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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个饯行的拥抱吧,红泪。你杀了李璧华,楠.帝释天就由朕来亲手处决吧!”
“难道您--”萧红泪机械的拥抱着水月,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朕今晚就去杀掉楠.帝释天。”
“我跟您一起去!”
“不准!朕喜欢独自享受战斗的快乐,楠.帝释天那样的敌人,可是千载难逢呢。”水月回忆着数年前的那次交手,不由得兴奋起来,脸颊泛起了红晕。
萧红泪叹了口气,再次拥抱了情同姐妹的皇帝,“陛下,祝您好运。”
当初决定远征玄武的时候,有谁会想到胜利如此艰难?
别看水月总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萧红泪清楚,她比谁都更操心。
连年的征战已经耗尽了帝国的底子,这场战争她已是输不起,怎么能要求一个刚刚建立的帝国承受战败的打击?
只要春江水月和她的军队失去了无敌的神话,百姓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敬畏她了。
干脆直截了当的杀掉楠.帝释天。
这就是春江水月的计画,她酝酿了很久,可直到今天晚上才下定决心。
“说再见之前,朕来给你赶走胭脂剑精。”魔剑出鞘,悬在萧红泪头上。
寒光一闪,阿修罗劈面斩下。
萧红泪闭上眼睛,冷森森的剑气破体而入,不由得颤抖起来。
“锵!”
水月收剑,冷笑着退开半步,地上残留了一滩粉红色的血渍,散发着胭脂般的香气。
萧红泪缓缓睁眼,发现身上的桃花斑纹已经消失了。
楠把一张雪白的宣纸铺在桌面上,她要给春江水月写一封决斗书。
让战争见鬼去吧!她真正渴望战胜的是,作为武士而非皇帝的春江水月!
楠就是要写这样一封生死决斗书,她沉思良久,可认识的字着实有限,不知该如何下笔。
若是倾城还在身边,这等舞文弄墨的事儿,又怎能落在自己身上?楠望着烛光,痴痴的笑了。
灯影忽然拉长了,一阵阴风吹进了营帐。
袅娜的青烟恍若美丽的幽灵,楠出神的时候,一声短促的惨叫,惊碎了午夜的沉静。
身段婀娜的白衣女子轻轻撩开了纱帐,偏着头,凝望楠.帝释天。
被华丽的黄金铠甲武装起来的苍天皇帝,支颐凝思,却不知白衣如雪的朱雀皇帝,已经提着血淋淋的长刀走进她的军营了。
凤凰历某年某月某日子时,素裙纨衣的魔皇春江水月在离开了帝国军帅帐,在夜幕的掩护下只身渡江,直闯苍天军营。
她从营门口光明正大的走进来,依次遇见了哨兵、巡逻队和侍卫团,这些人试图阻拦她抵达目的地,于是她杀掉了他们,这场沉默的屠杀里,唯一的惨叫是她发给楠.帝释天的通牒,然而她很快就发现根本无此必要。
“你来得正好。”楠.帝释天回头冲她一笑,“不共戴天的‘戴’怎么写?”
