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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开后不久,我分别找了佟嫂和阿福,将我心中思索己久的念头分别道出,问他们俩是否愿意结成夫妻。
阿福与佟嫂的反应差不多,都觉着对方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两人的亲事便这么定了。又将这事与婆婆还有相公一起道了。
一双红烛,一条同心结,一对合卺阿福和佟嫂成了夫妻,小柱反应淡淡,小狗子和小栓却是很高兴,特别是小狗子,那双眼那个亮啊!可以看得出来他其实是很喜欢阿福的。
婆婆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拜堂那天,婆婆高坐主位,一双老眼热泪盈眶,扶着盖着红盖头的佟嫂,哦该改叫蒋嫂,阿福本姓蒋。扶着蒋嫂直道了三四个好字,婆婆眼睛全瞎看不出什么脸上神情却是复杂难懂。
我不解朝相公望去,却只见相公面色淡淡,嘴角含着习惯性的微笑凝着小狗子,那样子似乎并不意外婆婆如此激动。
晚上我躺床上,忍不住问相公为什么婆婆表情会如此激动难抑,我甚至猜想着婆婆和蒋嫂是不是有某种关系,比方说失散己久的姐妹?
当然,我被相公瞪了好几眼,只听相公温言道,“娘子,睡吧!一天到晚没事瞎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娘她只是想到一些旧事而己罢啦!”
反正相公每次只要一谈到婆婆的身份还有那些令人不解的地方,总会以旧事没什么好提或者干脆转移话题来打发我,我己经习惯了,但心上那种好奇却怎么也止不住,尽是心痒难耐。
婚后阿福和佟嫂被我打发去了铺子里守着,小武和小柱也去了,只几个小的留在宅内,相公又因着过几日要乡试便宿在书院之中,宅子一下子清静下来,变得空荡荡的。
我抱着童儿坐在屋内烤火,即使通体因这炉子中碳火变得温暖,这心上却总觉着有些不安和清寂。这个时候我份外想念相公,就算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书我也会觉得是种圆满,这种感觉于我太陌生了。
小青忽然来报张氏和阮氏来了。
请人进屋,张氏仍旧大大咧咧样,一进屋子,这满室里都是她的声气,阮氏与我打过招呼安安静静坐在一角,精神似乎有些不好。我让小青去沏茶。
茶来了,张氏正抱着童儿逗弄,一大一小鸡同鸭讲的聊着天。我见阮家小娘子精神头不好,亲自端着茶递给她,收手时不小心碰了她的手臂一下,阮氏倒吸口气茶杯差点没端稳。
我皱眉,“阮家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我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阮娘子立马委屈绝望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张氏抱着童儿走近我俩。
“你别哭啊,让我看看吧,是不是手臂受伤了?”说着我伸手撸上阮娘子的袖子,白玉臂上青青紫紫,那伤口似乎像是鞭伤又像是烫伤,我震惊。
张氏惊问,“阮家娘子,你这些伤是谁打的?”
阮娘子哭倒桌上,“是相公,相公又喝醉酒打了我。呜呜。。。。。。他说他就要发了,他要做一件大事,一高兴又喝酒了,相公他他喝醉便打人。。。。。。”
张氏忿忿不平,啐骂,“这个阮大还真不是人!阮家娘子,你怎地不跟家里人说,这不是第一回了吧?”
我点头附和,心上除了震惊还有些感同身受的怜悯,我那时与夏秋生相处,夏秋生虽然于身体发肤没有虐打过我,但在床帏之事上性喜淫奇,折磨地我差不多生不如死,这与阮娘子的遭遇其实是差不多罢?
