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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直斥马文毫无忠诚之心的伊丝塔尔,却忽地转变了态度:“奥丁大人,在他没有向世人公开我们的存在,也没有损害任何我方的根本利益的时候,按照‘暗金铁则’,他还是暗金的一员,虽然我们都明白,他早晚都会踏出那一步……
“可在此之前,他对我们,我们对他,都还有着特定的价值,只不过相比之下,我们更吃亏一些,如此而已。
“奥丁大人,我以一个仲裁者的身分,要求你摒弃私人感情,用最客观的态度面对这个问题!”
后几句话中,伊丝塔尔的语气已变得严厉森然,毫不客气。
奥丁微微一怔,随后,便用平缓的嗓音做出回应:“我尽力,大人。”
“真黑啊!”
坐在教廷地下十三层的密室中,比索亚克发出一声慨叹,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这叹息声中,还有一丝淡淡的怜悯。
就是在这个地方,马文孤独地生活了十二年。
“黑暗让我厌倦,如果有可能,我想二十四小时沐浴在阳光下,割裂一切与黑暗的联系,包括我的影子。”
黑暗中,马文低低一笑:“可在我出去后不久,我便发现,阳光下的世界,嘈杂、低俗、混乱,在那样的环境下,我无法集中精力思考问题,它让我的头脑钝化,所以,我经常回到这里,一个人静静地体味,对我来说,这又是一种享受。
“你说,这是一种什么现象?我亲爱的朋友?”
任比索亚克如何睁大眼睛,也不能在这纯粹的黑暗中,看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人影,尝试了几次后,他终于放弃,放开心情与马文“闲聊”。
“嗯,吸毒吧,厌倦它,又离不开它,并且享受它。有一段时间,我颇好此道,感觉也还不错。”
“吸毒,和吸烟的感觉差不多吧,有机会可以试试看……”
马文似乎很满足于这种谈话,可比索亚克不愿意,他有着更重要的问题和马文讨论。所以,在这种没营养的对话进入一个小段落时,他抢先发言:“马文吾友,你不觉得再这么聊下去,我们会把最初的目的全忘掉吗?”
马文又是一笑:“比索亚克,你不觉得,只有在‘闲聊’时的你,才会回到年轻时代吗?你真的老了,老得连为自己而活的勇气都不见了。”
比索亚克仅能以沉默回应。
马文呵呵大笑,笑声中,丝毫不掩讽刺之情。
“罢了,就按你说的,谈正事吧。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你是不是应该把刚才的谎言给解释一下呢?”
比索亚克微微一怔:“谎言?什么谎言?”
“得了,比索亚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的第二句话,我认为是谎言,就是这么简单!”
“噢,你是说刚才,对不起,那不叫谎言,只是职业道德。”
比索亚克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现在他又能用轻松的语气和马文交谈了。
“说到这儿,我也很奇怪。马文吾友,你是怎么察觉出来的?不要告诉我,你对外面埋伏的人早有察觉,我敢肯定,别说是你,就是张云忘复生也别想做到!”
“直觉!”
马文用手指敲击脑门,比索亚克看不到这个动作,却可以通过气的流动感知出来。
“黑暗赋予我智慧,也增强了我的直觉。在那个房间,我发觉不了,但在这里,我却能直觉地认为,你在说那句话时,非常地嫉妒!
“比索亚克,你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家伙,能让你有这种情绪的,嗯,让我想想……呵,难道海下藏着沙加那小鬼?那个一天到晚叫嚣‘我是海神嫡裔’的小家伙?他也长这么大了,大概已经继承了他老子的仲裁者之位了吧。”
比索亚克被再一次地打入沉默,马文却似毫无所觉,依旧谈兴勃发:“想一想,也有十多年了吧,没有想到,他竟然也加入了暗金,还在神英干得这么好!”
“……”
“似乎前几年他也进了‘极限阶’啊,这么年轻,成就似乎不在你当年之下呢!”
