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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水?忘情水?”索凌迟沉吟着。墙上那只下山猛虎画得栩栩如生、活龙活现,似乎正挟风跳涧而来。何从注意到了那幅画的落款上一个小小的阴文篆刻的“范”字,也油然想到那个已经失了踪迹的御前第一画工范大师的事,心里似有所触动般猛然一跳:“师父,范大师失踪这件事来得太过蹊跷,咱们是否应该跟蔡相重新商量过再作定夺?”索凌迟冷笑了一声:“他?他有了唐少先生跟蜀中唐门,还能把咱们爷们放在眼里么?”他跟权相的关系始终冷一阵热一阵的,极不稳定。若稍有利害冲突,必然破裂无疑。
“眼下,咱们手里有一个纳兰容诺,足以在蝶衣堂这段战事里占据有利地位。所以,何从,自这条线入手掀开容蝶衣的老底比较容易一些……”索凌迟只担心一件——“容蝶衣是皇上要的人,如果不小心伤了她,皇上怪罪下来,翻脸无情,将难以收拾!”
“师父,我会维护容蝶衣的安全的,这一点请您放心!”何从拱手。他的衣衫上满是西来的征尘,还没来得及换洗,便到天牢来禀报师父。他非但勤奋,而且敢于承担责任,这一点是做大事的人所必备的,也正是索凌迟看重他的原因之一。
“容蝶衣,他们该来了吧?”索凌迟唇边露出一个狡猾的笑,负着手望着龇牙咧嘴的猛虎。
后院的花虽只含苞待放,却早引了辛勤的蝶儿、蜜蜂嗡嗡嗡地忙碌着。
门后那年轻的汉子脸上不停地在流汗,而他的手也一直没有离开腰间的刀柄。他跟草房里躲藏在暗处的两人都姓滕,合称“魔崖”里的“生涯三变”。他们滕氏兄弟跟了司空鹤潜伏京师,已经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却始终在隐忍躲闪,没有跟官军正面交手。这一次终于有机会显显身手,可他却不知为何心跳得如此之急,花是花、蝶是蝶,整个后院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可他依然紧张地额头青筋乱跳。
“不要慌!不要慌!司空先生很快就要带纳兰公子出来,大家都不会有事的!”他用力做了深呼吸,把已经攥出汗水的刀柄稍微放松了些。他知道司空鹤的办事能力在“方大王”麾下是数一数二的,也相信这一次的行动有了司空鹤的领导,必定会……他的思想突然顿住,因为有只冷冰冰的手掌突然印上了他的后心。门外这人,隔着厚实的门板,悄无声息地发出一掌,洞穿门扇,击在年轻汉子的背上。
“哦——”年轻汉子轻轻呻吟了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门外那人迈步进来,油光光的胖脸上依然带着迷人的笑,看着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年轻汉子,摇头道:“原来‘魔崖’里的人都是如此水平么?”他身上的光闪闪的锦衣已经利索地结在腰间,沿着墙根步履轻快地奔向那排草屋,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狐狸,两只小眼睛灼灼放光。
其实,草屋里那两人已经适应了黑暗,而且他们的身体跟隐藏在衣袖里的刀都已经成功地跟黑暗融为一体。他们两个的眼睛都紧盯住门口的亮光,如果有人从那门口里冲进来的话,必定逃不过他们联手一击。可惜,敌人是自他们背后悄悄摸过来的,待两人觉得空气里突然有了风声掌影,早就给掩杀过来的人击中。来的人便是“问君”里的何所思。他的“化骨铁沙掌”把“生涯三变”各个击破,瞬间已经切断了进入地道里的人的后路。
天牢,是索凌迟的地盘。他对天牢四面的所有环境、人文的变化了如指掌。司空鹤带领“魔崖”里的人要以挖地道的方式进入天牢这件事,早在司空鹤的掌控之中。他已经布好了网,只等这群毫无察觉的热血汉子往里钻。
