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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众齐春士子等的就是乐菱,此刻见乐菱先行,便也相随而出。
一入庭院,乐菱便见齐春士子的车队已整齐排列在红枫客栈外街面上。庭院内只有自己那辆狼宊和一辆新车,新车必是杜子望他们为自己所备,不由回目又看了一眼杜子望一行,再度拱手一礼,回身便往狼宊走去。
血月兄弟先前已在乐菱的暗嘱下上了车。弦月正等在驾驭位上。
齐春众士子遂也往外行去,杜子望四子却又跟至乐菱车乘前。作临行惜别。
乐菱只得再回顾,但见顾子我此刻脸色已恢复了正常。仍是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乐菱遂冲顾子我微笑点了点头,又见晏子仰也仍是一副神不守舍,人行亦行人止亦止,面上不由便现出了疑惑。
公孙子鱼见状遂驱前低语道,“无忌前日蒙神王召见,一去不返,未见……”再又放低声音,“你王城士子中那位林媚君士子丰神如玉翩若游龙,子仰乃执至美至善之人,自见此君之后,便……成这等模样了。”
乐菱闻言不由讶然,但见公孙子鱼亦是向往之情亦溢于言表,除顾子我懵懂而外,杜子望眼中亦闪过一丝恍惚,暗道只怕这两位也好不到哪里去,未知是否与他们那人礼有关,如此看来昨晚即便仪战也必是败仪,遂笑言,“了解。”言毕洒然登车,心语弦月出发。
麒麟门弟子目视乐菱车乘出了庭院拐上大道消失,遂才回目,新车里且有为英无忌购置的物品,杜子望又吩咐新车马夫归队后,方带头向外走去。
乐菱从车窗往外看着齐春士子的车乘一辆辆被弦月超越,不由哀叹一声,媚王殿下可千万别再耍洒脱神风了,不然可就寒了这些士子们的心哪……
话说媚里不是神王吗?到时他如何通过大秦守城龙那一关?
据闻凡兽族和人族武王过中天帝国城池,必被守城龙获知,须由守城龙放行才行。而神王应更瞒不过守城龙。
自己当然是有办法的了,但媚里呢?
……白寒俊既带上媚里,不可能不知深浅,必是有办法对付。不过媚里竟愿跟白寒俊涉险,到是出乎意料之外,莫非……还是放心不下白寒俊么?
想到此时,乐菱不免又YY起来,暗地里一阵腐笑,遂再吩咐弦月绕道回避,待所有士子车乘出城后,再尾随追赶。至于王城士子车队么,到了大漠再追不迟。
凭狼宊的速度,此界车乘只怕都不是对手,地魂的笼带缰绳,亦是专为白马设计的。
乐菱一行待在雾霜北城门附近一间茶肆直到过午,百城士子车乘方才过完,行在最后的竟恰好是王城士子五花八门的车队。乐菱不由暗道天意,随后与血月三兄弟用了午膳,方才慢条斯理地出了北城门。
一出北城门,弦月抬眼望去,见大道前伸,空无一车,于是环抱双臂冲白马轻喝一声,“刺!”
大白马立时精神一振,狂跃而起,落地已是八丈开外,如是拉着狼宊蹦蹦跳跳地消失在雾霜官道尽头。
雾霜境内依旧风光如画,往北乃下行通途,狼宊蹦行不久,便见到前方山林里的士子车队,逶迤蜿蜒,绕林盘旋,难觅首尾。
乐菱遂再吩咐弦月远远跟随,不得靠近。然弦月却不喜缓行,如是,狼宊便时蹦时停,但毫不影响车乘内的平稳。
而当乐菱的秀巧车乘出城撒欢而去后,北城门上的一干神王和霜城主方回目。乐菱一行自是未见百城士子车队初发时的祭礼,更不知此刻北城门上还有目光关注。
象印伴在霜城主身旁看向北方锦绣山林,一面摇头,一面有型有仪地笑叹,“伶王殿下实是有趣哪,嗬嗬嗬嗬……”
蟒泰闻言却忽道,“靠!”
