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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潮门外大街往左拐便是通济街,姚小姐领她进了一间医馆,大夫瞧了瞧,将伤口清洗净了,上好药,便拿了裁成宽条的白布给她缠起来,硬生生给她绕成了一道白箍。
姚小姐本还在气头上,一瞧她这个滑稽模样,扑哧笑出了声。起身去领了药,听大夫嘱咐了几句,便领着她回去了。
阿植坐在马车里攥着那方手帕,姚小姐白了她一眼:“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惦记上梅聿之了,我今儿算是看明白了,男人长得好,家世好,也不尽然都是好男人。得了,改日姐姐帮你寻一个老实厚道的男人入赘。”
“我家没钱没地,只有一座破宅子。”
“嘁,这是表象!你瞧你家先生那么从容,好似一点也不担心家里揭不开锅。你家那个粥铺里一点进项都没有,靠什么养着?他不过是没告诉你,依我看,你家那宅子还真不是什么破宅子。”
阿植茫然道:“我在里头待了这么多年,我怎不知道哪儿藏了宝……”
“能给你寻着便不叫宝贝了。”姚小姐叹叹声,“你下回盯着你家先生问个究竟不就成了。”说罢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今儿这叫什么事,头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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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植在姚小姐家住了三四天,很是舒坦。早上既不会有先生来敲门,晚上也没人逼着她早睡。她从姚小姐那儿搬了一摞话本子,常常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也无人管她。
这一早,她忽地被敲门声惊醒,爬起来一看,话本子上沾了些许口水,连忙找了块手帕擦了擦,便去开门。
她慢悠悠推开门,愣怔了一下,眨了眨眼。
“小姐,理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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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有孔雀自远方来 。。。
“先生?!”阿植立即合上门,回屋收拾一番,照了照镜子,幸好头上那一圈宽白布条已经取下了,伤口已开始结痂,虽是丑了些,倒也没有当日那般窘迫。
她重新开了门,雁来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又盯着她额头看了看,忽笑道:“小姐行侠仗义去了?”
“没……”
“被人欺负了?”
阿植想想,自己虽是被人撞倒的,却也不好将责任全推给旁人,故而算不得被欺负。遂道:“没……”
“收拾包袱回家去罢,有人想见见小姐。”
“谁?”阿植很是警觉,难不成是梅家找上门来了?不至于罢,听闻梅大小姐也不是刻薄之人,怎会追究呢?
雁来想了想,回道:“是小姐不认得的人。”
阿植歪头想了想,梅方平以前也是见过的,算是认得,故而不是她。兴许是她家的小厮?阿植很是忧虑,犹豫了半晌问道:“可是梅家的人?”
“小姐忽地提起梅家做什么?”
甚好!阿植露了个笑脸,回身去房里收拾包袱。如此看来,先生尚不知那日候潮门外的事。
待她收拾好包袱,从房里出来,看到姚小姐挪着圆润的身子走了过来。金枝对她粲然一笑,贴着她耳朵道:“你家先生忍到今日才来找你,委实已给足你面子了,回去乖乖认个错,万事大吉。”
阿植扬了扬嘴角,也凑到她耳边道:“不尽然罢,我家先生似乎还不知这件事。你不许提。”言毕欠了欠身,站到雁来旁边:“先生,我们走罢。”
姚小姐摸着下巴眯眼瞧了瞧,不怀好意地笑道:“小板子,你高兴得有些早了。”
阿植回瞪她一眼:“姚包子。”
“小姐,说话不能这么无礼。”雁来的手搭在阿植后脑勺上,按下她的头,硬是让她鞠了个躬,又与姚小姐道,“这几日叨扰了,如有得罪,姚小姐万不要放在心上。”
金枝最爱看雁来这套虚礼,不由地眯眼笑了笑。
阿植一看不对劲,便一把拉过雁来:“先生我们快走罢,快走罢。”
“小姐急什么?”雁来倒是不慌不忙。
“再不走她会压扁你的!”阿植神色惶恐,攥着雁来的衣袖拼命往外走。姚包子也忒狼子野心了罢,竟然对我家先生起色心。坏人!
