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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制造这场奇迹的人。”
“呵呵,很期待呢。”
“见到这场冰雹,我放心了……阿楠,你可是想告诉我平安的消息?”
倾城眺望远山,心弦激荡,朦胧的水雾润泽了风尘仆仆的衣衫,漆黑的眸子在提前到来的长夜里,闪耀着柔情似水的粼光,同样漆黑的发丝却像宝石一样闪亮。一种焦虑而甜蜜的冲动在心中泛滥,倾城深吸了口湿漉漉的空气,心情稍稍平定。
思恋的心情,真是久违了,他想。
雷雨给师徒两人带来了意外的好处,那匹怪脾气的驴子在雷雨的恐吓下,变得驯良有如小白兔,一路上飞奔如骏马。
为了屏蔽足以叫人头破血流的冰雹,倾城取出了补天神剑,十丈之内风雨不入。
神剑放射出美丽的霞光,在雨夜里格外显眼,吸引了许多赶夜路的商旅,请求倾城允许他们同行避雨,倾城爽快的答应了。
“美丽的仙女,为什么不加入我们的马队呢?附近到处是强盗,独自赶路太危险了。”商队头领、朱雀来的大皮货商提出邀请。
“若是仙女,还怕强盗?”倾城笑着反问。
“说得也对啊!哈哈,有你同行真是太幸运了,你打算去哪里?”
“狼山,你呢?”
“当然是回帝国啦!”
倾城一楞,问道:“回帝国?现在正是收购皮革的好日子,你不打算做生意了?”
“哈哈!看来你并不是仙女,连眼下的景况都不知道啊。”
“可以告诉我吗?”倾城越发感兴趣了。
自从月前进入玄武大陆,他就发现昔日丰饶美丽的大草原已经变得荒凉贫瘠,数百里没有一处炊烟,饿殍遍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人间天堂的玄武大陆变成了人间地狱?
“有天灾,也有人祸。”商人深深叹了口气,“自从五年前,帝国皇帝击败了苍天汗国的雷帝陛下,玄武人就交上了厄运……”
出于政治需要,皇帝采纳了宰相萧红泪的建议,在玄武大陆建立了一个傀儡政权,代表帝国政府实行统治,有皇家血统的摩兰太子重新登上王座,成为伪苍天汗国的统治者。
至少在名义上,这位昔日王朝的太子夺回了他所失去的地位,美中不足的是,都城被选为更容易被帝国控制的金帐城,而不是他的故乡忉利城。
成为汗王的摩兰并没有多少实权,对此他没有感到不满。他本就不是一个有治国才干的人,有个汗王的虚名,就算对得起祖宗,帝国提供了优渥清闲的生活,对他而言就已足够。
和平的幻想蒙蔽了人们的眼睛,朝廷里的文武官吏,也大多沉溺于苟安的生活之中,只有一个人对此感到不安,那就是在摩兰重登王位过程中起了决定性作用的西古尔德?绯云。
摩兰登基之初,国内政务由监国萧红泪总揽,军务则交给玄武洲提督纳兰婉容处理。之后不久,萧红泪奉诏返回帝都,纳兰婉容也被调往白虎平乱,此二人一去,帝国对玄武的控制力度大大削弱。
绯云趁此良机把兵权收回,重新组建了苍天护国军。
这支由二十个兵团组成的部队,名义上是为了讨伐盘踞在狼山一带的楠.帝释天旧部,事实上,连帝国也被列为防御对象。从前玄武内战中,活跃一时的毒仙师高阳大弟子独眼龙黑星,以及前金帐汗国大元帅海江,也被请回来担任将军,而后又有神通活佛前来襄助,实力空前强大。
绯云此举虽然大大加强了摩兰王朝的实力,但却引起了汗王本人的嫉恨,绯云越是卖力工作,他就越发不安。
他并不担心绯云有朝一日会篡夺王位,自从回到这陌生的皇宫,他对汗王这一角色渐渐失去兴趣。假如当真可以选择,他宁可把王位让给绯云,他很清楚,绯云不会接受。那个被他视为第一知己,同时也是第一可恨之人的绯云,是想通过以身作则,来激励他奋发图强中兴汗国,而绯云越是这么做,摩兰就越感到恶心。
“为什么你总要干涉我?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想按照你划定的方向生活!”
