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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未来,已经不只是我和筱惠的事,米克也包含在内。
从28岁那年开始,我总共参加一年一度的高考二级考试三次。
第一年平均分数差了5分,第二年平均分数只差1分。
差1分其实也不算是只差一点点,因为差距在1分内就可上榜的人,大概可以从我家楼下排到巷口的7…11。
原以为第三年应该可以考上,但结果差了1。5分,反而退步。
第三次落榜那天,是我30岁那年年底,我即将迈入31岁。
30岁快过完了,我仍然一事无成,连个稳定的工作也没有。
我的心情很糟,但不想让筱惠察觉以免她担心,便告诉她我想一个人带着米克出去走走。
我骑着车载着米克到很远的公园,然后在那个陌生的公园走了一圈。
找了张椅子坐下后,开始思考着未来在哪里?
继续考下去?还是放弃高考,另外找个稳定工作?
“米克。”我低下头看着牠,“你觉得呢?”
米克抬头看着我,没出声音,只是坐在原地静静陪着我。
我大约坐了一个小时才离开公园,再骑车载米克回家。
“了不起不当公务员而已,不必太难过。”我一进门,筱惠便开口。
“妳知道了?”
“你只有在心情很差的时候,才会丢下我,一个人带着米克出门。”
“抱歉。”
“其实你落榜了,我反而很开心呢。”
“啊?”我很惊讶。
“你知道吗?”筱惠说,“公务员如果贪污,罪会很重。”
“我当然知道。”我很纳闷,“可是这和我落榜有关吗?”
“如果你考上公务员,你可能会犯贪污罪。”
“胡说。”我很笃定,“我不可能贪污。”
“你自己当然不可能。”她说,“但为了我,你可能会贪污。”
“妳把我当吴三桂吗?”
筱惠笑了笑,走到我身旁,直视着我。然后说:“万一将来我得了一种很严重或是很奇怪的病,需要花几百万元治疗。
如果你那时是公务员,你一定会想办法贪污几百万让我治病吧?”
“这……”我一时语塞。
“但我宁可死去也不愿看到你为了我而犯法。”她笑了笑,“所以你没考上公务员最好,这样我就不必担心了。”
虽然筱惠举的例子很无厘头,但我知道她的用意只是为了安慰我。
“我……”我突然觉得心有点酸,“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呀。”她说,“只要你娶我就好了。”
“我会的。”
“我要你完整地说。”
“筱惠。我会娶妳。”
“好呀。”筱惠笑得很开心。
我辞去大学里的工作,反正研究助理的工作性质既不稳定也做不长。
而且我老闆明年就从学校退休了,他一退休我还是照样失业。
我积极找新工作,也向以前的同学打听哪里有缺?
很幸运的,31岁那年新春,我进入了一家颇具规模的工程顾问公司。
这公司的营运一直很好,制度很健全,待遇也比一般公司高。
我相信只要肯努力,这工作可以持续做下去,一直到退休。
新工作做满半年后,一切都很稳定,应该可以准备成家了。
米克这时候刚满3岁,毛越来越长甚至会完全盖住眼睛。
虽然牠看起来满脸大鬍子好像很老,但其实牠正值青年时期。
洗澡时还好,但吹乾就是大工程了,筱惠得用吹风机吹一个半小时。
也因为这样,自从米克变为成犬以来,筱惠已弄坏了三台吹风机。
每当带牠出去散步时,我都会怀疑牠是否看得见路?
也常碰见看不下去的欧巴桑说:“你嘛好心一点,帮狗剪个毛吧!”
但我们找了几家宠物美容店,米克都被列为拒绝往来户。
米克太凶了,根本没有人可以靠近牠帮牠剪毛,甚至还有人被牠咬伤。
后来经由朋友推荐,终于找到一个极具爱心又不怕死的宠物美容师。
她养了五条狗,深谙狗性,懂得以朋友而非驾驭者的角色去接近米克。
她似乎很有一套,戴上口罩的米克会勉强让她修剪毛,也会让她洗澡。
筱惠也因而轻鬆不少,帮米克洗澡的工作偶尔可以让别人分担。
31岁那年秋天的某个夜晚,我和筱惠在阳台看夜景,米克趴在身旁。
那晚的天气十分凉爽,夜空中甚至出现难得的星星。
“米克。”我低下头说,“你赞不赞成爸爸跟妈妈结婚?”
米克突然直起身,前脚抓住我大腿,拼命摇晃尾巴。
“米克赞成了。”筱惠笑说。
“不,米克非常反对。不然牠干嘛摇尾巴?”我说,“这跟人类用摇头表示反对是同样意思。”
“喂。”筱惠突然很正经,“我生气了。”
“抱歉。”我陪个笑脸,“妳说的对,米克确实赞成了。”
“那你该怎麽说?”
“嫁给我吧。”
“我要你完整地说。”
“筱惠。”我牵起她的手,左膝跪地,“请妳嫁给我吧。”
“嗯。”筱惠点了点头,笑了笑,但眼眶有些潮湿。
我们打算明年开春就结婚,也计画买个房子,组个新家庭。
我和筱惠的老家都不富裕,可能没有多馀的钱赞助我们买房子,而且我们也不想向家里要钱,毕竟都30几岁了,怎能再跟家里伸手?
