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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丈外的牢门开启,轻缓的脚步声走近,顷刻,在她身前停下。幽兰若原以为左手已经全无知觉,原来被狠狠的踩在脚底时,还是能感觉到新的痛楚。
幽兰若挣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双精致的云底紫缎绣花鞋,鞋面上金线勾边,穿着一颗圆润的东海蛟珠,视线上移,一袭紫罗长裙身段窈窕的清冷女子俯视着她。女子面带轻纱,她看不清容貌,却突然想起一句诗来,“硕人其颀,衣锦褧衣”,幽兰若心下长叹,原来她得罪的竟是女子!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我是何处得罪了美人,令其变身蛇蝎?”
话声出口,幽兰若方觉口干舌燥,她两日滴水未进,加之失血过多,身体严重缺水,发出的声音干煸沉闷,倒是语气未失了气度。
紫衣女子微愣,小脚收回,旋即冷哼一声,说道:“本小姐的大名岂是一介贱商有资格知道的?幽月,要怪,就怪你不安本分,水性杨花,专行夺人所爱之事。”女子声音清脆婉转,与幽兰若干涩的声音形成对比,顿时有一种九霄天籁的错觉,天籁般声音转冷:“偏偏还敢夺到本小姐手上,真是自寻死路!今次,是给你的教训!”
大脑发出命令,中枢神经传递,神经末梢接受,幽兰若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问题,她能感受到被踩的疼痛,但无法支配手指弯曲,清亮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她目光上移,一瞬不瞬的盯着不愿透露姓名的美人:“你的心上人姓陆?”
暗沉的牢中阴风阵阵,拂动紫衣女子覆在面上的薄纱,她眸底有一瞬间的颤动,很快掩饰过去,眼瞳眯了眯,换上凌厉的视线,俯视着脚下的一身狼狈的女子。
幽兰若历经人世,那一闪即逝的颤动又怎会捕捉不到?心下长叹,原来她受这么大的罪竟是不冤吗?她早听莫让言语中提及,却全然未放在心上。思量陆玉不是轻狂男子,不至让她惹祸上身。
她以为得罪的是商场上的敌人,万万没想到竟是心如蛇蝎的女子。难怪她会失策,这女子唯一的目的只是她,只想折磨她,带给她*上的痛苦,别的全然不顾,真不愧是“最毒妇人心”!她布下的疑阵一丝用处也没发挥,反而某种程度上方便了这女子。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幽兰若苦笑着,笑容扯动脸颊的伤口,她也浑不在意,“我并不知晓自己竟在无知无觉中犯下如此大过,但姑娘一昧的对我迁怒似乎也是过分!你的心上人移情别恋,戏耍的不只是你,也是无辜的女子。你有怨恨,为何单单漏了他?”
凌厉的目光微滞,紫衣女子有些意外的看着躺在草堆上的幽兰若,她满身血污下一身的伤口,有些结了痂,有些还翻着鲜红的皮肉,小脸上亦是布满污垢,但眼中透露是神采,和傲然,不见一丝狼狈!
“我爱他惜他尚且不及,怎去怨他恨他?”紫衣女子敛眸,声音冷然道:“幽月,我不知他为何对你一见钟情,但你从我手中抢了他,我势必要让你付出代价,方能消我心头之恨。”拢了拢发丝,女子冷笑道:“今日我不会取你性命,因为如今你满身伤痕,容颜尽毁,我要看看,他是否还会迷恋你!”
幽兰若心底升起一股无力,莫让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女子的蛇蝎心肠,同是女子的幽兰若此刻也有几分难以接受了。比之恋人的嫌弃鄙夷,先前*上的痛楚真是太微不足道了。这女子不但手段狠辣,城府极深,心思也十分灵巧啊!
“若他因我身体上的瑕疵见弃于我,伤的又何止我的心?美人觉得这仅仅是在打击我吗?”幽兰若露出嘲讽之色,笑看着紫衣女子,“他损的,是他自身的清修,他打的,是天下女子的脸!”
