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稀
霖漓握住她的肩:“朕在这里,真儿你感觉如何?”
“真儿?”子真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的奇色异彩,语调也有了些许活力:“皇上,您很少这样唤我……”
霖漓眼中满是焦急,恳切道:“听朕说,真儿,你要好好的!挺过这一关,以后朕日日如此唤你……朕日日去你宫里看你好不好?”
子真眼角溢出一滴泪,不知是欣喜使然还是悲伤过度:“多谢皇上……好心,只不过,臣妾也明白,自己重视挺不过去的……能和孩子一同离去,也是……一种幸福吧……”
“朕不许你这样讲!”我看得出霖漓眼中泪光闪烁,但他一直忍者,极力安慰眼前随时可能离开人世的女子。身为帝王,要有多么大的忍耐力啊!而子真的话也未免太过悲观了,她可知道自己一旦失去了信心才真的是姓名难保?我忍不住抽回被翔粼扶着请脉的手,瞧瞧拭去眼泪。
子真的神情凄凉到无以复加:“皇上,您不必再安慰臣妾了,臣妾明白……致使臣妾小产的是那糕点中的毒药。下毒之人既然已经决定铤而走险,就万万……”她轻咳几声,面上泛起层层不正常的潮红,“万万不会留下祸根,她……一定要取了臣妾的姓名才……罢休。”
“子真啊!”我摇着头:“你不要这样想,有皇上的保护,你绝对不会出任何差子!况且,一次小产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有皇上的宠爱,你要坚信自己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嗯?”
她几乎是自嘲着笑:“是么?姐姐这样想,子真却不这样觉得。”她顿一顿,眼波盈盈:“皇上,即使臣妾失了这个孩子……即使臣妾再也无法为皇上延续皇家命脉,即使臣妾……”她咳得厉害,险些背过气去,歇了一歇才又道:“臣妾今日便离开,您也不会怪臣妾的对不对?臣妾永远都是皇上心中的‘真儿’对不对?”
霖漓用力地点头:“对,你说得很对!真儿,朕不会离开你,更不会放你离开!”他的目光猛然一晃,显然是看见了已经漫延道床沿的血迹。继而他抬头唤上于安己:“止血的方子!”短短五个字,但其中的分量于安己比谁都明白。
“不用了,皇上。”她无力摇头,只轻轻闭上眼睛又睁开:“臣妾的命一定是保不住了,皇上就不要再劳顿众人了。”
我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任它们一滴一滴落在锦榻上,渗透、一圈圈地晕开、最终与血迹相融。
“朕说过了,不许你说这种丧气话!”霖漓声色俱厉,然而那恼怒终究还是化作了悲伤:“真儿你要相信朕,朕有能力挽留你住你的性命。朕舍不得你离开,你明不明白?”
子真又一次笑了,一分满足九分不信:“皇上,臣妾在临终前还有一个请求……”
“是什么?你只管说,朕一定答应你。不,只要你把‘临终前’三个字去掉,朕就答应你。”霖漓仍旧咬文嚼字的试图让子真充满希望,但我看得出他也有几分丧气了。那件事情……必定要发生了是么?天啊,上天你不可以这样不公平的!她还小,那么纯洁那么可爱的人啊!你不可以带她走!
而此刻她正凝望着那一滩鲜血:“臣妾希望……不论今日这一切是什么人造成的,不论她造成了怎样的后果,那也只是一时糊涂使然。臣妾希望,皇上,您答应臣妾,不要追究好不好?”
“什么?!”
“皇上您让臣妾说完!”她费力去拉霖漓的衣袖,然而无论怎样用力都只是徒劳,她已经没了丝毫力气!“有臣妾一人受苦就足够了,臣妾……臣妾不希望因为一己之人连累任何人。何况……人性本善,一时糊涂犯下罪过的人终有一天会醒悟、会忏悔的……皇上就当是在为大齐多留一个善人好不好?”见霖漓不语便又道:“臣妾求求皇上了!若不然,臣妾跪下伏祈?”