我们看中一间屋龄12年的公寓房子,两房一厅,室内约20坪。
虽然房子又旧又小,但房价较便宜、周围环境也还可以。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附近有座不禁止狗进入的公园。
这几年省吃俭用下来,我和筱惠都有些积蓄,加起来应该够付头期款。
剩下还有七成的银行贷款,下半辈子再继续做牛做马慢慢还。
然而在年底时,我上班公司所在的大楼竟然发生火灾。
起火点在15楼,公司在17楼,火势向上延烧,整间公司付之一炬。
幸好火灾是在假日期间发生,因而并没有造成公司任何人员伤亡。
公司短期内无法营运,便给了员工一笔资遣金,请他们另谋高就。
于是我这好不容易找到的稳定工作,又没了。
而距离预定的婚期,只剩两个多月。
结婚是件大事,不只牵扯到两个人,也牵扯到两个家族。
关于婚前的提亲、婚纱、寄发喜帖等,结婚当天的婚宴、仪式等,需要烦心的事情既多又杂,而且得事先规划处理,也得花不少钱。
但我当务之急却是再找新的工作,而我的钱也几乎全投进新房子了。
脑袋突然装进太多亟需解决的问题,都快炸裂了。
“一切从简吧。”筱惠说。
“理论上结婚一生才一次,要很慎重。”我说。
“要慎重的是结婚的心态,不是结婚的过程。”
“什麽心态?”
“你考虑清楚要走入婚姻吗?”她没回答,反而接着问:“你知道将来必须对伴侣永远忠诚吗?你瞭解组一个家庭所需担负的责任吗?”
“我当然已经考虑清楚,也很明确知道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这样就够慎重了呀。”她笑了笑,“至于结婚的过程,简单就好。”
筱惠说服了我,我们便决定去法院办理手续简单的公证结婚,一个月后在我老家补请婚宴。
至于婚纱摄影,筱惠挑了一家很便宜的公司,而且是拍最便宜的那种。
我们还让米克入镜,然后选了张米克站中间、我和筱惠弯着身子分站左右的照片来放大并加框,打算将来挂在新房子的卧室墙上。
“蜜月旅行妳想去哪?”我问。
“去东部就好了。”
“开什麽玩笑?”我吓了一跳,“至少是得坐飞机离开台湾的地方。”
“那就澎湖吧。”她说,“澎湖也可以坐飞机去呀。”
这点我坚决反对,我让她选日本或韩国,但她要更近更便宜的地方。
最后我们各退一步,就到香港度蜜月,四天三夜。
而且还是旅行社正促销的优惠方桉。
新工作方面也有进展,有个大学同学因为要离开这城市回老家工作,便向他老闆推荐我顶替他的缺。那位老闆约了我面谈后,决定用我。
我上班一星期后,发觉这里的工作量较大,而且待遇偏低。
不过我也没什麽好挑剔的,好不容易有了新工作,要认真做才是王道。
新房子的过户手续也办好了,我和筱惠打算公证结婚后就搬进去。
距离公证结婚还有一个礼拜,我突然想到还得买一只戒指。
筱惠很体谅我,处处帮我省钱,无论如何在戒指方面我绝不能寒酸。
我想买一只钻戒,但现实的情况是,我的口袋和存摺都空了。
跟家里借钱吗?不好。
买房子都没开口跟家里要钱了,何况只是买一只钻戒。
而且家人如果知道我连买钻戒的钱都没有,会很担心我的经济状况。
找银行预借现金吗?也不好。
万一养成向银行预借现金的习惯,以后很容易会变成卡债族。
我又骑车载米克到很远的公园,绞尽脑汁思考钱从哪里来?
即使是便宜一点的钻戒,少说也得两万多块吧。
如果把机车卖了,了不起也才一万块,而且筱惠马上就知道了。
当她知道我把机车卖掉筹钱去买钻戒的话,一定会很生气。
看来只好跟朋友开口借钱了。
但是我脸皮薄,开这种口很艰难,而且也会让朋友为难。
“米克。”我低下头看着牠,“你觉得跟朋友借钱好吗?”
米克没出声音,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吐了吐舌头。
我勐然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头,觉得我实在太过份了。
筱惠都可以委屈自己、处处替我设想,为什麽我不能像她一样?
为了筱惠,即使赴汤蹈火也不该皱眉头,何况只是向朋友开口而已。
决定了,就跟朋友借钱吧。
“喂。”我一进家门,筱惠便说:“你又一个人带米克出门了。”
“抱歉。”我说,“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思考一些事情而已。”
“你在想什麽事?”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笑了笑,“而且我已经想通了。”
“到底是什麽事?”
“我只是在想公证结婚那天要穿什麽而已。”我赶紧编了个理由。
筱惠似乎不信,从头到脚打量着我全身。
“你知道吗?”她突然说,“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什麽事?”
“电影或电视里,常出现男生偷偷买戒指给女生并向她求婚,然后女生总是又惊又喜的情节。”她顿了顿,“我觉得这是骗人的。”
“为什麽是骗人?”
“你晓得我手指的尺寸吗?我左手的无名指该戴多大的戒指?”
我完全答不出来,而且她提到戒指时也让我吓了一跳。
“对嘛。”她说,“戒指的尺寸很细,通常得亲自去试才知道合不合。
男生根本不知道女生手指头大小,又怎麽知道该买多大的戒指?”
“好像有道理。”
“但电影或电视里的女生看到戒指后总是喜极而泣,然后让他将戒指套进她手指,而戒指也会刚好。你不觉得这是天大的谎言吗?”
“他可以事先带她去量手指尺寸啊。”
“笨蛋。”筱惠笑骂,“这样还能叫惊喜吗?”
“喔。”我应了一声。
“既然这种浪漫情节是谎言,我们就不该被骗,更不该彷效。”
“嗯。”我有点心虚,“妳为什麽突然说这些?”
“你是不是想偷偷买戒指给我?”
“啊?”我大吃一惊以致结巴,“哪……哪有。”
“你少骗我了。”她问,“还有,你身上没钱了,你怎麽买给我?”
“妳怎麽知道我没钱了?”我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