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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一点,我可是很乐意看到的。看着小姑娘扑了过来,我才张开双臂,准备迎驾,笑容忽又僵在脸上。
“啊,对了!”
我蓦地大叫一声,缩回双手,一下子跳开,让过了有容妹妹的拥抱。小姑娘估计错误,身体失衡,差点儿栽到地上。
我哪敢再看她,掉头疾走,同时乱以他语:“那件事……啊呀呀,我怎么就忘了呢?小容,我先走一步!”
叫着连我自己也不明白的话,我直接飞上半空,直扑后方爷爷的住处。
在那里,爷爷刚为混子固本培元,歇下手来,见我冒冒失失地闯入,眉头微微一皱。
“受伤了?”
“伤?哪有?倒是中了点儿毒!”
我大马金刀地往椅上一坐,伸出手来,让爷爷查看。
他伸手为我把脉,只一搭手,他就连连摇头:“惨不忍睹,惨不忍睹!”
我没好气地看他,老狐狸脸上忍笑的表情相当明显,这是极其嚣张的幸灾乐祸!他到底是不是我爷爷?
我没好气地叫道:“配药啦!爷爷!给我点儿清心定神的药物,这才是正事儿啊!”
“药?没用!你必须闭关一段时间!”
爷爷虽然仍在发笑,但话意却是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儿转圜的余地。
“闭关?我中的毒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花明月暗笼轻雾』嘛!”
爷爷哼了一声:“何止是中毒,它伴有心神受损的重症!唔,连你都未曾查觉,莫不是『天魔妙相』的作用?以『花明月暗笼轻雾』为引,暗施天魔妙相,伤人于无形之间,阴水仙之能,当不在雅兰之下,机变之道,尤有过之!”
“心神受损、天魔妙相?”
我吓了一跳,这个诊断结果让我十分吃惊。
但回头想想,战斗中几次的反应迟钝,关键时刻的心慈手软,再到最后轻易放弃,我的反应确实有点儿问题,但若说心神受损,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
爷爷对我怀疑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为自己沏了一杯茶,轻啜一口,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眨眨眼,脑子里面开始回忆当时的战况,前面倒也没什么,只是当我想到,那倒伏沙滩上的佳人,在“天魔血遁”之前,那倔强坚韧的笑容之际,心头竟是一跳,至此我才发觉,阴水仙在我心中的印象,已是相当深刻了!
“果然有鬼!”
我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心中随即恍悟:“明心见性,直指本心,这发自内心的一笑,正暗合『天魔妙相』至高境界,有什么会比人的真心更动人的?此为天道,非人力所能御!想不到,阴水仙竟有这等修为!”
“天魔妙相”一出,我在全然不觉之际,已被其种下心魔,对我日后的修行影响极大。想神话时代,佛祖面对天魔之诱惑,尚要沉心应付,不敢大意,更何况我这区小小辈。
诚然,阴水仙终究不是天魔,可我,毕竟也不是佛祖啊!
吃这亏,我认了!
“闭关就闭关!再不闭关,这亏就更大了!”
我嘟哝着,转身向外走,刚跨出一步,我心中一动,扭身道:“估计一下,我这一次闭关,要几日才能怯除心魔?”
爷爷一眼便看出我的心思,他略微沉吟一下,终于还是实话实说:“至少七日,多则十日!”
我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方勉强一笑道:“讨厌我的聒噪,也该明说啊,爷爷!这么闭关七天,我还怎么……呵,要知道,除了送你们,我还要送老妈的!你们嫌弃我,老妈可不嫌弃!”
爷爷先露出一个“现在的小孩不好骗”的无奈笑容,继而叹息一声,低声道:“今日相见,他日不见,这缘法,便是如此了!也罢,都随你!”
说了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他回过身去,再不看我一眼。
我在屋内站了半晌,终于缓缓地走出门去。
第四章醉梦
二0五七年六月五日,夜。
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
我躺在距兰光大学城五十海浬外一处方寸大小的礁石上,两眼看向漆黑的夜空,任海浪拍打我的身躯,全身却没有一丝力气。
老爸,你好狠!
他的行事风格,比我以前感受到的更为不近人情。
就在几个小时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携着母亲破空飞离,速度之快,让我根本反应不及,而当我追出去五十公里外,爷爷早在这里,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急得直跳脚:“你干嘛挡我!”
和我的表现成鲜明对比,爷爷的笑容轻松自然,但较之以往,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儿。
他明明在我眼前,可我却根本捕捉不到他的气息。我心中一痛,这便是行将“离去”之人的表征吗?
“痴儿,急什么!我们只是回浩京准备一下各项事宜,又不是急着离开,以后几日,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难道,你不想为我们护法吗?”
说这句话的功夫,父母的身影早就无影无踪,但是,老爸所发散出来的强者气息,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便像是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将黑暗的夜空映成一片光明。随着距离的拉长,这感觉,没有一丝衰退。
爷爷抚须微笑:“看,天人交感!这浩瀚宇宙正对云忘的气机生出感应,云忘则需以全身心之力,抵抗天地之间的斥力,今后几日,直到我们离去,这种现象才会消失,在这种情况下,委实不允许其他人在一边!
“况且,在我们『离去』之前,整个穹天星上,均遍布他的气息……痴儿,还怕我们偷跑吗?”
我苦涩一笑,看向远方的夜空,良久方道:“那么,妈妈她……”
“这个,我们自有分寸!”
爷爷言语间信心十足,这使我的心情略好过了一些。而这时我才猛醒,眼前的老人也在“离去”之列,他……
脑中的念头刚刚升起,爷爷便大笑起来,笑声中,他的身形竟缓缓淡化,如虚影般消逝在我眼前,我心头一阵恍惚,伸手去拉,也只碰到了满手的空气而已。
“可恶!”
