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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医院的灯光总是有些昏暗,光线也极其的黯淡,可即使是这样,依然能看出这个面色苍白的女人是顾晓苏。
熠熠的脐带血移植术原本在灿灿出生后的几天就该做的,然而因为脐带血和熠熠血液培植的原因,由于中间有种种的担忧和顾虑,于是就一推再推,直到五个月后的今天,熠熠再次昏迷不醒,才不得不进行手术。
手术是下午4点钟进行的,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整整3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门框上的红灯依然刺眼的亮着,而她的心,却是越发的揪紧了。
谭唯仁提了保温饭盒过来,看见面容憔悴的她眉头都皱在一起去了,即刻把饭盒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伸手去抱灿灿一边轻声的安慰道:“别担心,熠熠的生命力非常的顽强,她能挺过这一关的。”
她点点头,心里也不停的跟自己说,别担心,应该没事的,熠熠不是第一次昏迷,而且她每次都能挺过去的,每次醒过来后,又好似没事人的笑着逗弄灿灿。
然而,谁又能真正的不担心?
熠熠的病情这五个月来每况愈下,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现在还要做如此冒险的手术,她要不担心,那估计就不是普通平凡的人,而是把生死看开的神仙,偏她不是神仙。
灿灿或许感觉到自己所处的怀抱温暖不一样了,在谭唯仁接过去还不到两分钟就哇哇的大哭了起来,同时因为哭也就醒了。
晓苏把刚揭开的保温饭盒盖子又盖上放一边,即刻从谭唯仁的手里把灿灿接过去,走到转角处的安全楼梯口,在台阶上坐下来,解开衣服的纽扣,给孩子哺乳。
灿灿一直吃母乳,可也长不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心情不好影响了乳汁质量的缘故,总之她的乳汁很少,不够灿灿吃,而这孩子又特别挑食,不喜好喝牛奶,于是就总是吃不饱,吃不饱当然也就长不好。
她又想起熠熠,那时她在念书,生了孩子后都没怎么给熠熠吃母乳,多数是以奶粉喂养,可那孩子能吃,小时候长得壮壮的,如果不是发病,孩子身体一直都很好的。
看着怀里狼吞虎咽的灿灿,她不由得又想起周非池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季非墨特别挑食,总是这不吃那不吃的。
而怀里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父亲的坏毛病,总之嘴很挑,而挑嘴的结果,就是长得有些瘦弱,小脸上没什么红晕,太过白皙了,有些像林妹妹。
灿灿吃完一只,她刚要把她调个头让她吃另外一只,就听见谭唯仁在手术室门口喊:“晓苏,手术结束了!”
“哦,我马上过来,”她应了一声,抱起孩子就朝手术室门口跑去,而怀里还没有吃饱的灿灿因为突然断了粮又哇哇大哭起来。
、划过天边火焰,瞬间熄灭不见4
09年年底,柏林的冬天特别的寒冷!
熠熠是在12月平安夜这天出院的,而她出院并不是说她的病已经痊愈不需要住院了,而是她的病住在医院里也没用了。
7个月前,熠熠做了灿灿提供的脐带血移植术,虽然在做手术之前,专家已经给晓苏讲明,成功率极低,但是当时熠熠昏迷了,晓苏病急乱投医,还是强烈要求专家给熠熠做了手术。
然而,事实证明,专家的预测是正确的,脐带血移植术以失败告终,熠熠的病不仅没用因为这一次脐带血的移植术好转,身体反而越发的差,更加的依赖于输凝血因子。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灿灿也同样患有和熠熠一样的aplasticanemia。
专家说,经过熠熠住院这一年多来,他们无数次的检查和研究她的血液情况,发现她不是寻常普通的aplasticanemia,而是一种极其少见的,隔代遗传性的,或者是隔几代遗传性的伴性aplasticanemia,这样的情况,在这个世界上极少,大约是亿万分之一,所以要找到配对的骨髓做移植术,几率几乎为零。
晓苏听了专家的话,当场就差点晕了过去,傻愣愣的望着专家,半响才问了句:“那我的两个孩子,岂不是没有救了?只能等死?”
专家听了她的话摇摇头,安慰着她说:“你的孩子虽然病情特殊,但是也并不是说完全没有救了,只要你孩子的父亲还在,因为孩子的病源来自父系,所以你就可以找孩子的父亲再生宝宝来给孩子做脐带血移植术。”
晓苏愈发的不解了,赶紧问如果再生的孩子又像灿灿一样,脐带血不仅没用,而且还是自身带病怎么办?
专家就给她解释,她和孩子的父亲再生的孩子脐带血不是没有用,而是生的女儿的脐带血没有用,必须要生男孩,因为他们生下来的男孩不会携带父系的病源,所以脐带血移植给女孩,就能成功,当然成功率不是100%,也只是50%而已,不过50%的成功率已经很高了。
介于这样的情况,晓苏接受了专家的建议,带上他给予的厚厚的一叠熠熠一年半来的病情报告和各种检查结果,终于让熠熠出院了。
当然,出院之前,专家已经知道了她的各种情况,并迅速的帮她联系了他所熟知的美国一个血液病方面的教授,而那个教授有个得意的学生刚博士后毕业,在两个月前才回中国的滨海,让晓苏回滨海就去找他。
把这些都联络好,晓苏就着手准备回国的事情,恰逢平安夜,灿灿一周岁的生日,谭唯仁和Jenny帮灿灿订了大大的生日蛋糕送到医院来,熠熠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来了,大家一起帮灿灿过生日,也算是欢送熠熠出院。
灿灿的身体很瘦弱,一周岁了还不会走路,只能用手扶住床沿移动身体,医生说这一个和她的身体病情有关,另外一个就是柏林这地方冷,估计到暖和的地方,她的情况就会好一些。
灿灿的身体和熠熠一样携带了aplasticanemia,孩子尚小,病毒依然像一只魔鬼在她幼小的身体里沉睡,现在并没有发作,所以孩子除了瘦点,到没有别的问题。
机票定在29号晚上,Jenny原本想要跟着他们一起来滨海的,可因为一时半会签证没有弄好,所以来不成。
谭唯仁说刚好他几年没有回家了,他的父母打了几次电话给他了,让他回家去,这一次刚好公司给他放了三个月的假,于是他就借此机会和晓苏一起回国。
晓苏知道他是怕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又携带那么多的行李乘坐飞机不方便,是专程送她们母女三人的,可她又不好说谭唯仁你不用送我,因为人家压根儿就没有说送她们,只说要和她同行而已,她总不能不让人家同行吧?