春江水月用染血的魔剑在墙上写了个“戴”字。
“。。不共戴天,决一死战。”楠.帝释天自言自语的写完了决斗书。回过身来,她对水月说:“你过来。”
春江水月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跟前。
两个女人静静对视,岁月随着她们的眸子流转,时而退到过去,时而回到现在。
她们不约而同的,回忆起了六年前一个秋天的黄昏,邂逅在朱雀山间的她们,也是这样充满杀机,彼此凝视。
水月眼中的楠.帝释天,曾经是端坐在骏马上的黑衣骑士,俊朗健美,有如青铜雕塑。
六年后的今天,朴素的黑衣换成了华丽的铠甲,流浪骑士成了称霸一方的帝王,尽管如此,春江水月对她的感觉并没有太大改变。假如说六年前的她是一尊青铜雕像,现在的她不过是镀了层光鲜的黄金,内里还是那个流着好斗之血的女武士。
楠.帝释天也对初次邂逅春江水月时的那一幕,记忆犹新。
黄昏的雾霭里出现了娉婷走来的白衣女子,她走得并不快,可是一转眼就到了跟前,就像一朵轻巧的云,不是走路,而是被风送到了这里来。
今天的春江水月同样没让她失望,正想跟她决斗的时候,她就送上门来了,这心有灵犀的奇遇,注定了两个人今夜将第二次决斗。
春江水月接过楠.帝释天递来的战书后,冲她微微一笑,楠.帝释天认为那是一个嘲讽,于是还以颜色,“你比过去老多了。”楠.帝释天怜悯的望着春江水月的脸说,“你笑的时候眼角都有皱纹了。”
她凝视着水月的眼角,用全部的恶毒说:“六年前你是个美人儿,可现在。。春江水月,你快变成老太婆了。”
说完这句话,楠就朝门外走去,她与她擦肩而过,听到了彼此的心跳。
楠.帝释天与春江水月来到河畔,她们将在这里决斗。
不知何时,月亮钻出了云层,月光下的迦林江宛若一条银色的缎带,万籁俱寂的夜色里,只有河水屏息凝望着两位女帝。
春江水月将魔剑平举在胸前,拔剑的动作如此优雅,尖端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仿佛打开了一面遮羞的折扇。
剑刃宛若一道红色的溪流,徐徐的从鞘中流出来,晶莹的血光随之涌出,铺天盖地的卷向楠.帝释天。
楠.帝释天平静的凝视着敌人的眼睛,对席卷而来的剑气视若无睹。
血光淹没了她。身后的树林里响起了“沙沙”的声响,大大小小的树木被血光吞噬,变成了腐朽的泥。
楠.帝释天再次出现在月光下时,手中多了一柄长刀。
她笔直的站在平原上,身躯有如白杨树般挺拔,战斗的激情使她燃烧起来,阿修罗剑气的洗礼,使她更加神采飞扬了,眼睛闪亮有如北极星。
闪电劈开了血光,雷刀直指春江水月。
灼热的刀罡反攻过来,春江水月周身的真气“嘶嘶”
作响,仿佛冰块投入火炉,被转瞬蒸发,直到水月把阿修罗魔功提升到了“紫霞”境界,才制止了刀罡的进逼。
异样的气流在两个女人间回旋,春江水月忽然双手握刀,劈空斩下。
一道半月形的剑气脱离了“嗡嗡”作响的魔剑,呼啸着劈向楠.帝释天的面门。
楠.帝释天眉毛一挑,冷笑道:“雕虫小技!”金刚大雷神功注入到话语中,四个字成了四记闷雷,震散了剑气。
比脱口而出的雷霆更加敏捷的是她的动作,剑气与言灵碰撞的时候,楠.帝释天也出现在了春江水月面前,挥刀斩下!
春江水月挥剑上撩,刀剑相交的刹那火星迸射,楠.帝释天在她坚忍的眼神里,发现了不堪承受的痛苦。
凝聚了十二重金刚大雷神功的一击,足以把钢铁粉碎成尘埃,魔剑像惊弓之鸟似的反弹回来,重重撞在主人的胸口上。
春江水月无声无息的跪倒在草地上,刺眼的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来,像是热腾腾的开水顺畅的流出了光滑的瓶口。
丈二大雷神击中了地面,于是大地裂开了深渊。
楠.帝释天遗憾的收刀仰望,目光追随着春江水月的身影,落在了树冠上。
春江水月悬在天地之间,悬在满月之中,月光把她变得不真实了。
在楠.帝释天眼中,她那双空洞洞的眼睛很遥远,融化在夜风里的白发,却又如此真切。
她的发丝融化在风里,成了风的一部分。
楠.帝释天眼中的风变成了银白色,当冷冽的夜风拂面而过,她恍惚觉得,自己被春江水月的白发缠住了脖子,勒住了喉咙,她喘不上气来了。
楠.帝释天深深吸了口气,徐徐吐出,她笑了。“一切都是幻觉。”她给自己鼓劲儿,这没什么可怕,春江水月不是已经受伤了吗?我已经击败她了,现在,我要杀掉她!