俯身一拳,将脚下的礁石削去大半,海水咆哮着反激上来,打湿了我的衣服。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仰天倒下,只能呆呆地看着星光闪耀的夜空,最多七日,这天上,便又要多出三颗星宿了吧!
也不知哪日,我能同列其上呢?
那日,我是否能再见到他们?
贼老天,给我个答案先!
星光明灭闪动,就如同老天爷闪烁不定的眼神,不敢与我对视。
我狠狠地瞪着它,直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倦意席卷我的全身。
这倦意来得古怪,速度更是极快,我只隐约觉得,这是心神受创的表征,但还想不到应付的方法,倦意便已累积到了生理和心理的极限。
“贼老天!”
喃喃地再骂一句,我挣扎不过倦意的侵袭,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
“喂!懒猪,醒过来!”
少女的声音充满了她一贯的活力,便如同此时晒在我身上的阳光,直贯入我的心底。
我懒懒地睁开眼睛,看向江雅兰,上午强烈的阳光在她身后闪耀,映得我眼前一片发花,一时间竟看不清她的五官,不过,纯凭想像,我也能在脑海中映出她此时没好气的表情。
这印象,比阴水仙凭借“天魔妙相”刻在我心底的形象,可要深刻多了。
“什么事?”
我只觉得全身无力,身上湿淋淋的好不难受。脑子里面像浆糊一样,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直到海水在一次潮起之时,漫过我的身体,我才想起,这是在东盟大学城外海的一处礁石之上。
昨晚上,我竟在这儿睡了一夜!
还不知道是不是要为自己的壮举喝两声彩,江雅兰已踢出愤怒一脚,将我死猪一般赖在地上的身体,踢起了半尺高。
“混蛋!昨晚上干嘛夜不归宿?害得本小姐找你找了大半夜?”
“老爸他们走了……”
我低声道出理由,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只可惜,以江雅兰的粗疏,是不可能听出我心情的变化的。她又是一脚过来,只是这次却被我挡住。
她恨恨地收回脚,不客气地骂道:“走了就走了!以前走的时候,也不见你送客百里的,怎么今天就这么想当孝子贤孙?
“再说,送走了就回来啊,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害得本姑娘差点儿以为你被谁给灭了!”
说着说着,她竟然又踢出一脚,虽然仍被我挡住,但看她的表情,她确实被吓得不轻。
我皱起了眉头,刚刚,我那么像死人吗?
先按下这个疑问,江雅兰刚才对老爸的离去满不在乎的表情,也让我心中一清。
我差点儿忘了,根据张家祖训,家族中人有即将“离去”者,其信息必须秘而不宣,直至成功“离去”,才能公告天下,此举名为“蓄势”!
张家前数十代,“离去”之人也有十多位,“蓄势”之举,可是代代遵奉,这个规矩可不能在我手中破掉!
我急忙咳了一声,跳起身来,强笑道:“想试一下卧石听海的雅事,不想太困,睡过去了,意外,意外!”
就如同我对江雅兰的蛮不讲理应对乏术一样,江雅兰对我的嘻皮笑脸,也是无处下手。
她只能恨恨一哼,跺脚飞起。
我耸耸肩,跟在她身后,同时真气潜运,几息之间,身上的衣服便干燥如初,再微微一震,结在上面的盐粒也齐齐掉落,全身便又恢复了整洁。
这样一来,谁能看出我在海上睡了一夜?
江雅兰对我欲盖弥彰的作法,只是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不过,才飞出几百公尺,她忽然扭过头,一脸迷惑地问我:“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哪个?”
“云忘伯父啊!自从昨晚上走了之后,他变得很嚣张耶!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浩京了吧,干什么啊!上万公里外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他在那里发火吗?”
我心中一痛,只能勉强一笑道:“或许是在练什么功夫,又或者是想找几个人练手吧,也许这一个月在这儿把他闷坏了!”
“喔!”
江雅兰果然最好骗,对我的胡言乱语,她也能信,我真服了她!不过不管怎样,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对江雅兰的直心眼也报之一笑。
看我笑得古怪,任江雅兰再怎么直心眼,也知道我的笑容里,对她不利的情感居多。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我笑她的理由,只能狠狠地瞪我一眼,速度陡增,霎时间将我抛下百多公尺。
呼啸的气流呛得我呼吸一窒,这便是她的报复了。
我耸耸肩,同样加速,很快地追上她。嗯,刚刚扑面而来的气流中,少女的体香很明显啊,赚到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被这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心惊“天魔妙相”之力,“花明月暗笼轻雾”之能,竟能让我对江雅兰这样的女人动念头……呃,不过说回来,在那体香之中,似乎还有其他的味道啊!
“江雅兰!”
我蓦然大叫一声。
江雅兰没好气地回头道:“什么事?”
“你又喝酒了!”
我脸上表现出十分的不满:“你学什么不好,偏偏学喝酒!这几天,你哪次不是喝得酩酊大醉,让人给抬回来的?前几天还烧了『新月巷』!那地方也还罢了,以后万一烧了……”
“你有完没完啊!我喝不喝酒,关你屁事!”
可能是气我的唠叨,江雅兰脸上通红,对我吼了一句,接着便再度加速,再次把我丢下。
我愕然,才说了两句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我摇摇头,回身看了一下浩京的方向,那里,老爸的气息依然贯通天地,充塞四极,便如同一颗永不移动的恒星,标注着他的方位。不知为什么,感受到这股气息,我就觉得心中安定不少。
如果有可能,他就一直在那里,即使我见不到他们,我也可以接受啊!
又不知站了多久,江雅兰的气息早已远在数十公里外,我才恍然惊醒。甩了甩头,把刚刚那不切