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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诺不理会蛊花,趁着休息的时候跑到师父木灵芝那边,和师父、师娘打招呼,好不亲近。如果不是下山之后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方诺真心不觉得百草山上有什么好。
可现在反而觉得,自己在百草山上的日子,才是最为快乐无忧的时候。而师父的时而疯癫、时而严厉;师娘的严词厉色,又慈爱心软;师兄、师姐们虽然常常指使自己做这做那,可也没有半点的坏心,实在是一个既单纯,又温馨的家呀。
烈焰一直随在方诺身侧,木灵芝仍然疯癫,见了烈焰就大叫着“主子”。后来还是燕秋师娘狠狠的瞪他一眼,又小声的和他说些威胁、恐吓的话,木灵芝才闭上了嘴。
“小诺,今日的药神大会不同以往,这些规矩都太过奇怪了,你要多加小心才好。”燕秋师娘说着,拍了拍方诺的手,又向蛊花那边瞪了一眼。
方诺就知道,师娘是叫自己小心提防着蛊花。这笔陈年的旧账,究竟是谁劈腿,谁又始乱终弃的事情她不想要知道,所以只能随着师娘打个哈哈,算是过去了。
说说话,聊聊天的功夫,撞钟又响。定然是那几位长老已经想到了接下来比试的法子,或者说那几个长老又想到了如何折腾。
方诺和烈焰只好重新回到座位上去,等着看看接下来的比试。
虽然方诺和烈焰一路过来,之前也多半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并未对这次药神大会有什么期望。可方诺自从见了锦山四圣之后,心里对这次九州药神的称号倒是上心了。
暗自捏了捏烈焰的手,低声说道:“我们算是也侥幸闯进半决赛了。接下来我们好好表现,兴许真能拿个第一的药神称号呢。”
“小诺喜欢,那就自然要拿到才行。”烈焰宠溺的一笑,还当是方诺好强的性子使然。但只要是她喜欢的,他定然全力帮她实现。
这次换成了一位白衣长老来宣布比赛的规矩:既然是药神大会,第一局比的自然还是药理药性。
每队各派出两人上前应答,长老们分别拿出五颗外形一样的丹丸交给每队辨认。由一人通过望、闻二字决,说出每种药丸的药性和炼制的方法;而这五颗药丸中,只有一颗是完全无毒,且对身体有益的,辨认之人选出之后,交给另外一名队友服下,选对的即为获胜。至于选错了的,长老并不会给予解药,中者立毙。
另有一名蓝袍长老上前补充道:“每队要好好甄选,因为此番一共分为上下两局,第一局参加过的人,第二局就不可以参加比试了。究竟是把王牌留在最后,亦或是想要先拿下一局,都是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这规矩听起来像是在比试对于每种丹药的了解,一般医者也都有闻丸识药的本领,可以通过一种药丸的颜色、气味辨别是否有毒,是哪几种药材提炼而成的。但因为炼药时所用的材料千差万别,又根据药引的不同,炉火的强弱,炼制的时间长短,药性都会有所改变,明明无毒的几种药材,融合在一起炼制也可能会变为奇毒。
而且毒药一经服下就会身亡,这比试的也不仅仅是药理的知识,还有对于同伴的信任程度了。若是选药的一方稍有差池,另一人服下之后必死无疑,这绝对是一个信任度的重大考验。
听到这样的比试方法,方诺的手心就已经满是冷汗了。在桌下一把抓住了烈焰的手,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小诺,第一局,我来。”烈焰对方诺柔柔的一笑,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拍了拍,让她安心。
可方诺却吓了一跳,抓着烈焰越发的不肯松手:“不行,太危险了,只要选错了就会中毒啊。你又不识得药性不能去,还是我去。”
“我不做尝药的那个。”烈焰轻声说着,转而看了身边的琴棋、书画一眼。书画立刻上前一步:“我愿同王爷前往,做尝药之人。”
