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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你主子是如何与那杨小姐相见的经这说一说吧。”杜萱娘叫雪竹赏了一串钱给孙长生。
“谢夫人赏赐,杨小姐赠首饰于主子的事想必夫人已经知道了,小人就从杨小姐来龙泉驿镇之事说起,杨小姐是五日前来的镇上,那时主子正忙康定府之事,杨小姐便来商行寻主子,也怪那周掌柜眼拙,见是一位不认识的小娘子来寻主子,以为是那起子想打我们主子主意的女人,不但没告诉他行踪,还将杨小姐赶了出去,杨小姐也是犟性子,不让见主子,便在商行外面蹲守,淋了一场雨,便病了,仍不愿意离开,总算是让她等着了主子。主子本想将杨小姐带回家中请夫人照料,没想到她那两位丫环死活不让主子将杨小姐带回来,主子只好带她们主仆住进了驿栈,为她请郎中治病,每天都要带着名贵药材去探望两次。”
杜萱娘面沉如水,当初真是小看了这个杨素素,看来她的所图不小啊,驿栈那种地方,人来人往,一旦发生些什么事,孙宝儿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颜彦突然笑道,“难怪四弟这几天从我这里要了两只老山参去,想必是去给恩人治病的,现在四少爷在做什么?”
“今日杨小姐身子好了些,便与主子下楼来吃饭,没想到遇到四小姐,不知说了什么,四小姐生气走了,那杨小姐也晕倒了,主子将杨小姐送上楼,又去请了郎中,现在还客栈里,想必等杨小姐醒转便会回家了。”
“杨小姐那两个丫环在做什么?”杜萱娘冷不丁地问。
“小人被小金管事叫回来时,她们两个一个在厨房煎药,一个在煮粥!”孙长生老老实实地答道。
“可恶!”杜萱娘突然发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扔到地上,摔得粉碎,孙长生不知那句话得罪了这位主母,吓得赶紧磕头。
杜萱娘站起来冷厉地说道:“不关你的事,你先起来,以后对你主子的事要多上点心,看到不对劲的人和事你们也是有责任提醒你们主子,你们主子哪天倒了霉,难道你们还能落了好去!”
“雪竹,彦儿,琳儿,你们带几个利索点的,嘴巴紧一点的婆子随我去驿栈走一遭吧。”
秋菊与秋霜在驿栈厨房里慢慢鼓捣着,有钱有权就是好,四少爷一声吩咐,驿栈便将专门给贵人做饭的小厨房让了出来,还不许闲杂人等来打扰她们。
一旦她们小姐的谋算成功,做了杜家的四少奶奶,她们的好日子还会远?且不说那几个随小姐们去了京城的大丫头的吃穿用度和嫁妆许多中等人家的女儿都及不上,就看杜夫人身边的小妩,大少奶奶身边小五,三少奶奶身边司棋和侍月,平日里穿的戴的,哪一个不比从前杨家还没有败落时的小姐还气派?最重要的是那四少爷家财万贯,风趣敦厚,将来她们两个就是不能做姨太太,做个通房也是不错的啊。
☆、三三一软禁
到底还是秋菊清醒些,想到不知她们的小姐要如何摆弄中了迷香的四少爷,心中升起一丝对孙宝儿的同情,便对秋霜说道,我们也别耽搁太久,先上楼去看看吧!”
