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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我好吗?有件事要告诉你。”她低声请求。
少女柔软的身躯在怀中战栗,倾城的也莫名其妙的伤感起来了。他以为纳兰婉容是因为李璧华的突然离去而难过,哪知她却对他说:“君上,我也要走了。”
倾城惊讶极了。
“为什么突然要走?你想去哪里?”
纳兰婉容含泪道:“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君上,能原谅纳兰吗?她背叛了你……”
倾城苦笑道:“这不公平。你突然跑来告诉我要走了,然后又要我原谅,可我什么也不知道。”
纳兰婉容不作声,仍是痴痴的望着他,泪水无声无息的流着。
倾城叹了口气,用力拥抱了她一下,含笑道:“无论你做了什么,我全都原谅,我的好纳兰,帝国的将军、大草原上的女英雄,别再让我看见你伤心的眼神。”
纳兰婉容破涕为笑。
她走了。
倾城独自走下钟楼,在夜风里梳理纷乱的心事。
他也想家了。
时间在人间流逝,恍若风行水上,从不留下半点痕迹,春去夏来,龙辇遍历十二家王公领,因陀罗大帝的名声传遍了大草原每一处角落,赢得了最广泛的爱戴。
楠的统治已经稳固,倾城没有理由继续留在玄武。帝国已经很久没有传来消息,纳兰婉容也断了音信,倾城越来越放心不下,决定参加了雷泽之会后就返回帝国。
楠伤心之余,打起精神劝道:“老公,你的小情人们都不见了,不是还有乖老婆嘛,难道你不喜欢我了?”
倾城心头一热,拉着她的手说:“我没有难过,只是在想,你当了皇帝,我们往后恐怕没办法经常在一起了,等我回了朱雀,再想见你,就难上加难了。”
楠叹道:“你这么一说,我也后悔得很,早知道这么不自由,不如不当皇帝。”
倾城笑道:“赶快生个儿子吧,早早的传位给他,然后我就可以把皇太后拐跑了。”话一出口,才想到楠没有了生育能力,后悔失言。
楠笑道:“不如这样,二妹、三妹替我生太子,我替她们渡蜜月去。”
太平岁月皇帝也清闲,楠第二天就派人在城外松林湖畔建造了一处行宫,把日常食物交给了维灵、化微等忠诚能干的重臣,一心陪着倾城,在松林湖畔度过他离开玄武前最后一段美好时光。
这天傍晚,倾城和楠划着独木船在湖里绕了一大圈,捕了很多异常美味的小银鱼,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星光倒映在水面上,仿佛触手可及。
就在水光与星光之间,他们看到了一团白蒙蒙的光影,似火非火,似烟非烟,静静伫立在岸边。一直追到岸边,也没有看清究竟。
楠怀疑自己眼花,便问倾城有没有看到那个怪物,倾城点了下头,若有所思的说:“看起来像个女人。”
“难道是鬼?”楠打了个冷颤。没有不怕鬼的女人,她也不例外。
倾城摇摇头,拾起一根草茎,指给楠看:“这上面有她残留的气味,是一种冷香,鬼身上不会有如此清纯的香味,人的气味也不会这么冷。”
楠半信半疑的说:“这么说来,她不是鬼,也不是人,难道是妖精?”
说到这里,忽听见身后有人叹道:“姐姐,你已经认不得我了么?”嗓音清悦温柔,说不出的好听,可楠听在耳中,却好比青空霹雳,霎时间惊呆了。
“兰……真的是你?”
清丽绝伦的白衣少女姗姗走出松林,深情的望着楠。
月光下,她的身影亦幻亦真,楠拥抱着起死回生的兰·观世音,禁不住喜极而泣,虽然纳兰婉容曾经预告过兰的复生,可亲眼看到妹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十年生死两茫茫,姐妹重逢,自然有说不尽的话,流不尽的泪。
楠忽然想起倾城来,拉着兰走过来,笑嘻嘻的说:“老公,这是我最美丽最可爱最善良的好妹妹兰·观世音!”又亲昵的挽着倾城的手,对兰说:“这就是我最聪明最体贴最了不起的好老公叶倾城,你们都是我最亲爱的人,兰,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高兴得快发疯了!”