“不要!千万不要!”霖漓慌忙将她揽住:“只要你好好活着,朕便答应你!”
子真满意地笑了,带足了平生所有的幸福感:“多谢皇上。”而一时间她的面色竟也红润起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明亮了许多。我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霖漓这样一句诺言竟有着起死回生的作用?子真语调轻快道:“皇上,臣妾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却从来都不敢。今天臣妾可就问了,皇上,您有没有后悔几年前选了臣妾作美人?有没有后悔让真儿陪在您的身边?”
霖漓的表情却不似我所想,他满面惊讶,甚至带了惶恐的意味:“朕从不后悔,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言毕又特特地补上一句:“只要你能够继续陪着朕!”
一时不解他二人是怎么了,我不由蹙眉。翔粼忽然碰了碰我的手,在我的手心里写下四个大字。我立刻目瞪口呆。
子真侧一侧身,头靠在霖漓的肩膀上,轻轻地道:“臣妾也不后悔,不后悔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了一个值得我托付终生的人。这是臣妾的福分,臣妾百世修来的福分!”
“既是福分,就好好珍惜!”我笑道,那笑容满是温和与信任:“皇上对你有情有义,你也不会辜负皇上的对吗?”除了安慰,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轻笑了一声,感激地望了我一眼,又向霖漓继续道:“那个日子是真儿永志不忘的,皇上还记得吗?就是真儿第一次踏进乾寰西阁的那一天。您对臣妾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就像……丈夫对待自己的新婚妻子,又像大哥哥对待小妹妹。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特别特别好就是了!从那天起,真儿就确信自己一生最爱的人非皇上不是了。”她沉浸在对往事的甜蜜回忆中:“可是有时候真儿真的会恨哪,为什么我们就没有一个更美好一点的相遇?就像书里面写的一样。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皇上永远不后悔与真儿在一起,这就是真儿所期盼的全部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血色正在一点点变淡,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体温正在一度度下降。
“回光返照”!我知道那四个字是“回光返照”!而这仅有的淡薄如丝如弦的回光,已是要耗尽了。
“真儿!”霖漓三分悲切七分不舍地唤。
太阳落了还可以再升,花儿枯了还可以再开,可是玉一旦碎了就再会不到原来的本质,香气一旦散了就再也聚不到一块。子真把手稍稍移向我,喘着气道:“皇上,真儿把柔姐姐托付给您了,您要对她好,不要再伤她的心了!”
霖漓的忍耐也有限度,泪终归还是滴了下来:“我会的。”
“您一定不要惩罚害我的人,不,是不要追查是何人下的毒手!”
“……我答应你。”
“那就好。”子真已再没有任何力量:“皇上……臣妾……生命的……最后一段路……有您……有您伴我走过……我真的很开心……谢谢您……”她缓缓阖上了眼睛:“臣妾累了……想睡一会儿……”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直到消失。
我扑上去拼命摇晃她的身体:“子真,你不可以睡啊!你知不知道一旦闭上眼睛你会看到什么啊!不可以!不可以!你睁开眼睛看着我!看着皇上!”
人,一旦去了就不能够复生。
雨愈发下得大了,天如同漏了一般,抑或是,为子真而泣?我只晓得它就像我此刻的心,涕泗滂沱。子真……为什么上天总是喜欢夺取善良的生命?为什么要让生者忍受切肤之痛?为什么?!
“妹妹……”我死死抓着她纤细的玉腕:“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呢?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我!怎么能够!”
身边的霖漓没有半点表情,伸出的手定格在子真白得似汉白玉石的脸上。而我已然哭得一塌糊涂浑身乱颤。“嘘!”霖漓忽然把手指放在唇上:“她睡着了,你别讲话!”