这样一说,无非就等于是将书画的命抛于一线了。五选一的机会,若是烈焰选错了,那书画断然没有活命的道理了。
但仔细想想,又确实别无他法。他们这一队只有方诺和烈焰能挑大梁,规矩又规定比试一场的不能再比试第二场,自然也不能让方诺和烈焰同时出战,只好分开比试,一人一局更加合适。
方诺和琴棋、书画虽然才认识不久,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如花似玉的少女就此命悬一线,急的眼雾朦胧,使劲儿的摇头:“不行,还是算了,我们不比了吧。”
“既然一路走到此节,已经不易,又怎能半途而废?小诺放心,我也不是罔顾人命之人,你看。”烈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到了方诺的手上。
方诺一看封皮上歪七扭八的几个篆字,就知道那是师父平日来的随笔。可虽然是随笔,也是师父木灵芝清醒之时,脑中灵光闪现记录下的妙药灵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给了烈焰。
烈焰又在方诺耳边轻声说道:“我已经将四圣给的那颗药丸服下,现在神智澄明,记忆清晰,这本册子我随手翻过一遍,已然全部记住了。你放心吧,只是辩药而识,我不会错的太离谱的。”
“真的行吗?”方诺还是不信。可又一想,已自己平日接触过的毒药来看,虽然外形和普通的药丸无疑,但气味还是有细微差别的,只要仔细辨认,还是有绝大把握的。
“放心吧,我定然能够取胜。”烈焰一脸的坦然与坚定,方诺深深吸了口气,也只好点头。
又看了书画一眼,书画那张漂亮的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方诺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难受。若是书画哭几声,叫叫冤,她或许还能好受点。
可现在看来,书画俨然已经是英勇赴死的决心,而且毫无怨言,这分明就是平日里被调教的结果,都是死士一般的心态了。
眼见着烈焰和书画已经向场上走去,方诺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小手紧紧的攥着衣襟儿,恨不得把衣角都捏出水来。
而此时,师娘燕秋已经带着程新出列。方诺看看师娘,又看看程新,也是心中翻腾。他们两个不管哪一个尝药,都是一番凶险,实在是揪心。
蛊花这边倒是最快做出决定的,两个黑衣人快步走了出来,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的意思。看样子,要么就是对队友极为信任,要么就是蛊花平素管教甚严,叫谁赴死定然是眉头都不能皱一下的。
反而白虎队仍然在商量之中。几个人你推我让,谁也不想做那个生死未卜的。最后也只好抽签决定,抽中的那个一脸苦瓜相,被强推出来,可眼睛一直瞪着他的队友,恨恨的模样,怕真的服错了毒药,做鬼也不会放过对方吧。
“各队都选好了参赛者没有?选好了就开始吧。”长老说完,已经有另外四位长老分别从各自的袖口、怀中取出药瓶、药罐,向每人面前的盘中倒去。
有人盘内是五颗赤红的药丸,有人是褐色的,也有人的药丸如金丹一般说说放光;每个盘中的五颗药丸都是大小相同,颜色一致,偶有异香扑鼻,或是药苦味重。但单单从外形上看,真的很难分辨哪颗有毒、哪颗无毒。
打从那药丸落入盘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开始,方诺就连呼吸都不会了。虽然烈焰也说过不会罔顾人命,可书画尝药,万一……
“诺,让我去。”一个沙哑暗涩的男声传来,随即就是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按在了方诺的肩头。那手骨节分明,白的几乎透明,但按在方诺的肩头,却显得异常有力。
