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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床上。
多好……没什么好疑惑的……无聊的话就找点其他事做吧,下意识转头,就看见了原木色的书柜。这书柜很早就有了,虽然如今已渐渐没有买书的习惯,但上面还是堆满了曾经购买的各色书籍,甚至还有学生时代的一些课本。
当初……是为了做纪念才特意留下的,现在都忘了上面写了些什么……不知不觉起身伸出手,抽出一本捧在手里,翻阅。
翻阅……翻阅……翻阅……丢弃。
被丢弃在地的书本,随意地翻开着,那上面的纸张是空白的,每一页都是空白的。
为什么?清晰的惊悚感沿着脚底窜上了背脊,为什么?为什么学生时代的课本变成了白纸,上面的内容呢?慌慌张张又重新随手抽出一本,这次是本旧杂志,我记得这封面,封面是清晰的,但哗啦啦翻开来,里面却是一片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是眼睛出了问题么?是精神分裂产生幻觉了?再一本,再一本,不是空白就是模糊,没有一本完完整整能阅读的。再一本,再一本,扔了满满一地,居然都是如此!为什么?跌坐在地,呼吸急迫,几乎真要疯了。
……哪里有问题?是我自己么?喘息之际,突然有一个想法晃晃悠悠冒出来,还是说,有问题的是这世界?
想得起的内容,书中便有;想不得起的内容,书中便没有。
毫无疑问,要么是自己的感官出毛病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出毛病了。
忘了……疑惑了……不对劲……突然想起来,诸如此类的感觉其实时不时总会突兀出现,环绕在心头,接着又莫名其妙被打扰,消失掉。
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去开门吧,好似有什么在心头规劝……不,你看,就是这种打扰,就是这种打扰,如果照着做了,刚刚涌起的所有疑惑和紧张就都会消失,如同前几次一样。
抱住头,堵住耳朵,不去听,留住这种感觉,想一想,仔细想想,想几次涌起时都是因为什么?独自居住的理由,电话,华山,电视,刀光剑影,我当时在思考什么?
拼命想整理清楚思绪的,可思绪却偏偏不听使唤,浮光掠影般抓不住,只能渐渐淡去。
叮咚叮咚,门铃还在响,所以要去开门么?
脑中什么也没有,跌跌撞撞爬起身往外走,就在这时,足尖却踢到了一本扔在地上的其中一本硬壳书,坚硬的书角磕得人小指头一疼。下意识低头,就看到了那书的作者一栏。
这作者……混混沌沌地想着,这作者,我,当然是知道的,所以三个字也就很清晰。
作者栏写着梁羽生,书名是……是……
茫然捡起来,翻找起了书名,书名是什么?我不记得,所以上面没有,是本有封面,却没有书名的硬壳书。
好奇怪,别的都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本连个名字也没有?那里面定然也是空无一物吧,这样想着,信手翻开,第一页,果然是空白。
第二页……第三页……门铃在继续响,响得更快更疾了,第三页,第四页……
咚咚咚,门被大声捶打作响,为什么自己还在这里翻着这白纸?脑中是这样想,但眼移不开,手也停不下来。
第五页……第六页……第……
蓦地,停住。
第八页上有字,很小,很模糊,但是确实是字,三个字。
练……霓……裳。
木然默念,木然翻页。
练霓裳。
练霓裳,练霓裳。
字体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满纸满页都是那三个字,练霓裳。
突然想起来了,这本书的名字……也想起来了,独居的理由,华山的特殊,刀光剑影的意义……最后想起来的是,家人口中的吴影,其实是一个过逝者的名字。
她的死因并非什么跌下楼,而是跌下山崖。
然后,我的名字,是竹纤。
属于某人的竹纤。
“练……儿……”
门铃声消失了,敲门声消失了,客厅里电视的沙沙声消失了,光消失了,重量消失了,脚下淡棕色的地毯消失了,一切扭曲,一切旋转,一切消融,一切被黑暗吞噬……无法呼吸……黑暗,无法呼吸……疼痛,无法呼吸……
所有不好的感觉纷纷涌来,窒息感,束缚感,被封住了,可供呼吸之处都被封住了,如同被捆绑着沉入了厚厚冰层之下的冰冷湖水,暗,失重……
不,不能再睡过去!拼命向上,张开口吐气,听得到喉咙中嘶嘶作响,看得到冰层一点点出现缝隙……终于,一声断喝,目眦尽裂!
冰层裂开了,新鲜的空气,新鲜的光线,一切鲜明。
贯穿左胸的疼痛也鲜明得几乎令人又死过去。
“呵呵。”耳边居然是苍老而沙哑笑声。“儿媳妇,看来还是我算中了。”
“姥姥一贯神机妙算,媳妇惭愧。”另一个也不算年轻的声音道。
什么?这时候才发现双目其实只睁开了一条缝,但密密麻麻的光线已刺得人张不了眼了,好半天才适应过来,困难地转动眼珠往旁边打量,首先看到的是简单陈旧的陈设,屋内其实有些昏暗,无论房梁还是家具都是灰蒙蒙的古朴,显得黯淡无色……
心中叹了一声,正模模糊糊想着老天的戏弄是不是还没结束时,就看到了不远处木桌边一坐一立的两个人。
两个头戴包巾,着大袄长裙,面无表情的女人。
那坐着的是一老妪,那立着的是一妇人。
明明两个俱是阴沉沉爱答不理的神色,却遽然令人觉得无比亲切!
