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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四处巡看着,张义从宋夫子家回来了,脸上有新鲜的青痕,衣服也破了几处,很明显在外面又跟人打架了。杜萱娘并不急于教张义太多做人的道理,有些事是需要信任与时机的,目前她与张义之间这两种都还达不到。
杜萱娘淡淡地扫了一眼张义,“你先去将衣服换下,然后来正房里。”
张义很快便换了衣服过来,却比先前的更破,也不知道这父子二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显然一个正常的家庭是不能缺少女人的。
杜萱娘指着几只半新旧的箱笼道:“这些都是你母亲的妆奁和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我们且把这些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收整一下,看看都有些什么。”
杜萱娘与张义二人一齐动手将几只箱子里面的旧衣物都找出来,张义母亲的遗物包括一些值钱的首饰都被杜萱娘包起来,专门放在一个箱子里,张正的遗物也捡了几样有纪念意义的留起来,与她母亲的放在一起锁起来。
“这个箱子暂且放我屋里,等你长大成人那一天我再给你,其余的东西都放在这里,等我有空的时候再来看看有没有咱们用得着的,现在你带我去我们家的地里走一走。”
张家的永业田就在张家院子后面,足有四十亩,一半旱地,一半稻田,而且那旱地直接与一座名叫椅子山的相接,旱地与稻田由一条从椅子山流下的小溪分开。这几十亩田由张正父子亲自耕种,如今稻子已经收割,旱地里却种着一些豆子,草比豆苗还高,显见是平时缺乏打理。
张家的官授田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租给人种了,用那租金交了赋税后还能余下一两吊钱。
看完张家的产业,纵使杜萱娘还算一个淡定的人,也忍不住心神激荡了,张家的产业不算多,但胜在得天独厚,潜力无限。若打理得好,好日子便在看得见的将来向他们招手。
“我们家的菜地在哪里?”杜萱娘略带兴奋地问张义。
张义怯怯地指了一下离后院最近的草丛,杜萱娘扒开草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叫菜地?
茂盛的杂草下面有几棵瘦弱的小青菜和干枯的苋菜,已经被虫子咬得千疮百孔,估计拿去喂猪都嫌粗糙。
看来菜地要马上整理出来,否则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没有菜吃,而普通人家拿钱去买菜吃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
二十六房契(一)
“你可知你父亲将家里的房契与地契放哪里了?”回程的路上杜萱娘终于想起这件要紧的事,张义照旧是摇头不语。
看来这些重要的东西被张正藏到隐密的地方了,回去还得仔细寻找一番。
午饭是杜萱娘用肥腊肉与他们顺手拔的野菜做的粟米粥,张义足足吃了三碗才放下碗筷,让杜萱娘很有成就感。
饭后,杜萱娘安排张义整理院子,将杂物都顺到一处,自己则将两间屋里的破被子与破衣服都收拾出来晾晒与清洗。
正忙着,秦掌柜娘子与周嫂子上门来了。
秦掌柜家在张家对街开了个杂货铺,两夫妇经营有道,为人又和气仗义,在左邻右舍中人缘极好。
此时秦掌柜娘子一进门看到两母子正气氛融洽地各忙各的,便笑道:“瞧你们两个,岁数相差不大,还挺有母子缘分的,小张义平时可不是个省心的主,到了杜娘子这里竟这般服帖了!”
周嫂子也说道:“义儿平时虽淘气,可也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萱娘也是心善的,如今看来果然是我们在瞎担心了,你们看他两个可不立即就是一家人了?”