“可是,布伦修德公主也会希望你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担当起复兴祖业的责任啊。”
绯云的责备,只使摩兰更觉恶心,他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婴儿,被绯云捏在手里摆布,告诉自己什么可以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一切都让他无比的厌烦,他发誓与绯云对抗到底,凡是他想要的,他一概反对。
两个年轻人的争斗,准确的说是摩兰单方面的敌意,给新生的汗国带来了灾难。无论大小决策,只要绯云同意的,摩兰一概反对,绯云反对的,摩兰一概同意。
帝国建立了庞大的军队,希望玄武洲负担一部分粮草供应。绯云认为不可以,摩兰果断的找到帝国使节亲口表示毫无问题。
同样不合理的要求,多年来一次又一次的施加在汗国头上,绯云据理力争,摩兰则全盘接受,这使帝国当局形成了一种错觉,仿佛苍天大草原是亩产万斤粮的人间乐土,于是赋税一次又一次加重,使绯云与摩兰的矛盾无限制的扩大下去。
恶性循环终于到了崩溃的时候,四年前,针对帝国提出“焚烧牧草建立农田”的计画,两个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执。
绯云认为这种幼稚的做法,会把玄武大草原变成不毛之地,摩兰自然全力支持,他有帝国政府撑腰,辩论完全占据了上风。
事后绯云一气之下,要求离开了金帐城,去南方建立集体农场,希望在那里实现他理想国的梦想。
多年的对抗,最终以摩兰的胜利宣告结束,至此,饱受蹂躏的玄武大地,也已成了由灾难构成、越来越膨大的雪球,朝着毁灭的方向,无可挽回的滚去。
排挤了绯云之后,摩兰未尝不想励精图治。无奈多年的痼疾已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而对帝国政府做出的诸多承诺,又不敢作废,短时间内不可能有所起色。
人祸之后紧接着是天灾。连续两年的干旱之后是瘟疫蔓延,等到气候稍好一点,饿殍遍野的大地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绿草葱茏的景象,风与沙齐头并进,把田园变成沙砾堆。摩兰曾打算下令退耕还田,帝国征粮计画的威胁,却使他举棋不定。
已是深秋,突如其来的冰雹,成了悬在玄武人头上的死神之镰,收获中的良田被冰雹摧毁,短短半个月,玄武大地上降下的冰雹累计已达半尺厚,饥荒不可避免,百姓流离失所。倾城进入玄武的路线,正是饥民逃离故乡的路线,故而一路上绝少人烟。
“瞧吧,”商人指着昏黄的泥地说:“连草根树皮也被吃光了,接下来就只有吃人啦。”
“难道就没有活路了?”倾城问。
“除非去狼山。据说牧马河北方没有遭灾,那里是雷帝陛下的控制区,至少不会饿肚子。”
“楠.帝释天已经不是皇帝了。”商人的伙伴谨慎的纠正道。
“你说什么!”前头拉车的当地青年突然回过头来。
“我说楠.帝释天已经不是皇帝了,说话可得小心点。”
“该死的帝国佬!”青年蹭的跳下车,一把将他拽下马,“给我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那人惊惶四顾,大声喊道:“你们都看见了,他想造反!”
雇来拉车的当地人围上来,默不做声的打量着他,冷漠的眼神里藏满了怒火。
“行啦,伙计们,他不是帝国征粮官,只是个口无遮拦的行脚商,我知道你们很崇拜雷帝陛下,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商人做起和事佬。
“特别是帝国佬!”雇来拉车的当地人怒声道。
“是的,我们都是帝国佬,但我们是来做生意,不是来打架的。”商人接着说道。
“下次小心点!”车夫推开那商人的伙伴,不屑的说:“走着瞧吧,雷帝陛下很快就会回来收复这片草原,到时候你们这些家伙就知道,谁才是玄武真正的主人了。”
“我也希望她回来啊。”商人苦闷的叹了口气,“雷帝在位的时候,我的买卖可比现在强多了。”
“好日子很快就会来到,”倾城告诉他们,“我要去狼山见雷帝陛下,有人愿意带路吗?”
