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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梵志从来不开也听不懂玩笑,可今次却露出罕见的笑容,皱纹堆满眼角,牙齿整齐而雪白。“很好,我也有过同样的想法。”
梵志的话,倾城只当是玩笑,可第二晚上一进资料室,梵志就问:“你做好了没有。”
这还是梵志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倾城有点意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自动茶壶,你做了没有?”
“还没有,我只是……”
“我做了一个。”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着桌子,倾城看到了一只挺大的高颈玻璃瓶,里面盛满了清水,水中还有一个可以升降的阀门,左右两侧各摆了一个较小的玻璃瓶,分别是水位调节器和容器,通过玻璃管和阀门与高颈瓶相连。
当容器中的水位低于调节器中水位,由于存在压力差,高颈瓶会向容器中加水,随着容器中的水位渐渐升高,就会带动长颈瓶中的活动阀门上升,当水位与调节器一致时,阀门完全闭和,容器停止供水。
虽然整个工作流程和原理都很简单,可处处体现了制造者的匠心独具,三个瓶子加上几节管子,在梵志化腐朽为神奇的妙手中,变成了精巧而实用的艺术品。
除了叹为观止,倾城更为梵志抱憾。
这种才能岂该浪费在小小的水壶上?同样的原理,若是用来兴修水利,又能造福多少百姓?
“梵志,一起参加魔导器大赛可好?”
“为什么?”
“既有满腹才华,何不一展抱负?”
“抱负?为了谁?天下,还是百姓?”梵志冷冷一笑,“我只为自己活着,没必要也没义务关心与我无关的人。”
“只为自己活着?”倾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极端偏激的论调。“你说谎!梵志,你绝不是自私的人。”生命之蓝赐予倾城洞彻内心的力量,看穿了梵志狂言下的苦衷。
惊讶的望着他海样深邃的眸子,梵志心中泛起阵阵震栗,在这神奇的美少年面前,一切秘密都将不复存在。
默认了倾城的判断,梵志似乎抓住了某种灵契,兀自望着火烛发呆。
倾城没有打扰他,继续看自己的书,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梵志才若有所思的吐出一句话:“说谎不好。”
苦笑着摇摇头,倾城不得不承认试图理解梵志是件蠢事。
“我要参加魔导器大赛。”第二天一早,倾城刚刚走下楼梯,早已等在门外的梵志就迫不及待的大声宣布。
“哦?那很好呀。”倾城没想到一向固执的梵志竟然改变了主意,“我们合作可好?”
“不,我不和任何人合作。”梵志用力摇头,“我要消灭谎言。”
“消灭谎言?”倾城怀疑他当真疯了。
“对。我要作个测谎机,有了这种机器,任何人都不敢再说谎。”
“那……也挺好的,可是……”倾城还没有完全理解他异想天开的构想,可他知道,谎言是人类固有的劣根性,也是维持生存的重要工具,既不可能,也没必要被消灭。
“你也赞成?那很好。”梵志根本不想听他的劝告,“我就是来告诉你想做测谎机,如果你也有同样的想法,就不要再浪费时间——我一个人就够了。”没等倾城回答,他就匆匆的走了。
“朱里奥的水钟,梵志的测谎机,我该做什么?”独自坐在阁楼的尖顶上,倾城鸟瞰帝都,尘世繁华尽收眼底,春风徐来,偶有几只白鸽自头上悠闲的飞过。
往事随风而去,昔日挚友不知身在何处,同在一片蓝天下,重聚之日却遥遥无期。
想着想着,倾城仿佛又看到龙侍踏月而来,载着风一般的伊人,与他携手飞上月宫,坐在桂树下促膝相谈。
哒哒的马蹄声将他自遐想中惊醒,低头望去,车水马龙的街道宛若棋盘,碌碌世人则是盘上棋子,在命运之手的操纵下按部就班的前进、后退。
一群孩子显然还不懂这盘棋的规则,骑着竹马在朱雀大街上追逐打闹,不远处,一辆豪华的马车正飞驰而来,清脆的马蹄声传到倾城耳中时已经很低微,可却像千斤巨锤般重重敲在心头。
