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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李成奎从外面回来了,拎着各家给的谢礼,还抱回来了一只大红公鸡,公鸡脚上绑了红布条。
孟广庆的衣服终于在屋里烤干了,哥仨跟着他们爹一起祭灶,女人是不能跟着祭灶的,他娘忙活了一天,准备了一大桌子的供品,临了却擦擦手退出了最关键部分,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女权主义者,他娘觉悟低,也没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
“灶王爷、灶王奶奶在上,庶民李成奎携三个幼子诚心拜叩,求灶王爷、灶王奶奶上天多给我们家说说好话,保佑我们来年风调雨顺、财源广进、全家健健康康的。”李成奎的祷告很简单,文的白的都掺在一起,念叨完了,李成奎带头磕了一个头,然后拿起供案上的酒杯兜头浇在大哥李龙抱着的红公鸡头上,并且高声喊了一句“领?”
倒霉的公鸡还算识时务,扑扑楞楞的猛甩了一阵脑袋,李成奎满意了,这表示灶王爷听见了他的祷告,准备照办了。带着三个儿子对着神龛又拜了拜,李成奎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撕下神像,连同扎好的草马一起烧掉了。
灶王爷收了贿赂,骑着草编的大马上天言事去了,爷四个算是完成任务,李龙把大红公鸡往地上一扔,哭丧着脸说,“爹,公鸡拉我一身!”
“我说怎么那么臭呢!卖鸡的刘秃儿黑了心了,卖之前不知道塞了多少吃的进去呢,开春咱们也养鸡,可不买他的了!行了,你赶紧把衣服脱下来自己洗洗,先穿爹的旧棉袍吧。虎啊,把供品拿下来你们哥仨分分吧,孩儿他娘,进来摆饭吧,拜完了。”
灶王爷和所有神仙一样,眼睛大肚子小,摆上去的供品过过眼瘾就算完了,三兄弟垂涎已久的灶糖一块儿不缺,他娘刚刚正好的松糕也还热乎乎的。
他娘程氏进来把猪头和鱼都撤了下来,猪头是整的,刚好晾凉了切片,鱼又放进锅里热了一遍,一家五口围坐在饭桌前吃灶王爷的剩饭吃得其乐融融。
10过年一
过完了小年,李成奎一家全都忙了起来。
哥仨的大兔子在腊月二十四的早上下了一窝小兔子,全部都是棕色的,一个个闭着眼睛挤在刚刚生产完的母兔子身边,他们怕冻坏这些兔子,干脆把兔笼子移到了自己屋里,轮流负责清扫兔笼子和给母兔喂食。
他们爹李成奎每天天不亮就得走,赶到天擦黑才能进家门,虽说民谣里唱着‘二十六,去割肉’,可是大家都怕到时候排不上队,所以几乎每天都有人来请他爹去杀猪,他们家房檐底下的大缸里都装满了,全是当天杀猪的人家送的年礼。
他娘程氏二十四那天忙了一整天,所有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扫遍了,最后又把窗户纸都重新糊了一遍,屋里屋外打扫得窗明几净,连房梁上都摸不到灰。
因为他们家隔壁邻居就是卖豆腐的,所以他们家二十五那天还算清闲,直接买了成板的豆腐搬了回来。孟广庆想喝豆浆,邻居大婶很大方,告诉他娘可以每天早上端着大碗过去拿,只要每个月交六十个大钱就可以了。
这一天,留在家里的娘几个过得很轻松舒心,不过快到中午的时候,孟广庆的二舅母、三舅母倒真的结着伴上门了,由于孟广庆的姥姥那里李成奎已经单独送过去了年礼,所以大舅母没有跟着一起来。
“镇上买肉的人太多,我们也挤不上去,再说,也怕坏了姑爷的行市,让姑爷难办,他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给我们算得太便宜。反正咱们住的也不远,所以我们俩就来了,诶呦,你们这大院子真宽敞,瞧这收拾的多干净!……”
两个舅母打扮得很是光鲜,坐在堂屋里叽叽喳喳,孟广庆看看他娘的脸色,很配合的在门口摔了一跤,然后捂着脸,雷声大雨点无的很卖力地干嚎了一阵子。
送走了两个舅母,孟广庆趴在他娘的肩膀上邀功,“怎么样?娘,我演的不错吧!”
