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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陆子初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T大老师共有三百多名,教授40人,副教授87人,讲师181人。
俗话说各扫门前雪,学校那么大,学院种类那么多,很多老师,阿笙都是不认识的,那天陆子初去殡仪馆,她还以为去世的那位教授跟他关系不深,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握住她的手:“师母是笑着离开的,死人都能这么豁达,活着的人又怎么好意思愁眉不展,嚎啕大哭呢?”
阿笙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意识到长辈去世,陆子初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内心一定饱受触动,但在这种时候,似乎一切语言都太显苍白……
紧了紧他的手,她轻叹:“我不会劝人。”
“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挺好。”陆子初语气里透着纵容。
难得沉寂,过了一会儿,陆子初说:“阿笙,以后我们要个孩子吧!”
阿笙:“……”
陆子初这时笑了笑,轻声道:“并非因为传统观念,一定要生个孩子传宗接代,我只是在想,人有旦夕祸福,如果有一天我不幸走在你前面,至少还有孩子陪着你,女儿最好,不是说女儿贴心吗……”
车镜里,阿笙眼眶里蓄满了湿意,勉强自己微笑,却有泪水无声滑落……
车停了,身体被搂进陆子初的怀抱里,他笑,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奈,怜惜,懊悔:“傻,跟你开玩笑呢!我哪舍得走在你前面?”
阿笙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紧紧搂着陆子初,在他怀里哭得很伤心。她已不能没有他,容不得他有一天走在她前面。
黑色汽车停在路边,窗外是盈盈绿绿的风景,因为群花点缀,耀眼满目。
……
有人说,爱情要么冷暖自知,要么就一定会血肉纠缠。
阿笙觉得,她和陆子初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他懂她,两人之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感,需要无尽的宽容和理解,得之不易。
就像现在,他把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安慰她,温热的呼吸近在耳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听了他的话,她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就是想哭,那种难过的情绪来得太莫名,仿佛就在她满怀喜悦的时候,忽然有人狠狠斩断了前路。
这种感觉很不好。
晚上回去,阿笙喝了红糖水,躺在床上不愿吃饭,陆子初坐在床边,无奈的看着她,最后还是把饭端到了房间里,哄着她坐起来,亲自喂她吃饭。
看着送到她唇边的饭菜,她隐隐不悦:“我不是小孩子。”
他突然笑了笑,柔声道:“对,你不是小孩子,你是我的小女人。”
一句话,竟莫名逗笑了她。
她忽然间觉得很可悲,这个男人深深影响着她的喜悲,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情绪被他牵引,当初是不设防,现如今竟是这般心甘情愿。
那天,她说:“感觉自己像个疯子,又哭又笑的。”
他静静的注视她,漆黑的眸子波光流转,他说:“是疯子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我陪你一起疯。”
多年后,阿笙每次想到他们之间的对话,都会缩在角落里无声痛哭,一语成戳,长达六年的分离,将两人生生拉出了彼此的生命之外……
在疯子的精神世界里,又哭又笑的那个人只有她,不知当初是她遗弃了他,还是他遗弃了她。
……
9月18日,下午17:30分,卷四历时210分钟,终于结束。
阿笙走出考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惬意。
那天,众目睽睽之下,陆子初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唇,低沉出声:“祝贺你,也祝贺我,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阿笙身体里仿佛窜起了一把火,忽然燃烧到了面部,在男女考生和陌生又熟悉的校友目光注视下,阿笙脸上的热度,很久都没有消散下去。
……
那天回去,T市大街小巷群花绽放,开得不管不顾,无视阴雨侵袭,因为太过热烈,反而有些仗势欺人。
阿笙饱含温情的看着它们,觉得它们很像是一群被季节宠坏的孩子,放肆中却又带着烈日灼烧下的破釜沉舟。
也就是那天,吴奈有心找茬,在医院里给陆子初打电话,却声称要找阿笙。
阿笙接电话,得知吴奈邀请她外出吃饭,下意识看了一眼陆子初。
陆子初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淡淡开口:“就说你没时间,不去。”
阿笙捂着话筒,有点小纠结:“可我有时间啊!”
陆子初放下报纸,靠着沙发,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勾起笑,缓缓起身:“确定有时间?”
她已经预感到了危险,尤其见陆子初缓缓靠近她,心里多少有些小颤动,身子往后缩,见陆子初眸色渐深,连忙对话筒那端的人说:“不好意思,我没时……”
只可惜,阿笙还没说完,唇音就消失在陆子初的唇齿间。
“听你刚才的语气,似乎很想背着我赴约?”嗓音微哑,低沉而又撩人。
阿笙欲哭无泪,她哪敢啊?
柔软的唇被他摧残的不轻,吸吮连带啃咬,阿笙被他有力的手臂禁锢在怀里,潮湿的气息里,似乎藏着太多蠢蠢欲动……
直到一阵突兀的开门声响起,及时打断了两人的柔情似火,陆子初拧眉朝门口望去,微愣,眉皱得更深了:“爸,你怎么来了?”
