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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面笼严霜,星眸冷电如箭,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气,吓得梅尔舒迪林先心虚了三分,叫苦不迭,一挑眉毛,色厉内荏的吼道:“小娘皮,还不给大爷滚开!”
温妮莎却不理会,遥遥的冲他身后道:“老将军,侄女儿今日就要为父报仇雪恨啦!请您老人家恩准!”
哈哈布里库呆了一呆,怆然驻足,喟然叹道:“罢了罢了,养子不教父之过,就当老夫没生这个孽子!侄女啊,你尽管下手罢!”
温妮莎这时冷冷睥睨梅尔舒迪林,沉声道:“梅尔舒迪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干达婆人的规矩,冤家相逢,踏过仇人的尸体方可继续前行,今天你还有何话说!”
梅尔舒迪林望了望左右,见廿八暗天使虎视眈眈的镇守外围,知道今日势必凶多吉少。
无路可逃,反倒不怕了,横起钢刀,他仰天长笑道:
“我梅尔舒迪林英雄一世,想不到啊想不到……到头来竟阴沟里翻了船,栽在一群婆娘手里!嘿嘿,爷爷的性命就别在裤裆里!小贱人想要,就快来伺候爷爷!少在那里假惺惺的发骚——一起上便是,教你们瞧瞧爷爷的能耐!”
温妮莎面色一沉,怒骂道:“呸!梅尔舒迪林!满嘴嚼蛆救不了你的狗命!杀你这种人渣好比捏死只苍蝇,姑奶奶一人足够,何必脏了别人的手!”
梅尔舒迪林又要大骂,却被倾城剪断话锋,沉声道:
“梅尔舒迪林,你我各为其主,本无恩怨,今天温妮妹子为父报仇,在下本无权干涉,但看在哈哈布里库老爷子的面上,在下对天起誓:如果你能击败温妮妹子,往日恩怨就一笔勾消,保管你安全离开乌鸦领,绝不会有人阻拦、追杀。”
“此话当真?”
梅尔舒迪林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目光大炽。
“孽障!干达婆人只有战死的好汉,没有偷生的猪猡,你忝廉寡耻到了如斯地步,怎还有脸苟活于世!”
哈哈布里库顿足长叹。
“倾城哥哥,小妹有话要说!”温妮莎突然抢道。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她身上。
温妮莎眼中闪过一抹羞窘,旋即又恢复了镇定。“小妹为父报仇,自信五招之内足取梅尔舒迪林狗头!”
梅尔舒迪林怒极反笑:“好个目中无人的臭丫头!口出狂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五招之后若是爷爷活得好好的,你又如何?”
“挥剑自刎!”
温妮莎斩钉截铁的答道。
这必胜的信念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温妮莎紧抿唇角,眼中现出坚毅的光采。那极度自信的气势给梅尔舒迪林带来不堪重负的压力,冷汗淋漓而下,等到回过神来,温妮莎已经纵身跳下院墙,凌空扑来,琴剑连点,一团致命的光影当头罩下!
五音绝唱.喜之弦!
纤指在琴弦上一抹,一串急促的轮指剔出珠落玉盘的音流,飘向四方,声音成了丝线,攒起洋洋洒洒的剑花。
剑气与音色在她手里成了有形之物,流洒着喜悦欢快的琴符,杀气腾腾的剑就是一叶扁舟,在欢悦的音潮中涌动,突然一个大起伏,宛若浪头冲上高空,一波亮银色的光华倏的射向梅尔舒迪林。
是藏在“喜之弦”里的剑锋!
琴音一响,梅尔舒迪林就乱了。
温妮莎纤指儿轻轻一拨,眼角眉梢喜气洋洋,那笑容融合了“天魔妙相”的魅力,只消看上一眼,魂灵就随着喜之弦卷上高空,在横无际涯的苍穹里返老还童,除了纯粹的喜悦,什么念头也没了。
白光暴盛,剑锋刺进锁骨,血光飞溅!
琴剑入体的剎那,剧痛刺痛了梅尔舒迪林神经,神智霎时一清,怒吼一声,挥刀直击!
锵!