“……”
“噢,他还是仲裁者,一个仲裁者级数的暗金。他怎么履行‘暗金铁则’呢?难道他宣誓向自己效忠吗?哈,真是一个可笑的称呼!是吧,吾友。”
“……”
“嗯?亲爱的比索亚克,你为什么不说话了?说到这个小鬼,难道真的让你很不愉快?这可已经近三十年了,难得你的嫉妒心还是那么强烈……”
“我没有嫉妒!”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他妈的老子根本就没嫉妒!”
比索亚克疯狂地吼叫起来,他咆哮着挥出重拳,激荡的拳力震得四面的墙壁瑟瑟发抖,可惜,太盲目了。
下一刻,马文冰冷的手掌已架过他的手腕,冷静地一扯,轰然爆响中,比索亚克被猛掼在墙壁上,不等他作出反应,又是连续十多记重击猛轰在他胸腹之间,完全打掉了他的反抗能力,随后,冰冷的手指扣住了他的喉管。
“吾友,记住一点,在黑暗中,没有人能战胜我,就是张云忘复生也别想做到!”
马文完美复制了比索亚克的原话,话意更是道不尽的讽刺。他随即松手,任比索亚克软倒在地上。
“嫉妒吧,嫉妒是正常的。上帝把这种罪恶赋予了每个人,虽然你是他的亲叔叔,你也有权利这样做。”
“狗屎……”
比索亚克还在骂,但语音已颤抖得不成样子,马文微微一笑:“要来一根吗?来自索亚古大陆洲的正宗雪茄,最近我常抽这个。”
“火……”
比索亚克低低地呻吟一声,马文手指轻搓,圣焰燃起,屋内的一切立时显现在两人眼中。
比索亚克看向马文的脸,在炽亮的火光下,他的脸在光与暗的边界飘移,湖水般的眼眸中,竟闪烁着实质般的火焰。
魔鬼……
圣焰熄去,屋内又暗了下来,只余下两个红色的光点,便如同妖兽的双眸,明灭不定,阴森恐怖。
“亚特兰蒂斯嫡裔……失落一族的思想,果然还停留在神话时代呢!怪不得会由他们提出‘暗金部队’这个笑话。
“吾友,你还在压抑自己的欲望吗?你不觉得刚刚那种尖叫、疯狂很舒服?其实,你每天都可以那样,不用借着我的名义,在这没有第三个人的小地方,像一个被强奸的娘们儿……”
“呵!”
比索亚克只是摇头,不想说话。
“血统论……天资、实力、谋略、人望,在血统面前,统统都要靠边站!所以,你当初败给了你废物一样的大哥,接着又败给了你那个乳臭未干的侄子……”
“我知道!”
比索亚克终于开口,他的话音已平静了很多,但情绪依然低落:“被你这种人说教,还真是讽刺!”
“因为你的经历比这个更讽刺,对于血统论,我进行了很细致的研究。以你为例,为什么你的族人如此强调血统呢?
“大概是因为,亚特兰蒂斯一族的最高绝学‘海神咒’,只有嫡裔血脉才能修习吧,再追究原因,是因为这样才能造出一族中最强的存在,说到底,还是个强者意识。
“可是,在天才面前,传统总是脆弱的,你的‘死寂法’难道比‘海神咒’差吗?我用这盒雪茄打赌,你可以在三分钟内打爆他们父子的脑袋!要赌吗?”
比索亚克狠狠地抽了一口,没有回答。
“而你这个天才,得到了什么?呵,暗金部队的靶子、争抢功劳的沙袋、千夫所指的通缉犯。面对这一切,你在用性命去赌,而他们,只要不痛不痒地说一句:为了族人,辛苦你了!呵呵呵……是吧!”
