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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叶琛注意到陆梨翻页时指尖有些泛青,他微微抬头看她一眼,发现不止指尖,连她的嘴唇也有些发白,约莫是寒气沁入屋内,她被冻得有些受不了。他合上书,一言不发地走出门。
陆梨以为他是去休息了,也没多想,揉了揉胀痛的眼,继续看下去。大概是太累了,没想到看着看着,就伏在桌上闭起了眼,不一会儿感觉到身上多了点什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发现去而复返的人手里舀了件外衣正往她肩上披。
【文】“不碍事。”她有些尴尬地直起身来,想要把衣服还给他,“我不冷,你先去睡吧。”
【人】叶琛没有收回手,仍是执意把衣服披在她身上,“已经很晚了,你也去睡。”
【书】不是“你困了吗”,也不是“你也去睡吧”,而是一句非常肯定的“你也去睡”,没有商量的余地。
【屋】大概是……习惯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角色吧,她这样想着,歪着头笑了笑,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书,“好吧,都去睡。”
她伸着懒腰,披着他的外衣往外走去,反倒是叶琛站在原地看着她洒脱离去的背影有些怔忡。
这女子,真是叫人捉摸不透。有时候很善良,有时候很冷漠,有时候会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有时候又会让人觉得她很强大,无所不能。年纪轻轻就顶着神医谷谷主的身份,这又给她填上了一抹非同寻常的色彩。
可是现在,她的背影修长清瘦,像是快要被夜色吞噬一般,又让人觉得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柔弱……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在她头也不回的一句“记得把蜡烛熄了”的提醒下回过神来,沉默地吹熄蜡烛,然后走出了书房。
夜色清冷,寒气逼人,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心里涌出一阵莫名的感慨。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求人,却没想到会有这样麻烦别人的一天。
☆、7第七章。我心似磐石
又是一个晴朗天,陆梨被窗外射进的阳光给晃了眼,朦朦胧胧地睁开一条缝,又立马合上了。
真刺眼。
前一夜睡得太晚,到现在都觉得眼睛睁不开,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补瞌睡,然而这样的安谧却被突如其来的噪音给扰乱。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快起来快起来!”宁欢保持着每句话重复两遍的模式慌慌张张地跑进屋来,扒开床上的被子就开始捞人起床,“别睡了小姐,快起来!”
“冷……”陆梨一边发出个单音节,一边把被子往身上拽,无奈力气太小,跟床前的那只蛮牛不能比,只好坐起身来揉揉眼,“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宁欢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慌张,声音里带着点颤抖,“小姐,知夏姑娘的耳朵里开始渗血了!这好像是剧毒攻心、七窍流血的征兆!”
剧毒攻心,七窍流血!
陆梨的睡意一下子被惊到了九霄云外,急忙下床穿好鞋,奔到屏风前取下衣服往身上套,手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连试几次都没把扣子系上。
“风姑姑呢?通知风姑姑没有?”她深吸一口气,一边飞快地系着扣子,一边步伐急促地往知夏屋里跑去。
宁欢一路小跑地跟在她身后,嘴里说着“我来的时候已经叫育林去通知风姑姑了”。
陆梨跑进房里的时候就看见叶琛脸色苍白如遭雷击一般抱着知夏,指尖还沾着她的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听见陆梨的脚步声,猛地放下知夏,冲上前来握住她的手臂,“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过三月之内她不会有事吗?为什么她会开始流血?”
他的手劲很大,陆梨只觉得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几乎就要忍不住叫出了声,身后跟上来的宁欢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对着叶琛就是一掌,“你这杀千刀的疯了吗?快放开小姐!”
叶琛不躲不闪,被宁欢实打实的一掌猛地击中了胸口,气血一阵翻腾,顿时清醒不少。他飞快地放开陆梨,低低地说了句“抱歉”,眼里的绝望像是洪水一般汹涌袭来。
陆梨勉强忍着手臂的痛楚,二话不说上前察看知夏的状况,先前只听宁欢说她的耳道出血,而现在她的嘴角也开始渗出血迹来,足以见得情势之危急。
“阿欢,银针!”她飞快地回头吩咐,然后抬头盯着面前的叶琛,“你出去。”
叶琛一怔,看了眼知夏,又看了眼她,后者的眼里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迟疑了片刻,仍是二话不说就转身出了门。
“阿欢,解衣。”陆梨从容不迫地下达命令,然后走到桌前把药箱打开,从中取了数支大小不一的银针,在烛焰上一一烧过,最后转身来到床前。
看见知夏的身体时,她愣了一下,身旁的宁欢也低低地叫出了声——只见那莹润修长的身躯上布满了浅浅的伤痕,有刀剑伤,鞭伤,烫伤,还有各式各样的古怪疤痕,纵然看得出受伤后都用上好的药膏涂抹过,才会只留下如此浅的痕迹,两人却仍被那伤痕的密集程度所震慑。
这是要经受多少折磨才会留下的痕迹?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竟然会拥有如此伤痕密布的身体……
陆梨的嘴唇微微张开,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这个年纪的女子谁不爱美?而她……她低低地叹口气,眼里飞快地闪过诧异、怜悯、疑惑等各种情绪,最终趋于平静。
“小姐,这些……”宁欢有些惊骇地往她身边靠了靠,“这些……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她的声音带点颤抖,迟迟没有说出下文。
陆梨像是知道她的猜测一般,淡淡地说了句:“不会是他。”然后就开始施针。
她对知夏施的是仍是前几天用过的针法,那是阿爹教的克制毒药蔓延的方法,一般来说都能暂时阻止毒药攻心,可眼下看知夏这样子怕是那套针法对乌月起不了作用,不出三天,毒性就开始继续蔓延,她得想点别的法子。
可是在想出别的法子之前,她仍然只能继续这么施针,即便三天就得重复一次,也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她一边飞快地施针,一边盘算着,然后加重了力度,换粗针重复一次,护住知夏的心脉。从她手臂上那些细碎的针孔里开始缓缓渗出黑色的血,最开始只是毛孔大小,到后来演变成密密麻麻的黑色圆点,看起来可怖之极。
宁欢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闭着眼后退几步,再也看不下去,而陆梨视若无睹地继续扎针,眼神坚定得像是磐石一般。
最后一针扎完,她疲惫地收起银针,让宁欢去打盆水来。
门开了,宁欢还没踏出去就看见门外的人飞快地要冲进来,赶忙嚷起来:“喂喂,急什么急哪?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况且她现在赤身**的,你这是要进去占人便宜啊?”