猴越眼皮一抬,看向回目看来的印王兄,忙替泰王兄解释,“告非。”
南炎联盟王子们都是自小受宫廷礼仪教养长大的……
象印眨了眨眼,忽地纵声畅笑起来,惊起了北城外一林的飞鸟。北城外林中驻扎的难民们睁大疑惑的双眼看向城头,见霜城主和三位神王还在,忙带着孩子又伏地叩头,也不管城头众王是否能看见。
当此时,又一辆通体黑亮的高大骏马拉的华贵车乘驶出了北城门,看似沉重的车体,奔行时却给人轻缈的感觉,转瞬便消失在官道尽头密林里。
象印一眼便知那是墨门的独特工艺,不过这次却未再出言作评,以免再泄天机,再被两位王弟告非。
霜城主隐隐有所觉,缅王殿下没来看百城士子出行,是否与伶王殿下有关?
黑金色车乘远远见得前方那辆蹦蹦跳跳的白金色秀巧车乘,也放马缓行起来。
雾起前路,不愧雾霜之境,前方有你,便不会迷途。
身后有你,也不会孤独。
百城士子从来没有想到过,今日今时,会结伴同行。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月印万潭
秋寒山中暖日短,几转弯道后,夜幕若骤然降临,迷蒙了去路。
白马狼宊伫立于林间一弯道上,清凉湿润的山风从车窗内穿过,乐菱从窗口望向斜长向下的山势。狼宊所立之处,应是此处观景的最高点了,故尔方唤弦月靠边停车,极目远眺。
前方便是雾霜千景之月印万潭。过了月印万潭,下一站就是雾霜北境最后一景,长河落日。
古往今来,行旅至此都会停驻一晚,赏景及补水,此去大漠最好的水源也是甘冽清甜的月印万潭之水,雾霜各城也有专程来此留驻取水者,到并非只有过路行旅方会如此,可见月印万潭之水如何弥足珍贵。
独爱美景的士子们自不会放过此景。
乐菱眺望着山峦起伏中那一堆堆不断燃起的篝火倒映万潭的跳跃金华,林间近十万车乘此时已看不清,然车马士气焰火将林中薄雾驱散,清晰地呈现出了不尽黝黑的潭水和潭水中一轮轮明亮的圆月。
万潭月华、星辉和火光交融一地璀璨,夜空独一尊明月孤悬,伴几颗寂寥星辰,天上人间,不知应羡者谁。
“好一个月印万潭哪。”乐菱长叹一声。
血月三兄弟但见万潭之中现万月,再又望向夜空孤月,一时摸不着头脑,狼眼中又露出惊疑之色。乐菱遂解到,“呵呵,有人云,‘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也就是说,月其实只一个,千潭也好万潭也好,水中月皆天上月之影。水能印下月影。是谓慧水,心能印下月影,是谓为慧心。而能看透万月不过是一月之影,万法乃一法之变,方为禅心。如此,嗯……懂?”言毕看向血月三子。
话说自己也不怎么懂,只知拿来可用便是法。正如百城士子今夜齐聚此地,同饮一水共赏一月。未知可有一法而法万法,继而归宗一统。
狼族与月亦有着难以释解的神秘关系,狼家三兄弟之名正是自己以月命名的,血月、弦月、残月还暗合月之盈亏,性之圆通,含义更多了去了,当不能一言以蔽之。
然观狼家三兄弟中只长兄血月貌似若有所悟。弦月、残月仍眼藏深切的疑惑,乐菱遂拈花一笑,很一阵为自己见解之独到高深而自得。正自得间,又忽觉此德行有类地魂之嫌,如是猛醒,不再禅言禅语再泄禅机。回眸看了一眼狼宊后面雾中黑漆的山道,心道后面那辆车乘一路跟随,让了几次都不见其超越,想是又遵了什么礼什么仪之什么士。
后车既拘礼不肯超车,那么自己亦无再客仪的必要,于是叮嘱了血月兄弟后,隐身升上了雾中山顶。