不敢相信地捂住胸口,手掌之下,感觉得到,有个节奏不算有力,却咚咚咚咚,搏动分明。
。
。
。
☆、旧识
…
南柯梦,黄粱梦,庄生晓梦迷蝴蝶,深深浅浅,波谲云诡,蓦然惊醒,方知其梦,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有那么一段时间,打心眼里认定,自己真经历了一场最不可思议而又无可奈何的,老天的恶作剧。
但如今,眼前那熟悉的陌生人,还有那熟悉的伤痛,却又令心中惊疑起来,莫非那些恶作剧般的经历,其实真就只是区区一场恶作剧,无关苍天,毫不奇异,不过是杂绪荡漾,长夜梦多而已。
这样的惊疑,对于刚才还陷入无边挣扎穷途末路的人而言,就如同大漠遇绿洲,想信,却又怕相信。所以,在最初醒转之时,只是捂着左胸,一边感受那鲜明的疼痛与心跳,一边默然望了不远处木桌边的两个人,不言不语。
我不言不语,对方也不言不语,就那么沉闷地相互对视了下去。
感觉很乏很虚弱,但不敢让双目阖上。
这般诡异对峙了许久,那老妪好似从假寐中醒来,终于微微将眼睁开了一条缝,慢悠悠沙哑道:“太犟未必是好,你如今耗血伤阴,气无以附,虽已脱了危在顷刻的关口,正该闭目养气安元,再这般硬撑下去,不过是自寻无趣。”
“……多谢老人家教诲,不过晚辈闭目久矣,如今倒觉得睁着眼……才能养气安元。”开口说话时,发觉吃力非常,只能勉强挤出些发音,这种吃力反而令人放心,不似之前种种,迷迷蒙蒙,毫无实感。
所以这一句开了头后,身体虽又痛又乏,精神却愈发振奋。
在看了看周围后,自己再接再厉道:“若晚辈没弄错的话……与两位,与这地方……都曾有一面之缘吧?当初躲雹子误入而来,还承蒙老人家把脉……为我诊过一诊,金玉良言,晚辈至今记忆犹新……”
那老妪闭目不置可否,她旁边的中年妇人却突兀接口道:“若真当金玉良言,你就不会再出现在此了。”这语气是平铺直叙不冷不热的,虽不算什么阴阳怪气,却也绝不客气。
也好,毕竟之前所言,我也只是图客气而已。
心里想问的,绝对不是这些。
“也是……”所以立即就顺势接过话题,单刀直入道:“为何晚辈会再出现于此?我只记得……当时身中致命之伤,心中绝望,遂自投山涧求死……却为何没死成,反而在此地醒来?还请两位前辈解惑……”
本是寻常人,不信奇迹事,加上之前浑浑噩噩地折腾,若非此时左胸伤痛犹在,声音也是熟悉,几乎就要猜疑这身子不再是原来的那具身子了。
“还能怎么来?”这次回答的依旧是那妇人,她淡淡道:“千里迢迢,当然是有人送来。”
“谁!是谁?”声音一急,几乎喘不上气来。
急,是因为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当时情况谁能救得起?谁又会想得到往这里送?千里迢迢,谁有法子可以保证路上……
“我们村可不是谁都认得,送你的自然是当初和你一起躲雹子的同伴。”未等思绪过去,这中年妇人就又接了话,倒是一点不卖关子:“你们还真是一路的,此人也是一般倔,一听说村里不准外人无故逗留,就径直去村外林中搭起了棚子守着,一个多月来只靠打野味过活,真是犟得可以。”
一听这么说,当下也就顾不得什么思绪不思绪了,
“一个……多月?我的同伴……在村外守了一个多月?”罢了,虽也吃惊于时间的流逝,但在这等伤面前也不算什么怪事,此时心头有更要紧的:“她如今还守在村外?一直守着?她知不知道我的消息么?她……不成,我得去见她!”
嘴里念叨,挣扎着就尝试着坐起身来。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的鲁莽之处,只是念头一来,挡也挡不住,无论是三生三世,还是一月有余,都觉得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了……我竟可以再见她,竟然可以再见到她,光是这么想,就觉得雀跃得不行,周身也仿佛有了劲!
被情绪所主导,就在真的就快爬起身时,突然有轻微铃响,用做支撑的右臂倏地酸麻,就又颓然倒回了床榻上。
低头定睛看,右手臂曲池穴上有一根针,和练儿用于专做暗器的普通银针不同,如没看错的话,这是一枚货真价实专用以针灸的细长针型,若悉数没入体内只怕是后果堪忧,但如今却是颤巍巍大半在外,施力恰到好处。
再抬首一瞧,那桌边两人一坐一立,面无异色,稳如泰山,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明白这算是怎么个意思,心中那股不敢不顾的冲动就迅速退潮了下去,左手实在不方便施力,便以口将手臂上的长针衔了下来,然后轻轻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叹一口气,道:“……抱歉,多谢及时阻止,是晚辈冒失了……这不过是一个人死里逃生后想见亲友之情,还望能体谅……刚刚前辈不是说不准外人无故逗留么,那……如今可否让她进村来与我一见?哪怕一会儿也好,总不算是无缘无故吧?”
先致歉,再求情,种种软磨硬泡,无非还是抑不住心中渴望,想一偿所愿。
不过,鉴于之前这一针表现出来的态度,本以为要说动她们定然是件难事,哪知道态度放软后这一求,那边的两个人便相互木然对看一眼,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那中年妇人就默默地施了一礼,转身走出正堂,吱呀推门而去了。
这……这算是同意了么?心里觉得应该是了,但又有些吃不准。光线黯淡的屋中此时只余下自己和那阴沉沉的老妪,她自刚才起就始终闭目不语,我也不好冒然开口,只得独自躺在那里眼巴巴望了入口处,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你并非执念之人,却为何独独对一个身边同伴如此放不下?”
有些困倦,正强打精神坚持之际,耳中突然听到了这样的一句问话。
屋中只有两人,迟疑地转头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