人皆道以色侍君,岂不知后面跟了不长久?幽兰若从不需要用美色去迎合男人,在她眼里,她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反之,男人这种东西,她有需求时,可留下,不需要时,悉随尊便。
紫衣女子眸光渐冷,幽兰若笑得更倩然,怜悯的望着俏立身前的美人:“今日你不取我性命,来日我也不会抢你良人。但你加诸我身的一身罪孽,难以消抹,我不铭感五内都不行!终有一日,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日,美人且等着!”
“呵!”紫衣女子突然笑了,她蹲下身子,与幽兰若对视,眼中的轻鄙褪去,一双眸子亮丽,丝毫不逊于美目盼兮的风流,“我一直觉得我已经很张狂了,他是不满我的性子,原来他喜欢更狂妄的人,他不满我,是觉得我还不够张狂!真是谢谢你的嚣张让我如梦初醒!”
话落,紫衣女子站起转身,紫色的裙摆带去一阵风,掀起几缕尘灰,落在幽兰若本已布满脏污的小脸上。
幽兰若阖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常年不见天日的大牢弥漫着阴森腐朽的味道,每吸进一口气,她都感觉肺腑中传来一丝难受。
牢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飘落下女子冷绝的命令:“准备一桶浓盐水,将幽月扔进去,给她清洗清洗伤口!”
幽兰若陡然睁眼,如今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沾染盐水,又该是何等的痛楚?
------题外话------
小伙伴们是不是觉得这一章很虐?其实不然,素玉已经十二分的手下留情了。有时候身体上的痛楚真的好渺小好渺小,当承受过来,就会觉得那些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味品,不足以道。
正文、【26】莫让之殇
五月的阳光已有些烈,自云端洒下的光芒略微灼人。
此时朝凤楼门前躺着一个摊成一团,浑身血污,满脸蓬垢的女尸。虽然她还微薄气息,但说是一具女尸一点不为过。她蓝色的衣裙被污血浸透,又被风干,皱巴巴的搭在身上,自血衣下露出的肌肤皆是皮开肉绽,手脚瘫软垂地,一丝也动不得,清风吹过,带出一阵阵血腥和腐臭的味道,五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一如照进深暗幽域,照不进的九幽阴暗。
少倾死死的盯着半死不活的女人,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他与幽月多年未见,两人的样貌都有很大变化,他还是轻易认出这不可能是他牵挂多年的女子。但他的心仍然在痛,仿佛寸寸凌迟。
一个陌生的女人受再残酷的刑罚牵不起他丝毫的同情,但想到他上心的女子有一分可能受到这样的刑罚他便觉心胆俱裂。
两日前,他们依计行事,一切尽在计划中,出乎意料的顺利。
方皓成功的牵制衙门的行动,转移他们的视线,让莫让及时抢下正被火焚的死尸。诺斓一篇陈情表,慷慨大义,言之凿凿,搬出东洛国律法,抬出人情道德,让刑部侍郎软了态度放出幽月,今日他们一道迎接幽月回来,不想迎回的是这样一个女子。
手劲脚筋都被挑了,瘫软如一团泥,全身上下布满鞭伤,一道一道不忍相顾,脸上高高肿起,根本辨认不出原来的样貌。
“修尧疏忽,请温娘代小姐责罚。”从不轻易跪地的男子此时面如死灰的跪在温娘身前,一脸的颓败,和自责。
温娘倒吸了一口气,与两日前的镇定全然不同,脸上浮现深切的担忧,“你现在请罪也无用,现下最为要紧的是找到真正的小姐在哪里。”
莫让敛尽玩笑之色,第一次郑重对待,这一步棋不是幽小姐设定,那只能是事态发展失去了掌控,让敌人钻了空子。可恨他们到现在才发现!整整两日,陆玉嘱咐他看顾幽月,他让她整整两日消失无踪,简直无法想象!她若出事,他该如何向陆玉交代?