杜萱娘忙起来倒茶让座,笑道:“义儿不但懂事,还很能干,什么都会做,将来这个家还得靠他撑起来的。”
三人又扯了几句闲话,周嫂子便直入正题,“萱娘,前几日一片忙乱,有好多东西都是赊欠邻居们的,如今事情事情过了,我们两个过来就是要帮你把这账理一理的。”
“那是应当的,我本是想今日将家中收拾一下,明天亲自过来寻两位嫂子的,没想到又麻烦二位嫂子跑一趟。”杜萱娘忙对着两位嫂子行了一个大礼表示谢意。
“看你,这么多虚礼做什么?我们与张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还与你讲究这些不成?还有我们家周五说了,如果萱娘你身上不方便的话,我们家还有几两银子,可以先拿来与你垫上。”周嫂子含笑嗔道。
秦掌柜娘子也连忙说道:“我们家掌柜的也是这意思,你需要多少只管跟我们开口,不能让你们孤儿寡母的太为难了。”
杜萱娘心下感动,有句话叫做,“仗义半作屠狗辈。”真正有情有义,善良之辈多在社会底层的普通人群之中,比如这两家仅仅是与张家比邻而居,却能在张家危难之时,毫不吝惜地伸出援助之手。
“两位嫂子家对我们张家的恩情萱娘永远铭记,我们还是先看看到底欠了多少钱吧!”
秦掌柜娘子点头称是,拿出几张纸,上面写着买了谁家的东西,欠多少钱,一一念给杜萱娘与周嫂子听。
“其中最贵的便是棺材钱,足有一辆二钱银子,香烛铺子三百六十钱,米面铺子八百钱,肉铺五百五十钱,布店九百五十钱,我家的杂货铺子三百钱,至于做法事的赏钱八百八十八钱和菜钱一百三十钱是我家垫付的,其余需要人手的地方都由邻居们帮忙,就不算钱了。”
“这些都是我和周嫂子一起去经办的,共计四两三钱多银子。张老板在世时,不轻易得罪人,听说是为他做丧事,都痛快地赊给我们了,杜娘子你们今天整理张老板的遗物时,有没有找到他留下的钱?”秦掌柜娘子的语气中有几分急切。
杜萱娘摇头道:“一个钱都没有找到,张大哥这些年被那蒋三讹诈得不轻,再加上又花了不少银子来娶我,想来纵有钱也花没了。不过,我还有一点体己,明日里我便去将欠银还清,邻居们已经帮我们很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他们难做了。”
“你还有体己?”秦掌柜娘子的神色有些奇怪。
“想必我曾被苟家典去王老爷家几个月的事,嫂子们也听说了,体己就是那时攒下的,幸好没被苟家搜刮去,总算能解一点燃眉之急。”杜萱娘对秦掌柜娘子与周嫂子二人心存感激,所以对自己的事也不打算隐瞒。
“如此甚好,只要能渡过这一个难关,过几天你们家的租子也该上来了,肉铺你们两个是开不了的了,可想办法将铺子租出去,你们俭省些,日子也能过了。”周嫂子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秦掌柜娘子神色有些踌躇,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杜娘子,你还有多少银子?”
杜萱娘和周嫂子都一愣,周嫂子打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向她借钱?”
“当然不是,是另有一事,不知道张老板有没有和杜娘子说起过?”秦掌柜娘子转着她那灵活的眼珠子说道。
“你说出来,我们不就都知道了吗?”周嫂子催促道。
“我家掌柜的特意让我给杜娘子说一声,免得你到时手忙脚乱,张老板在去苟家提亲的时候将你们这院子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押给了陈掌柜,期限是一个月,期限到了还没有将房契赎回,这院子就是陈掌柜的了。”
最吃惊的是周嫂子,“张家兄弟竟然去当了院子!这可如何是好?萱娘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杜萱娘埋头不语,难怪张正屋里没有发现房契与地契,原来是押了出去,“只押了院子?还押了别的没有?”
“只听说押了院子,没听说押地。”
杜萱娘最关心的是张正有没有将地也押了出去,听说没有押地,总算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二十两银子倒罢了,反正她还有拼死保下来的三十两银子和两张金叶子,若还押了别的,那她身上的钱才是真的不够了。
秦掌柜娘子见杜萱娘低头不语,面露喜色,忙好心地说道:“你也别忧心,如果你手头不方便的话,就告诉我,你差多少我们家都给你补上!”
