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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倾城又修书一封,和水月谈妥了收购方案,以最低价格大量购买粮食,运到帝都,囤积在“大罗天庄园”。
秋末饥荒爆发后,倾城立刻宣布成立“悲天悯人堂”,交给柯蓝主管,代表帝国政府,以赈灾的名义,低价出售粮食。店堂里一边是几个米囤子,囤里依次分别堆积着“头糙”、“二糙”、“三糙”、“高尖”。
头糙是只碾一道,才脱糠皮的糙米,颜色紫红;二糙较白;三糙更白。高尖则是雪白发亮几乎是透明的上好精米。四个米囤由红到白,各有不同的买主。另外还有两个小米囤,一囤糯米;一囤晚稻香粳——这种米是专门给大户人家煮粥用的,煮出粥来,米长半寸,颜色浅碧如碧萝春,香味浓厚,价极昂贵。时逢灾年,这两种米平常是没有人买的,只是既是米店,不能不备。
另外一边是柜台,里面有一张帐桌,几把椅子,一块匾额高高挂起,白底黑字,道是:“民以食为天”。粮行的后门临着鹰扬河,出门就是码头。这条河横贯帝都城,四通八达,运粮极为方便。稻船一到,侧门打开,稻子可以由船上直接挑进仓里,这可以省去许多长途挑运的工钱。
等到开仓卖粮,倾城又凭借“赈灾粮食官方专卖权”,获得了免除“行商税”的优厚条件。大斗大斗的银钱金币,成麻袋的堆进叶公馆金库,俨然百川归海。
当时全国各地米贵如金,“悲天悯人堂”的粮价却比平价还低,立刻成为百姓眼中的万家生佛,帝都的民众也得以免遭离乡逃荒的厄运。
托饥荒的福,大大小小的落没贵族、败家老爷们无米下炊,只要翻出压箱底儿的传家之宝来典当,“急公好义堂”的生意也就特别的火爆。
等到帝都三堂迅速壮大以后,倾城藉助职务之便,通过各地“下院专员”的协助,在经济较为发达的各大领地设置了“急公好义堂”、“扶危济困堂”、“悲天悯人堂”的分部,在全国范围内占领更广阔的市场。
三堂全线盈利,无论倾城还是无痕月,都只顾得品尝“抢钱”的快乐,却不知道,强大竞争对手也悄然莅临了帝都古城。
华丽的双辔马车在秋老虎的陪侍下驶进帝都城。
在春江飞鸿的亲自出迎下,马车主人步入了王府宅院。等到这位神秘的访客离开王府,一项针对帝都三堂的阴谋正式展开了……
对于即将来临的危机,无痕月没有丝毫预感,此时此刻,他正在侯老板的拍卖行里,作着发财的美梦呢。
“岳老板,金老板,不好意思,请您二位过来一下。”放下手中的木锤子,身材干瘦的侯老板谄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不屑的瞥了一眼身旁那貌不惊人的矮胖中年人,无痕月昂然走进后厅。
“竞拍的价码儿已经超出了时价十倍,虽说可以继续竞拍……可是呢,两位爷儿毕竟是本行的老主顾,小人说什么也不能赚您二位的昧心钱不是?”瞅瞅无痕月,又看看那中年胖子,侯老板一脸诚恳的说道:“小人的意思是价码不能再升了,至于北门口那块地皮究竟归谁,您二位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无痕月用烟嘴指着胸口,傲然笑道:“姓岳的志在必得。”他早就相中那块地皮了,设立分店的一切工作都准备妥当,就等今天拿地契。
“这个嘛……”中年胖子略一犹豫,随即答道:“我也不想放弃。”
“老兄贵姓?做的是哪路生意?”无痕月走到他面前,不动声色的问道。
怯懦的回望了他一眼,中年人答道:“免贵姓金。小本生意,捣鼓银钞也有几年了……”
“银钞?哦——那就是开钱庄的喽!”无痕月咬着烟嘴儿,傲然问道:“听说过扶危济困堂没有?咱们是同行呢。”
“嘿嘿……不敢当,咱家小本生意,唉,不敢当。”
“得了,金老板,今儿个这买卖,您说怎么办吧。您外地人,小弟该礼让三分。”
“那个……就这么空手回去,店也开不成,可就……”
“我也一样啊,老兄!少废话了,你就快说怎么办吧。小弟还赶时间呢。”
“我可是带着钱来的哟!”
