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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女人一向很温柔,你不知道?”
朵儿的眼睛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只是觉得有一股泉缓缓的流进了心里,那泉水涩涩的,咸咸的,“我当然知道,老公是个绅士,只不过想提醒一下你,咱们的赌约还在哦。”
男人的皮笑,笑得自然无碍,皮下的肉却崩得极度不适,“我怎么会忘?跟谁的赌约都可以忘,可跟你这只小狐狸的赌约是万万忘不得的。”
朵儿不再看江钊的眼睛,她火候不够,与他对视的时间太长,她便受不了,她是哪根神经短路了,才会来问这个问题吗?女人抬臂挽住男人的臂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亲昵着问,“老公,你输了怎么办?”
男人背上的肌肉紧了紧,伸手缓缓的抚着女人的手背,温声笑道,“老婆,那你输了怎么办?”
朵儿不答,她怎么办?一个没有赌注的赌约,她能怎么办?她会输掉什么?其实什么也输不了,为什么不承认输了呢?坚持什么东西?“那如果我们都没输怎么办?”
江钊伸手兜了兜女人的下巴,“多么和谐的一对,不是吗?”
她知道,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她强行要嫁给他那天开始,他们注定就是一段无爱的婚姻,都没输,很和谐不是吗?其实早就不和谐了。
家宴,云世诚并不显拘谨,司杰不仅长得惹人喜欢,讲话也是小大人,人多的地方倒也不会像在家里一样不给朵儿面子,时不是都会夸姐姐聪明,贤惠,体贴。
江钊更觉得这小舅子是个人精了。
朵儿在外面自有大家闺秀的教养,秦家对朵儿的表现很满意。
桌子上的人走了一圈酒,无非是些客套话。
秦荣方仙风道骨的气质,随时都是对襟盘扣的衫子,天凉了,料子就稍厚一点。随时随地端着一个文人的架子,时不时的冒几句话出来愣是文刍刍的,“来庆,钊钊和朵儿大婚这是要订到何时去?若是他爷爷力有不逮,我来操持吧。”
江来庆对于这个问题倒不敢乱说,“爸,钊钊爷爷最近正为选日子的事情愁,元旦有假期倒是热闹,但黄历的日子不太好。”
秦珍接茬,冷讽道,“你叫谁爸呢?谁是你爸呢?”
这个话题顺利的从小辈的婚期过渡到了老一辈的恩怨之中,江来庆和秦珍中间隔着秦老爷子,这位子坐得很奇怪,秦珍和司杰坐在一起,江来庆和云世诚坐在一起。
其他的人顺着坐。
这一闹起来,秦荣方只觉得自己的形象快要维持不住了,江来庆说,“这桌上还有谁能让我叫爸,这你也不知道?一日为父,终生为父,难道我叫一声‘爸’叫错了?”
秦珍神色不满,“也不知道这世上哪来这样的人,离了婚了,还一天到晚的往人家家里跑,谁希罕你来?”
江来庆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是秦珍这样子他倒是已经习惯了,只不过他是被迫习惯,“离了婚了钊钊就不是我儿子了?离了婚了爸就不是我爸了?”
