比自己年长许多,加上这些日子胃疾越发重,一生气就心下疼,身子算不上好……不能生了,也不奇怪。
怜娘正想着,见老爷停下来,醒过神,忙上前搀住云玄昶,娇柔道:“老爷莫气了,事儿都发生了,您气坏了身子也没用,不如想一想怎么解决,别被老贱人给牵累了。”
方姨娘趴在地上,恨恨抬起鼻青脸肿的脸,这小蹄子,刚进门时还不断讨好,又是姐妹相称又是送针黹绣品,往日云菀桐没事儿时,她对着自己也算是乖顺,这会儿一有事,竟指着自己鼻子喊“老贱人”!
云玄昶见方姨娘用吞人一样的目光瞪着爱妾,一脚蹬上她的脸:“瞪什么瞪?说你还说错了不成?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回若是云家受了你的牵连,我准得剥了你的皮!”回头见着怜娘,总算脾气消了一点:“还是怜娘最懂我的心,每次有什么,就你说话听得最舒服。”
方姨娘被云玄昶一席话吓得大哭:“老爷,贱妾也不知道桐姐儿有那个心思啊,她叫妾身去做,妾身就去做了,万一朝廷来提审问罪,老爷可千万帮妾身解释解释啊——”
“方姨娘这话说的,”怜娘睨着她,“知道方姨娘脑子不好使,可也不至于傻到这个程度,云侧妃叫你去找相同月份的孕妇,你难道猜不出是干什么?方姨娘这是拿老爷和我也当白痴在骗?朝廷也不得相信啊!”
“你——”方姨娘气得欲呕血,恨不得封了她的嘴。
云玄昶哼了两声,又是踹了方姨娘几腿子才平息了些怒火,脸色却发了愁,只听怜娘在耳边窸窣着:“老爷,不如趁宗人府还没来拿人,先将她送去,现在没人来问责,咱们还能当做不知道,马上撇清关系,万一等官员来拿人了,那才是真的说不清楚了。”
“不要啊老爷!”方姨娘死死拽住云玄昶的裤腿:“老爷,妾身到底跟了你十多年,又给你生了桐姐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纵是念在这些上,也得救妾身这一次啊——”
云玄昶一脚再次将她踢开,震怒不堪:“不是锦重他娘将你硬塞给我,你当我愿意收了你?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样子什么出身!”又叫家丁上前,将方姨娘绑了个实,让莫开来备了车子,像捆生猪一般抬了上去,然后和莫开来两人送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的官员见云尚书与家中大管事亲自将犯错的侧妃生母送来,赶紧禀报了宗人令。
宗人令没料到云尚书倒是公正严明,手脚也这么利落,直接将罪妇送了来,叫人将哭得喉咙都嘶了的方姨娘送进牢狱内。
宗人府的门口,云玄昶见方姨娘被押进了大牢,犹自不放心,擦擦汗,将宗人令拉到一边,低声:“皇上那边可没对我有什么气怨吧?全是这贱妇为了攀附魏王府的荣华,私下跟云侧妃来往,谁想到竟帮她做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我真的是半点都不知道啊!万一皇上恼怒,还望大人帮我说两句好话,今后大人这边有什么事儿,只要我能办得到的,必定倾囊相助……”
宗人令听他说得头冒大汗,只轻捋胡子,淡淡安慰:“云尚书放心,你是兵部大员,得皇上器重,有什么好怕的,再则你将犯错妇人交出来证明了你的清白,皇上应该不会多怪罪。”
云玄昶怎能放心,魏王和云菀桐犯的不是小错,混淆皇嗣,那是大罪啊,自己的小妾是主犯,自己就算不降官除职,官运要是受到牵连,也是呕人啊,拉了宗人令的袖子不放:“大人可别敷衍我啊。”
宗人令皱眉摇头,拽住袖子:“行了,皇上和太子那边万一有责罚尚书的意思,我一定替尚书说好话。”
云玄昶这才舒了口气,抱拳:“多谢大人。”说罢,与莫开来上车,打道回府。
宗人令见着马车渐行渐远,消失于视线,变了一副脸色,转身进了衙署,匆匆走进一处办公的房间,掸一掸袖,对着上面坐着的人作了个揖,不无恭敬:“姚公公。”
姚福寿奉了皇上的命,今儿来宗人府督促着魏王和云侧妃的审判,没想到恰巧遇到云玄昶绑妾来衙署脱罪,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知道是怕受牵连,便对宗人令耳语了几句,叫他去让云玄昶安个心。
此刻,见宗人令回了,姚福寿呷口茶,慢悠悠地问:“怎么,打发走了?”