这一次回滨海,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也行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晓苏把一些实在舍不得的东西带上,再把一些不必要的东西都扔掉,因为这地方要腾出来,Jenny要重新租给别的租客。
其实这一年来,Jenny已经没有收她的房租了,反而是在背地里悄悄的贴了不少钱给她,估计把她以前付的房租都贴得差不多了。
可这个德新混血儿的女孩子,却总是善于撒谎,赌咒发誓的说她没有贴钱给她,还说她最吝啬了,才不会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给别人呢。
晓苏听了她的话也不和她分辨,只是偷偷的把她的账号给记下来了,她目前的确是没有多余的钱来给Jenny,但是回到滨海,等她有钱了,她肯定会把钱汇给她的。
而谭唯仁,她欠他的就更多了,因为她的钱早在两个月前就用完了,而这两个月,熠熠住院和她跟灿灿的开销,都是谭唯仁在垫付。
两个月前,她的钱花完的时候,原本打算找曾经的老板James借钱的,可谭唯仁却说,James那人抠门得很,你跟他借钱,没准要算你高利贷呢,我这里有闲钱,你先拿去用好了,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给我。
晓苏听了谭唯仁的话只是苦笑,她其实最不愿意借的就是谭唯仁的钱,因为他比Jenny大方很多,她怕借了他的钱后,她到时还给他他不要。
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没有钱了,只不过是在德国没有钱了,而在中国,她还有一笔钱的,那笔钱放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在,那是她母亲临死前交给她的,说那笔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去动,那是救命钱。
而今,她的两个孩子需要救命,那钱也可以动了,偏偏,她人在德国,孩子病重离不开,所以她不能回国去拿钱。
12月29号晚上,Jenny开车把她们送到柏林国际机场,因为下了雪,所以特别冷,瘦得皮包骨头的熠熠被厚重的羽绒服包裹着,显得愈发的瘦小,好在羽绒服是粉色的,倒是把她的脸显得没那么苍白。
Jenny和熠熠拥抱了又拥抱,亲了又亲,然后又接过晓苏怀里的灿灿,在她小脸上连着亲了几下,嘴里不停的说:“舍不得你们呢,以后一定要回来看阿姨哦,阿姨等签证办好了,就一定飞去看熠熠和灿灿。”
在离开家的时候,晓苏和Jenny约好,分别时谁也不许哭,就像她前两次回滨海一样,就那样很自自然然的就走了。
可是,这一次,她知道,和前两次不一样,因为这一次她拖着两个孩子一起回国了,还会不会再回来,谁也不知道?
说好不哭,说好只能笑,所以,在和Jenny分别拥抱的时候,她尽量的笑,Jenny比她还夸张,几乎笑出声来,嘴里还在不停的说:“今日的分别是为明日的再见,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点头,却是不敢张口说一句话,因为她知道,一旦张口,眼泪肯定比声音先至,所以她忍着,脸上一直尽量的保持着微笑。
泪水是在转身的瞬间不期而至的,她抱着灿灿,谭唯仁牵着熠熠还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大行李已经办了托运),四个人朝安检口通道走去。
没有回头,不能回头,因为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听见熠熠几乎哭出声来的声音,谭唯仁弯腰在低声的安慰着她。
而身后,有哭声传来,她知道那是Jenny,是她最好的朋友Jenny,那个表面乐观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子,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心思细腻的姑娘。
只有灿灿,在她的怀里,或许是对机场特别稀奇的缘故,小脑袋歪来扭去的,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浑然不知离别的伤感。
滨海的顾宅
郑心悦穿着时尚贴身的晚礼服拿着搭配晚礼服的小挽包从楼上走下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顾嘉良,稍微一愣,随即还是摇曳着曼妙的身姿走了过来。
“嘉良,去换衣服了好吗?时间差不多了,墨集团的新年酒会在晚上八点举行,现在已经六点多了,而且这里开车去蔚蓝湖高尔夫球场还要一个小时左右呢,真的不能。。。。。。”
“我不去,”顾嘉良没等她啰嗦完就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对于她精心的装扮连抬头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冷冷的丢了句:“要去你自己去好了。”
“嘉良,你这是。。。。。。”郑心悦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接着弯下腰来,越发温柔的对他说:“嘉良,墨集团的新年酒会是今年滨海最受关注的酒会,而非墨又是你的女婿,你怎么能。。。。。。”
“我没脸去,”顾嘉良终于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跟前的女人,脸上逐渐涌上一丝嘲讽:“你喜欢去看季夫人的脸色你自己去好了,我没脸见季家的人。”
郑心悦的脸微微一红,然后略微有些恼羞成怒的开口:“我们怎么就没有脸啦?非墨和明珠是夫妻,我们是明珠的父母,是非墨的岳父母,去季家正大光明,明珠就是因为你不去季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