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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陆子初目光深幽平寂。
真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吗?如果没有,她怎么会想不开呢?她一遍遍的问自己,她在大学里那么辛苦奋斗,难道只是为了过这样的人生吗?
她的人生毁了,事业毁了,就算得到陆子初,她也无法弥补六年缺失。
之前听到的话语犹如噩梦一场,逼压着她的眼眶,想起就忍不住颤抖。
像她这样的人,注定会成为他的包袱,没有她,他会活得轻松许多。
爱情对于她来说,就像是隆冬季节,玻璃上哈出的那口热气,不是她用手指在上面写上“天长地久”,他们就真的能够走向天长地久。
她看清了,那一秒她写的是:镜花水月。
……
石涛给陆子初打电话:“阿笙怎么样?”
他刚给阿笙洗了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胸前,眼睛乌黑澄澈,盯着室内某一角,她可以这样坐上很久。
陆子初淡淡的移开视线,“不肯说话。”
石涛良久沉默,过了许久,对陆子初说:“要不中午一起聚聚,这几日薛明珠她们几个没事就来彼岸,打听阿笙现状,看得出来挺关心阿笙的。”
陆子初倒了一杯水,端给阿笙,她接了,安静的喝着。
他看着她,出去走走也好,总不能一直闷在房间里,开口问她:“还记得薛明珠、关童童和江宁吗?”
她没说话。
“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
她不说话,他就没有再问。
下午醒来,看到他靠着沙发睡着了,他还那么年轻,但眉眼间却沾染了太多沧桑。
阿笙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下床走近,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他一向浅眠,睫毛颤动了一下,下一秒睁开眸子直直的望进她的眼眸。
“如果她们有空的话,可以邀着一起,晚上吃顿饭吗?”她说。
陆子初的眸色黑黝黝的,手指翻动,握着她的手,“好。”
……
T市黄昏,街道喧哗而又拥挤,一座座高楼大厦被晚霞点缀的光彩夺目,饭店位于市中心主干路,临街。
刚到那里,车还没停,就听到薛明珠扯着嗓子喊她的名字“阿笙”。
薛明珠、关童童都在,江宁还在路上,停车位不好找,薛明珠握着阿笙的手,把她拉下车,吴奈坐了上去,示意陆子初哪里有停车位。
后来阿笙问自己: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她还会下车吗?
她注定没办法回应自己的问题,因为时间只会拉着他们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残酷着呢!
饭店对面的电子屏幕上,一段广告之后,开始出现商业新闻,阿笙最初茫然抬眸是因为主持人提到了“鑫耀”两个字,姑姑?
不是姑姑,伴随着“韩总”一系列字幕,她在车辆横行的马路对面看到了韩愈。。。。。。
那天的记忆很混乱,她拼尽全力试图逃离那个地方,身后一道道“阿笙”宛如这世上最无情的催命符,逼得她无所遁形。
“阿笙——”
陆子初的声音,急促,仿佛云烟,一下子就沉进了此起彼伏的刹车声里。
晚霞大街,阿笙眼前是白花花的车灯,脑海一空,伴随“砰”的一声响,身体被人毫无征兆的推到一旁,旁边是一辆紧急刹车的汽车,阿笙左侧头骨就那么狠狠的撞在了车身上。
钝痛迅速在脑海中蔓延,瞬间无情炸开……
殷红的鲜血从她发丝里缓缓流淌滑落,很快脸颊上沾满了腥腻。
“子初——”
头部嗡嗡直响,阿笙踉跄站起身,车主从车里纷纷探出头,她努力的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真当她看到那人时,全身血液仿佛被寒冰过滤过。
阿笙彻底崩溃了,捂着嘴,茫然的看着四周,仓惶大哭。
鲜血从陆子初嘴里涌出来,吴奈双腿发软,可以肯定的是,肋骨断裂,就怕伤到了内脏……
吴奈忍着泪,宽慰道:“子初,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再撑一下。”
陆子初吃力的抬起手,指向站在一旁,哭得声嘶力竭的顾笙,伸出的手,是一种无言的召唤。
血雾中,阿笙跪在地上握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脸上,头上流出的鲜血温暖了他的手,可他的手为什么还那么冷。
她不该回来,她怎么能把他带进地狱里?