容蝶衣等在地道的出口,对于她来说,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终于,褚老大跟司空鹤重新出现在外面的水牢里。褚老大背上还负了一个人,狱卒打扮,头软软地垂着不出声。容蝶衣一急,自那个洞里刷地翻出去,急促地问:“找到纳兰公子下落了么?”司空鹤把中指竖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容蝶衣噤声。褚老大把身上的人放在墙角,中指在他胸前“他——死了?”唐少先生浑身一震,手里握着的上好西湖龙井茶也泼洒出来。他猛然立起,大力地抓住面前这青衣小厮的肩头急促地追问道,“什么?你说——月亮叔他已经死了?”见这小厮强忍住肩头的痛用力地点头,他才颓然坐下,将细瓷杯子向身边桌上重重一顿,那杯子应声碎了,茶水溅出来,弄得他满袖、满身都是,可他浑然不觉。
“唐吻,你告诉我,他是、如何……死的?”良久,他才黯然吐出这一句。他刚刚自权相身边退下,便得到了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
“据属下观察唐月亮身上的伤痕似乎是——”唐吻停了口不语。此时他们都在权相蔡京府邸左面的赏花别院,四面都是权相的人。“嗯?”唐少先生怔了怔,一瞬间已经明白了唐吻的心意,拂袖道:“我早就屏退了左右,你放心说吧!”
“月亮先生身上的伤似乎是画派门下的‘信笔乱涂鸦’下的手,这一点是属下最猜测不透的,所以赶回来报告公子!画派是相爷的人,怎么会突然跟月亮先生火并?更何况,以画派倾堂之力,恐怕也非月亮先生敌手——一切……”唐吻再次闭口,他不是个多话的人,见唐少先生已经陷入沉思,他静静地立在桌前,不动,也不语。
“嘿!是有人嫁祸给画派的吧?”唐少先生冷笑起来。他双手握着那个细瓷杯子,凝神向着檐外。太阳已近正午,他身上猛地起了一阵燥热:“唐吻,月亮叔死之前的消息,你知道多少?”唐吻摇头,惭愧地道:“公子,属下只是尽心尽力地盯着蝶衣堂劫囚车这一件事,待痛快大街那边的战事稍作了断,便火速退回。太白居一战,属下只看到了结局——”唐少先生接口:“而且是个经过伪装改造的结局!”他在纳闷:“是什么人,故意伪造出这种挑拨自己跟权相关系的现场情况?并且,其伪造手法竟然如此拙劣?”他轻轻摇头,满腹不解。
“是蝶衣堂的人?不会,她们为了救人,血战痛快大街,自顾尚且不暇,又有何余力布置这个无聊的陷阱?”现在,他关心的是“信笔乱涂鸦”的下面覆盖着的伤痕到底是什么样的?“唐吻,依你看,目前在京师里,谁能杀得了月亮叔?”他的眉重重一挑,似乎在满地迷雾里发现了某些蛛丝马迹,杀死唐月亮的凶手应该就隐藏在迷雾后面。失了唐月亮,如断唐少先生手臂,他感到心底里正有熊熊的火压抑不住地往上烧着。
唐吻眨了眨眼睛,他只有十五岁,唇边的绒毛还没长全,所以当他眨眼睛的时候看起来十分幼稚可爱,连带着腮上的一对酒窝也盛满了微笑:“公子,能单打独斗杀得了月亮先生的,首推风雨不动侯诸葛先生;其次,天牢里的‘活阎罗’索凌迟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开出手,可他的武功之深,恐怕是不动则已,一动惊天,他也能算上一个——我以上说的是指在今天这种形势之下有可能跟月亮先生动手的对象。”他很聪明,绝不多说一句废话。诸葛先生跟索凌迟是最有可能出手破坏唐月亮计划的两个人,虽然那两人的立场跟理想不同,可他们的实力都在唐月亮之上。
“仅此而已?”唐少先生对唐吻的回答并不满意。琴棋书画四大派,其实力绝非他们表面上那种弱不禁风的模样。这“信笔乱涂鸦”杀死唐月亮的伪装假象后面,谁又敢肯定没有另外一个更大的阴谋被假象后面的假象掩盖。唐少先生这一瞬间突然感到脑子里犹如乱麻缠绕,理不出个头绪来,猛地头脑一混,几乎要压得他颓然放弃一切斗志。