05年9月,她是我喜欢的人
更新时间:2014523 14:03:58 本章字数:3281
05年7月到9月,阿笙做了一场温润人心的梦。
天很蓝,阳光很烈,风很热,高温下一朵朵小花耷拉着脑袋,病恹恹的兀自绽放着颓废的生命,撞进眼里全都是温柔。
仿佛回到了南方县城,因为那里是她的出生地,很容易就能让她产生眷恋的情绪,所以每次回去,都能欢喜的笑出声。
从没想过,那种快乐有一天会过渡到T市望江苑,因为这里有一个陆子初,所以触目所望,全都是最美好的一切,满目风光。
但如今,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有种欢喜,忽然在9月18日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钶。
看到陆昌平,不淡定的那个人是阿笙,最淡定的那个人是陆子初。
“爸,你怎么来了?”声音平静,情绪没有起伏,似乎好心情并未因为陆昌平的到来受到丝毫影响。
这是阿笙第一次看到陆昌平,虽是初见,却在各类报纸杂志上看了太多有关他的新闻报道,为人低调,鲜少接受记者采访,陆子初在某些方面其实和他很像闽。
将近五十岁的男人,常年出没商界,纵使站在那里不开口,依然气势逼人,阿笙不紧张是骗人的。
陆子初原本搂着阿笙,见到陆昌平,手臂下滑,然后牢牢握住了她的手,站在她身边,跟阿笙没有任何语言,安静的像是一棵树。
陆昌平倒是很镇定,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阿笙,唇角不管怎么说,多少带着点笑意:“楚楚这丫头今天晚上来家里做客,说你今年没有继续在T大任教,我刚好在附近办事,你妈妈就让我过来看看你。”
阿笙想,对方毕竟是长辈,总不能面无表情的站在这里吧?就算不打招呼,嘴角也该带着笑容,但现在,嘴角笑容看似如常,只有她自己知道,隐隐有下垮趋势。
很显然,参加司法考试的校友,已经把她和陆子初的关系传到了学校里,楚楚想必闻听风声,所以才会在今晚前往陆家做客。
看了一眼陆子初,他还真是祸害了不少女人啊!
陆子初也在看她,眸子那么深,让人猜测不到他在想什么,阿笙是知道他性情的,隐隐猜到了什么,忽然有些不安起来,但他已经镇定开口,他对陆昌平说:“爸,她叫顾笙,我女朋友。”
原来听到这话,还是会心跳加速的,“女朋友”三个字,他从未在人前说过,此刻听到,阿笙心口都是麻的。
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发呆了,直到陆子初凑到她耳边,温声道:“跟爸爸打招呼。”阿笙才回过神来。
看着陆昌平,阿笙轻轻唤了一声“叔叔好”就熄了话音,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陆昌平点点头,看着阿笙,若有所思:“姓顾?”
阿笙心里一咯噔,她在想,如果是聪明人,一般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可能会先否认她和顾清欢之间的关系吧?等以后和陆家培养出感情,再说实情也不迟,但……
陆子初没隐瞒的意思,阿笙也没有,她是顾清欢的侄女,并不可耻,如果在这世上,连她也遗弃了姑姑,那姑姑在国内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
“叔叔,顾清欢是我姑姑。”
这话说完,她看到陆昌平微微皱起的眉,还有那双一点点凉下去的眸子,阿笙的心也开始一寸寸的往下坠。
陆子初让阿笙去茶水室泡茶,有意支开她,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父子两人。
大概担心谈话会被阿笙听到,陆昌平声音较之往日压得有些低:“你们同居了?”
“没有。”陆子初似是不想父亲误会阿笙是一个很随便的女孩子,所以又加了一句:“阿笙最近参加司法考试,暂时住在这里,我也方便照顾她。”
陆昌平挑眉:“法学系学生?”
陆子初点头,沉吟了一会儿,抬眸认真道:“请你不要为难她,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要当着她的面表现出你的坏情绪。”
陆昌平看着陆子初,目带审视:“看来你是真的动了心。”
“她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愿失去她。”说这话时,陆子初眉目间染上了微光。
陆昌平微微愣了一下,但毕竟历经世事,很快就恢复正常,儿子这么勇于承认内心,还是很让他感到意外的。忽然觉得那位叫顾笙的小丫头很不简单,竟能融化看淡情事的陆子初,想来必定有过人之处,应该也是一个很出色的人。
转眸看了看正在茶水室煮茶的顾笙,陆昌平缓缓开口:“这姑娘眉目清浅,性子应该很沉稳,倒也宜室宜家,但顾清欢是她姑姑,你应该很清楚,你母亲还有你外婆知道后,怕是会反对。”
听出陆昌平的话外音,陆子初略一沉吟,问父亲:“这么说,你并不反对我们在一起?”
陆昌平身为父亲,其实很开明。对于陆昌平来说,陆家不缺钱,所以无需为了所谓的门当户对牺牲陆子初的婚姻幸福。
人活一世,快乐难觅。
陆家旗下集团,涉猎很广,陆昌平只有一子,按理说,为了集团前景着想,陆昌平应该让儿子经商才对,但他却跌破众人眼镜,尊重陆子初的选择,义无反顾的支持他走上刑事律师行列。
在陆子初眼里,陆昌平是一位好父亲。
陆昌平说:“韩愈和吴奈,还有你那个好朋友石涛,这些年不知换了多少女朋友,就你一个人每天独来独往,你外婆说你清高,我反倒觉得这样挺好,男人要学会对女人负责,一段感情,不该欢喜着开始,结束的时候却是两败俱伤,人间悲剧。你如果真心喜欢她,想跟她牵手走下去,最好对人家小姑娘负责,以后纵使有人反对,也不能迫于压力,弃她不顾。”
陆昌平声音悠远,这番话说得更是语重心长,陆子初是明白父亲意思的,父亲是希望他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
“谢谢爸。”阿笙端茶出来前,陆子初对陆昌平说了这么三个字,简短,但却发自肺腑。
……
一壶绿茶,茶水过杯,清香四溢。未喝,人先醉。
阿笙斟一杯茶,双手送到陆昌平面前,他双手接过,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眉眼间有着和陆子初一样的沉稳和冷静,看出阿笙有些小紧张,倒也没有刻意安抚她,而是把安抚做得不动声色,茶杯送到嘴边,品尝一口,放下杯子,陆昌平眼里开始有了笑意,问阿笙:“煮茶技术很好,跟谁学的?”
阿笙说:“爷爷和奶奶平时喜欢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