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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虫虫飞,飞到大门背。捡个咯咯蛋,吃了挑柴担。
扯锯拉锯,赚钱买肉。买了一斤半,炆着一砂罐。
他一唱完,婆婆被逗乐,哈哈笑了起来。我推门进去时,婆婆正擦着笑出来的泪水,小狗子这小家伙又半跪在童儿的小床前,两只手一左一右捉着童儿白嫩嫩胖手,正对手指,边做边唱玩得开心。
只听童儿咔咔笑得好不欢乐。
婆婆见是我进来,直起腰对我招手道,“媳妇儿,来来,小狗子正教童儿念童谣呢!”
我微笑,“婆婆,看把您乐得,该喝药了!”说完,递上手中汤药。
小狗子欢快叫我一声,“东家奶奶,妹妹她咬我手指呢,你快看!”原来小狗子本要松开手来拉我的,谁知,童儿不让他走,拉着他的手放进嘴里咬起来。
三人正欢快闲话,小青来报,院外来了个客人,听小青说打扮得很是光鲜。婆婆刚吃完药,今日又在屋中坐了半晌,想来是想出去走走,对我道,“媳妇儿啊!是什么人啊!老婆子十几年没见着什么生人了,今日也出去走走透透气罢!”
我应声,让小青扶着婆婆手臂先行,婆婆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踏着院中青砖。
我抱着童儿,小狗子跟在身后几人鱼贯出院。
出了院子,我似看见婆婆略微佝偻的身子僵了僵,接着听她惊道,“是你!”
来人是个中年贵妇,一身穿金戴银,一时之间我只觉双眼之中金光闪闪。这人看着很面善啊!!!
我歪头不解,婆婆认识她?
那人来势颇有些趾高气扬,对着婆婆蔑视一笑,“当然是我!玉娘,没想到一别十五年,你还记得我。”
婆婆拄着拐杖的手轻轻颤抖,我见情形不对,越上前去。却见婆婆面色平静,似除了刚刚的惊诧之后,再无别的激动情绪。
倒有些前尘往事尽浮眼前,愰如隔世的飘渺。婆婆又愣了愣,半晌后,长叹口气,“银雅,没想到十五年后还会见到你。这次你来,又是为何?”
那中年妇人在一群丫头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近婆婆,“玉娘,听说这些年你过得不好…。。”
“我过得很好,不劳你费心。”
“娘…。。你们在这儿做什么?”这个时候,相公也确实该回来了。
那人上下打量相公几眼,眼中闪过嫉恨,对婆婆道,“这就是那孩子?”
婆婆一贯平静的脸上,忽然神情激动满是戒备,一把拉过刚走近她的相公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那妇人轻描淡写一笑,又看了相公一眼,带点嘲弄道,“不想干什么,只不过来看看。看看当年得意风光的李家正妻如今是何落迫模样罢啦!果然,你老得比我快多了!”说完,在众人搀扶下高傲离去,只留个奢庸僵俗的背影,似乎有些硬撑,我甩甩头,觉得自己是看错了。她那模样分明风光无限,哪会有硬撑的气势呢?
我凝着那背影,隐隐嗅到一股阴谋气息。我的直觉是正确的,果然过不了多久,婆婆与相公之间因为这些前尘旧事激烈争执起来,那场争执几乎耗尽婆婆所有精神,这些后面再提。
而这天发生的事,大家很快便忘了,似乎银雅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但于我却是日夜缠绕,那人真的很面善,我似在哪见过。
我问相公他知不知道是谁,相公摇头道他并不知是谁,他是第一次见那人。
我去问婆婆,婆婆却总敷衍着答都是些陈年恩怨,何必再提。婆婆的身份也因此在我心底更加神秘起来,首先是敬媳妇茶时上好的绸缎衣服,然后是寒食节时祭拜用的上好龙马白玉,尔后今天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华衣贵妇,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告诉我,婆婆与京里那些显贵人家定是有很深的渊源,而相公的身世也因此变得耐人寻味。
绣娘
这日,烟雨迢迢红灯高挂之时,相公仍没有回来。檐角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曳,我撑着把纸伞立在院门口等着相公回来,心中的担忧随着宅前人烟渐寥涨至极点。
婆婆时不时在小青掺扶下走出房门,重复问我相公回来没有。
在第十次失望转身之时,相公顶着雨一身湿透慢慢出现我视线之内。
相公回是回了来,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他还背回来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与他有过婚约的女人,绣娘!