阮娘子眼角挂泪,“爹娘让我忍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阮大家家境殷实,阮大人还不错只是喜好杯中之物,爱喝点酒打打人,男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只要我衣食无忧,让我别太挑,忍忍这辈子便过去了。。。。。呜呜。”
我长叹口气,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感觉。也难怪阮家娘子平时总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这副怯弱样,原来是这样。这。。。。。。让她忍一辈子,她如何过得下去?那其中的煎熬我是再清楚不过,难道女人因着出嫁从夫便需忍受这自己忍受不了的事情吗?被自家相公虐打,我不知道阮娘子是否能忍上一辈子,于我却是忍受不了。
我光顾着感慨阮娘子的遭遇,却忽略了阮娘子说的另一件事。是夜我的宅子忽然起火。
相公不在家,我夜里本就睡得不太踏实,我梦里都总会不自禁地想,相公在书院也不知吃得好不好,穿着是否还暖和,天气太冷他又是个爱干净的,这会不知是否如以往般洗冷水,手是否又生冻疮了。似梦似醒间迷迷糊糊听到门外有阵声响,我起身去看。一股浓浓的桐油味盈了满室我呛咳好几下。
我心中惊讶,推门去看,门推不开,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忽地见着门外出现个模模糊糊人影,看形状那人手中拿着的是个烧着的火折子。
我霎时明白过来,惊叫一声不!话音未落那火折子丝毫不理我的尖叫,以看得见的速度落下,门外桐油顿时燃烧,不过瞬间熊熊大火映得室内一片亮堂,片刻空气灼热起来。
我急忙转身抱起睡梦中的童儿,快速移至窗边。
窗户被人卡了!我气急到底是谁要烧死我?我做了什么啊!!我对着门外大喊救命,火烧着的霹雳啪啦声也不知门外之人是否听到我的求救声。
又是灼热又是浓烟呛鼻,熟睡地童儿哇哇大哭起来。我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脑中好不容易生出急智,放下童儿拿起凳子去砸窗户,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我在心中不停乞求老天,让他帮帮我,让他帮帮我快点破了这窗,让他帮帮我让相公快来救我……
不过,似乎我求错了人,老天没有帮我,渐渐地我感到晕迷凳子掉在地上,倒地那一刻我想起还有童儿,哭闹的童儿,撑着最后一丝神智将童儿紧紧搂进怀里,在熊熊烈火中落下一滴绝望泪水。
我没有死,听人说是长天救了我。原来长天是住在隔壁,他便是隔壁宅子的新主人,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他,他并不是云姬的夫君,云姬的夫君是若云。
起火之时,他尚未入睡似乎闻到股油烟味,推开房门见我这边有火光知是着火,急忙叫了家丁赶来救火。
火被熄灭时,我的脸颊己是一片烟黑,紧紧搂着童儿倒在地上。说着这话时,长天的眸子里似乎还带着后怕,微微湿润一声不响凝着我,那样子似乎害怕我再也回不来了般。
如果说以前我不太愿见长天,这刻我却是有些庆幸在和田县碰上长天,否则。。。。。。我打个冷颤!
被长天看得不好意思,我只好转移话题,“长天,你们是否抓到了那纵火之人?”
长天摇头,眼神凛冽道,“前门和窗户被卡得严实,特别是前门是被水井上的石板挡住了,而且窗户被加了钉,看来是专门对付你的。这事不是经过严密计划便是熟人做的,冰娃娃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愣住,良久哦了一声,皱眉思索。门推不开原来是石板抵在门外,我为免发生意外让阿福找来盖水井的石板差点让我出了意外!这多少有些讽意!我做人低调,每天几乎足不出户要说得罪也只几个女子与我点纠纷,可这些应该不能致使她们恼羞成怒去做杀人放火的事吧?
忽然脑中白光一闪,想起上次暗袭的事,难道是同一人所为?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
“冰娃娃你想到了什么?”
我不知这事能不能与长天道,这些东西是相公心底连我都不愿道的秘密,我能说吗?遂,摇头表示不知道。
长天看我一眼没再说话,让我好好休息,袍角微拂退了出去。
幸好救火及时,损失不算太大宅子修修很快能住的,婆婆她们也都相安无事,只是受了惊。第二日我与童儿还在睡,感觉脸颊被人抚摸,睁眼对上相公一双担忧自责愧疚的眸子,那眼底满满的心痛让我的心缩紧。
“相公,你怎地突然回了?”