比索亚克摇了摇头:“也许吧,我也差不多忘了。但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马文,煽动家马文,你的口才似乎退步了。我只听了一句,便知道你后面要说什么。”
马文纵声长笑,四面的墙壁随之嗡嗡作响。他一屁股坐在比索亚克身边,并排享受着雪茄浓浓的味道。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来着?”
“噢,那个啊,我已经知道该怎么说了,野心家马文!”
“不,其实你并不清楚,我亲爱的朋友,事实上,我有一个计画,想得到仲裁委员会的‘批准’。”
“哇哈哈哈……丛巫那边大概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大哥,你做得太绝了!”
通过远端通讯设备,仍顶着一颗“粽子脑袋”的普鲁斯和我通话,开口便是一阵畅快的大笑。
“绝”字在这里有两种含意,普鲁斯用这个字来形容,正是恰到好处,我耸耸肩,并没有被他的马屁拍昏,反而有些无奈。
“说到底,只是迁怒罢了,黑天仍然活得好好的,也没有伤筋动骨。”
“可是,丛巫的高层一定恨死他了,若不是他,丛巫现在怎么会这么被动?”
“越是被动,越是离不开他!黑天是世上少数几个,有决定一场战争胜负能力的高手,丛巫绝对舍不得放开他。我想,现在丛巫应该在积极寻求与他合作的契机吧,我们逼得越狠,他们便会越亲热!”
“呃,大哥已经想到这一点了?”
这小子终于说漏了嘴,我横了他一眼,没怪他口不对心,只是接着道:“开始便想到了,我也是有意促进他们合流,这样才能让我师出有名──身为中皇集团的代表,我不可能用自己的私人感情来帮你,这样似乎会更好些。”
普鲁斯立刻摆出一脸的感动,张口便要再度送上滚滚的马屁狂潮。
我瞪了他一眼,将那恶心的话全数堵了回去:“你比我更清楚,没有共同利益维持的盟约,就双方而言,只是个幼稚的笑话,有你道谢的时间,还不如立刻派个谈判专家来──希望他能够让中皇集团的决策层满意吧!”
少年大祭司揉了揉鼻尖,笑得满脸灿烂:“当然,我会派最好的谈判专家以及最好的解咒师去,请放心吧!”
我以微笑回应,但很快又严肃起来:“你们那边有没有关于古德。马文的详细记录?关于生平、性格、爱好之类的细节资讯?如果有的话,我们尽快做一次资讯交流,教廷那边的事情太诡异了,不得不防。”
“呃,有是有一些,交流一下也好……”
不知道为什么,普鲁斯显得有些尴尬,一点也没有平日的满不在乎,看到我怀疑的目光,他脸上一红,看了看萤幕外某处。
虽然我不在他身边,也可以想像,玻鲁维尔议长的脸色会是何等的难看。
在某些宗教和哲学问题上,玻鲁维尔和马文根本就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呃,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些关于他的资料,呃,我的意思是说,有他发表的一些论文,还有诗稿,我小的时候,呃,比较崇,哦,是欣赏他……”
我斜睨了他一眼,他很惭愧地低下了头。但很快的,他就以“表忠心”的态度高声道:“可是他那些论调,也就是哄一些不成熟的小孩子,我自从十二岁以后,就不再信他那套了。
“学业上有玻鲁维尔先生,武学上又有大哥你,他马文算是个什么东西……是吧,议长阁下?”
在随后的资讯交流会上,我们对马文的性格、行事手段、武学修为、潜势力可能,都做了一些评估。而且,在会议进行之际,神英那边也通过斯蒂安传来了资讯,不但补充了一些关于马文的情报,并重点说明了卡缪的遭遇,也直接证明了,教廷,乃至“三大制约”内部,存在着不稳定的迹象。
马文的性子比大家估计得更急一些。
国际标准时间,新纪二0五七年九月二十九日凌晨,“三大制约”联合发布了《灾难日系列调查报告》,在报告中,对灾难日危机事件、死亡赌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