“顾大胆,我要照顾你一辈子的,哪能那么容易就出事?”他呼吸迟缓,话语很轻,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子初,子初……”她已说不出话,泪水一滴滴的往下落,他是她喜欢的男人,遇到任何事,都会宽容待她的人,可如今他就那么虚弱的躺在地上,仿佛随时都会离她而去。
她抓着吴奈的手臂,越哭越伤心:“你救救他,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好好报答你……”
老天已待她如此苛刻,别再让他出事,只要他好好的,她会离他远远的,再也不拖累他。
吴奈紧紧的抿着唇,泪水砸落,想说些宽慰阿笙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他是医生,见多了生死无常,但此刻却异常恐惧不安,他在害怕……
吴奈衬衫衣摆被一股细微的力道扯了扯,他俯首在陆子初嘴边,热气伴随着血腥味蔓延口鼻,吴奈忍着泪,只听他轻声说道:“你是医生,她信你的话,你对她说,我没事。如果我真的有事,你把她送回西雅图,交给她哥哥,这世上谁都可能会伤害她,只有她哥哥不会……”
吴奈心脏失去了往日跳动节奏,那些泪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遗言吗?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对吓坏的顾笙开口说道:“子初不会有事,我是医生,你信我。”
她似是在黑暗里看到了希冀的光,紧紧的抓着陆子初的手:“子初,你不会有事的,吴奈说你不会有事。”
“嗯。”
陆子初笑了,幸好,伤得最重的那个人不是她,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阿笙啊!重逢后,我能为你做的事情这么少,这么少……
姗姗来迟,她是我妻子
更新时间:201473 9:50:23 本章字数:5520
那天晚上,顾笙似乎要把积压多年的眼泪一夕间全部哭完。
仿佛沉潜在黑暗里面的人,伸手不见五指,无力自救。
——阿笙,我愿意把我灵魂中的天荒地老和沧海桑田全都和你捆绑在一起。
——我的爱不盛大,也不隆重,所以你能要得起。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为了这句真心,你可以把你守了18年的悲喜全都交给我,从此以后在我身上失了阵地……
过往声音栖息在记忆最深处,伴随着发酵的声音,它们终于在医院里酿出了属于自己的喜悲。
那时的他们,以为手牵着手就能安稳度过一生,谁曾想长巷尽头,等待他们的不是天荒地老,而是命运转角铫。
他对韩淑慧说:“曾经以为一时分别,只是短暂的代名词,哪知一别经年,六年时光,谁能经受得起?”