相公深深凝着我不说话。我起身这才发现相公眼角和嘴角带着青乌伤痕,好似与人打过架,忙凑上前去,紧张道,“相公,你怎地弄了一脸的伤回来,是不是与人打架了?”
相公不答我话,忽然激动紧紧搂着我,语带哽咽“娘子!娘子!是为夫连累了你!”
怎地说这种话?
“相公,为妻没事!你看。”我伸伸手,“只是被烟呛着了这才晕了过去。你不是要乡试吗?怎地忽然回来了,还满脸的伤,是不是与人打架了?”
相公担忧散去,似被说中心事脸上现出窘迫,垂头不语不肯定也不否认,倒是默认。
相公,这倒底与谁打架了啊!?这么个大男人怎地就这么让人放不下心呢?
纵火之事远没结束,过了差不多半月,阮家娘子忽然投缳死了。阮大喝醉酒神智不清与人吹嘘说有人给了他银钱,让他烧了我的宅子,这事彻底暴露,他被拘进衙门。阮大没交待出什么来,让人毒死狱中,这事不了了之。
从张氏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中一窒一愣,站在阮娘子的灵堂里凝着满室麻布素缟又是一阵怅然喟叹。
阮家娘子前些日子时常过来,她身上也时常带伤,脸色一日灰暗过一日我便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果然。
我还曾劝过她看开些或者找父母商量,或者告官去也可以,但阮娘子似乎没听进去,只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娘亲与爹爹都不愿她去告官,没想到她最终忍受不了这种绝望无边的日子选择了这种方式结束珍贵的生命。
阮娘子一事让我或多或少有些想法。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性子与她一般怯弱如她这般坚持着出嫁从夫,在遭受夏秋生虐待冷落之时,是否也己经如她这般受不了种种绝望和痛苦以死了结?想完我己然惊出一身冷汗。。。。。。。幸好我没做傻事。
我有些庆幸自己有位好娘亲是她不愿见我独自在外为生活奔波偷偷塞了银子与我让我有脱离夏秋生的基础,我更感谢老天让我有了童儿这个心灵慰藉还与相公相遇让我的日子终还是有些盼头。
我轻轻舒口气,向屋外望去。只见屋外乌云沉积,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庆祝开V,会放上三章!呵呵~~
风雨前
我受了如此大的惊吓,相公却只小小安慰我一下便出去了,还半个月不着家。这让我或多或少感到有点失望憋屈,还夹着些淡淡担忧。
除夕这天我正坐临窗的书桌旁剪着窗纸,相公忽地悄然无声出现窗户边,负着双手脸上带着淡笑思念定定凝着我,一身蓝袍立在茫茫白雪之中显目而又清俊,似乎不管相公什么打扮立在何处,我第一个看到的永远都是他,相公身上的气度像块吸铁石般牢牢的吸引我的目光,让我无法移眼。
相起这些日子来相公杳无音讯,我委屈气恼的情绪在看到他那一刻像野草疯狂蔓延,狠狠瞪他一眼,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故意忽略他眸中思念。
窗外,相公轻笑出声,“娘子,怎地我回来也不见娘子露个笑脸。”
我手上一顿,尔后继续自顾自剪纸,耳朵却是时刻注意窗外动静。这手中的福娃剪纸弄好后,还要写上几副对联的。
窗外,忽然没了声息。我猛然抬头,哪里有相公的影子,难道是我太思念相公这才出现幻觉?摇摇头,我记得刚刚明明确实还在的 ……我放下手中蘸墨毛笔,忍不住手撑着桌书向窗外倾身去瞧,哪里有半点影子……
轻叹口气,怅然若失重新执笔。
执笔的手忽然被一双温暖大手握住。
我心突地一跳,转头去看,对上相公灼热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