金铁交鸣,两人擦肩而过,梅尔舒迪林硬生生将琴剑弹开,肩膀留下一道三寸长的血口子,如果温妮莎手腕偏上半寸,他就死定了。
只这一剑,场中没人再敢小觑温妮莎。
梅尔舒迪林更是亡魂顿冒心悸欲死,再也不敢有半分大意,全力催动“铁禅功”护住全身要害,刚刚稳住身形,温妮莎第二剑已然攻到。
五音绝唱.怒之弦!
高亢而单调的音符次第冒起来,仿佛沸水中升腾的气泡。
金戈铁马,十面埋伏,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没有一点儿余地,没有一点儿花俏,那是冲冠一怒千里独行的决绝,那是唯有赶尽杀绝后方可心平气和的狂暴之怒!
怒虽怒,琴声还是动听的,剑气则是爽利的,突刺突刺再突刺!最简单的招数发挥了剑这种武器最本源的力量,当这狂风暴雨般的音乐与剑技当头罩下时,梅尔舒迪林看到了死亡。
强忍着惊惧,梅尔舒迪林双刀连斩,仿佛一个手段高妙的工匠,用双刀在虚空中塑造出一幢七宝佛塔。
那刀罡幻化的浮屠拔地而起,硬生生冲破了“怒之弦”的天网,剑气与刀罡撞击,爆出一天流荧飞火。
温妮莎一击不中,借力弹上高空,玉手抚琴,一串音符飘洒出来,又与方才大不相同。
琴声演绎出催人心肝的哀伤。
五音绝唱.哀之弦!
琴音如迢迢秋水,宝剑如舴艋轻舟,说不出的萧索,道不尽的哀愁,冷冷清清戚戚切切的青楼自管弦,孤孤单单静静寂寂的黄叶仍风雨,弦音浮沉中影影绰绰的黛眉微颦翠袖凝芳,风雨黄叶中送出那杀机重重的一剑飘零。
血淋淋的左手飞上半空去,仍无力的攥着钢刀;梅尔舒迪林打着旋跌出圈外,一蓬血雨自齐肘截断的伤口中喷出来,仿佛正月里燃放的烟花。
梅尔舒迪林咬紧牙关不退反进,身形一闪,鬼魅般出现在温妮莎身前,“天人五衰”全力出手,一轮轮眩目的刀晕劈面斩下。
刀气赛寒霜,战团内的草木花虫无不霎时枯萎、冻僵。
五音绝唱.乐之弦!
温妮莎竟也挥剑硬封,手腕一抖,剑锋荡漾起一圈圈涟漪,一一撞上“天人五衰”激发的刀晕,堪令众生失色的琴音同时奏响,心洗流水,韵入霜钟,乐而忘忧,陶然忘情。
梅尔舒迪林陷进琴音的洪流里,被那音符的涟漪缠住,每一次刀剑碰撞,便有一道内力自温妮莎剑上传来,勉强挡住,下一道却又袭来,一浪接一浪连绵不绝,威力也直线上升。
勉力接下十三剑,虎口已经渗出血来,钢刀几欲脱手。温妮莎见猎心喜,抢身一剑刺来。
梅尔舒迪林放声狂笑,笑声中一刀斩下。
甫一接触,钢刀蓬的炸开,碎片化作满天飞蝗射向温妮莎面门,原来梅尔舒迪林早已暗运内力把刀震裂。
事发突然,眼看温妮莎便要伤在刀下,青雀、哈哈布里库等人不禁失声惊叫,倾城也脸色一变。
温妮莎临危不乱,飞快的拨动了琴弦,一股音流随之泻向云空。
琴声竟凝成了影像,恍若一只剑光与琴音织就的鸟儿,乘着急促的旋律冲飞出琴外!
铿!琴弦断了一根。
飞鸟猛然变得狂暴起来,展开翅膀冲上去,扑面射来的暗器便被那琴音幻化的鸟儿挡住,瞬时凝在空中,形成一座钢塑的屏风。
鸟消失了,屏风垮了,露出梅尔舒迪林狰狞的脸。
“死吧!”
独臂一探,梅尔舒迪林勒住温妮莎颈子!
