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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麦”。什么叫“烧麦'呀?这窟窿太多,没法补,用线这么一绑,抓成一个揪揪,一个球一个蛋儿的,腰中的玉带也疙瘩溜球了,靴子没底,成“吞土兽”了,前面露蒜瓣儿、后面露鸭蛋儿。这位县太爷派头还不小,撩袍端带,到大堂之上,冲下面高喊:“啊!我说当差的,什么人击鼓鸣冤?给我带到堂上。”李成听了,“噗嗤”乐了:哟!人家当宫的都说官话,你听他这个口音!我看他怎么审案?
这阵,就听刘超喊:“父老乡亲,刚才谁击鼓鸣冤?起紧上堂,县太爷等着回话呢!”不一会,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前面这人是二十多岁的大个子,袖子卷到胳膊肘这儿,身强体壮、满脸红光,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后面这人四十来岁,是个算卦的,长得挺瘦,头戴方巾、迎门安块白骨,身上的青袍也破了。二人上堂,一齐高喊:“县太爷,小人冤枉啊!”“我说你们二位,不要吵、不要喊。有什么冤枉,只管对我说,我自有公断。”大个子说:“县太爷,我是卖羊肉的,家里挺穷,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呢!昨天晚上我表哥一一就是他,来到我家,我给他倒了酒,边喝边跟他说,‘兄弟我攒了二百钱,等我娶媳妇那天,请你再来喝两盅'。说完,我把钱拿出来让他看。那时他挺乐,还说,‘钱得放好'。睡了一宿,他大早走了。今个早上有人跟我借钱,我一看,钱没了。我想,一定是他拿走了,就找到他家。你猜他说啥?他说,‘我没拿你的钱,你说人’。我一急,就在他房里乱找。正好,褥子底下找出一串钱来。我一看,钱象我的,但串钱的绳不对,数一数,是一百五十。我说是我的,他说是他的,请大老爷公断。”寇准点点头:“好,听明白了。我说算卦先生,这钱到底是谁的呀?”算卦先生的眼泪都下来了:“老爷,我是念书人。既读孔孟书,便知周公礼。他是我表弟,我能偷他的?再说,他丢的是二百,我的是一百五,钱数也不碰呀?”李成在一旁想:这案子不大,可不好审。要叫我看,准是这个大个子骗人,你看他那个凶样,眼珠子叽哩咕噜转,多吓人,再看那个算卦先生,多可怜呢!听堂的也嚷成了一窝蜂。
这时,寇准说:“不要吵吵。来人哪!弄个炭火盆,把它点上,上面放个砂锅,添上半瓢水,把这一百五十钱放在里边给我煮。”差人应声,下去准备。大伙心里都想:人家问你钱是谁的,你煮钱干什么呀!李成在人群里竖着耳朵听,心里纳闷儿:呀,这人办事也怪,我得仔细听听他怎么断案?就在这时,锅烧开了,有人把炭火盆撤掉,把小砂锅送到寇准眼前。他鼻子一吸,把脸“唰“一下就变了,“啪“地一拍桌子:“你这算卦的刁民,敢偷人家的钱?”“啊?老爷,这钱是我的,你怎么断给他了呢?”“胡说八道!你想欺骗于我?我说众位,你们闻闻汤里有股什么味?”差人把砂锅端到堂口,众人一瞧:哟!水上面有油花,鼻子一闻,有股泊腥味。“对,这钱是那个卖肉的。”“你们猜对了。这掌柜的他卖羊肉,接钱的时候,把手上的泊沾到钱上了,算卦赚来的钱,哪有油腥味?