“钊钊是你儿子,但爸爸是我爸,不是你爸。”秦珍视线一抬,用力的看着江钊,正好与江钊此时的视线相交。
江钊干笑,只觉得倒霉,他刚才应该低头吃饭,这样就不会拉出来当肉盾了。
看了一眼秦荣方。
秦荣方还不是只有干笑,这个女儿又训不得,别看一把年纪了,小姐脾气还在,人家说儿子是家里苗,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但他是从小就宠女儿不惯儿子,这两口子吵架吵这十几年,他都是忍过来的。
“来庆啊,你没错,爸爸就喜欢听你这样叫,不叫爸爸叫什么?叫什么都不合适。”
“爸,你说他没错,就是说我错了?”秦珍站起来,“哪有他这么不自觉的人,什么宴他都来?订婚的时候他该,这时候他也来?早知道他要来,我就不来了。”
朵儿还好,是已经听江钊说过一些,也见过二人斗嘴,但是最最尴尬的人,莫过于云世诚,他如坐针毡,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好象人家两口子吵架就是因为他似的。
站起来的时候,云世诚拿起酒瓶给江来庆倒了杯白酒,又走到秦珍边上拿起醒酒器给秦珍倒了一杯醒过的红酒,大方得体的笑道,“亲家,亲家,来,坐坐坐。”
秦珍一时忘形,这时候被云世诚“请坐”有些不适,今天这脾气发得有些不是时候。
江来庆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毕竟今天不是完完全全的血亲在,他算是脸丢光了,以前秦珍还会顾及一下,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世诚回到位子上,把杯子举起来,先跟江来庆的杯子碰了碰,江来庆忙站起来,云世诚接着把杯子朝着秦珍举过去,秦珍也把红酒杯举起来,伸手,跟云世诚的小白酒瓷杯儿一碰,笑露歉意。
云世诚端着杯子,分别看了秦珍和江来庆,眸光里是不点自亮的真诚,他像是咽了口唾沫,说话有些慢,“亲家,我们朵儿好福气嫁到你们家,说真的,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觉得高攀了,太高攀了。朵儿跟我说公公婆婆都好相处,从来不曾有过半句重话……”云世诚说着,顿了顿,“所以说我们朵儿有福气,都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朵儿心中有些隐隐的自卑,父亲这时候的打圆场谁都看得出来,若云家势头仍在,这话定是不会这样来说的。正欲低头,江钊伸过来一只手,轻轻的包住她的手,她突然感觉到有所依靠,自卑感慢慢消去。
江来庆自然也能感觉云世诚的好意,道,“亲家哪里的话,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孩子喜欢,我们大人就高兴,过日子的是他们,咱们别讲那些门第。而且朵儿这孩子也乖顺,本份,哪有什么重话跟她说。”
秦珍看了一眼朵儿,她正微微低头,手臂正与儿子的手臂靠在一起,两只手好象是在桌下面牢牢相握一般,她叹了一声,“我们钊钊喜欢,我们都会喜欢的。亲家不必这样说,一家人不说那样的话。”
云世诚笑开,“是是是,一家人,一家人,我们喝一杯。”
酒杯碰撞的声音带着三个中年人笑声汇在一起,突然间气氛改变,其乐融融。
秦荣方总算是松了口气,等大家都静下来,秦非语喝了口果汁,转头笑嘻嘻的问朵儿,“嫂嫂,人家结婚了都要生小宝宝,你们什么时候生宝宝啊?你们生了小宝宝要给我玩玩哦。”
朵儿对于这个问题很紧张,他们这样的婚姻,有宝宝?
江钊感觉到手心里的手正在紧张用力,发汗,便跟秦非语说,“你嫂嫂现在年纪这么小,生什么宝宝,而且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等再过几年稳定点再说。”
朵儿呼了口气,他原来真的不想要孩子。
秦荣方不满意,气呼呼的说,“你还要怎样才算稳定,你告诉我,你这样不叫稳定还什么样的情况才算稳定?那全国人民都不要生孩子了。”
连江来庆这时候都说,“江钊,这事情还是不要拖,你大哥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要个孩子不容易。”
江钊的心,沉了沉,“放心吧,我们以后想要了,会要的。”
朵儿忙说,“我还想找个学校读书,学校已经找好了,下下周就要开始去上补习,到时候参加考试。所以,孩子只有过几年再说了……”
江钊轻睐朵儿一眼,又回过头。
秦珍说,“你们的事我不管,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一切正常的话,随便你们啥时候要。”
江钊知道母亲的意思,觉得这样太尊重人了,但朵儿已经点头,“好的,妈妈,明天我们就去做个检查。”
江钊的手机响起,看了看是庄亦辰的电话,便起身说出去接一下。
海月楼这层楼朝北的尽头很安静,江钊走过去,将电话接起来。11gir。
庄亦辰说找了人黑了陈同的电脑,并且从照片拍摄日期起联系过的传输文件IP,全黑了,照片的事情应该算是安全了。
江钊笑了笑,“你今天是不是吃了亢奋剂?动作这么快?”