二人端着药与白粥小菜,慢悠悠地穿过楼下的饭堂,突见驿栈门口涌入一群戴了帷帽的妇人,前面那个柳腰轻摆,步履有力,月白及裸绸裙,不是杜家主母,孙宝儿的义母是谁?秋霜惊得手上的药碗一滑,“哐当”一声掉地上,将驿栈内的目光统统吸引了过去。
杜萱娘挥了挥手,两个婆子几步冲上前,将还在愣神的秋菊秋霜给控制住,秋菊见势不妙,忙大声喊道:“杜夫人,奴婢们不知错在哪里?请杜夫人明示!”这是在给楼上通风报信呢。
杜萱娘领着一群女子如一阵风似的来到早就询问好的客房外面,小妩上前轻轻一推,那门闩便被震断。
雪竹与性急的季琳儿最先冲进屋内,幸好没有看到众人相像中那不堪的场景。
孙宝儿衣衫整齐地伏在床沿睡着,杨素素半坐起身子,惊恐地看着杜萱娘等人。
杜萱娘闻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味,窗户却大开着,明明孙宝儿已经中招,不知为何为杨素素没以此来达到生米煮成熟饭的目的。
“素素不知夫人莅临,不能不下地迎接,还望见谅!”杨素素定了定神首先开口道。
雪竹给杜萱娘搬了个椅子坐下,颜彦与季琳儿也取下帷帽站到杜萱娘身后,季琳儿目光炯炯地看着杨素素与孙宝儿两个,想着这种心机深沉的女子若是成了自己的妯娌,以后家里还能如现在这般清静?
颜彦心中想的却是,这杨素素运气不错,如果她真的想用生米煮成熟饭这招来威胁杜家的话。那这杨素素真的就离死不远了,别人不了解杜萱娘,到杜家多年。又与杜家经过了多番风雨的颜彦一点都不会怀疑杜萱娘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手段,那绝对是让人死了都不知怎么死的。
“杨小姐不必客气。让你病卧客栈原本便是我们的不是,宝儿也不知礼数,探个病也能让自己睡着,小妩,你去将四少爷叫醒!”杜萱娘淡淡地说道。
小妩早闻出来这药只是普通的迷药,使劲摇摇便能解决问题,但是心中恼她让李冰冰生气。便端起桌上的一杯凉茶泼到孙宝儿脸上。
孙宝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摸摸脸上的水,又愣愣地看着一屋子熟悉的家人与受惊小鸟般的杨素素。不知所措地站起来,低头叫道:“母亲,大嫂,三嫂,雪竹姨……。你们怎么也来看望素素了?”
季琳儿冷笑一声说道:“四弟这回请我们吃十台酒席都不为过,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四弟你就在人家杨小姐屋子里睡一下午了,你反正花名在外,多这条也不算什么。但是你让杨小姐将来如何做人?你这是想报恩呢,还是想害人家?”
孙宝儿脸红筋胀,百口莫辩,因为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突然睡着了,看看床上羞躁的杨素素,忽觉相当不忍,“三嫂教训得是,这事确是宝儿孟浪了,素素你也别着急,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母亲她们更不是多嘴之人,这事不会传出去的,即便是传出去了,宝儿也会想办法挽回,必不会让素素名节受损!”
杨素素默默地流着泪,也不知是真为这事担忧,还是为孙宝儿的话感动,最后看着孙宝儿可怜楚楚地点点头,看得季琳儿心头更加火大。
“这事虽没造成大妨碍,但是你那两丫环失职倒是真的,自己小姐昏睡着,旁边呆了一个青年男子,她们却跑得人影不见,这样的丫环留着何用?为了不让此事再次发生,杨小姐,不如我用两个懂事的小丫环与你换,保证比你现在这两个用得更舒心!”
早被两个婆子拉到走廊上候着的秋菊秋霜大惊,挣扎着叫道:“小姐救命,四少爷救命!奴婢们知错了,饶了奴婢们这一回吧!”
杨素素惊恐万状地看一眼孙宝儿,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孙宝儿大惊,“长生,长生,快请郎中!”
杜萱娘终于出言了,“宝儿,你遇事就如此沉不住气?你也别乱嚷嚷请郎中了,郎中又不是你家的奴才,没有一个会替你守密的,你看着吧,要不了几天,有关你的谣言又该满大街都是了,雪竹,你帮杨小姐收拾好东西,搬回我们家去养病吧。为了不让人误会杨小姐与青年男子共处一室,宝儿你最好在这屋里呆到晚上无人留意才回家!”