在失踪五年之后,突然让相公救回来。我与婆婆面面相觑,以相公的解释绣娘是倒在他回家的路上,当时一身泥泞面目不清,他也是在救了之后才知道救回来的竟是与人私奔的绣娘。
绣娘身上发生了何事以致她倒在相公回来的路上?
让小多帮绣娘的衣服换了,然后配置最后一间屋子给她,六间房全部住满,宅子一下子变得拥挤。
说实话,光是从别人那里听过绣娘其人,我就不太想将绣娘留在宅内。一切与相公有过牵扯的女人,我都不想留。可能我是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心理,也可能是我不想扯进一些不清不楚的感情纷争,我就是不想让她留下来,于是夜里对相公道,第二日绣娘醒后便让她投奔亲戚去。
相公面露为难,与我道他和婆婆就是绣娘仅剩亲人,绣娘与相公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绣娘是婆婆姐姐的女儿,自从婆婆姐姐死后,绣娘便寄养在相公家。
我听了,心底有些惊讶相公与绣娘竟有如此深厚亲缘,两人是表哥与表妹。
第二日相公去书院后不久,绣娘醒了,面色红润无灾无病,看起来很好。因是姐姐留下的这么一根独苗,婆婆坚持守在绣娘床前,所以绣娘醒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婆婆。
我听小青报说绣娘醒了,让佟嫂备些疏菜肉粥领着小青一同去看。推门之时,婆婆正与绣娘说着话儿,绣娘不知说了什么,我看到她时正眼眶红肿,脸上爬满泪痕显然哭过。
我不等婆婆开口,对着她微微一笑,表明自己身份后温和道,“醒了就好,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绣娘看我半晌,眼中不知是惊是疑还是惑,半晌后才回我,“哦,我好了。”然后不再理睬我,自顾自与婆婆说话,又差不多过了一刻,她期期艾艾问婆婆,“玉姨,我可不可以住下来?”
婆婆面露难色,家里的事婆婆一向不管,每日里都是我这媳妇处理,婆婆虽然在家最大,掌权的却是我,婆婆只管享福便好。绣娘冷不丁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婆婆霎时有些为难,望向我,我回以一笑,温言道,“齐姑娘,你先休息吧,婆婆陪护你半宿这会累了,至于你能不能住下来的事儿,我与相公商量过后再说,好吧?”
绣娘瘪视我一眼,面在表情嗯了一声。
婆婆见绣娘待我这表嫂冷淡,脸色微微变了变,抱歉望我一眼摇摇头在小青掺扶下离开。绣娘对我态度冷淡,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不重要的人,我很少放在心上,所以她什么态度对我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但也因此,我懒得再理她,遂吩咐佟嫂将蔬菜肉粥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她的这间屋子除了床和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什么都没有,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绣娘抬头见立着的是佟嫂这个传说中的灾星,脸色立时绿了,将桌上那碗一把扫倒在地,像遇见什么瘟疫似的躲闪个不停,激动大叫,“你是佟寡妇,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你滚!滚!你这灾星!真是晦气,千万不要让那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粘在我的身上!”
佟嫂很久没被人如此待过,听了这捣心窝子的话,眼眶顿时变得湿润。
我紧闭双唇半眯着眼凝视缩在床角的女人。
绣娘,有着这样一个名字的女人应该是贤良淑德的。可我一见这个传说中的绣娘便是一副尖酸刻薄样。虽然脸庞没有上妆,但气度上的妖冶狐媚似长到了脸上,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像个不正经的女人!