宗人令点点头,一肚子疑问终于忍不住,关了房门:“姚公公可别怪下官多嘴,皇上真的不打算追究云家?”
姚福寿早知宗人令会猜疑,只道:“皇上惜才,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云玄昶为兵部之长,也算是被皇上一手慢慢提拔起来的,若为了这破事被牵连,败了云家,倒也遗憾,所以,皇上才决定算了。”
这也算是理由?宗人令听得心里更是疑窦,云府方氏犯下这种大错,就算云尚书不知情,云府照律也得受罚,不过瞧这样子,皇上拿定了主意,将云家护得紧,并不想让云家门楣因此事而受牵连。
宗人令虽然奇怪,却再不敢再继续说什么了。
天子说不罚,哪个还敢左右皇帝的决定,自己又不是蒋胤那个律法严明的硬骨头御史。
只能说云玄昶也不知道被哪门子福星罩顶,走了狗屎运。
**
就在云玄昶绑了方姨娘去宗人府告罪的同时,怜娘叫人收拾了家祠这边的狼藉一片,带着冬姐回去皎月阁。
走到半道,正好与蕙兰迎面碰上。
蕙兰身边的丫鬟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置着个鸟雀纹食盅,旁边则配着一套碗具,包括银勺和碟子。
怜娘一瞅那食盅,明白是送去给锦重少爷的补品,不禁轻嗤一声。
她知道大姑娘出阁前,曾嘱托过蕙兰,将少爷的日常起居都几乎交给蕙兰这蹄子在打理。
。这蕙兰倒也会拍马屁,如今将少爷照顾得不知道多细,衣食住行,她每样儿都过自己的手,从不假手外人,听说少爷最近国子监有几场考试,日日苦读,蕙兰更是每天亲自煮些滋补脑子的补品送去,一顿都不落。
云锦重见到蕙兰尽心伺候自己,也知道投桃报李,对她的态度远比父亲后院几个人要温和,还时不时在祖母跟爹耳边说些蕙兰的好话。
童氏在几个姨娘中,本来就最偏向蕙兰,觉得她性子类似自己,淳朴实诚,听了孙子的赞许,不用说,更是喜欢。
云玄昶收下蕙兰,全因为老母的意思,本将她摆在旁边可有可无,并不重视,听儿子说多了,心思松动了些,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也不全部搬去怜娘那,开始平分给蕙兰这边。
如今云家后院,蕙兰得主子喜欢的势头不比怜娘差了。
怜娘偶尔私下也是有些气闷。
还当讨好了秦王妃的亲弟弟,就能飞上天?傻帽儿。
对少爷再上心再好又怎样?那小崽子还能将蕙兰当成是亲娘么?