“快闪开啊!”倾城纵身飞下阁楼,身旁休憩的鸽群受了惊,扑扑的振翅飞起,给湛蓝的天空撒上一蓬白亮的盐粒。
马嘶声凄厉的响起,一个小男孩吓懵了,只顾得慌慌张张的闪向路边,一不留神竟被竹马绊倒。
急驰而至的马车近在咫尺,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倏的自路中闪过,随后马车轰隆隆的驶过,等到路人惊叫着围上来时,才发现孩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两截轧断的竹筒。
“小弟弟,别哭了,等会儿送个新的给你。”抱着孩子走进集市,倾城买了枝翠绿的小竹竿送给他。
“谢谢你,漂亮姐姐。”小男孩破涕为笑,还亲了亲倾城的脸。
“姐姐?”苦笑着摇摇头,倾城也亲了他一下,“记得别在街上乱跑。”
“嗯!”男孩乖巧的点点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答道:“我要像姐姐一样在天上飞,那里没有马车。”说罢骑着竹马跑开了,远远传来他和伙伴们轻快的笑闹声。
飞在空中的马……倾城终于找到灵感了。
回到学宫后倾城立刻去找朱里奥,借全需要的工具和材料。图书馆有间空着的藏书库,正好可以作为他的工作间。
之后的一个月中倾城着魔般投入到创造工作中,几乎翻遍了所有与古代机械科技有关的资料。
为了将金属材料加工成既轻又坚固的薄板而绞尽脑汁,为了制造折迭和变形装置费尽心机,无数次失败打击得他几乎丧失信心,除了自己不肯服输的韧性,倾城也得到同窗们全力襄助。
每天朱里奥都会特地来问他工作进度如何,是否遇到困难;新·天文学会的师兄们用最精密的仪器帮他测量数据,修正误差;柯蓝特地把他的方案送到帝国军械部谘询专业技师们的意见;欧姆·培基和炼金术士工会的法师门帮他选择合适的锻造方法,融合材料,加工部件;上美形课的小姐们在设计服饰之余,也把他的构想绘制成最精确的图纸;就连无错也无偿捐献出所有零花钱,作为研究经费。
就在这一个月中,通过与各个学派、协会的合作,倾城既交了不少朋友,建立了良好的人际关系,也对学会各方面的人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而这两点,正是他日后君临稷下必不可少的条件。
四月第一个周末,稷下第十二届魔导器大赛如期举行,倾城携变形魔导器“神风”出场时,并没引起太多的关注,不了解底细的人,都以为他脚下那古怪的四轮铁板不过是普通的滑板,当然,那超越骏马的飞驰速度还是让他们吃了一惊,直到倾城飞身纵跃时,观众们才开始领悟其中的奥妙。
滑板变成了滑翔机,载着倾城冉冉滑向广场正中的“十年磨剑池”,就在落水的瞬间,滑翔机又变成了小巧的帆船。
驾起扁舟回到彼岸,踏上陆地时帆船再次变回了滑板。
观众用经久不息的掌声报答了倾城精采的表演,“神风”,这新世界交通史上另类的一笔,使在清华门事件中展示了超强剑技的倾城,这次又在学术上成为稷下学宫最璀璨的明星。
当卡谬亲自将特奖绶带授予他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作为入学不足三个月的少年学士,除了晋级翰林卿,倾城已经不可能获得更大的荣耀。
当卡谬谨慎的提出这个议案时,萧红泪第一个举双手赞成,尽管个别学官因他过于年轻而持有异议,倾城还是成了本届翰林卿候补。
不久之后,年方十九的他将列席元老院参议帝国军政,成为孔雀帝国百年来上绝无仅有的奇迹。
与华丽的“神风”相比,朱里奥的水钟就显得过于寒酸。
尽管直到三百年后,这架机器仍是朱雀最先进计时仪器,尽管这台“星相家的玩具”是全四神唯一能精确到秒的漏刻,可却没有赢得应有的荣誉。
对于时间精确性的要求可以折射出一个时代的文明程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四神不需要精确到秒,朱里奥的工作只对自己的星辰有意义,至于民众和其他短视的学者,有太阳东升西落就心满意足了。
幸运对于倾城的青睐,正如厄运对梵志情有独钟。
他成功的发明了测谎机,谁也不知道这台机器的原理,或许它的确可以像梵志自称的那样,毫不留情的拆穿骗子的假面具,直言不讳的道破谎言。
可是谁来验证真伪呢?