京城凌府我听过,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从娘亲口中曾经听说过,凌府在京城颇具财势,凌府的家长一生妻妾无数,手下的儿子们也自是有样学样,各个三妻四妾少不了。
绣娘跟着凌府三公子跑了,去做小妾,那是什么?那是进了狼蛇之窝,里面能生存下来有点地位的女人哪个不是精于计算的?绣娘进去了,能活着出来。经过这么一翻折腾,那还能是原来的绣娘吗?
那么复杂的环境下,如果没有点攀权附会踩高就低的手段,绣娘是不可能如此健康红润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自己那一刻的眼神定是很凌厉的,我看见绣娘身子抖了抖。我对着佟嫂淡淡一道,“佟嫂你出去吧,让小多来打扫一下,这里我来处理!”
当时,我很不高兴!绣娘她算哪根葱,跑我头上如此撒野,如果不是见昨日婆婆泪眼婆娑,今日她一醒我说不定就让人送她走了。
绣娘毕竟不同于云姬,她是经过风雨的,我如此冷冷凝着她,她也不过缩瑟了一下,接着挺胸对我凶巴巴道,“你瞪什么瞪?过两天我夫君便来接我,那时你求我留下来我得考虑一下!你不知道我夫君是谁吧?就是京城大户人家凌府的三公子,凌哨!”
我淡淡扫她一眼,回她,“随便你,只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如果三天之后你夫君还没来接你,到时别怪我这个表嫂不客气赶人!还有,只有正妻可以叫自家相公夫君的吧!”我一顿,然后上下睨她一眼,“你至多一个妾罢啦!估计得叫凌哨三爷吧!”
我的不屑激怒了绣娘,她跳将起来,开口尖牙利嘴骂起我来。
我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掉。独留她一人在身后叫嚣。
我不会吃多了撑着跟她一般见识,今晚与相公谈谈吧,这尊大神我还真供不起,希望相公别怪我不讲情义。
再说了,与绣娘之间,我也没什么情义可讲的。午间,绣娘又闹了一次,听小多说是嫌那饭冷了些。小多可能从未听过绣娘那尖酸的话语,一边与我说着,一边委屈直掉豆子。
我拍拍她的小肩,安慰下她。
傍晚相公回来,我打发他去给绣娘送饭。这屋子里哪一个不是我精挑细选的,何必无故送上去给人糟踏贱辱!
相公送饭回来后,我又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道与相公知晓。相公听完,定定看着我,眸中除了歉疚还有点自责,“娘子,辛苦你了!如果不是我没用,绣娘也不会变成这样!我记得以前的她天真浪漫,如今怎地如此不分好坏,势利跋扈!”
说这话时,相公平时黝亮的眼暗淡下来眉头轻皱,看得我心中一阵不忍,出声安慰,“相公,你毋须自责!真乞丐做不了假太子!这人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当然境遇可能确实会给人造成一定影响,但你想想,真金不怕火炼,她不是真金,这炼出来的,变了形也不能怪你啊!”
相公听我一席话,眸子果然回复光亮,怔怔地看着我。烛光下,我被相公那双灼热而又奇亮的眼看得小心肝扑通直跳,只好低头假装逗弄手上抱着的童儿,手指戳戳她白嫩脸庞,“童儿,娘亲的乖童儿!你以后可千万不能长成那样,否则娘亲可要伤心死啰!”
相公不知何时凑了上来,修长手指戳着童儿的另一边脸颊,淡淡戏谑,“童儿,爹爹的好童儿,你以后一定会像你娘亲那般惠美贤良…。。”相公说这话时,视线是凝着我的。
……
又过了两日,平时总待在自己屋里的绣娘,不知怎地忽然开门走出来。这些天,她总将自己闷在房里,小青她们都不愿服侍她,每次我吩咐她们去送饭,总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凌哨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