出了姚家大门,阿植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面前:“先生你竟舍得雇马车?!”
阿植蹙了蹙眉,深以为姚包子说的话很有道理,先生忽然有闲钱,此事绝不正常。指不定府里当真有什么宝贝,待她好好探一探先生口风。
上了马车,阿植找了个舒适的角落坐了,望着雁来道:“先生,等回了家,将宅子彻彻底底清扫一遍罢……”
雁来瞥了她一眼。无事忽勤快,非奸即盗。便道:“不必了,小姐还是好好念书写字罢。”
阿植眯了眼,先生竟然不要她清扫宅子,更显出他的心虚。如此看来,宅子里有宝这事,很是靠谱。
车子行到永锦街的粥铺时,阿植挑了车帘子,眼巴巴看着雁来:“先生我饿死了,能不能让我去粥铺吃些东西……”
雁来让车夫停了车,在门口候着。阿植立在门口朝掌柜喊道:“林掌柜,我要一碗红薯粥。”说罢便扫了一眼店内,一脸惊诧地将头扭向雁来道:“先生!为何正月里头粥铺生意这样好?”
阿植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不可思议地环视了一遍,撑着下巴对雁来道:“先生,你不吃粥么?”
“不吃了。”雁来去掌柜那里取了账册,坐在阿植对面百无聊赖地翻着。
阿植埋头闷睡,刚有些迷迷糊糊,便听得有人在耳边唤道:“曹小姐,吃粥了。”
阿植打了个哈欠,无意识地接过小二手里的托盘,刚搁下,忽地清醒了,倏地一扭头,看到陈树站在她身后。
“你吓死我了……”阿植拍拍小心脏,顺了口气,又道,“难怪粥铺里这么多人呢……这么俊俏的小二,哦哟。”
陈树嘴角抽了抽。
阿植又看向雁来,笑嘻嘻道:“先生,你是如何将他骗来的……”
雁来抬眼看了看她,又低头看账本,漫不经心道:“不是小姐自己逼着他来的么?何故牵扯到我头上来。”
阿植很是怀疑。当日小树的反应是极不情愿的,先生定是动了一番心思才将小树骗来店里。
正思量着,旁桌来了俩小爷们,刚刚坐定便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阿植闷头喝着红薯粥,听得其中一人道:“这便是曹家的铺子。”
另一人道:“就是正月初一在候潮门外闹事那个曹小姐家的?”
阿植被粥烫了一下,拧着眉头吃碟子里的小菜。
“可不是么?”那人停了停,“要说十年前罢,梅家和曹家来往甚密,如今却淡成这模样,委实应了那句老话:可同富贵,不可共贫贱。”
“你这是哪门子的老话。要说曹小姐也真是无事作的,别人家小姐抛绣球招亲,跟着去瞎凑什么热闹。”
“你是没瞧见!当时啊——”
声音到这儿,却被小二一声“两位客官,想吃什么粥?”给打断了。
阿植挪挪椅子,将背影对着那两人,转眼又瞥到雁来。雁来抬眼看了看她,似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说道:“小姐早些吃完早些回去。”
阿植遂拿了调羹,速度吃完。心满意足地抹抹嘴,扭头往后看了一下,说道:“陈小树,过来收拾。”
陈树不理睬她。
小二吭哧吭哧跑过来,满脸笑意道:“收拾桌子这种脏活自然是我来做。”
阿植呕了一下。这小二是中了什么邪,今天怎地如此勤劳,还替陈树做事情……笑话了,小树又不是名门贵胄,凭什么就不能收拾桌子了。
她正要喊陈树过来,却听得雁来道:“不早了,小姐该回去了。”
阿植哑然,遂挎了包袱走到门口,看了看那马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便问道:“先生,雇这辆马车怕是要不少钱吧?”