兰掩口笑道:“你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难道我还不知道?”冲倾城微微一笑,天真的问:“我该怎么称呼呢?姐夫还是小叔?”楠是她姐姐,罗喉却又是倾城结义大哥,这笔帐还真不好算。
倾城笑道:“大嫂不必客气,叫我倾城好了。”
兰摇摇头,腼腆的笑道:“这样姐姐就吃亏了,我还是像别人那样叫你君上吧。”
倾城也不勉强,问道:“罗喉大哥没有来吗?”
楠也附和道:“是啊,罗喉去了哪里?听说那小子去了蓬莱,难道当真给他找到海外仙山了?”
兰微笑道:“若是找不到,我这用琼花和玉枝重造的身体又是从哪儿来呢?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说,我们这次来,一是为了探亲,二是专程为了君上。”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枝晶莹翠绿、酷似小枝珊瑚的东西递给倾城,“这是玉枝,可解缠绵悱恻散。”
楠诧异的问:“你怎会知道他中了毒?”
兰笑道:“路上遇见雷仙子前辈,君上和你的事,都是她告诉我的。”
“雷仙子!你、你说我师父?!”
“当然是娥眉前辈,姐姐连自己师父都记不得了么?”
“我当然记得!”楠迷惑的说,“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兰眨着明媚的大眼睛,狐疑的说:“可是我亲眼看到她的呀,就在雷泽。我跟罗喉先去那儿找你,不料扑了个空,幸好遇见雷仙子,才知道了你这些年的景况,后来听说你跟君上在与夫瑞人作战,罗喉就去那边找你们,我回家给奶奶扫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们。”
楠怔忡的说:“师父她老人家还在雷泽……不可能、不可能!这些年来难道她还活着?”
倾城见瞒不了她了,便把两次巧遇雷仙子的经过告诉了楠。至此,楠才晓得娥眉设计假死、摆脱迦林、高阳纠缠的来龙去脉,不由惊喜交加,不住口的念佛。
一夜之间,两个原以为去世多年的亲人起死还生,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她简直承受不住了,欢喜到了极限,反而有点不安,心想,这么多喜事一起落在我身上,会不会遭报应呢?转念又想,我现在已经到了幸福的顶点,往后还会有这样的快乐吗?恐怕不能够了。患得患失,疑神疑鬼,一会儿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会儿又唉声叹气、泪眼婆娑。
兰柔声劝慰,姐妹俩低声细语,从没有过的亲密。
倾城也不去打扰她们,将那玉枝折成了两截,想到马上就可以恢复功力,心情不由有些激动。
玉枝断口处溢出了色泽碧绿的玉髓,酒香宜人,吮一口,果然甘冽醇厚。倾城耐不住酒香诱惑,不一会儿就把玉髓全吃光了。醉意上涌,他用手挡住眼睛,却看到了远方的风景。他到处找楠和兰,她们就在他跟前,看上去却像天上的星座那样遥远。
一开始,他看不见,可却能听到。他躺在湖畔,半醉半醒的时候,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掌紧贴着脸,脸颊把细腻的触感传给脑,形成了图像。
她是楠,忧心忡忡的样子看上去比平时温柔、漂亮。
他想这样告诉她,她听了一定很开心。可是,可是他醉得舌头不听使唤了。
“他好像病了。”楠忧心忡忡的问,“吃了玉枝都会变成这样吗?”