如水月华映衬着春江水月惨白的脸,染血的嘴唇更显红润,她把血淋淋的魔剑高举到头上,念念有词。
她像是打开一面折扇那样优雅的出刀,于是血光就在月光的推波助澜下,把天空和大地染红了。
楠.帝释天不喜欢春江水月高高在上,于是她吹了声口哨。
口哨声宛若一只惊醒的云雀,倏地钻进云层。紧跟着,天雷落下来了。
闪电劈中春江水月,她栖身的树变成了焦炭,可她却依旧悬在天上。
现在,春江水月已经让魔剑吸取月亮、夜空还有大地的精华了,楠的天雷击中了她,可她毫发无伤。
“讨厌的家伙,真是麻烦啊。。”楠.帝释天自言自语。她的心缩成一团,冷汗把刀和握刀的手变得湿淋淋。
她原以为春江水月站在树枝上,可没想到,她其实站在月亮上!
春江水月终于飞下来了,一瞬间,楠的时间和空间停滞了。
你闭上眼睛,想象复仇女神是如何把盛满灰白色梦魇的诅咒,撒向了人间?然后就会明白,春江水月是怎样在魔感的环绕下,在这个满月之夜君临大地。
她高举魔剑,从天上来,是覆盖而非落向大地,楠.帝释天就这样被春江水月和她的“魔感世界”压迫着、碾压着,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以为在这个诡异的晚上,她仍旧可以像往常那样,用刀开辟胜利的天空,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动不了。
不知何时,她的双脚已经被乳白色的光流包围--不只是脚下,目光所及之处,都遍布着神秘的光流,它们不仅拴住了楠.帝释天的双腿,也缚住了她的身体。
月夜下的世界里充满了冷淡的光,这光绝非来自太阳,在黑夜里你怎能看见太阳?它是被折射的阳光啊。
楠.帝释天终于明白,她已经被春江水月送到了月球上!
春江水月迫近了,她在她上空冷笑,她在她的视野里迅速放大,她光洁的额头,挡住了死寂的环形山脉和月球峡谷。
在“阿修罗魔功.月华境界”里,她就是“世界”本身。
“大乘剑魂.一江春水向东流!”
魔剑把空间分成两半,千万年以后,登上月球的人类,将会发现一条贯串月球两极的红色大峡谷,那就是阿修罗留下的剑痕!
“不想死。。不想死。。我可不想死啊--”生命的最后一刻,残留在意识中的只有倾城的笑脸,这笑容曾经让她找回了生存的意义,如今,又给她带来了绝处逢生的信念。
楠.帝释天在死亡面前全力挣扎,在这气压与重力大幅削弱的卫星上,金刚大雷神功突破了极限,进入了只有神可以触及的至高境界--海印因陀罗网。
真心之广大无涯及清净无染,所有在时间、空间中的无尽事物,都印现于汪洋大海般的真心之中,是为“海印”。以此真心为本体,世间万事万物均可相合相入、圆融无碍,是为“因陀罗网”。
春江水月控制了她作为人的身心,却控制不了她作为神的灵魂。
楠.帝释天的本识(第八识)在灵魂深处当头棒喝:妄境依妄心,妄心依本识,本识依如来藏!
“荒凉的月空只是幻觉,双脚依然踏在大地上!没有禁锢、没有枷锁,一切都是妄念、我要成为我自己!”
楠领悟“海印因陀罗网”境界的同时,她又回到了大地上,夜风穿林而过,牧马河水淙淙流淌,此刻在她耳中,这些平凡的声音都成了美妙的天籁。
一剑落空,春江水月惊愕的望着她,贴在月球表面的她,看起来比嫦娥仙子更遥远。
“给我下来吧!”楠.帝释天遥空一招,天幕突然变亮了,当夜色重新笼罩大地时,“海印因陀罗网”已经把春江水月捉回了人间。
楞楞的望着她,春江水月空洞的瞳孔里毫无生气。
像是为了确定什么,她一言不发,径自走到楠.帝释天面前,突然挥剑斩下。
曾经惊天动地的魔剑失去了不可一世的威风,这次攻击暴露了它全部的笨拙。
“还不死心吗?”楠.帝释天不屑的冷笑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