正欲往里走的人突然一下被钉在了原地,缓缓转过身去背对屋内,沉默不语。
陆梨也没说话,等着宁欢把水端来后,亲自拧干毛巾帮知夏擦去那一身污血,洁白的毛巾瞬时变得漆黑一片。
她把毛巾放回盆里,然后拉过被子盖住知夏的身子,这才走出门去。
“她没事了,我说过保她三月,就绝不会食言。”她走过叶琛身旁时停顿了片刻,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几句话,又继续稳稳地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他清冷低沉的声音,“抱歉。”
她恍若未闻,步履安然、礀态优雅地消失在走廊尽头,手臂上断断续续地传来阵阵刺痛,她闭了闭眼,寻思着是该抹点内伤药还是外伤药。
宁欢推开门就看见陆梨褪下了一半的衣衫,正用食指勾了点药膏往手臂上涂,之前叶琛握过的那一处赫赫然已呈紫红色,足以见得力道之大。陆梨自小学医,从未习武,身子骨自然比较娇弱,就是磕着碰着都会起红印儿,更何况是那见风公子的手劲儿。
“让我来,小姐。”她急匆匆地冲上前去抢走主子手里的药膏,一边心疼地帮她抹药,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人,“叶琛那个混蛋王八蛋,当真是狗咬吕洞宾!小姐你干脆给那知夏下个死得更快的毒,叫他哭死好了!”
陆梨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拢了拢领口,“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你看他把你伤的,要是风姑姑知道了肯定会赶他们走!小姐你当初真不应该答应救那姑娘!”
“他只是着急,又不是存心的,怪不得他。”
“可小姐你费心费力地去救知夏,他反倒把你给弄成这样,这是个什么理?”
陆梨抬头轻笑出声,“这点伤算什么?知夏中了乌月,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剜心之痛,你要是知道其中滋味,就会觉得我这伤根本算不得伤。”
她的眼神清冷美丽,还有几分心不在焉,看得宁欢一愣。
小姐好像……不高兴了,虽然在笑,却哪里有半分开心的样子?
宁欢给她上完药出来时,就看见叶琛站在走廊里一动不动地望着梨林深处,他的背影逆着光,看上去孤绝料峭,融不进这片无边春意。
她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就开始挖苦他,“有的人哪,还真是咬了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家小姐好心好意救你的知夏姑娘,你反倒把她伤成那样,你当我家小姐和你的知夏一样是铜墙铁壁吗?她经得起那些折磨,我家小姐可经不起,你要是再敢动我家小姐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拼命!”
她被他伤到了?听宁欢的语气,好像还很严重……
叶琛没回头,仍是看着远处,半晌才说:“我无意伤到她,很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宁欢看着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气也没处发,只好跺跺脚,一边嘟囔着“看着你就烦”,一边转身走掉,留下叶琛一人如雕像般立在原地。
好半天,他才转过身,看了眼屋里静静躺着的人,然后朝陆梨的屋子走去,没有迟疑地叩响了门。
陆梨拉开门,就看见叶琛静静地站在门外,她丝毫不诧异,像是早有预料般朝他点点头,然后不等他开口就率先说道:“走吧,边走边说。”
叶琛一愣,“去哪儿?”
“采药。”不等他跟上来,她就径直朝马厩走去,摸摸小冷的头,然后解开它的缰绳,回头对叶琛说,“能帮我下吗?”
叶琛走上前稳稳地扶住她,她借力踩着马鞍骑了上去,语气轻快地道谢,然后随手指了一匹棕色的马,“你骑那匹吧。”
两个人策马一前一后朝后山奔去。
“你的手……”叶琛骑到她身旁,迟疑着看了眼她,“听宁欢说伤的很严重?”
“是啊,很严重。”她非常自然地说,“现在都还疼得厉害。”
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叶琛一愣,不知说什么好。
她看了眼他的表情,淡淡一笑,“觉得很抱歉?抱歉也没有用,毕竟你也不能把手赔给我,所以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知夏姑娘就好。”
提到知夏,他又成了闷葫芦。
陆梨一边摇头,一边说:“你难道不是想问我找到什么办法没?”
“你找到办法了?”
“没有。”
“……”
“虽然没找到什么办法,但还是有点头绪的。你知道,中了蛇毒的人只要把毒液吸出来就能得救,我在想,虽然乌月无药可解,但也许可以试一试这个法子,想办法把它排出身体,也许会行得通。”
叶琛皱眉道:“可是蛇毒只是在体表,乌月已经进入她的五脏六腑了……”
“所以我说要试试啊,每天泡在草药里,我在她身上扎点孔,说不定毒就会从孔里流出来了。”
“……扎孔?”
“怎么,舍不得啊?”她扬扬眉,一本正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