我狠狠咬紧下唇,却还是忍不住从唇齿之间溢出一丝呜咽。倏忽想起当年忀昭仪死时他也是这个样子,呆愣、无语,而如今他的动作无疑是又一次向我宣告:子真已经去了。
昔日那个欢声笑语的永盈夫人杨子真,已经便成了一具冷冰冰的死尸!
“永盈”?是永远充盈着美好的意思吗?“噷!”我禁不住冷笑,永远又是多远呢?十六年?
第五十一章。子未子,真非真(3)
第五十一章。子未子,真非真(3)
“润儿……”霖漓突然开口了:“不要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看,我就没有哭。”而他的目光,从未离开子真的面庞。
我举袖拭泪,然而旧的泪水刚刚拭去,闷闷的雷声就再一次震落心的眼泪。
“传旨!传旨!传旨!传旨!”霖漓木然地一叠声喊着:“李禄海,晓谕六宫,承乾宫澜萼堂永盈夫人……”他微微吸气:“澜萼堂永盈夫人……薨逝。”
刹那间四海归心宫内外哭声震天,那声音钻入每一个空隙,一丝不漏,和公众弥漫起来的尽是悲切。这一切都再次告诉我,子真永远也回不来了,从今往后我将彻彻底底失去一个亲密的姐妹,【。52dzs。】一个不为任何利益与我站在一起的姐妹,一个前一刻还笑语嫣然的姐妹。
要我如何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一切?!
“嘭!”地一声,将我下颔摇摇欲坠的泪珠震落,摔在地上成了八瓣。我再也没有办法想其他任何事情,惊声呼道:“三郎——”
一日后,传旨,安抚永盈夫人杨氏父母;循例严密封锁杨氏曾怀子嗣一事。
两日后,追封永盈夫人为妃,谥号良。
三日后,命黄门侍卫扶良盈妃灵柩回紫禁城,奉入通明殿、举行盛**事、完毕后葬入妃陵。
这一天,阳光如此灿烂,路旁的鲜花泛出七色炫目的光芒,华清池的一池碧水波光粼粼,独我一身白衣萧萧。却也不好穿得太过素净,这种场合若被晨贤妃等人从我的衣饰上挑出毛病,使我从气势上低人一头,便是大大的不值了。
黄金辇在玄凤宫门前住下,一眼望去只觉这里白色漫天如云,哭声从一道道宫门朱红色的门槛上漫过来,是绵绵不绝的恐怖。
守门的太监唱道:“恪尊皇贵妃娘娘驾到——”我下了轿辇,稍理了理衣衫便稳步踏进宫门。通往主殿的路全部铺满了白毯,而毯子的两边则跪满了玄凤宫的宫女太监,他们伏在地上哭得凄怆。我心中一酸,宫人们的泪水中或许还有几分情真意切,而那些嫔妃呢?她们的眼泪中只会有无比的喜悦和除之后快的欣慰。人性,竟如此可怖。
霖漓一见我煞是惊讶,在一片假惺惺的哭声中站起来,略带怒气:“不是说好了不许你来吗?怎么不听朕的话?”
一道凌厉的眼风从晨贤妃向上翘起的丹凤眼中冷冷射出,可她并非是不知趣之人,便也没有任何言语。极度的厌恶与仇恨在我看清她面庞的一刻油然而生,我吞下愤怒,低眉回话道:“皇上恕罪,臣妾确有不对之处。可是请皇上细想,臣妾身为皇贵妃统领后宫,像后妃灵柩归宫这种大事,臣妾若不出席,岂不有违宫规?”我欠身道:“臣妾担不起这样的罪过,还望皇上仁心体谅。”
他不忍心再说什么,低声道:“何苦来,朕也是为你好,这里有舒贵妃在也就是了。朕若不说什么,有谁敢把‘违抗宫规’的罪名强加在你身上?”
望舒察言观色,低声道:“皇上,皇贵妃也是为盈妃妹妹而来,且请您体谅她对姐妹的一番真心吧。”
霖漓悲从心生,不愿再计较什么,哀叹一声道:“罢了,你们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