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忖道:真没注意他们都是有武功的。
约摸走了两炷香的工夫,山路转了个弯,山间景色也与山脚下的截然不同。此时置身于群山之中,天色也渐暗下来,辨不清楚东西南北,好像走进了一座大迷宫。
“书玉,你知道路吗?”费玲珑不免有些担忧,万一迷路了,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小人以前常随教主上山,而且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下山也得从这里走,说不定能碰上教中弟子呢。”书玉胸有成竹地说。
听书玉这么一说,费玲珑放下了心。她往四周看了看,一切都静谧极了。“这附近没有老百姓居住么?会不会有其他帮派的人打此经过?”
“夫人,这方圆几十里都是星月教的禁地,其他帮派的人见到界碑自然会绕开,这是江湖上都知道的规矩。山上有很多住户,不过分散得很零星,他们虽然不会武功,但也隶属于本教,每年都要交租子。到了年底,还会送上很多好东西呢。”书玉如数家珍地说着。
“哦?那不是和官府一样了?”
“差远了。官府那是吃人,本教的租子可少得很呢。这几年,山上的住户又增加了不少,有很多人是从邻县逃难到此的。本教对难民一向比较关怀,有些弟子时常出去劫富济贫,当然是不能暴露身份的,因为教规规定弟子们不能公开与官府作对,不过教规没规定不能暗中作对。”书玉说时,偷笑了两声。
费玲珑笑了笑。“教规只怕是故意这么写的,好教你们有空子可钻。书玉,你也做过这种事吧?”
书玉笑而不答,过了会儿,又说:“大家都心知肚明,江湖人大多也知道,咱们星月教的手段可厉害着呢,所以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费玲珑打心底羡慕着书玉他们,倘若自己也能在江湖上闯荡一番,一定有意思极了。
“书玉,下次你们要做事,能不能叫上我?”
书玉吃了一惊,忙道:“那可不行,夫人是万金之躯,贵为教母,怎么能涉险?否则就算教主不怪罪,刑堂也不会放过小人的。”
费玲珑挑挑眉,道:“那就算了。”话虽如此,她心里却另有盘算。
说话间已至山腰,山腰处有一大块平地,全是岩石构成,地面被凿得很平,还做了六七个石墩,想必是专门为路人留的。
费玲珑吩咐在此休息片刻。三人坐在一处,有一刹那,山间死一般的沉寂。费玲珑心想:要叫我一个人走,我断是不敢的。她感觉有些累,然而一旁的书玉和小红却是脸不红气不粗,仿佛才走了几步路而已。她不禁愈发惊奇,连小小的书童和婢女内力都这么好,那么钟嘉南的武功岂不是超凡入圣了?她想见钟嘉南却又一直犹豫着,总希望他能改变对自己的看法,这样再见面或许会好些。
正想着,山上传来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来人不少。
费玲珑吓了一跳,直觉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书玉忙道:“夫人,一定是本教巡山的弟子,小人身上带了令牌。”
果然不一会儿,走出来八名劲装男子,年纪都在二十上下,块头虽然不算很大,但从他们的眼神看,应该是不错的练家子。
打首的一个少年上前来先抱了抱拳,然后道:“三位有通关令么?”
书玉从怀中摸出一块玄铁令牌交给少年,少年仔细地看了一遍,脸色稍许变了变,连忙将令牌交还给书玉,又重新见礼道:“原来是府里的朋友,请,请。”说着,让开一条上山的路。
书玉也还了一礼,道:“客气客气。小哥是哪边的?怎么称呼?”
少年道:“小可姓赵名辰,是赤金坛的。不知兄台在府里任何职务?”
书玉笑了笑,颇有些得意地道:“在下是教主夫人的书童。”
少年脸色愈发恭敬。“原来是大号书玉的玉兄,失礼失礼。”
书玉笑道:“赵兄太客气了,请代我向莫坛主他老人家问好,说我家夫人也记挂他老人家呢。”
赵辰忙道:“一定一定。”
彼此又客气了一番,这才作别。
书玉见他们走得远了,才道:“夫人,若不是您吩咐不要暴露身份,小人还真想告诉他们夫人就在眼前呢。要是那样,他们一个个肯定会兴奋得睡不着觉。要知道,他们平日里极难见到教主,更不用说见教主的家眷了。”
费玲珑在梅里村时就领教过星月教的规矩,她能够想象那种情景。若是前两年,她或许希望能体会一下被众人拥呼的感受,但今时今日这念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或许便是人们常说的得不到总是最好的,而轻易得到的也就不稀奇了。
休息了半晌,眼看天色已暗,三人便又上路。越往山上走,路越艰难。
书玉道:“夫人,若是通知总坛您要来,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接,您也不用这么费力地走了。”
费玲珑道:“别忘了,我就是不想叫他们知道我来了。走这么几步路还难不倒我呢。”她看见自上山后,小红就未出一声,不觉奇道:“小红,你不舒服呀,一声不吭的。”
小红蓦地一惊,似乎发觉自己的失态,忙笑道:“没有,奴婢挺好的。”
费玲珑挽着她的手道:“小红,咱们虽然名为主仆,实际上情同姐妹,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说,或许我真能帮你呢。”
小红抬起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八
书玉道:“还是我来说吧。”他见小红未阻止,就当是默许了。“小红喜欢金护法,可惜她是一厢情愿,而且金护法极少到府里去,所以她很难见到意中人,心里难过咯……”
“书玉。”小红喊了一声,脸涨得很红,好像十分难受的样子。
费玲珑明白了。她虽然没有喜欢过哪个男子,但不久前也曾为某个人而寝食不安,她能理解那种感受。费玲珑拢着小红的肩膀,轻声道:“小红别难过,我一定尽力帮你。”
“夫人,奴婢……”小红眼圈儿也红了,“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高攀……那样的大人物。”她哽了几次,始终没说出金护法的名字。费玲珑也不知道金护法是谁,一时间也不能做主,只好拍拍她的肩,柔声道:“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天不负有心人。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无论多高贵的人物你都配得上。如果你真的在乎身份,我就请老爷子除掉你的奴籍,这样你就配得上金护法咯。”
小红一听,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眼泪已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费玲珑着了慌,忙拉她起来。小红早已泣不成声,良久才道:“夫人待奴婢真如再生父母,奴婢万死不能报答。”
费玲珑听她这肺腑之言,心下也有些惨然,幽幽道:“我们都是女子,你的苦楚我当然知道,我不帮你谁来帮你呢?”然而,她的苦楚谁知道?她本不想嫁给钟嘉南,既然无可奈何地嫁了过来,怎奈钟嘉南连见都不欲见她,有谁能帮得了她呢?