他娘把他往地上一放,“下次往门里边摔,有地板接着也不疼,门外边的石头地多硬啊!”
“她们还来啊?!”孟广庆闻言吓坏了,摸摸自己的膝盖,虽然是假摔,不过也挺疼的。
“十五之前还得来一回,那些肉不够吃到正月十五的。”他娘说着去做午饭,看都没看一眼自己正在装可怜的小儿子,孟广庆只得自己走回了屋里。
……
二十七,宰年鸡,李龙一早上就把那只在他衣服上拉屎的公鸡绑了起来,孟广庆和李虎在旁边助阵,撺掇着李龙自己操刀报仇雪耻。
不过,看起来高高大大的李龙是个面恶心软的家伙,最后找了个借口就躲了,临了还是他们爹回来以后把这只能吃能拉的肥公鸡杀掉了,他娘缝了一个口袋把干净的羽毛全都收了起来,计划来年攒够了鸡毛就自己扎个鸡毛掸子。
李虎从里面挑了几根漂亮的鸡毛做了一个毽子,献宝似的递给孟广庆,“三儿,给你,漂亮吧?”
孟广庆接过来一脚踢到了墙外,“女孩儿才玩呢!”
李虎惊呼着跑出去捡回了宝贝毽子,拍了一下孟广庆的脑袋说,“里面还有两个大钱呢!你个败家三儿!”
孟广庆夺过毽子三下两下拆开了,“做个破毽子放两个大钱,你个败家二!”
两枚大钱进了孟广庆的腰包,哥俩勾肩搭背的叫上正在背书的李龙一起去大伯家找堂兄弟们玩儿,他大伯家也有三个男孩儿,两边正好力量相当,这几天都闲在家里,孟广庆发明了一个冲锋陷阵的游戏,每天玩得土猴一样才回家。
“李财说昨天咱们玩儿阴的,赢得不光彩。”李虎一边走一边说。
“赢了就是王道!不服他们也可以用阴的啊,只要他们有那个本事!”孟广庆拎着根烧火棍子走在最前面,前面的黑炭尖在要害部位留下黑印就算赢,每次他大伯家的三个‘财迷’身上都会留一些难洗的黑点。
孟广庆觉得他爹、他大伯这哥俩给孩子们起名的时候态度太过随意,他们家的叫李龙、李虎,本来三儿应该叫李豹,可惜没等生出李豹,哥俩的娘就死了,他自己的名字是死去的秀才爹给起的,后爹为了显示对前任的尊重,所以只给他改了姓,他很幸运的叫了李怀熙,而不是李豹;他大伯家的三个,大的叫李财,第二个叫李宝,是招财进宝的意思,他们家三儿六岁,叫李利,唯利是图的利!说实在的,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他一点儿也没觉得他爹有多少野兽的气质,也没觉得他大伯财迷,不知道怎么起个名字就起成了这样。
来到村口的土堆那里,大伯家的三个男孩已经等在那里了,另外还有同村的几个男孩也想加入进来,几个抱着布偶的女孩难得被家里放了出来,远远的在一边玩过家家,大家都是长头发,衣服也差不多,孟广庆一点儿没看出来这些女孩子有什么可养在深闺的价值。
玩了大半天,哥仨又一次凯旋而归,他们娘拿着一个笤帚疙瘩等在门口,孟广庆鸡贼地往李龙身后缩了缩,哥仨哆嗦成一团在离家三米多远的地方站住了。
“噗,”他娘一看这哥仨的样子绷不住先笑了,“过来,我又不打你们,天天一身土的进门,咱们家院子都垫高了二尺多!过来在外面先扫扫再进门,进门以后去洗手,马上就吃饭了。”
虚惊一场!哥仨偷偷吐了一下舌头,站在门口轮流呲牙咧嘴的被他娘敲打了一通。孟广庆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上了当,虽然看起来目的不同,可是挨到身上的结果都一样。
二十八这天哥仨没有出门,他们发现了一种新的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帮着他们娘做年糕。
