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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口,周围所有人齐齐收势,于是整个血元阵消失个干干净净。被围困在里面的众多修士这才忽然之间放下了心。
只是汤涯这边……
十指掐动之间,竟然已经将那手指头掐出了血,嘴唇快速的而轻微地翻动着,眼底一片衍算的光芒。那镜片将那温冷混杂的光折射成碎片,又揉碎在汤涯的眼底——
无尽的衍算。
脑海之中一直回放着方才冬闲大士那一招摘星术——
“噗!”
一口鲜血忽然吐出来,汤涯脸上一瞬间掠过了痛苦之色,又隐藏了个干净,只余下骇然。
算不出……算不出是怎么出的招,也算不出到底是怎样的星轨,甚至能有怎样的效果。
汤涯狠狠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指,摸出一张雪白的手帕,将唇边的鲜血擦拭干净。可在放下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指上已经掐出了血,顿时沉默片刻,却一道灵光掠过,将这血遮了个干净。
那边大荒跟蓬莱之间的事情已经接近了尾声,黎明过去,天际有了暗光,天亮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汤涯看了看远处看着自己的章血尘,却对唐时道:“时度,半年之内,大荒藏阁。”
唐时微微点了点头,看样子汤涯也很清楚——唐时是要回洗墨阁看看,才会去大荒的。
今日西海上空一战已然收官,唐时看汤涯身形一闪,便已经消失在他面前,而后出现在章血尘的身边。
章血尘问了他一句什么,而后汤涯摇了摇头,之后两个人先后对那北藏拱手,便带了人直接瞬移离开了。
在天际那一轮红日出现之前,便已经没了影踪。
那北藏看了唐时一眼,又转过头去看诸多脱困的蓬莱修士,心底却是一阵阴翳划过——好一个冬闲,好一个天魔黄尊。王母血,不在楼刑手中,也不再裴云天手中,那么一定是被更大能的修士以秘法换走了。
至于到底到了谁的手里……
北藏忽地笑了一声,便一挥手也带着人走了。
整个西海之上,忽然就只剩下唐时孤零零地一个了。
说起来,他又跟人结仇了。
只是他唐时最不怕的就是跟人结仇——不结仇没动力。
不会惧怕再次遇到楼刑,因为下次遇到的时候,他定然超过这人了。
生存在没有危险和威胁的环境之中,他凭什么拼命修炼?
摸了摸自己眼角,唐时将这一次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这才抬眼去看周围。
墨蓝色的海水,黑沉沉地,从近处压向远处。
没了大能修士的斗法,这里平静得诡异。海水从礁石缝隙之中流淌过去时候的那种细微声响,远处海鸥的叫声,潮水拍打在岸上的声音,都进入他的耳中……
唐时忽然觉得心底平静极了。
苍茫西海的最东头,远远看不到岸,也看不到东边的灵枢大陆,只有弯曲成球面的海面,一点晕红的光,便从海天一线之中升起来了。
在那红日跃出线的一瞬间,整个西海的色彩都明亮了起来。
红的是日头,蓝的是海面,黑的是礁石,粼粼的是波光,模糊的是云霞……
站在这西海之上,远远能够看到蓬莱列岛小小的影子,缩成一些小点,星罗棋布地散在这海上。枢隐星半轮月,也完全被遮盖在这茫无际涯的海水之下。
他仰头,只一勾唇,“和尚,在不?我走了。”
茫茫大海之上,不曾有半分的回音。
漂亮的海上日出,回归平静的西海,却正是倦鸟归巢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一万了QAQ
这一张地图结束,明天开刷大荒=33333333333333333333=
第106章
四方台会乃是一场盛会;会中种种还被人津津乐道。
唐时的出现固然是一场意外;可在这意外之外;旁的人也不是不精彩的。
这一届四方台会可以说是英才辈出,东南西北四山各有各的风采,东山的突围更成为黑马的传奇——这也是有史以来争议最大的一场四方台会;毕竟出场的人和人与人之间的胜负;存在着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
比如唐时跟夏妄的那一场的胜负,还有唐时的生死,有关于四方台的一切。
似乎原本四方台在所有的人眼中,都是不可侵犯。
然而在唐时对四方台做出那样的举动之后,就有人开始改变了观点——四方台到底为什么拥有那样神圣崇高的地位?只是因为唐时触犯了所谓四方台的威严;就要置他于死地吗?四方台凭什么如此?唐时又凭什么要为自己这样似乎于别人没有任何损害的行为付出代价?
整个修真界,只要说到这些事情就不会平静。
唐时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乔装改扮,在离开洗墨阁参加四方台会的时候,唐时是个金丹后期的修为,回去的时候已经拔升到了元婴中期,即便是苏杭道,修为也只高了他一线了。
只是唐时一直有一个疑惑得不到解答,他准备回去问问苏杭道。
眼看着日渐接近南山,听到的相关的流言蜚语也就越多,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死因也千奇百怪——什么雷罚,什么四方台的灵体报复,什么被四方台砸死,被大荒的修士暗算……种种种种,不一而足。自然也有人说唐时现在还好好的,证据就是洗墨阁现在还没撤销他内门弟子的位置……
洗墨阁那边的消息,自然是有的,可是外界的人不知道啊。
唐时干过的事情,的确是比较大了,放在旁人眼底真是想也不能想的。
离经叛道得太过,所以根本不能被大多数的人接受。
大荒之中肯定是要追究唐时的,可因为藏阁现在护着,似乎大荒那边也不能将唐时怎样。
最要紧的是,唐时曾经在四方台会九山之间,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现在即便是看到唐时回来了,又凭什么说这个唐时便是之前那个唐时?