终于到达山头。这是一座面积极广的山峰,奇的是山路虽陡,山顶却甚是平缓。费玲珑穿过一道由两块巨石构成的夹缝,就看见一座极高的石门坊。由于天黑,看不见石坊上写的字。石坊后是一道雕凿整齐的石阶。三人拾级而上,约走了三百多步,就见一座城门似的建筑,城楼上点着火把,不时有劲装大汉来回巡视。
三人一到城门下,就有人发现了他们。不一会儿,从门内走出一个锦衣青年。
书玉似乎认识,快步上前,攀着锦衣青年的肩头,笑呵呵道:“世晖,好久不见了。”
这锦衣青年名白世晖,与书玉素有交情。他看了看书玉身后的两名少女,偷笑道:“你莫不是拐带了良家妇女吧。”
书玉沉下脸,低声道:“别胡说,那位是金护法的亲戚。”他暗暗指了指费玲珑,“赶快通知金护法,说我奉教主夫人之命护送他的亲戚到此。”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大锭银子,塞到白世晖的手中,“夫人赏你喝酒的。”
白世晖一听,大吃一惊,不敢怠慢,连忙将三人迎进城内客馆休息,亲自去禀报金护法。
不多时,白世晖便转来,说金护法请他们到斜月轩去。于是,亲自领着他们往里走。费玲珑惊奇地打量城内的景象,这里好像一座城镇,有酒楼茶肆,贩夫走卒,不过只要稍加留意,便可注意到这里的人不大爱交谈,各人做各人的事,无事的人便步履匆匆,彼此之间连招呼都不打。
费玲珑扯了扯书玉的袖子,悄声道:“这些都是星月教的人吗?他们怎都不说话?”
书玉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在一处下坡的底端僻静的地方立着一座庄院。说是庄院,其实只不过由砖墙围了一圈,里面只是三间相连的房子罢了。院子里种了几株桃树,因是寒冬,树枝都枯死了,毫无生意的样子。
这就是金护法的住处了,看得出来,这里没有女人生活的痕迹,到处都收拾得干净利落,什物简而又简。
白世晖道:“几位请稍候,金护法马上就回来。”他因要执勤,不能久留,与书玉又私谈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费玲珑在院子里找了张长凳坐下,却见小红出神地望着院门,暗想:不知道这个金护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像小红这样的美人儿都如此痴迷,一定是个俊小伙子吧。
刚想上前跟小红说说话,就见院门口出现一个青袍男子。这男子一见不远处的小红,似乎很吃了一惊,一时间竟呆住了。费玲珑注意到这人大约二十八九岁,五官端正,却也不十分英俊,只属中等罢了。初一见,真不觉得有什么独特之处。
金和咳嗽两声,小红这才惊醒过来,脸一偏,走到费玲珑的身边。金和只见过费玲珑一面,当时光线黑暗,费玲珑又穿着嫁衣;此时也是夜色之中,费玲珑又改作普通少女的装扮,金和一时间没认出来。
书玉上前几步,行了个礼道:“小人见过金护法。“
金和点点头道:“书玉,这是怎么回事?”
书玉道:“金护法不认识夫人了么?小红总该认识吧?”
金和一惊,又把费玲珑打量了一番,似乎有些印象,连忙见礼道:“不知夫人大驾光临,属下多有失礼之处,望夫人海涵。”
费玲珑笑笑道:“别客气,我是偷偷来的,希望你不要让别人知道,特别是钟……钟教主。”
金和有些奇怪,但也不多问。“教主眼下并不在总坛,近来总坛只有辜左使与属下留守,其余各人都被教主带走了。夫人不要通知辜左使么?”
费玲珑讶道:“出什么事了,这么兴师动众?”
金和道:“属下也不甚清楚,教主没有交代属下,或许辜左使知道一些。”
“哦,辜左使叫什么名字?他在哪里?”
“辜左使名讳上璧下洲,住在揽月阁。夫人是传见还是亲自去呢?”
费玲珑想了想,道:“我亲自去吧。不过今天晚了,你能不能先给我们安排一个住处?”
金和道:“寒舍实在简陋,不敢款待夫人。夫人若不反对,属下就送夫人到教主的别院休息,那里也有杂役可供夫人使唤。”
费玲珑失笑道:“我原以为以金护法的身份家里住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没想到府上这么朴素,看来我不去别处都不行了。”
书玉道:“夫人,本教教众生活都不奢华,去哪里都一样。”
九
书玉的话果然一点都不假,只消到星子台看看便知。
费玲珑几乎不能相信这竟然是星月教教主的住所,莫说与钟宅有霄壤之别,就是乡间的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