杜萱娘忽然觉得怪怪的,这秦掌柜娘子似乎好心得有点过头了,便愣愣地看着她,周嫂子以为她受打击过度,忙说道:“萱娘,你别急,总有办法的,不管差多少,我们想办法凑凑,总要将房契拿回来才行,没有了这院子,你们母子二人就连栖身之处都没有了。”
秦掌柜娘子却用手肘碰了一下周嫂子,抢着说道:“拿肯定是要拿回来的,不过欠了这么钱,就凭杜娘子和张义俩人什么时候才还得了?周嫂子家的情况我们大家都知道,自从周五的腿受伤后,你们家日子也不好过,你们能帮他们多少?若不想这样背着债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我倒有一个好法子!”
二十七房契(二)
“什么法子?”周嫂子忙问道,腊黄的脸上充满希冀,对张家的事竟比自家的事都上心。
“杜娘子,你先从我们铺子里拿二十两银子,将房契从陈掌柜那里赎回来,然后再卖出去,怎么的都不止二十两银子!”
杜萱娘与周嫂子面面相觑,周嫂子摇头道:“这院子虽破了点,但好在有个肉铺在正街上,若要卖的确不止二十两银子,只不过是这院子是张家祖上留下来的,就这样卖了不太好吧,况且还有义儿在呢,再说了,将这院子买了,他俩母子去哪里住?”
秦掌柜娘子忙说道:“有什么不太好的?他们俩个一个妇道人家,一个半大小子,就这样过日子都不容易,何况还要再背一身债?岂不是要苦死他俩个?我就直说了吧,临来时,我们家掌柜的说了,如果杜娘子要卖这院子,我们可以出三十两银子将这院子买下,还了陈掌柜二十两,你们还余十两,尽可以去买一所小一点的院子住下,你们有地,生活当不成问题。杜娘子,周嫂子你们觉得这法子可行?当然,杜娘子若觉得这价钱不合适,我们还可以再商量,总之,你若要卖,一定要卖给我们家!”
杜萱娘低头沉吟,看来有眼光的不只她杜萱娘一人,其他人也看到了这肉铺的价值。怪道这秦掌柜娘子如此热心,连做丧事的钱都愿意帮她垫付,原来是早打算着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过不下去时,要买这院子。
其实认真想来,秦掌柜夫妇有这样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人情归人情,亲兄弟还须明算账,何况他们还只是邻居,只能说明人家两夫妇很有经济头脑和手腕,这样的人想不发财都难。
周嫂子也回过味来了,不悦地说道:“原来秦娘子是早有打算的,你就盼着他们家拿不出钱来,好将人家的院子买过去?”
秦掌柜娘子干笑道:“你这是哪里话?我也是为杜娘子他们两个好,他们又不能再杀猪卖肉,也不会做生意,守着这个铺子也没用,不如搬出去另寻一处安静的院子,好让张义认真读几天书!”
周家才是张家真正的朋友,因此周嫂子站起来说道:“我说你们俩夫妻也别什么都想算计,你们怎么知道萱娘她拿不出赎房契的钱?你们放心,绝不会找你们借,萱娘你先把她垫的钱还上,其他的我们等你周大哥回来再想办法,这院子可不能轻易就卖了。”
秦掌柜娘子见萱娘一直没有说话,却是周嫂子在坏她的事,也捺不住性子了,冷笑道:“说我们算计,我看是你们周家没安好心吧?杜娘子,我们不说你就不知道,你没来张家之前,他们周家就把你们家当自己家一样,也不忌讳儿大女成人的。你当我们不知道,你们是想将那堵墙拆了,两家合成一家……。”
“秦嫂子,谢谢你在我们家有难的时候帮了我们这么多,”杜萱娘听这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