修真界原本就是不要脸的,唐时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唐时,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唐时,也不能定他的罪,顶多名不正言不顺地在背后黑他。
唐时从来不要脸,他不会说自己是唐时的——藏阁颇有几分本事,大荒之中势力错综复杂,明面上谁都知道他身份,可谁都不敢说,说出来那就是跟藏阁作对。
即便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又有谁敢捅破?
没有当场抓到,并且将唐时就地正法,就是他们最大的错误。
一路听着有关自己的留言,唐时重新看到了招摇山。
洗墨阁便在招摇山上,他瞧见了熟悉的砚壁,俺洗墨池,广场上巨大的墨画,所有的弟子依旧像是以前一样,似乎根本不存在之前那一场四方台会。
早在唐时踏入这招摇山地界的时候,那边跟唐时有感应的应雨就已经知道了。
毕竟应雨乃是正气宗那边的浩然山所化,还有一部分的精魄留在唐时那太极丹青印里取不出来,唐时一走她整个人都虚弱了下来,不过唐时突破和晋级的时候,她还是有感觉的。
如今唐时回来,她第一个得知,师门这边也知道,有了准备,一早跟下面的人打了招呼下去。
所有人看到唐时,都是眼底晃着惊喜的光,更有那刚刚入阁的小子们很崇拜地看着他。
“唐师兄。”
“唐师兄!”
“唐师弟!”
“回来了。”
“回来啦啊……”
洗墨阁,还是这样让他觉得很亲切。
山影,天光。
一半亮,一半暗。
阴阳的线条就伏在山脊上,有一种震撼的视觉效果。
唐时从山道上走了上去,经过了洗墨池,想到曾经埋在这水下的千佛香,想到那墨溪之中流淌的水,上面的断崖,他那修筑在大榕树下的茅草屋……
一路打着招呼走上去,从唐时的身上看不出任何架子,显得有几分平易近人。
刚刚入门的小师弟们,都听外面的人传得玄乎,说什么唐时酷帅狂霸拽……本来在很多人的印象之中,高手都是很难相处的,可是唐时这家伙的表象太能够欺骗人了。
这人走过去,跟邻家大哥哥一样有温暖的笑容,迷得那些刚刚入门定力不好的小师弟们神魂颠倒的。
唐时刚刚进了棠墨殿,就被墨水泼了一身,这一回是苏杭道站在大殿上,笑道:“你小子净装出那纯良的外表欺骗你那些刚刚入门的小师弟,这可不好。”
满身都是墨水,唐时嘴角抽搐了一下,很诚恳地建议道:“掌门师尊,我觉得我们洗墨阁需要改革一下陋习。”
泼墨水这种事情就跟吐口水一样,要不得啊!
这是陋习!绝对的陋习啊!
唐时已经是第二次被泼了,回来一次被泼一次,他容易吗他!
苏杭道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招手让众人出来,而后一本正经道:“的确是该改改,我们需要丰富一下墨汁的品种,或者换个别的什么整人、不,洗尘的方法。”
唐时:“……”
掌门你已经说出“整人”两个字了,你都暴露了!别装了成吗?!
还前辈高人……
卧了个大槽啊……
唐时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他站在大殿上,几乎被苏杭道的无耻给震撼了。
一入洗墨深似海,从此满门是逗比。
——人生,就是这么风骚。
应雨站在几个人之中,还是那矮矮的模样,看着唐时的时候那眼神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好吃的糖果。
唐时见了这场面,几乎是头皮发麻。
这感觉就像是他抛弃了自己的女儿一样,唐时就成了那离家多年的渣爹……
卧槽,脑补不能停啊!
应雨一下上来抱住他手臂,哀嚎了一声:“唐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呜……”
唐时无言,熊孩子,你别装,老子知道你想的是你的精魄终于回来了——金豆豆很贵的,别掉了啊!
“别哭。”
唐时僵硬着唇角,只生冷地吐出这么一句。
没料想,他这劝了一声之后,应雨竟然哭得更加大声了。
唐时嘴角抽搐,一巴掌拍出去——暴力教育政策。
“说了别哭你怎么还哭?”
应雨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像是被打蒙了一样,这才抽搭两下,不敢哭了。
以前唐时打她的时候,师门之中的师兄师姐还觉得唐时太暴力,可是自从得知她是一座山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同情她了——山,山也是有山权的好伐?!凭什么要打我?!
好吧,她其实不怎么痛。
唐时那太极丹青印里面还有她的精魄,她惹不起唐时,只能委委屈屈地擦眼泪,不哭了。
唐时于是心里一摊手,看吧 ,满门都是逗比。
三位长老含笑在上面看着,之后宋祁欣等人也上来跟唐时说话,叙了叙旧。
这个时候,洗墨阁内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人了。
大师兄杜霜天被道阁圈走,内门原本有七人,现在只有了六个,而唐时不久之后也要离开。
应雨是曾经收到过邀请的,不过她拒绝了。
门内最复杂的应该是白钰,可白钰看上去没事儿人一样,他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唐时一看便知道他是真高兴——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现在白钰觉得机会正好,跟唐时聊天的时候也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宋祁欣。
应雨之前说过宋祁欣是烂桃花,现在唐时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叶瞬一如既往地腹黑,欧阳俊还是那样腼腆,几个人开着玩笑,和乐融融,后面又一起去喝酒了。等到天色晚了,这才真正地安静了下来。
洗墨阁上上下下都被唐时回来了的这个消息震惊了,毕竟唐时还活着的消息算是机密。
洗墨阁这边的几位长老和内门弟子知道,之前还跟唐时通过消息,可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