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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遇到危险,用她手中的单反镜头能保命吗?
在经理的建议下,安昕等了五天,和其他的游客一起乘坐酒店的大巴游览观光,天黑前返回。
虽行程仓促,但安全。
喀土穆到斯科特将近五小时,沿途风光美不胜收,安昕却独独沉浸在回忆里。
同车将近二十人,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游客,欧洲的居多,大家都很友好。
其余有一对情侣,一个闺蜜团,还有一家子最为引人注目,爸爸妈妈一共有七个小孩儿,最大的十九岁,最小的才三岁,当中还有一对惹人喜爱的双胞胎。
像安昕这样单独出行的,加她在内有五个,另外四位均是年龄在三十左右的年轻男士。
一路上他们都想和安昕示好,热情的邀请她晚上回来后喝一杯。
精致的东方面孔在这片大陆上颇受欢迎,只她都淡淡拒绝了。
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她出神的望着外面,心始终都停留在五年前的某个时刻。
……
按照预定计划,中午抵达科斯提。
这座位于白尼罗河西岸的城市并不大,是棉花贸易中心,相较于以南边境地区,这里的驻军能够保证整座城市的绝对安全。
饭后,导游带领大家四处游览。
这时游客中有个热衷摄影的男士建议再往南行一些,他想拍摄更多尼罗河的照片,并且他愿意为此多付出行的一倍价钱。
他的提议得到多数人的赞成。
为什么不呢?
闺蜜团的女孩儿本就极富冒险精神,欢乐的大家庭想让孩子们多开阔视野,那对来自希腊的情侣更愿意通过危险的方式见证他们之间忠贞不渝的爱。
而安昕他们这些闲散单一的游客都表示无所谓。
近来的边境十分安宁,大家时间充裕,只要在天黑前从科斯提回程就可以了。
导游和司机商量了一番,又打电话向酒店方仔细征询,最终同意了众人的要求。
然,谁也没想到这是一次惊心动魄的旅程。
就在旅行大巴刚从科斯提向南驶出四十公里不到,先是巨大的爆炸突然发生在前面不远处的公路上,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那辆半分钟前按着喇叭超过他们呼啸向前的小货车被炸得四分五裂,紧接着,枪声大作。
所有人都被吓疯了!
根本看不到子弹从哪里扫来,却能清晰的感觉巴士车身被疯狂射击。
尖叫声交叠在耳边,鼻息里都是刺激着脑神经的烟雾的味道。
混乱中,司机将车强行调转方向,油门踩到底,回程已变成一场事关生存的逃亡。
……
晚十点,仍然滞留在科斯提。
哪里的医院都是一样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灯光苍白得只能加深病患的绝望。
安昕坐在二楼长廊的椅子上,眼前不时有人来往经过,医生,警察,病人……还有被轮椅和推车推往急诊室的。
每个人都脚步匆匆。
哭声从某个病房里传出来,有谁因为疼痛而放肆的哀嚎。
坐在她身旁的是那个同车的希腊男人,他的左手关节严重错位,需要手术治疗,可是现在科斯提所有的医院都忙得不可开交,只能等待酒店派来接应的车将他带回喀土穆再转医院。
但安昕想,大抵他没有那样的心情了。
他的另一半很不幸被流弹击中,当场死亡,此时的他被失去的痛苦紧缠不能自拔,总算知道爱情无需见证,你我仍能相爱,便是安好。
奈何,为时已晚。
同车中,欢乐大家庭里的父亲还在急救室抢救,无法想象这个家失去他将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除此之外,其他人均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至于五人组的闺蜜团,安昕在不久前看到她们吵在了一起,有两个更动了手,冒险精神没有了,只有相互的指责和发泄。
最后剩下她,今天无疑是安昕的幸运日。
死里逃生后,除了头发稍显凌乱,她和她的背包都完好无损。
她靠在椅子上静静望着眼前的所有,所有都是那么陌生。
午饭后滴水未进,又亲身体会了战争的残酷,精疲力竭的闭上眼,将自己与世隔绝。
记忆中的苏丹是美好的,那些过往的回忆都被温暖所充斥。
夜色下美丽的尼罗河,海水里绚烂的红珊瑚,还有那些或可爱或丑陋或凶猛的动物……
可是五年后旧地重游,完全都不同了。
安昕合着眼眸,努力探究问题所在,久而脑中浮现出秦深温柔的脸孔,她恍然大悟。
原来没有你的世界是这个样子。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她的小世界外,有人用英语在喊她。
见她迟迟不动,大抵以为她受了什么内伤,语气也不由急切起来。
安昕轻声用英语回了一句‘我没事’,睁开眼,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她怔愣的同时,有种身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不禁的,人也是微微一愣,眼眸里所有的茫然瞬间驱散得干干净净,转而被一种本能的警惕所取代。
男人亦没有说话,平静的迎着她兀自变化的眼色,目光将她由头到脚仔细的看过一遍,像是x光在替她做扫描检查。
而后才对身旁的警察确认,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位警察很称职,见安昕神情起伏并不大,便问她是否是他的太太。
叶璟琛的太太……
安昕无力的笑了笑,说,她不是,但他们
认识。
叶璟琛没有反驳什么。
警察怪异的将他多打量了几眼,他只好说,安昕是他的前妻。
这次,她勉强微笑着点头。
警察终归是离开了,只将他们当作普通闹了别扭的游客夫妻。
医院长廊的通道仍旧是人来人往,她和他望着彼此陷入静止。
会在这里见到叶璟琛,让安昕觉得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他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男人,哪怕是厌恶了,他也要让对方对他俯首称臣。
所以他来了。
这是她的认为。
“没事吧?”叶璟琛先开口,主动结束这场无谓的眼神对峙。
要不是d城突降的大雪延误了班机,之后老爷子的大寿他不能缺席……总是有这样那样多的事。
他把这些话闷在胸口,对她解释不来。
安昕不语,还是淡淡的盯着他看,哪怕心里有再多的疑惑,她也不会问。
叶璟琛不得不承认,对她这一点,他颇感到头痛。
在她面前半蹲下,他将手中的矿泉水拧开了盖子,示好的递给她。
安昕放在腿上的手分明有轻微的抬起,但,仅此而已,就再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如同犯过错的小孩儿被狠狠教训后记住了疼,下次再面对类似的情况时,她不确定是试探还是真心示好,便是只有长久的迟疑和沉默了。
——可惜我不是秦深——
几天前在d城机场的vip通道上,叶璟琛才对她说过这句话。
后来这两天安昕才反映过来,在那之前,叶璟琛定然就知道安若玥是她的生母,还有安女士与霍市长的婚事。
之所以他会确定般的问她,是否除了秦深之外,别人的安慰都不需要?