“早让你们捡方便的行事,偏要搞许多弯弯绕绕,浪费诸多时间,最后不但竹篮打水,还延误时机。”娄小公子啧啧摇头,此刻唯一没有担忧心急的人估计就是他了。
最为心急担忧的方皓顿时暴走,愤怒的瞪着娄小公子:“你就会说风凉话!怎么不见你出一把力,老早的高高挂起,我告诉你,月月出了事,朝凤楼也保不住了!你的秦无双别想安然无恙!”
“方小少慎言!”秦无双心中虽担心,面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冷清冷然,只是听见方皓的荒唐言语眸中乍出一丝冷光,“我秦无双不是谁的!”
“好了,别争了!”月海心站出,冷冷的扫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几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闹腾的功夫!“不知少倾公子有何主意?”
少倾这两日在朝凤楼中行事,凌厉果决,谋略深远,可见一斑,众人亦心下叹服。
“不计一切,救出幽小姐。”少倾声线微沉,神色阴暗,压抑的不只担忧,还有狂怒,“敌暗我明,先前轻敌,让幽小姐陷入危难,如今看到敌人的强大,若我等再有所保留,无疑是将幽小姐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去岐王府求见岐王爷,请王爷出手相救,想必能有些助益。”月海心沉吟道,她从未开口对岐王爷有什么要求,此番为小姐破例,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我回相府拿我老爹的令箭,去刑部挨个排查,幽小姐是从刑部失踪,想必会留下蛛丝马迹。”莫让沉声道,如今也顾不得了,幽月可是陆玉看上的女人,陆玉现在不在京城,出了事,他们父子都无法交代。可恨关键时刻,陆玉竟然不在!
若涟与景尤怜对视一眼,心中定下决心,拉着焦急的瑕非转身进了朝凤楼。
温娘看着一身脏污的陌生女子,心中天人交战,她是该听小姐的吩咐还是还是自作主张?“将这位姑娘带进去,好生安置吧。”这姑娘被折磨成这般,少不了小姐的缘由。
午时已过,日移影动,不多时朝凤楼前聚集的众人散去,只留下少倾、诺斓二人。二人对视,眼中射出凌厉的精光,谁也不弱于谁。
“真不是殿下出的手吗?”少倾死死的盯着诺斓,不放过其一丝一毫的表情。
“少倾何故不信我?”诺斓抬头,唇角弯起意味不明的笑,“我并不知晓她是少倾的故人,但即便不知,也干不出如此蠢事。囚禁她,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哼!”少倾拂袖转身,大步离去。有那么一瞬,他希望是诺斓下的手,因为他了解诺斓,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他宁愿是他下的手!
迎着阳光,诺斓微微仰头,脸上挂着无谓的笑。只是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暗,即便是烈日的光辉下,也没有一丝的暖意。
转过街角,莫让并没有回相府,而是转身拐进一个巷道,走进深巷,又拐了个弯,盯着跪伏在地的灰衣下属,“是否有了消息?”
钱青将一枚物事呈上,莫让盯着那枚物事脸色瞬间冷如冰天雪地,良久,他伸手接过,紧紧的握在手中,恨不能将之捏成碎片。
“你回相府向我爹禀明事由,告知他事态之严重,取到令箭后在刑部大门旁等我。”莫让强行压下心中翻滚,沉声吩咐着。
“公子,您亲自回去相爷也不定会给您令箭,属下回去如何能说服相爷?”钱青为难道。相爷素来明哲保身,秉着不理闲事的作风,高居在浅滩阁,如何会理会他一个小角色?
“告诉他出事的是陆玉看上的女人!若他还不给你就去找我婶婶,公主婶婶的令箭可比相府的令箭更好用!”莫让吩咐罢,转身向另一个方向急急行去。他的公主婶婶,正是大名鼎鼎的芳公主,芳公主的贤名比今上的英明更入人心,东洛国无不对之敬仰三分。
晟京城外东郊,正是草长莺飞,蜂蝶追逐的和乐美景。莫让走过这一片和宁,在一个普通的庄子前停下。看似农庄的别庄并无牌匾,丝毫看不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