蓦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自院子里传来,有个柔和的声音叫道:“唐少先生,相爷来访——”唐少先生猛然清醒过来,举步出迎,已经见身着便装小帽的权相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权相面容一整,脚下放缓,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从容姿态:“小唐,你在这里看花逗鹦哥儿,倒是好轻松啊?外面的天都塌下来了,你难道就不想出去看看?”他的白净脸上的两颊肌肉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抽搐着,显然是在一直尽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权相身边一人,轻袍缓带,白面无须,大约三十岁的年纪,双眼带着柔和的笑看着唐少先生。这人背后负了一条四尺多长的凤翅镏金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放光,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落落大方,在权相身边稳稳地立着,如一方傲岸不群的巨石。
唐少先生向权相拱手道:“相爷,您跟慕容将军过来,也不先派人通禀一声,失敬了!”他认识这含笑不语的人正是京师里负责率领三千铁甲军的“金吾大将军”慕容铎,也是站在权相一边的不能小视的人物。慕容铎回礼,并未开口。他也在审视着唐少先生。
慕容铎拱手、扬眉,肩头的凤翅在阳光下晃了晃,映得他眉目间一片金黄。
“小唐,情况有些紧急,所以我才直接赶过来,通知你——”权相手里握着一张纸,迅速递给唐少先生。他们此刻都站在花厅门口的石阶上,也顾不得进屋落座了,就在石阶上立着展开了这一轮的密谈。唐少先生接了纸才发现,这张纸似乎是从某个店铺的账簿上匆匆撕下来的,很不整齐。当唐少先生翻过来看那纸的反面时,眼睛瞬时一亮,因为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诸葛出手,退孙木、败唐月亮!”
这一行字深深地震动了唐少先生的心,是以,他看完了字条之后,右手重重地捏着它,眉宇间露出一种茫然失措的忧郁。唐吻从来没有看过公子如此模样,他没有看见纸条上的字,但也能猜到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即将发生或者已经发生。“公子,能不能请相爷到厅里坐?”他试探着去叫唐少先生。陡然,唐少先生张口吐出一口闷气,双手用力在胸前一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然后,他整个人又重新焕发了精神:“相爷,请厅里坐——”慕容铎的眼睛亮了,他望着唐少先生的脸:“唐公子,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可以克敌制胜的方法了么?”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即风雨不动侯诸葛先生。
“退孙木、败唐月亮!”这几个字说来轻巧简单,可扪心自问,当世有几人可以做到?慕容铎知道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他的任务是追击蝶衣堂残党,进一步巩固权相在京师里的势力。要做到这一点,势必会跟诸葛先生起冲突。他已经跟权相蔡京达成共识:“诸葛先生是棵挺拔的大树,横亘在咱们前进的路上。一定要把这棵树连根拔起!”
“我做不到!”慕容铎面对权相探询的眼光,坦然承认,“我非诸葛先生之敌手。并且红颜四大名捕里面任何一个,我都应付得吃力。”他是个聪明人,深知这不是逞强的时候。所以,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唐少先生身上,更寄托在蜀中唐门身上。
唐少先生摇头:“没有,可是相爷,在这张纸条后面发生的事呢?为何毫无记载?”
权相苦笑:“在这张纸条跟唐月亮暴尸太白居前之间,还有一段时间成了无法弄清的空白。唐月亮败给诸葛先生之后,并没有死,而是浑身毫发无伤。所以,他不可能会给画派中的人轻易杀死……”唐少先生踏下石阶,年轻的脸肃然一片:“相爷,难道你的人观看到月亮叔惜败就已经退走了?”这是不可能的事,京师里发生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