那是因为他必然知道,不久的一天,她会极其受伤。
她拒绝了他的好,看似先伤他在先,不想他埋了一枚超级炸弹在后,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炸得体无完肤。
这么深刻的教训,她怎会轻易忘却?
望着递送到眼前的水,她很渴,但决然不接。
她还没那么——贱!
两人就此陷入拉锯战,仿佛她不接,那他就会永远保持递水的动作,直到大家都化成石头,永永远远的僵滞在这里。
因为之前和那位警察交流时用的都是英语,旁边的希腊男人听得完全,这会儿见状,他不由按捺着沉痛的心情,用晦暗的嗓音劝解安昕。
他说了很多,大意是:珍惜眼前人。
安昕听后干脆的对他说,珍惜是没错,但必须是所爱的人。
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不爱这个主动找来的男人,有什么好珍惜的?
这一句又让希腊男人红了眼眶,他失去了珍惜爱人的唯一机会,他开始抱头苦恼,不断咒骂着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个鬼地方渡假!
而才将被拒在千里之外的叶璟琛,一改往日短浅的耐心,好端端的半蹲在安昕面前,英俊的面皮上漾着淡淡的,显而易见的笑容。
不时酒店人员找来了,来接他们的车已到了医院外。
叶璟琛就是坐那辆车来的。
闻言,安昕刚站起来,手里的背包就被一只大手强行接过,她的左手也被他拉住了。
她蹙眉,不善的话还没出口,他就先道,“不用提醒我,我不是秦深,随便你怎么想,先这样吧,我来都来了。”
语气态度说不出的好,任劳任怨的扮相,恍然像是变了个人。
不容安昕多言,他拉着她走出医院。
……
回喀土穆的那辆旅游大巴和早上坐的一模一样,气氛却全然不同。
欢乐一家留在了科斯提,还少了一位美丽的希腊女子,车中死气沉沉,闺蜜团的女孩儿们各自坐在单独的位置,谁也不理会谁。
安昕的身边却多出一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叶璟琛。
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车速不快,因为南部边境在这天不断发生冲突,路上许多车都在向北部撤离,听说战机都在待命了。
安昕没有吃晚饭,连水都没喝上一口,车在路上走走停停,这使得她显得有些焦躁。
她怀抱双手,不断的透过车窗看向前方,面部表情因为眉头紧蹙显得有几分严肃。
叶璟琛从他的背包里取出刚才那瓶水递给她,这次还多了一个新鲜的面包。
她低眉看了看,眼神已有动摇,可是真的想动摇她是有多难?
只看了几秒,她直接把眼闭上了。
“和我说句话这么难?”叶璟琛笑道,“还是打算和我一辈子绝交?”
未睁眼,她冷冷道,“我说和你绝交你可不可以马上消失?”
答案是肯定的。
“不可以。”他说,又道,“那是不是就不用绝交了?”
安昕掀起眼皮厌恶的看他,语气里全是不解,“到底是你在犯贱还是我在犯贱?”
“我吧。”他态度良好,男人要大度些,“不过也要看对象而言。”
奸商的准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既然他人都来了,决定也早就做了,还在乎那个过程吗?
叶璟琛是注重结果的人。
第三度……他将面包和水送上。
安昕就是不接,“你要犯贱是你的事。”
他好言相劝,“不要和自己的胃过不去。”
“我不饿!”她死撑。
然后肚子不争气的叫得好大声……
叶璟琛忍不住笑起来,遂遭到她更凶狠的眼神,没办法了,他只好出杀手锏,道,“身在异国他乡,不如我们暂时休战,就看在……我有人鱼线的份上?”
‘噗’的一声,安昕绷不住脸皮,喷笑了。
以暴制暴
大约凌晨五点才回到喀土穆,没有在酒店多停留,草草收拾了东西赶往机场,叶璟琛的私人飞机早已恭候多时。
安昕也不晓得他哪根筋搭错了线。
但事实上,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做很多人所不能的事情,哄人开心更不在话下。
虽然她压根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专诚到苏丹来找她,但一切的前提都得建立在‘他愿意’之上。
这个‘原意’或许是一时兴起,或许是心有不甘,谁能阻止他呢轹?
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你是避无可避的。
安昕对此深谙于心。
飞机起飞后,正逢日出艮。
三万多尺的高空之上,云层因为黑夜未尽大多呈现出黑灰色,视线的尽头,橙红的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