“我愿意替小姐效劳!”
“美丽的仙子,请带我吧!”
“还有我!”
“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商人崇敬的望着倾城,自言自语的说:“她准是雷帝陛下的朋友。”
“你错了,是他,不是她,我师父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汉哦!”蓦然纠正道。
“小伙子,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蓦然自豪的仰起脸,大声说道:“告诉你们,雷帝陛下就是我师父的女人!”
“原来是天香君殿下!”
“克拉米什大公!”
朱雀人与玄武人跪拜在倾城脚下,喊出了在他生命中曾经拥有过的两个名字。
拜多嘴的蓦然所赐,倾城的旅行计画不得不做些更动。得知他身分的人,兴奋得好像遇见了救世主,坚决请求与他同行,沿路上逃荒的难民,也纷纷加入了队伍。倾城的旅行团便以惊人的速度扩大下去,等到越过迦林江旧址的时候,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之众。
声势惊人的旅行团在湖畔露宿,当晚,做为倾城私人向导的皮货商告诉他,这湖过去曾是一条江。
“迦林江?”
“是的。”
“难怪看上去很眼熟。”站在高高的湖堤上,倾城回忆起了当年自碧螺谷千里逃亡,在迦林江畔邂逅巧仙师师徒的往事,往事已矣,有如风行水上,了然无痕。如今连这江山也变易,人世间还有什么是永恒的……
“据说当年魔皇陛下与雷帝陛下交战之时,苦战无果,一怒之下请来河神切断江水,率铁骑冲击雷帝军营大获全胜。后来河神害怕雷帝迁怒,顾不得修复河道就逃走了,从那以后,玄武第一大河就消失了。”
“魔皇陛下吗?”倾城蹲在湖堤旁,掬起一汪清水,出神的端详起来,“你说的对,水里还保留着她的气味呢。”
历史在众口相传中成了神话。倾城回忆起与水月在一起的日子,十年光阴恍若隔世,往事蒙上了陈年古籍般的气息,真假交织,恍惚而深邃。
清凉的湖水使他想象着未曾经历的那一幕:楠和水月的对决,到底是怎样一种景况呢?他的心刺痛难当。
“假如当日我也在场,水月和楠,我会希望谁获胜?”倾城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阻止她们吗?不,那是命中注定的决斗。思来想去,他不得不接受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水月获胜。假如失败的一方是楠,他完全可以安慰她,可如果是水月……他完全无法想象。水月的生命是建立在胜利上的,她输了,生命也就该结束了。
倾城说不清自己更爱楠还是更爱水月,但他清楚,对于楠,他是可以完全掌控的,而水月,却还有着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师父,你呆呆的想什么呢?”
“想你师娘。”
“哪个师娘?”
“好多啦……去,儿童不宜。”
水面上倒映着模糊的面孔,一个紧挨着一个,堤坝上出现了许多流浪者,他们脸色惨绿,人人破衣褴褛瘦得活像骷髅。
男人女人和小孩,全都趴在湖畔拼命的喝水,绿澄澄的凉水喝下肚子,脸就变得更绿了。他们不停的喝水,直到肚皮鼓胀,步履蹒跚的走下堤坝,就势躺在沙砾堆里一动不动。惨白的阳光照耀着无数的肚皮,活像遍布沙丘的戈壁滩,沙丘的主人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呻吟,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痛苦。
“这都是饿的啊……”皮货商摇头叹息。
“君上,我们也快走吧!被这些人缠上可就脱不开身了。”
“你看不出他们就快死了吗?”
“我也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