方诺听到这个声音心头莫名的一颤,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缕雪白的发丝,继而是一双幽深的灰色瞳眸。
“涟漪,你……你的帽子……”方诺结巴了两次,还是没有说出重点。猛然间从座位上站起,还一下子撞翻了身后的座椅。然而看着涟漪此时只着一件黑袍,并未如以前那样全身都被黑衣、黑帽包裹其中,不仅有些惊诧。
再看看涟漪仍然放在自己肩头的大手,皮肤正暴露在阳光之下,却没有如以前一样,只碰到一点点的阳光就会被灼伤。
“我好了。”涟漪勾唇浅笑,那笑容里尽是暖意。随即用大手轻轻将方诺头上的发丝捋顺,又帮她整好突然起身而凌乱的裙摆,动作仔细,而眼神温柔。
直到这些都做好了,才挺直身子说道:“这一局,只有我去才合适。我虽然蛊毒已除,但仍是百毒不侵之躯。”
“真的?”方诺将信将疑。
“你不信我,也该信你给我的那支玉钗上的灵血吧。”涟漪说完,从怀中将那只玉钗取出,钗头上已经不见那一滴血色嫣红,但玉钗比以前更为的莹润光泽,淡淡的发出一抹月光似的的宝色来。
涟漪将钗头掉转,轻轻的插在方诺的发间,转而大步的向场上走去。
涟漪的出现,那白发似雪,灰瞳幽深,美的仿佛只是天上坠落的仙人。飘然的一袭黑衣微微鼓动,更显出世之清雅。
烈焰闻声回头,见到是涟漪也是一愣。不过只看了一眼他露在外面的手和脸,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焰,这一局我同你一队,你只管辨认就好。”涟漪向烈焰微微阖首,表情随意、清淡,就好像不是来比赛的,而是来聊天的。
“这临时换人……”烈焰倒是没有异议,但还是看向了那捧着药盘的长老。
“不妨,只要敢尝药的,就可成为一队。余下几组还有要换人的吗?”那长老根本不在意换人与否。
倒是白虎队准备试药那人慌忙的叫嚷起来:“下面的,还有没有想要参加的?若是有人,过来换我,我弃权了。”
场下自然无人出声。既然当初选好的队友都不觉得可靠,谁还愿意在这个时候上来送死呢。见无人应答,那人气急败坏的跺脚,继而猛的一下跳出场外,大声的叫着:“我弃权了。拿不拿的到药神之名还未可知,命可是我自己的,不由的别人来做主。”
那人一走,白虎这一队就少了一人。其他三人都急的要命,想要临时抓个过来,却无人敢来。结果僵持不下,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那捧药的长老。
那长老却说:“你们看我干嘛?这药倒入一处,我也不知道哪颗无毒了。不如你自己选了自己尝药吧,若是侥幸不死,我也算你队过关。”
那人这才盯着盘里的药看了半响,只是闻闻这颗,瞧瞧那颗,手指哆嗦了半天不敢伸手去拿。
下面的观众都是一阵大笑:“你自己都不敢选出一颗来?”“是啊,刚刚若是那人不走,吃了下去,还真不一定是生是死呢。”
众人笑嚷着,长老们脸色发沉,出声制止:“静一静,莫要扰了别人辩药。此乃生死之时,万万万笑不得。”
方诺此时紧张的要么,紧紧的盯着场上的四人。烈焰和涟漪站在一处,大概是同时在辨别那盘里的药物。虽然涟漪说他仍然是百毒不侵,可是无绝对,还是要小心为好。
师娘燕秋也和程新仔细的比对,时而拿起一颗药丸,放在鼻下嗅嗅。最后程新选出两颗,左手、右手各执一颗,却是举棋不定,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而蛊花这一队的两个黑衣人则是万般的镇定,其中一人上前辩药,另一人就如松柏一般挺直站立,看都不看那盘中药丸一眼。最后由那辩药之人送过一颗,尝药之人看都不看就纳入口中,仰头咽下肚腹。
众人都抽了口凉气,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那尝药之人的脸色。想象着是不是他下一刻就惨呼倒地、气孔流血?还是若无其事,安然无恙?
又过片刻,见同伴没事,辩药那人才徐徐将他选的那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