大家看我断的公不公?”李成暗竖大拇指:不怪人说寇准知县断案如神,果真名不虚传。再看那个算卦的,连连磕头:“青天大老爷,您老人家断得对,那五十钱我放在柜子里了。是我拿了人家的钱,请高抬贵手,饶了我吧!”“你这胆大的刁民,竟敢偷人家的钱,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卖肉的大个子忙说:“老爷,他认错就行了,饶了他吧!”“既然如此,算卦的,你给你表弟赔礼道歉,从今后,改邪归正。”“我都记住了。”“有心关你三十天二十天的,可我没有煎饼供你吃,给我滚出去!”差人把算卦的掏出大堂,众人也都走了。
堂口只剩下李成了。他望着寇准,两眼发直:我们朝中有几个能象寇准的?他真是足智多谋呀!此人进朝,定能断清潘、杨两家之官司。想到这儿,冲上面高喊:“我说当差的,咱家我奉了万岁旨意,到这里来见县太爷,赶紧给我通禀一声啊!”大家一听这声音,知道是太监:“哟,老伴伴您是……?”“少废话,领我去见县太爷。”“县太爷进去换衣服去了,一会儿就出来。”“我也跟他进去。”“好,快请!”说着把三人让进来。
来到二堂上,有人已给寇准送信了。他一听京城来人了,吓得腿肚子都朝前啦:“哎呀!我七品芝麻粒大点官,京城来的人我连水都供不起呀!”“钦差大人,你是来找我的吗?”“嗯!我说寇准呀,我奉了万岁的旨意,带着金牌,调你选京。”寇准一想:坏了!我得罪哪位大宫啦?用金牌调我?忙问:“钦差大人,调我进京干啥?”“我说寇准呀,调你去,你就去,你得罗嗦!”“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叫我走,我就跟你走呗。可有一样,我走不了呀!”“怎么走不了?”还没等寇准说话,他的小书童寇安过来了:“我们县太爷当了九年穷官,欠了人家十两银予还不起。钱没还,怎么走?”“这好说。咱家借给你五十两银子,你一来还账,二来做盘缠。”“嗯,如此说来,多谢、多谢!”
寇准收拾完,刚往外走,外边“哗”一阵大乱,只见人们把县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风雨不透、水泄不通。高喊:“寇大人,不能走哇!”“寇大人,您不能进京啊!”李成一怔,觉得莫名其妙。
第三十二回 金銮殿寇准见驾
李成到下邽县调寇准,寇准正要随他走去,这时,衙门外一阵骚乱,只听有人高喊:“寇青天,我们离不开您呀!”“寇大人,您不能走呀!”李成不知情由,感到莫名其妙,寇准心里明白,觉得很不好受:“李大人,我在这里呆了多年,如今要走,得先辞别辞别大家,你看如何?”“理当如此。”说完,寇准走出门外。
李成这阵渴了,他叫书童打水。寇安伸手拿过一个缺嘴少把的破壶,心想:京城的差宫,不同一般,没茶叶怎么办呢?他抬头一看,看到了树枝上的破草帽。这个破草帽在外面挂了快一夏天了,被风吹得都干了。寇安有主意了,他把草帽摘下来,撕下一圈,用手搓巴搓巴放到壶里、沏上水,就给太监李成送来了。“李大人,快喝吧,这茶可好哩!”“哎,这是什么茶呀?”“您在京城可喝不到它。只有我们下邽县才有,这叫圈茶。”“好,我来尝尝你们的圈茶。”寇安心里乐了:对呀,把草帽撕了一圈,还不叫圈茶?李成喝了一口,说:“哟,这圈茶不咋地!”“您凑合点吧!”