雁来不理她。她有些惴惴地上了马车,难不成先生听到方才那两人的话,因而不高兴了?
“先生我不想挨戒尺。”阿植苦了一张脸。
雁来压了压唇角,道:“小姐这两日打家劫舍去了?”
“怎会呢……”
“那心虚做什么?”
阿植往角落里一窝,嘟哝道:“我睡会儿。”先生太坏了,到底知不知道啊?急死人了。
雁来看她的脚踩到了裙子下摆,便伸了手过去。阿植挪动了一下,那只手便尴尬地停在半空。雁来将手收回,打了车窗帘子往外瞧了一眼,阴了这么些天,太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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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曹府,雁来喊醒她,阿植便迷迷糊糊跟着下了车。她摇摇摆摆打了个哈欠,马车坐久了果真懒得走路啊。
阿植忽觉得一阵晃眼,忙抹了抹眼睛,扭头道:“先生,你让我掐一下。”
雁来将手搭在她后脑勺上,领着她避开门口那一排马车,往府里走。
“我们家是要坐马车生意么?”阿植扭头往后看了看,再转回去,发现府里多了好多人!阿植忽地有些惊恐,忙攥住雁来的袖子:“先生……”
“没事的,别被吓着了。”先生这话虽听着安稳,然阿植心里仍是有些惴惴。这场景委实太似曾相识了,十年前曹家被抄时,家里也曾多出许多陌生面孔来。
阿植紧紧攥着雁来衣袖不放手,雁来有些不落痕迹地微压了唇角。
正厅门口立了两排随从,雁来领着她刚跨过厅门,就看得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迎了上来。将他比作孔雀实在太贴切不过了,满身珠光宝气活生生闪瞎了阿植的眼睛。
阿植盯着他看得发愣了。阿植估摸着,若是将这人身上的东西全剥下来,该是能换多少石米……怕是这辈子都吃不完呐!
“大孔……”
然,“雀”字还未说出口,雁来便捂了她的嘴。
阿植眨了眨眼。那人“唰”地展开了手中颜色艳丽的小折扇,掩唇笑道:“侄女真是……可爱得紧呐。”
那一双细细的眉眼仿佛要将人勾走一般,笑意愈发浓。阿植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妖孽竟敢自称是她叔叔!
“诶……”他轻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这些日子舟车劳顿,我模样变丑了么?竟吓着人了。”言罢又叹了一声。
旁边一小厮谄媚道:“大人您最美。”
他慢悠悠摸了摸脸:“是么?我也这样觉得。”又对雁来道:“雁来,我可是变丑了?”
阿植警觉地一把拉过雁来,挡在他前面,挺直了身板道:“不许觊觎我家先生,我家先生不喜欢男人。”
那人忽笑得浑身轻颤:“我同你家先生认识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说罢又将小折扇收起,轻点了点阿植的肩膀:“果真是有趣得很。”
雁来脸色不大好,又有略微无奈,便道:“你别吓着她了。”
阿植愣了。听先生这语气,仿若他俩来往甚密已久,这样的事情怎能瞒着她?!先生太不厚道了!
阿植正怒着,外头忽传老夫人过来了,她仿若见到救星一般扑过去,撒娇道:“娘……这人定不是我叔父罢。”说罢一双眼睛盯着老夫人,眼珠子转悠来转悠去,十分恳切。
老夫人一见她这不同寻常的反应,却蹙了蹙眉沉声道:“是你叔父,曹允。”
阿植努力地冷静了下,迅速地在脑海里搜罗了一下。父亲有一个亲弟弟没错,然很早便夭折了,因此曹家压根儿没有这号人。
阿植各种捉摸不透,却看到那只大孔雀倚着雁来站着,一副想要揩油的样子,便怒冲冲走过去:“先生是我家的,不许你碰。”
曹允掩唇笑道:“乖侄女着急了。”又懒懒道:“你我是一家人,说什么你家我家的,多生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