怜娘正嘀咕着,两人擦肩而过。
见蕙兰连个招呼都不跟自己打,端着盘子就这么朝少爷书房走去,怜娘停了脚步,扭过头去轻啐了一口:“攀上了少爷,以后就能过好日子?呸。”
冬姐也顺着主子的话:“可不是,三姨娘只不过仗着少爷罢了,少爷又不是她亲生的,待她再好又能好到哪里?等二姨娘生了自己的亲骨肉,还怕她啊。”
这倒是个大实话,可又戳中了怜娘之前在家祠的忧虑,心思一动,拽了冬姐,蹙眉纤声:“你说说,是不是老爷不中事啊,那悟德大师一算一个准的人,明明说我马上能有喜,是个生儿子的命,这一去都几个月了,老爷几乎天天上我那里,连个动静都没。”
冬姐犹豫了一下,道:“二姨娘,老爷有好几个子女呢,肯定能生啊,怎么会不中事儿啊,奴婢有个话,说了二姨娘可别怪,是不是姨娘的身子有什么问题?要不要奴婢去找大夫上门,给二姨娘调调经,看看妇科,万一有什么,也能尽早治治,免得耽误了。”
怜娘将冬姐手腕狠狠一拍,娇颊上生了些赤怒色,压低声音:“胡说个什么,我怎么不能生?我这么年轻!叫大夫上门给我看能不能生?要是被云家人知道我身子可能不行,那老不死的准得继续给她儿子添女人,老爷再宠我,也不会继续在我身上白忙活,肯定便宜了那蕙兰。你忘记桃花了么?不能生,还有什么价值,马上就被人当垃圾似的丢出去了!你这死丫头,再乱说,我准得撕了你的嘴……”
冬姐仍有些担心,嗫嚅:“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二姨娘瞧瞧,蕙兰如今将少爷照顾得这么好,少爷也喜欢她,老夫人和老爷都跟着爱屋及乌。方姨娘倒是终于完蛋了,可还有白氏夫人,虽还住在家祠后头,但自从大姑娘出阁,老爷准了她偶尔出来了,有时还跟她单独说话,样子挺亲近的,照这情势,奴婢瞅着,老爷总有一天得赦了夫人。……二姨娘就算撕奴婢嘴巴,奴婢也得说个狠话,您虽是年轻,可年轻——不代表就一定能生养啊,这事儿可不能耽误啊,要不,哪日奴婢请个密医来给您瞅瞅——”
冬姐话还没说完,怜娘跺跺脚,声音厉了几分:“我说过,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我是绝对能生的,你再别提什么给我找大夫的事儿了。”又嘀咕了两句:“倒是老爷,以前能生,又不代表现在能生,他岁数渐大,公务又忙,你又不是没看到,老是身上这儿疼那里疼……我不会运气这么背吧!轮到我这儿,刚好遇着个出不了弹药的?”
冬姐生了几分疑,这二姨娘平日挺活泛的,也不是那种倔强牛性子啊,怎么这次非笃定自己能生,是老爷不能生?
怜娘怕隔墙有耳,也不好在外面多说了,领着冬姐继续沿着后院小廊,朝皎月阁走去,一路走着,心思却渐渐大动,拳头松了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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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观。
中午,云菀沁趁着天气好,难得有太阳,用一辆小板车,推着一整个观的被子和袄子到后院天井晒。
冬天的被子和袄子很重,又是所有尼姑和嬷嬷的,活儿不轻。
她先在两棵树中间系了粗壮的麻绳,将被子和袄袍一件件地摊开,站在小凳子上一件件地挂上去,然后用木头架子给夹好,再用刷子将被子掸松软。
板车上的东西全都晒上去,已经是累得一身汗,根本不像是在过冬天。
云菀沁松了松衣襟,正在扇风,只听后面传来小尼姑的声音:“郑姑姑来了。”
郑华秋瞥了一眼一件只怕得好几斤的棉被和袄子,眉头一皱,让小尼姑退下,径直上前:“那净逸还真是不浪费啊,生怕王妃过得轻松了,奴婢看,就算太后也没想着这么罚您。”再一扒开云菀沁的手,没来几日,几个指头就泡得有些肿肿,几处施力的地方还起了薄茧,更是脸色发紧。
云菀沁收回手,一笑:“几个茧而已,回去用些软肤膏脂擦几天就会消了。”
郑华秋刚想说去找净逸说说,却被云菀沁拉到旁边石墩子上坐下来。
“魏王府情形现在怎么样?”她问道。
前几天,内务府太监送薪炭时,云菀沁大概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