此前在离开齐春去往雾霜的途中已过了一个月圆日,今夜又是月圆。又须接受黑白磁战洗礼。此去中天帝国,当有名山大川,如今自身这黑白磁战已可控,耗时可长可短,届时高觅云峰。速战速决,即便在中天帝国也应不会招惹到什么麻烦。
升至山顶果见雾浓云密。乐菱当即藏身其间,快速行功运法起来。诚如先前所思拿来便用之法。谁知道自己这每月被动吸纳月之精华,地之精力,最终能证何道?想不透便不想,尽善尽美地用之,才是正道。
且自己代血月三兄弟对月吐纳,也免了他们冲月嗷嗷叫,被人窥破行藏。
很快一道月华自真月投来,地底黑磁力上涌,乐菱遂闭目继续领受此天地造化。
乐菱在山顶云深处运功悟道,半山腰处,弦月驾狼宊顺山道驶向了山下最近一处印月潭,弦月见黑漆漆的林道边停靠着望不到边际的王城士子车辆,遂停在最后,解下白马笼带和缰绳,放马自觅水草后,与血月、残月一道去到潭边取水。
顺带将空间小戒中的生食和用具都清洗了一遍。
雾霜商人都说此间水好,乐菱一行也就都这么认为了,故尔才特地等到来了月印万潭后方行此清雅事。当然,是在先取足了甘冽清泉之后。
弦月一边洗菜,一边瞥向浓雾中来时的山道,心中尤在怀疑,不是人人都赞美此水甚好吗,后面一路跟随而来的那辆车却未再跟来。他们不需补水么?
遂问兄长血月:那辆车不需取水洗物?还是前方还有更好的水源,或……这水有问题?
狼家孩子自有怀疑的理由。
血月沉思了一下,回道:有两种特别气息我不能分辨,有两种可能我不能确定。……不过姐说了,目的才最重要,其余都是次要。我们的目的既然是中天帝国,与此无关之事暂就不必想太多,照姐说的做便是。
弦月遂点了点头,也是,姐也说了想不明白时不如不想。残月听到两位兄长的问答,将眼目转向了姐去的方向。
但见天上月华投入山顶云雾中,万潭水中月华亦投入了水中云山中,清晰可见。
此景如此奇异,百城士子立时便抬头望向天上明月,只觉就在身边,其实却很远,于是又将眼目移向了月华投注的山峰。
只见雾霭蒙蒙,月华如链,有如登天之道。
山林篝火间一阵沸腾,不多时,万潭水岸便陆续升起数千道异色光晕,飞剑腾空而起,各种属性呈现出相应光华,映照在万潭水面,瑰丽绚烂,一时无两。百城士子中,不乏武将修为之士子,更不缺飞剑。以前共主为中天帝国时还有所顾虑,如今既已归附南炎联盟,便无须再理会。
然当异彩光剑群射向月华投注的山峰时,前方忽然升起一排黑色影子,横拦住了去路。黑色披风翩飞的影子中还夹着银色的微光,透出凛冽的寒气,如将整片天空都冻住了。
“鹰属侍卫!”士子中有不少人失声叫出,天上地下,皆有。
飞剑上的士子们一阵胆寒,鹰属侍卫的威名早已闻名南炎联盟全境,以及前诸侯国。暗夜血魔入侵赤州城时,鹰属战士用生命燃放的十万礼花,胜过人间任何仪礼。
飞剑士子不过是寻奇,并无硬闯的必要和搏杀的勇气,拱手致礼后,纷纷回旋降落本城驻地。收敛光华,窃窃私语,“缅王殿下也在这里吗?”
天空异象,或因他而起。
月华很快回归,影子当空消失。
一曲箫音自万潭林中深处响起。秋水悠悠,绕潭低迴,山空濛而月徘徊。
白寒俊想找缘起人,若鹰缅能用士子将她引来,自己为何不能用箫声将她引出?
然箫声终归于寂寂,明月终空照万潭。篝火熄灭,林中枫花默默飘落,清澈的万潭水面,和潭底,原就是这静美的归宿。
乐菱现身狼宊内时,血月、弦月、残月三子仍在水边清洗着,已见熟练工的麻木不仁,不由暗道一声笨,就不能换个干净的位置再洗吗?
借着月光仔细看去,却原来三子所在处是山泉的源头,不由又嘀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