寇准到了外边一看,城里的父老百姓云集在门外,有的顶着香盘、拿着酒,有的捧着鸡蛋,有的拿着靴子、衣服,都跪在了衙门口。“寇老爷,得了您这么个清宫,这九年我们没遭罪。您要一走,我们怎么活呀!”寇准说:“各位乡亲,我也舍不得离开下邽县,怎奈万岁有金牌调我,不能抗旨啊!”“寇老爷,您身为父母官,连双好靴子都没穿着,我送您这双新的,您把那双破的给挂在城墙上,让以后的县官看看,叫他象您那样廉洁奉公、爱民如子!'“既是这样,那好!”寇准依从了。随后,又有人把寇准用过的斗也拿来了。这个斗非常公平,也挂在城头,又有人要给他更新衣,还头人送给他吃的,寇准接应不暇,连连答谢,忙说:“谢谢众位父老乡亲,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再回来。”
这时,李成出来了:他一看乡亲们这个样,心里热乎乎的,眼圈也发红了。心想:朝中那么多官员,哪个能象寇准这样?嗯,我一定在皇上和八王爷面前保举他,就这样,寇准在下邽县留斗、挂靴,辞别乡亲,带着书童寇安、大都头刘超、还有一个叫马玉的,随同李成他们,一块登程上路。
一路之上,寇准吃不好、喝不好,几次问太监李成:“把我调到京城干什么?”李成就是不说,来到京城的时候,寇准止住脚步:“李大人,我跟你进城,他们几个人怎么办?”“先找个店房住下,等安排好了,再来接他们。”正好,就在这不远,有个胡家老店,寇准把他们安排已毕,临走时,偷着问寇安:“你手里还有钱没有?”“还有点。”“嗯,这就好,我来京城见皇上,福祸不知。如果晌午不回来,你少花点钱,买一口薄皮棺材,拾到午朝门去,把我的尸体收验起来,运回原籍。”“哟,老爷,到金殿就得死?”“啊,好不了哇!”“那就不该来呀!”“谁敢违抗圣命!”“我全记住了。”吩咐已毕,寇准跟着李成,奔赴八宝金殿。
今天是大朝之日,皇上还没回宫呢!李成先叫寇准在朝房等候。武官、太监和大臣们一看寇准的模样,都直捂鼻子,心里话:这人从哪儿来的呢?乌纱帽的翅都掉了,朝服也破了。看乌纱知他是七品官员,可小小知县怎敢登这个门槛?
再说李成,到了金殿参见皇上已毕:“启禀我主得知,下邽县的知县寇准来了。”皇上一听,点点头,心里话:这伙人真能耐呀,真把他给带来了。又一想,他为难了,说:“众家爱卿,寇准是知县,不能上朝,这该如何是好?”王苞王延龄说:“万岁呀!寇准爱民如子、两袖清风,他早就该高升,只因他为人耿直,不会攀高,才一直留任七品知县。我们是为审潘、杨一案请人家来的,不让他上金殿可怎么办?'“哎呀王丞相,这——”意思是他上金殿往哪儿站呢?王丞相明白了:“吏部天官刘天祥已死,先让他补缺,来审案子,如果审不清、问不明,再把他削职为民,不知龙意如何?”皇上点头:“传朕的旨意,封寇准为吏部天宫。沐浴更衣后,随旨上殿。”这时,有人传出皇上口旨,寇准一听,脑袋“嗡“地一下子:嗯!我成天官了?朝里要没大事,是不封宫的。我这样平步青云,越了好几级,看来,这个宫不好当。
等他沐浴更衣后,有人领到八宝金殿。李成一看,跟刚才大不相同:头戴方翅乌纱、身穿蟒袍,脸洗得干干净净,迈步来到八宝金殿,在品级台前,跪倒磕头:“臣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下跪者何人?”“下邽县寇准。”“抬起头来。”“不敢抬头,怕冒犯万岁。”“赦你无罪。”“多谢万岁!”他往上一仰脸,眼观鼻、鼻观口、眼不斜视。皇上手拾须髦,闪目观觑:见此人面如白玉、两道细眉、一对大眼、鼻直口方、齿白唇红,额下三缕黑胡须,面带忠厚、五官清秀,与众不同。虽然是七品知县,往这一脆,还真看不漏!皇上点点头:“寇准!'“嗯,万岁。”“你知道孤家用金牌把你调进京城所因何故吗?”“臣不知。”“孤家告诉你,朝中有一个案子无人审问,让你问案。”皇上想:乘今日皇侄不在,我吓唬吓唬他,他一害怕,我老丈人就过去了。所以呀,什么话大,就说什么:“寇准,现有当朝国丈、掌朝太师、兵马大元帅潘仁美和郡马杨景一一你知道杨景是谁吗?天波府老令公之子——打起了官司,前任的吏部天宫刘天祥因审此案,被八王爷打死在大堂之上。寇准,你须三思而行呀!'皇上那意思是:刘天祥都被揍死了,你还敢审吗?如果是一般的七品知县,听到审国丈和郡马,早吓懵了,哪知寇准却一点也不在乎:“回禀万岁,我不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