六年时光,虽然满目疮痍,但却把点滴凝固成了最坚实的记忆。再如何不堪回首,也不忍唾弃鄙夷。
手术室,那里是未知的世界,通向一个人的生死。迈不开的脚步,无力的双手,是她对命运的避让。
幽深的走廊,明明空无一人,但她却好像看到了奔跑的人影,密密匝匝的声音在她耳边一绕再绕。
她看到自己脸色苍白的躺在推床上,视线里摇曳着医生和护士虚幻的五官,朦胧中似乎看到了韩愈的脸。
鲜血从她身体里涌出来,她想哭,却哭不出声音来。
“顾笙,你给我好好活着,我不许你出事。”充满戾气的声音,阴郁覆面,是属于韩愈的。
头,痛得厉害。
过往踪迹犹如虚幻的泡沫,慢吞吞的浮上水面,细碎的片段,仿佛躲迷藏的孩子,顽皮惯了,偶尔探出头,但很快就缩了回去。
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有关于过往曾被她封闭在了脑海中某个细微的角落里,她能感受到那里传来的***动和焦躁。
阿笙坐在走廊椅子上,她跟别人不一样,站的久了,腿疼,怕全身力气会抽干,就那么直接晕过去。
别无所愿,他若活,她将远离他的生命之外;他若死……也没什么,无非是早走晚走,她陪着他。生时无法相守,死后在一起也是很好的。
陆子初还在手术中,陆昌平和韩淑慧赶来了,注定是一场逃不开,避不掉的劫。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两人再如何坚强,也抵不过突如其来的心灵冲击。
手术室外面,有护士匆匆进出,除了脚步声和家人急切的询问声,就只剩下无声的沉寂。
韩淑慧抬手狠狠的踢打着顾笙,哭喊道:“顾笙,你究竟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你这个杀人凶手。”
阿笙想,韩淑慧没说错,她确实害了太多人,让每个人因为她,都那么伤痕累累的活着,这一切都是她的罪。
她不反抗,眼里已无泪,静静的看着韩淑慧,“阿姨,如果子初出事,我拿命来抵。”
话音落地,心思成灰间却又透着那样的孩子气。
她是那么怕死的一个人,浑浑噩噩的活着,却畏惧死亡,只因心存希望,盼着能够在有生之年再见那个人一面。
见到了,以为能够重获欢愉,一直牵手走下去,没想到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走进了手术室。
人长大,开始连走路都不会了。
到底还是陆昌平冷静,过来拉韩淑慧:“阿慧,现如今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子初是不是能够好好的活下来。”
对于儿子,陆昌平痛心又可气,他把自己逼到了绝境,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哪怕披荆斩棘也在所不惜。
再看顾笙,神情漠然,眼神中萦绕着雾气,仿佛天地间迷失了方向,她已找不到回家的路。
听说她疯了。
陆昌平移开眸子,眼里竟是一阵刺痛:是的,那个曾经明媚聪慧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了,从她神志不清的那刻起,早已迷失了回家的路。
她并不好过,灵魂仿佛追随陆子初一起走了,脸上有着干涸的血迹,陆昌平起先以为那是陆子初的鲜血,后来发现不是,那些血是从她发根处溢出来的。
有关伤势,薛明珠和关童童来到医院后,一直在劝阿笙,注定劝说无效,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手术室。
她在强撑着。也许所有的汹涌澎湃全都藏匿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
后来,唐汐来了,握着阿笙的手,“阿笙,子初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吴奈。”
“我知道。”话音沉静,所有的悲喜全都消失不见了,短短三个字说的那么笃定,仿佛吴奈拥有一双无所不能的巧手。
陆子初推进手术室一个多小时后,病危。
韩淑慧隐忍的泪终于再一次夺眶而出,阿笙手指颤了颤,很僵,很凉……
走近手术室,一门之隔,两个天地。
她从来不觉得她的爱情是场错误,那么孜孜不倦的等待着,纵使再痛苦,回首望去,过往依然美好如初,并非那么不堪回首。
——子初,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它只是凝结了六年时光,但总有一天会重见花开。
她是这么相信着,却从来没想到,这份执念会用他的生命做为抵押。
——对你,我心存感激。回国后,我收获了从未有过的欢喜和安宁,你给我的幸福时光,我终生不忘。
近年来,她时常会想念他们共同经历的点滴,那是一段难以磨灭的过去。
天冷时,她会钻到怀里取暖,知道他体寒,冰凉的手故意从他衣摆下钻进去,放在他的腰上,就那么贴合着他的体温。
“冷。”这么说着,却没舍得把她的手从衣服里拿出来。
靠在他的怀里,他们拥有相同的体温。
刑事案件,他从不帮她,只提供意见:“我记得某本书里,有一起刑事案例跟这件案子在某些地方有相似之处。”
有时候,眼见他不帮,焦头烂额之际,会忍不住发牢***:“你帮帮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