兰的手落在他额上,恍若玉石与冰雪雕成的手掌让他联想到了海水和冰山。他又开始想念女娲了。娥眉也好,兰也好,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都像是娲皇上师的一个幻影,那独自生活在世界之巅上的神之母,让他想得心疼了。
“瞧他,醉醺醺的好可笑,像只小狗。”楠低声笑道。
他循着笑声捉住她的手。
“他醉了。”兰低声说:“玉髓是神仙的酒,他一次喝得太多,可能要醉上几天呢。”
天亮的很突然,倾城想睁大眼睛,却分不清明晃晃、高悬在头上的是太阳还是月亮,他还醉着呢。这感觉就像当初被骗吃下“缠绵悱恻散”,意志浮在水面上,上头是理智的天空,水下是混沌的深海。他半睡半醒,略作挣扎,比如说话、思考,就沉进海底了。不冷也不热,脚下在动,像在爬山,是坐在车里吗?那阳光下蓝得发黑的大湖,不是龙潭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倾城大声问道,可这嗓音落在旁人耳中就成了梦呓。
“是中秋。”楠温柔的告诉他。
“中秋?难怪月色这样好……”想得太多,海水漫上来,意识沉没了。
倾城第二次醒来,是被一双小手锲而不舍摇醒的,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回荡:“郎君、郎君,我来了!快醒醒哟!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可怜人家大老远的跑了来,又是爬山又是过河,可都是为了你,快点跟我说句话嘛!就知道睡!大懒虫!醒醒哟,我的大老爷……”
是李璧华,熟悉的体香告诉他。
倾城在半睡半醒中捉住了她的手,爱怜的按在唇上。
李璧华嗤嗤的笑了,低声道:“好家伙,总算醒了。”李璧华清减了少许,水淋淋的明眸还是那样美丽中透着狡黠。
“华姐姐,你真是个调皮鬼。”
“嘻嘻,想调皮鬼吗?”
倾城眯着眼睛笑道:“你猜?”
“嘁!偷学我的话,真坏!”李璧华吻了他一下,低声道:“师父找我了,马上就回来。”说着蝴蝶似的飞走了。果然很快又回来,手里攥着一只小小的口袋,说:“这个是醒神香,解酒的灵药,师父让我给你闻闻。”说着递到倾城鼻端,是一种薄荷似的清香。
倾城用力吸了几口,果然精神大振,起身问道:“两位仙师都来了么?”
李璧华笑道:“什么叫来了,根本就是一直没走。上次我接到师父他老人家的信,让我回家,原以为是去碧螺谷,哪知是雷泽,师父已经决定就在这里养老,我当然就要留在这里服侍他老人家。“师父说师兄他命中早夭,不能继承五毒门的衣钵,所以对我的期望很大,要我把红巾团和五毒宗引到正路上去,不拘功名还是行侠,总要干点对人有益的事业,可是我都对自己没信心呢。”说罢她叹了口气。
倾城心想,毒仙师这口气倒像是交代遗嘱,可怜他为情所困,耗尽毕生光阴也没有赢得意中人的芳心,荒废了事业,想来自己也是很遗憾的,所以才会对李璧华十分期许。于是感慨道:“高阳仙师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了。”
李璧华默默点头,眼里闪着泪花。忽然又破涕为笑道:“师父他其实很欣赏你,一开始就把你当女婿看待,说你就是太花心,其他都合他的脾气。”
倾城讪笑道:“我觉得自己挺老实的,怎么会给他留下花心的印象呢?好罢,往后我一定收心养性,见到老婆以外的女人就念阿弥陀佛。”
李璧华白了他一眼,半真半假的说:“见到纳兰妹子也念佛?你们还是没有成事啊,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
提到纳兰,倾城的心情一下子郁闷起来,苦笑道:“就别瞎搀和了。你纳兰妹子也学了你不辞而别,现在也没有音信,天知道她搞什么名堂?”
他素来讨厌别人在自己背后搞阴谋,可是对纳兰婉容,还有什么不能信任的呢?也许是她太内向、太我行我素了,以致叫人觉得神秘兮兮,不可靠。
说着话,阿楠、兰·观世音姐妹从山上走来,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挽着兰的手,气宇轩昂、神俊非常。
倾城一见大喜,跳下马车跑了过去,高声叫道:“罗喉大哥!”
罗喉含笑走来,温暖、有力的手掌紧握着倾城的肩膀,眼睛里流露出了罕有的激动。
自从企鹅城一别,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