杨素素如愿住回了孙宝儿将来成亲用的新院子,不再是下人房,而是主子住的西厢房,吃的用的也都比照着李冰冰的来,心中想着杜萱娘再精也给她算计了一回,她早知道李冰冰哭着回去会惊动杜家人,她们主仆到镇上来寻孙宝儿一事便瞒不住了,正好她也不想再瞒。
最开始她也想过将孙宝儿弄到自己床上,做成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的样子,即便杜家不认,仗义的孙宝儿绝对不会将她这个与他有了夫妻之实的恩人置之不理,正妻之位她不敢想,但是不论是将来回杜家去做妾,还是在外面另置宅子居住,都比让她回老家嫁给那些乡下人强多了。
但是在最后一刻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自己更清楚,这事一旦做出来,孙宝儿也不傻子,必然明白 是怎么回事,那么她将来即便得到了她想要的好日子,孙宝儿这个人她却是要永远失去的。
杨素素突然改变主意想人和富贵一起得到,所以临时改了主意,将窗户打开吹散迷药,也没有去动昏睡中的孙宝儿,她自己不知道的却是,她的临时变卦反倒让她拣回了一条小命,杜萱娘那样的人岂是让人随便威胁的?
新院子里的杨素素唯一遗憾的是秋菊与秋霜没有跟着住进来,代之的是季琳儿房里的两个机灵小丫环。
杜家的正主子除了进家门那一次与她见过一次,接下来的日子却半个人影儿不见,郎中天天来诊脉,名贵补品也不断地送来,却是不见孙宝儿的影子。对着那两个服侍周到,却与她形影不离的小丫头,她又不敢出口要求帮忙传口讯,估计即便是求了,也到不了孙宝儿那里。想办法自己出门,却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不说任何理由地拦住,院子门都摸不到一下,杨素素这才着了慌。
将她奉为上宾报恩是真,变相软禁也是真,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出来,杜家这样对待恩人哪里错了?若这样下去个一年半载的,杜萱娘铁定给孙宝儿另寻亲事,到时孙宝儿哪里还能想起她这个被母亲当菩萨一样供起来的恩人?若杜萱娘再狠一点,直接要了她的小命,谎称她去了别处,孙宝儿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对他恩重如山的母亲。
杨素素越想越害怕,如今自己两个心腹丫环不知去向,杜家正主子一个不见,院门也出不去,就是哪天自己悄悄地死了,她那个只顾自己的亲九叔难道还能来为自己鸣冤抱屈?
颜彦被季琳儿请到沉香木的凉榻上坐好,面前一盘红色的李子吸引了颜彦的视线,“我怀着捷儿时,一直想吃这种酸溜溜的红李子,偏偏被困在果州城里,饭都差点吃不饱……,咦,你从前不是说不喜欢吃酸的东西么?怎么突然转了性了?难道你有了?”
“什么有了?”季琳儿一头雾水,颜彦打眼一看,季琳儿屋里站的全是梳双丫髻的女孩子,一个成了亲的都没有,便回头对自己的贴身丫环小五说道,“你去对小姑奶奶说,三少奶奶想请乌闲姑姑过来诊诊脉!”
季琳儿仍然睁着不明所以的大眼睛,“我好好的,又没有生病,为何要请乌闲姑姑来!”
颜彦白了季琳儿一眼,“我也懒得给你上课,等一下你自己听乌闲姑姑说吧,你先给我说说四弟院子里那位如今可安分些了?”
季琳儿一下子丢开乌闲的话题,兴奋地说道:“我算是彻底服了母亲,她那一招着实是厉害,如今那杨素素相当于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与世隔绝,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四弟去康定府办事之前,看到我们当小姐一样供着他的恩人,不知道有多感激我们呢?”
“你也别太大意了,这个杨素素绝不是省油的灯,单看她那两个丫环就知道了,到现在还想着从姬家的庄子上逃走呢!”颜彦正要咬下嘴边的李子,忽听门外有小丫环回报,四小姐,五少爷,恒哥儿,捷哥儿,玛瑙姑小姐来了,又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与季琳儿两个匆忙出去迎接。
李冰冰板着个脸,双颊晕红,鼻翼一张一合,如一只被谁点着了的炮仗,一手拉着张恒,一手拉着玛瑙,崔念抱着张捷小心翼翼地走在旁边,后面跟了一群小主子们的乳娘与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