最滑稽的一幕在光天化日下上演,八千学子无人敢靠近这台满载着“诚实”的机器,在人们眼中,看穿内心比被剥光衣服更可怕。
没人敢来证明这项发明的真伪,就连一向为人师表的大学官们,也不敢面对梵志的测谎机,谁知道它会不会抖出自己埋藏在心底的野望?
天下没有真正表里如一的圣人,最诚实的测谎机只能沦为邪魔外道,而妄图缔造诚实的梵志也被斥为骗子、疯子。
梵志被勒令带着自己的机器滚出会场,面对众人憎恶的目光,他愤怒的大吼,“我是正确的,你们才是虚伪的骗子!”
没人回答他,只有那台测谎机兀自闪烁着代表诚实的绿灯,默默为主人辩护。
当闻讯赶来的倾城质问评委为何不给他机会时,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冷冷吐出八个字:“虽无过犯,面目可憎。”
“虽无过犯,面目可憎”的梵志再次沦为莘莘学子们茶余饭后的笑柄,抱着他的测谎机回到图书馆地下室,倔强的守护着蒙受世人离弃的真实。
~第十二章 新时代~
倾城也听说了关于梵志的流言,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恶意的玩笑会成为稷下大动乱的导火索。
自从上次“魔导器大赛”上受辱后,一向奉行无神论的梵志立刻成了“奉神派”拥护者们嘲讽的对象,除了嘲笑他的测谎机,更有人放出谣言说:“只要吃了梵志的心,就会拥有魔法免疫力。”
对于这恶意的谣言,有着斗士性格的梵志当然不会忍气吞声。他的反击也很直接,操着板斧闯进歌德轩,把所有奉神派信徒房间内供奉的偶像统统砸烂,又搬到广场上,放火焚烧。
闻讯赶来的奉神派学子蜂拥而上,把他打的死去活来,幸亏秩序官及时赶到,否则定会被活活打死。
梵志声带本就受了伤,现在又被打的奄奄一息不能为自己辩解,最后被当成恶意纵火处理,关进了禁闭所,若非有倾城帮他疏通,准会被赶出学宫。
梵志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理念,不等旧伤痊愈,他又开始了捍卫无神论的行动。
当署名梵志的布告出现在公告栏中后,立刻在学宫各界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一篇讽刺奉神派的短文,在文中梵志通过逻辑推理的方式证明了“神祇万能论”的荒唐。全文如下。
神:“渺小的人类啊,全能的我将满足你的心愿,帮你完成任何愿望。说吧,说出你的愿望。”
我:“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
神:“当然,但你最好别试图支配我。曾经有个狂徒要求我成为他的奴仆,现在,地狱就是他最好的归宿。记住,渺小的人类绝对不能凌驾于伟大的我之上!”
我:“我不会那么狂妄,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要求得到另外两个‘万能愿望’。”
如果神能够满足这个要求,那么他必须为此付出更多的承诺,只要我反复提出这种要求,就能获得无数个“万能愿望”。
当愿望的数量趋向于无穷时,我也就成了万能的神。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万能的神不存在。
如果神不能满足这个要求,那么“万能的愿望”本身就不存在。神不能满足我的要求,当然也就不可能万能。
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