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梅尔舒迪林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光音之鸟又回来了。
从他背后钻进去,胸口飞出来,留下一个喷血不止的洞。
“五音绝唱.断之弦.回音剑意。”
梅尔舒迪林倒下了,庞大的身躯湮没在草丛里,像野兽的残骸。只有一双牛眼仍瞪得溜圆,似乎心有不甘。
温妮莎平生头一遭杀人,心中本就有些七上八下,又看到梅尔舒迪林死状如此可怖,不由得害怕起来,脸色煞白,呆呆立在那里,双腿打颤,看见倾城走过来,本想佯装镇定的笑笑,那笑容到了唇角却变成了抽泣。
倾城挽住温妮莎的手,柔荑冰凉,沁出湿漉漉的冷汗。
“哥哥,他瞪着我呢……怎么办……怎么办呀?”
“别怕,他死了。”紧握着她的手,倾城柔声道,“让他安安静静的去罢。”
温妮莎渐渐平静下来,梅尔舒迪林却又呻吟起来,梦呓般的叫道:“爹……爹啊……”
哈哈布里库强忍着悲痛,含泪走来,抱着儿子的头哽咽的道:“儿啊,爹在这儿,你可看见了。”
梅尔舒迪林瞪大眼睛,瞳孔却渐渐扩散,也不晓得有否看见哈哈布里库,仍是不住口的喊爹,声音却越发细微,几不可闻。
“爹,这里痛啊……”他勉力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无助的呻吟着,“痛啊,爹……痛啊……”
哈哈布里库听了,再也忍不住满腔悲痛,哭着说:
“孩子啊,爹知道你痛,这都是因为你不听话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梅尔舒迪林听了,喉咙里呜咽几声,永远结束了痛苦。
哈哈布里库抱着儿子的尸体,老泪纵横。
青雀抱着几欲虚脱的温妮莎,低声劝慰。
小迦走过来,拉着倾城的手,喃喃的说:“他也很可怜呢……我们是不是太狠了?”
倾城无言以对,心情沉重至极。
想梅尔舒迪林一代凶徒,活着的时候是何等不可一世,临到将死,那可怜巴巴的神情,和小孩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尘归尘,土归土,不过如此。
倾城叹了口气,心想:人生在世一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欢乐总是那么短暂,痛苦却如影随形。
青雀夫人上前劝道:“老将军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入土为安罢。”
哈哈布里库横眉骂道:“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孽障,死得好死得妙,我高兴的不得了!鬼才伤心!”
说罢大笑三声,待要再笑,不知想起来什么伤心事,嘴角一抽,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道:“畜生啊,你作孽遭了报应,可让我怎么向你死去的娘亲交代!你小时候是那么的乖,可现在……这到底为什么啊——”
如此这般哭了又笑,笑了又哭,谁也劝他不住,只有那失心疯的李华兀自抱着弟弟的头颅,从花丛里探出来,冲他嘻嘻傻笑:“老头儿,你为什么哭?为什么笑?又哭又笑,这本领可厉害得很哪。你哭,是因为你难过,你笑,是因为你开心,你又哭又笑,是因为你既难过又开心,一个难过抵一个开心,你哭了你笑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倾城听见,心中不由一颤,忙在温妮莎耳畔低语了几句。
温妮莎连连点头,来到哈哈布里库跟前盈盈拜倒,娇声道:“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哈哈布里库大惊,忙上前扶起温妮莎,一脸愧怍的问:“好侄女儿,我儿子死有余辜,你何必如此呢?”
温妮莎仰头望见老人一脸的落魄,满眼的泪痕,不由得想到已经不在人世的生父奥兰多。
眼圈一红,潸然落泪,她哽咽的说:“孩儿自幼随母亲离家,虽有生父,却无福侍奉,甚至连他老人家的遗容也未能瞻仰,致使抱憾终生。
“今虽为父报仇得全大义,却也天人永隔,相见无期,想来怎不叫人神伤?这种心情,相信您老人家也能够理解。
“公丧爱子,我失慈父,公之子死于侄女之手,我父亦亡于梅尔舒迪林刀下,两家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了吧!
“公无子女,我亦无父,侄女愿拜您老人家为义父,朝夕侍奉,膝下承欢,一片痴心,诚出肺腑,望公不弃!”
说罢又要跪拜。
哈哈布里库忙扶住,握着温妮莎的手,老泪纵横,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勉强平静下来激动的心情,哽咽道:“好、好、好!好闺女!有你这份心意,老夫死而无憾了!”
一场风波至此平定。
众人收敛了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