磨好蒸熟的糯米粉被放在了干净的石臼里,一根手臂粗的木头中间架高,一端穿过一个石捣杵,另一端悬空,就像一个跷跷板。本来悬空的这一端应该由一个人踩着,可是李成奎不在家,于是他娘就把孟广庆放在了上面,让他坐在上面一上一下的跳,这办法很成功,他娘在石臼那头一边给滚烫的米粉团翻面,一边叮嘱两个大的看紧那个处于兴奋状态的小的,以免他兴奋过度摔下来。
两大锅糯米粉,变成了莹润透亮的两大摞年糕,他们娘做了两种,一种是白白亮亮纯糯米的,另一种是掺了黄米面的淡黄颜色,孟广庆每种都吃了一整条,没吃够还想再吃的时候被他已经回家的爹扛走了,糯米不好消化,他爹带他们哥仨去大伯家串门,顺便消食。
“你们家这个小的太坏,你看看我们家那三个的衣服,这几天就没干净过。”他大伯点着孟广庆白净的小脑门说。
“那哪能叫坏呢?那是我们家三儿聪明。”他爹抱着他,很得意。
他爹和大伯聊天的时候,哥三个又和大伯家的哥三个滚成了一团,可怜的李宝在最下面,孟广庆骑在李宝的脖子上两只手揪着堂兄的腮帮子使劲往两边拉,李利想要掰开他的手,被他抬起的一只脚蹬在脸上有点儿使不上力气,李财在以一对二对付李龙李虎,那两个受最小最坏的指挥,每个人压住李宝的一条腿,根本不动地方,虽然看起来是三个对三个,可实际上自己完全是在孤军奋战。
太阳落山之前,李成奎得意洋洋的领着同样得意洋洋的哥仨回家了,大伯家的三个跳着脚威胁说明天不让他们坐牛车进城,孟广庆在他爹的肩膀上竖起一个中指,李龙李虎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也跟着竖起了一个,哥仨的表情也很一致。
第二天年前二十九,李成孝赶上牛车,拉着自家的三个和弟弟家的三个一起进城,两家的媳妇难得出门,有说有笑的坐在车尾聊些家长里短,对车上六个孩子之间的‘战争’充耳不闻。
牛车慢的让人抓狂,六个男孩的战争最后以李利磕了一个大包哇哇大哭而告终,两个孩子娘很公平的各赏了自家每个男孩一大巴掌,连磕了脑袋的李利也没有幸免。牛车上恢复了和平,大娘从包袱里拿出一袋子松子儿给他们,孩子们言归于好,一边磕松子一边听李财吹嘘他夏天上山时的惊险历程。
赶在正午之前,他们的牛车终于到了县城,孟广庆见到了闻名已久的县衙,门口的鸣冤鼓很大,牛皮的鼓面,鼓身是红色的,和电视里演的很像,不过县衙门口站着的衙役一点也不威武,和前世的警察也差不多,孟广庆摸摸自己的小鼻子,下意识的有些想干坏事,挑战一下古人的智商,不过这时候他娘把他抱了起来下了牛车,孟广庆软软的趴在他娘身上,转眼就忘了刚才的想法。
县城很繁华,他大伯把牛车停到了一块空地上,自己坐在上面看车啃干粮,由着女人带着小孩四处去逛。
他娘和大娘都是有备而来,在家就商量计划好了的,先买什么、后买什么有条不紊,六个孩子大的牵着小的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吃脆香的烧饼,偶尔见到新奇的东西就一起吵着要,不过得到的很少,大部分的时候只需一个眼神这些家伙就歇菜了。
尽管如此,回去的时候他们还是收获颇丰,木制的玩具和成捆的鞭炮每个孩子都有一份,孟广庆还得到了一套新的文房四宝,是出来之前他爹特别交代的。
回到牛车上,刚买回来的东西占了很大一片地方,烧酒、糕点、细布还有各种零碎的小东西,孟广庆被他娘抱着,身上盖着一条旧棉被,和另一头同样被抱着的李利脚抵着脚睡得昏天黑地。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伯先把他们送到家,他们爹袖着手等在大门外,他娘一边吃力的把他往起扶一边说,“三儿真是长肉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