“嗯,闲得慌。”庄亦辰坐在邮轮餐厅里,看了看对面空空的坐位,捏着手里的刀叉,有些用力,眸子眯了眯,“找不到事情做,早点把陈同弄进去吧,陪他玩一点意思也没有。”
“好。”江钊笑得很恣意。
挂了电话后,庄亦辰打了个电话出去,冷着声音问,“邱小娅去了哪里?”
“老板,邱小姐我一直跟着的,她去了医院,康家少爷住院,像是出了车祸,正在抢救。”
手机挂断后捏在指间打着旋,庄亦辰摁了摁太阳穴,里面有根血管,突突的跳得很厉害,血管里面有一堆堆的火,烧得很旺,他很少让她跟他在外面吃过饭,鲜少的几次也是挑了很隐秘的地方。
快四年了,在外面吃饭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今天居然敢爽他的约。
电话关机。
原本关机的电话号码这时候跳跃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想快点接起来,却又停了两秒,滑开,放在耳边,“几点了?”
“老板,对不起啊,刚才手机没电了,换了块电板,晚上我没时间去了……”
“立刻给我过来!”庄亦辰的声音还是很慢,只是语音较重。
小娅沉默一阵,不对啊?她为什么还要叫他“老板”?“我们已经两讫了,已经说过了分手!庄亦辰,你别太过份!”
庄亦辰轻轻笑了笑,“两讫?邱小妖,我们说好四年,这期间我会把你捧起来,给你你想要的名利,房子合同期到就给你过户,你家里的那些事,都会给你弄好,我如果提出结束,这些东西照样不亏你,但如果你提出来,我会停止对你的付出,房子也不会过户,但是你忘了吗?房子早就给你过户了。”
“姓庄的,当时是你说的,一套房子而已,哪怕就是跟你一个月也该给我,我说了还你,又没强要。你现在这样,当初装什么绅士!”
“哈哈,那有什么关系,房子给了你,就说明关系四年才能结束。所以,你现在还是我的人。”
“你太过份了!”
“邱小妖,别怪我没提醒你,出了车祸的人可是很脆弱的,万一出点问题可就麻烦了,你还是趁着现在我还有耐心,赶紧开车过来。”
“你叫人做的?!”
庄亦辰听着小娅的质问,捏了捏鼻梁,“没必要跟你解释。”
“你不是东西!”
“哦。”庄亦辰抬腕看了看表,“看来你很想知道不是东西的男人做事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小娅拿着手机听到嘟嘟嘟的声音,连着吼了好几声,“喂喂喂!”
转身看着急救室门顶上的“抢救中”的灯还亮着,将手机的一角咬在嘴里,唇像是被寒风冻过一般,颤得厉害。
她记得以前对那里面的人说过,“你就是我的生命,我的生命,叫‘康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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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钊挂了电话,准备回包间,第一个包间的门打开,高跟鞋踩出来落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关门的时候“咔”的一声响。
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江钊笑了笑,欧阳妍走过来,“二哥。”
“妍妍也在这里?”
“嗯,爸爸今天晚上请人吃饭,你呢?”
江钊将手机滑进裤袋里,“家宴。”
“家宴不是很少设在外面的吗?”欧阳妍知道秦宅有专门的餐苑,宴席一般都设在家里。
“嗯,因为经常都在家里吃,有点腻。”想想似乎又不是这样,秦家的厨子做得东西总是很丰富,似乎记得住院那天她哭着说想吃海参,他说带她去吃海城最好吃的海参。
他也知道当时她是演戏,只不过他一直把她的戏当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