“呵呵!你这话真有意思,想比现银?行啊!拍卖行里也是有这么个规矩。”
“有呀!”侯老板在一边儿帮腔,“客人争执不下,以身上带钱多的为赢家。”
“嗯——嗯——行了行了,我知道。”无痕月吐了个烟圈,不耐烦的推开侯老板。“红线儿,把箱子拿来。”
跟在他身后的红线姑娘立刻走上前来,把一个皮箱子摆在桌上。
“一个小箱子……就是十足的金币,也装不了多少嘛。”金老板在一边嘟囔道。
狠狠瞪了他一眼,无痕月冷笑道:“亏你还是开钱庄的!没见过银钞?”说着猛地掀开箱盖。“瞧瞧……本堂……哎?”无痕月一楞,银钞倒是不假,但却不是扶危济困堂所发行,全是帝国通用的宝丰行银钞。“别说小弟用本行银钞欺负你,宝丰行帝都分号!看到没,帝国通用!”说起来,宝丰行的银钞信誉比自己的更好。
好奇的瞅了几眼,金老板微微一笑,抬头说了四个字:“一文不值。”
“你……”
无痕月刚一瞪眼,他又说话了:“我现在宣布,宝丰行帝都分号今日倒闭!全部银钞一律作废,顾客存款,按三倍赔偿!”说这话时,金胖子仿佛脱胎换骨,剎那间由侏儒变成了巨人,所有的怯懦全部化作让人不敢正视的霸气。
“金胖子,你有什么资格说大话?凭什么你说作废就作废?”
金老板闻言哈哈大笑,随手抓起一迭钱钞,一把撕个粉碎!“客倌,宝丰行的银钞值不值钱,我金百万还做不了主吗?”
嘴角一阵抽搐,无痕月脸色死灰,半晌说不出话来。
“金百万!”红线儿惊叫道:“你就是宝丰行的金百万金老板?”
金百万也不答话,傲然一笑,转身要走——
“嘿嘿,金爷儿,您也别太难为姓岳的。”侯老板追上去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一边说,还不怀好意的瞥了无痕月几眼。
金百万听了,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那就可怜可怜他吧。”说罢转身离去。
侯老板毕恭毕敬的送他出门,接着又飞快的写了一份地契递给无痕月。“岳老板,难为您光顾本行,不好意思让您空手回去。这二尺天台,就留给你方便吧!”说着狂笑起来。
“你他妈的敢耍我!”无痕月愤恨的眼神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炎,喷射在侯老板脸上。
“是呀!谁让你有眼不识泰山呢!怎么着?生气了?
哈哈——你想动粗?全城做生意的兄弟可都看着呢!“侯老板推开门,拍卖场上的巨商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来呀!姓岳的,你来咬我呀!看看你能不能咬着你家侯爷的鸟儿——哈哈哈哈……”
“姓侯的……咱们走着瞧!”无痕月强自忍下怒气,闷不作声的接过地契,转身想走。
就在这当口,一只癞皮狗自天台上突然冒出头来,撇开一条腿,竟然就地方便起来。
“去!不识抬举的东西,”侯老板装腔作势的撵狗,“那地方可是我们岳老板专用的,你个贱狗也敢越俎代庖?”
一语未了,满座宾客哄堂大笑。无痕月唾面自干,跟着讪笑了几声,灰溜溜的逃走了。
假如说“扶危济困堂”是钱庄这行当里的一匹黑马,“宝丰行”就是当之无愧的泰斗。
全朱雀的银钞至少有六成盖了“金”字大印,在一般人的眼中,银钞就等于宝丰行。
在金百万眼中,无痕月无论资历还是手腕儿,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字辈。同样是富甲天下,无痕月只能算守财奴,倾城也难免小家子气,只有他金百万金大老板,才是货真价实的财大气粗!
盘下侯老板的店面只是小意思,金百万的攻势才刚刚开始呢。
金百万踏入帝都城不到三天,倾城和无痕月就惊讶的发现,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金老板三天花了金币三千万,几乎收购了整整三条最繁华的商业街——城东仰光街、中心广场、锦绣门——的全部店铺,唯一的幸存者就是倾城的“三堂”。
三天之后,“金记典当行”、“金记宝丰行”、“金记米行”同时开张,锣鼓爆竹震翻了天。只要看看“金记三行”的布局,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就是冲着三堂来的。
“金记典当行”位于城东仰光街——准确的说,应该是“仰光街”完全变成了“金记典当行”的内部走廊。
金老板开的不只是一家店,而是一街店!
整条街把倾城的店团团包围,放下气势不说,即便有人想去“急功好义堂”,也先得走出一道九宫八卦的迷魂阵!其他两街也是一样的格局。自打“金记三行”开张,帝都三堂的生意一落千丈。
至于最先竞拍得到的那栋楼,则成了“金记”总部,金钱旗傲然矗立于楼顶,睥睨着“岳大老板撒尿处”,让每个帝都人都牢牢记住这个笑料。而身负奇耻大辱的无痕月,也没脸公开露面了,甚至连三堂的生意都全部交给红线儿打理,天天抱着烟枪闷在家里发呆。
当倾城来探望他时,无痕月已经憔悴的没人样儿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儿,脸色灰白,满眼血红,一身刺鼻的烟臭气。听了倾城的劝慰,无痕月唉声叹气不住地摇头,“唉……别说了,我无痕月在帝都是混不下去了!没脸见人哪……”短短两句话,被咳嗽打断了七八次。
眉头微蹙,倾城不动声色地说:“小月,旁的事先放下,你就不能戒了那玩意儿吗?”说着夺下了烟枪。
“咳、咳……哪有那么容易呀。”无痕月可怜巴巴地望着烟枪,有气无力地说:“没了这宝贝,我现在还活得下去吗?”
苦笑着摇摇头,倾城招呼小迦送上随身带来的包裹,打开,如数家珍地说道:“冰糖枇杷霜、紫梗甘草、蜜酿槟榔片儿,小月,这可都是医宫精挑细选的珍品,犯瘾时就尝尝,不比烟强?”他满怀希望地望着无痕月,对方却苦着脸儿摇摇头。
“叶子老大,你没这个瘾,根本就一点都不明白。要是那么容易戒,我还能离不开它?”
“算了!我看你呀,迟早得死在这鬼东西上!”知道劝也没用,倾城叹了口气,只得把烟枪丢还给他。忙不迭的接着,无痕月迫不及待的吸了两大口,精神显得振奋多了。
怪有趣儿的瞧着他那美滋滋的神气,倾城就是不明白,那又苦又辣的烟叶子,到底有什么好哇?想来想去想不通,倾城只好放弃,揪住无痕月说开了正事。
“小月,侯老板给你的那两尺地契,你还留着吧……”
“啧!老大,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无痕月恼羞成怒,“姓侯的畜生…我操!哎?别生气呀,得了得了,我不说脏话还不成?”
“别废话了,说正经的。”倾城没好气儿的答道。
吐了口烟,无痕月突兀的扭过脖子来,愤愤的说:
“哼!当然留着。老子还想搬到那狗撒尿的地头上住……”突然想到,如此以来,“无痕月撒尿处”不就名副其实了?于是讪讪的闭上嘴巴。
“呵呵——地皮是要的,不过只有两尺,你想住也住不下呀……倒不如……我们想点法子,更有效的利用它。”
“更有效?”无痕月糊涂了,“老大,那鸟地方连狗窝都放不下哟!还能有啥用?”
神秘的一笑,倾城淡然道:“地方虽小,三堂的招牌总还挂得下……”
“什么嘛!我们的招牌,怎会放到……他们……楼……上……哇啊——我明白了!”
无痕月一蹦三尺高,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